第十六章、夜寒
匆匆一過，已是十二月初。
墨君城、萬劍門。
午夜。
大雪紛飛，氣溫直降。
滴水可結冰，寒氣大冒。
漆黑的夜，只有零星幾點光暈閃動。
穿著薄弱繡衣，鄧宵坐於竹竿上，身子一擺一擺，隨風而動。
又快一年了，只須再過兩月。就可以回家，見到爹娘了。想來，他們亦是等的心急了吧。
萬劍門規定，新入門的內門弟子，要習武三年方可回家一次。
否則，鄧宵早就回去了，那還是有閑功夫在這發獃…
垂著竹子，昂首望著天上星星。獃獃的看著一望無際的星空、宇宙。鄧宵很是感慨，他那一世的夜空，可很難才能看到如此的夜景。只因為「污染」。那可改變天地的無盡污染…
靜靜的，他忘記了自我，聆聽竹林、空中，所有的一切。將自己容入了整個夜空，盡情的奔放著，發泄著。似乎要將他這幾年來的孤單寂寞，全部發泄出去。
忽然，鄧宵眉頭一皺，他，聽到了。聽到了一絲細不可聞的踏步聲，那輕而快的踏步聲。
若非鄧宵冰心訣更勝以前甚多，他是絕不可能發現的。因為，來人的輕功步法，真的很驚人，很嚇人。比之萬劍門掌門「橫劍」還要利害上幾倍不止，他可見過不只一次正掌門，無論是左教，還是右教，都不能與此人相比較。心中一顫，鄧宵瞬息得出一個結論。
「來者，絕不是本門之人。」
隱隱中，鄧宵聽到了來者的話語。他一動不敢動，因為對方會在他動的瞬間，就發現自己。冰心訣略一運轉，凝聚心神的默默聽其話語。
只聽來者道："哼，幾個臭婆娘，竟然能夠發現我的蹤跡。壞我好事，若非見機不妙，跑的快。說不定還真要折損在這「素雲閣」中了，若如此，我的威名可就要毀於一旦了。""
聲音停頓了下，似乎是在沉思。接著又悠悠聲的響起：「看來這素雲閣是不能再光顧了，還是小命要緊啊。可不能只因一時的好色，而將小命搭上。還有很多嬌滴滴的小娘子，在等著我的去采呢？嘿嘿..」聲音到後面時已經輕聲笑了出來。
鄧宵白眼一翻，心道：「感情這傢伙是個採花..淫賊，聽其口氣似乎剛從素雲閣逃脫身。只是不知他為什麼會來到了萬劍門，而且還是這裡。」
此時，鄧宵倒是想跑，不多管閑事。奈何，他動不了，只要一動，對方絕對會發現他的存在，這可不是個理智的決定。
腦飛快的轉動著，鄧宵儘力的想著對策。想來被這採花賊發現，下場可不會好的了。
這淫賊能在素雲閣中逃脫，實力絕對很強，尤其是在身法上。
鄧宵的功力雖然不錯，但他可不覺得自己會是淫賊的對手，兩者的差距很大。
.....................
一會兒后，竹林一角，殘枝微動中走出一個，明顯面色紅韻、氣血不足的四十來歲中年人，他那陰欲的眼睛轉動不休，四下瞻望著。
「咦..怎麼這裡有個小孩。難道是從那處來的？」中年人一見竹前背立著個**歲左右的小孩，輕呼了聲，但隨後心中一動，想到了什麼似的，奇怪的瞅了一眼脈落居，喃喃說道。
這裡他曾細心關察過，幾乎沒什麼人會路過這裡，奇怪。中年人原地沉吟的會，雖然對自己的身法有信心，可習慣下還是要小心的，確定這小孩沒發現自己，才慢步走了過去，立於小孩背後。
「啊…，你…你是誰。為什麼偷偷摸摸的，定是來………我…的寶貝可是…不在我身上。」小孩卻幾乎在中年人立於他背時，就身子微扭，先是被下了跳，左遮右掩著臉，說了句還算完整的話。接著又似想到了什麼，趕急慌亂的說了些莫名奇妙的話。
小孩自然便是鄧宵。
「原來是個出來藏東西的小傢伙，嘿嘿…是不是殺了算呢？」中年人臉上恍然之色毫不遮掩的表露在鄧宵面前，粗略的看了眼，發現鄧宵真是個小毛孩后，也就不留意其他明顯的細處了..
雙手一背，摸了下下額，心中盤算道。殺個小孩，對他來說可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無故亂殺個小孩，他還是不會做的，他可不是那些不分男女老幼，毫無因由就亂殺成性的白痴。
鄧宵雖然不知道對方的想法，但見他的眼神與表情，還是覺得不怎麼妥，心中暗暗戒備著。
中年人忽然似乎有所決定，臉色陰沉，眼中厲芒一閃，「嘿..小子，算你到倒霉。此時我雖不想多惹事端，但就此放你走的話，我的行蹤可就不好說了，還是毀屍滅跡，來的簡單安全。」
「只是..中年人不知為何，卻從心底感到一絲怪異、壓抑。他，忽略一些事，一些不大卻很奇怪的事。」
雪，紛紛飄落、在地上堆的一層一層。異..
中年人迅速將這感覺拋開，灰白袖一動，一把七寸利刃從中露了出來，反射著絲絲寒芒。
臉上猙獰色顯，他腳一蹬，身體瞬移般的來到鄧宵身前。這小孩被嚇呆了，嘿..中年人想道，他殺人時，可不會留情。
無聲息的...
他停下了前進的步伐，是因為，他，動不了。大腦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被迫...
那是一雙什麼眼睛，是人的眼睛？
冷的無法言語、無法開口。
眸中實質般的寒芒，比他手中刃，更寒、更利。魂魄都給凍結了、撕裂了。
他，是真的動不了了。
那一絲的「怪異」,他明白了...
「小孩由始至終，都未睜開過眼」
那雙恐怖的一雙眼..
縱使他這頂尖的高手，亦被其震噬的無法思考、動作。
一個無法動彈的強者，面對一個可怕的..小孩，後果會如何？不用想也知道。
可他怎能甘心，甘心就此待斃。他可是經歷過腥風血雨的老手，即使是面對素雲閣的埋伏，他亦能從容而退。怎可如此..
如此輕易，就死在一個小孩手中。
小孩冰冷著雙眸，死人般的盯著自己。右手持著利劍，閃電般的刺向自己。那速度，竟與江湖中一等一的劍客般，瞬間來到了身前一寸。
中年人不安、不甘、他驚恐了。
眼中瞬間恢復清醒，手一顫。他，能動了。
「啊...」中年人實戰經驗豐富之極，望著緊貼著衣服的利劍，右手急速一動，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抓住了劍體。
可雪榍的鋒利，怎是他的凡體肉手可觸。血，立刻溢了出來，劃過劍表，滴落雪地。
絲毫未阻雪榍一分，速度不減反增的極刺而入，瞬間已經劃開了**的表皮。
中年人性命攸關之際，無暇驚詫雪榍之鋒利。眼中立顯狠辣，抓住雪榍的手更緊了，毫不猶豫、遲疑的向一邊拉去。
「噗..手斷了，五指齊跌落雪地，血流如柱...
可劍之利，雪榍亦被帶離身旁，再也不能對其造成威脅了。
鄧宵冰冷之極的雙眼，異色從中一閃，便即逝。
中年人的實戰經驗是何其豐富，右手剛拉住雪榍時，左手就開始動了。
那從開始就於袖中拿出的利刃，終於有所作用了。一晃，就快速襲向了鄧宵。直刺，那可怕的冰冷雙眸。
快、急，竟似帶著條銀線般，直射雙眸，冰冷的雙眸。
可就在利刃寸眼相觸之際，中年人看到了那可怕雙眸中的，詭異！
不由自主，眼睛一斜，望了下身邊空處。他,驚愕了..
自己從一開始就忽略的，那從心底感到的「壓抑」。
「雪，為何如此多、如此怪異...」
眼一花，四面空白。不知出處、不知去處..
中年人無神的雙目緩緩合上,身體也隨著向前倒下。他應該死不名目，為何雙目會合上？
「異雪...」
夜，冷的不留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