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都是革命黨

幾個小時前，高文明帶人救出劉、楚、楊三人後，瑞澄的總督府內派兵追趕，被特種排打了回去。欲待重新組織兵力，楚望台、保安門、武勝門先後傳來激烈的槍炮聲，瑞澄哪裡還顧得上追捕逃犯。高文明他們便向楚望台轉移，與剛剛打下楚望台的一營會合。

這一天的經歷，對劉、彭楚藩、楊洪勝可謂是驚心動魄，一波三折。先是驚聞同志製作炸彈時爆炸暴露，同志被捕，黨人名單被搜，同志們隨時都會被敵人逮捕，於是不得不倉促發動起義。結果沒有聽到起義的炮聲，倒被抓進了總督府，判了死刑。眼看壯志未酬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沾襟，一陣亂槍響，臨死前被救出。本以為是自己的黨人同志相救，原來是劉復基白天剛認識的朋友。而且武昌起義竟然發動起來，幾個小時的時間便以摧枯拉朽之勢摧毀了武昌的清廷勢力，取得首義的成功。

首義的成功，也正是文學社、共進會多日以來所盼望的，按理說應該感到非常的高興，可怎麼也按抑不住一陣陣的鬱悶的感覺，因為這中間似乎沒有他們的什麼事，領導發動起義的竟然是一個大家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的黨派，也是革命黨，還叫做什麼中華革命黨，比自己這方的「同盟會」、「共進會」、「文學社」的名稱，至少在革命色彩方面要鮮明響亮。

從起義的順利過程來看，中華革命黨潛伏的力量肯定比文學社的力量還大，因為畢竟即使同盟會成功的發動了起事，也絕對不會如此的順利。在敵人已經全力防備的情況下，失敗的可能還非常大，成功的可能性很低。由此可見中華革命黨的水有多深。更加令人鬱悶的是，同志們在武昌進行了數年的革命活動，卻沒有一個人聽說過中華革命黨的存在。這也太打擊人了，難道我們這些人真的太無能了點？可也不該無能到如此地步啊。

不過無論怎麼講，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幾個小時前還等待著屠刀砍落，還以為起義失敗，現在已經死裡逃生，武昌首義也取得成功，三人還是興奮的。儘管有許多鬱悶不如意的地方，革命的目標總是一樣的，現在三人想的是進一步了解中華革命黨的底細，爭取雙方的合作。這便是三人前來與高陽、高文明會面的原因。

雙方一見面，彭楚藩便拱手為禮，大聲地說：「昨夜多蒙搭救，不然我等早已身首異處。昨夜事情繁急，不及感謝，現在我們三人特來表達感激之情。」說完鄭重其事的彎腰作揖。劉復基、楊洪勝也一同彎腰作揖。

高陽忙上前道：「兄弟的話太客氣了，不必如此，大家都是革命同志，搭救你們是我們應該做的。我聽說你們在敵人面前堅韌不屈，被宣判斬刑后還高呼『黃帝萬歲，中華民國萬歲』的口號不已，這種精神實在是所有革命同志學習的榜樣。」

「我們中華革命黨原本就準備起事，計劃的時間是在明天晚上，只是因為你們一方出事，多人被抓，為了救出你等，才無奈提前起事。還好一切順利。」高文明笑著說道。

高文明為大家做了介紹：「這是我的弟弟高陽，中華革命黨的總裁，中華革命軍的總司令。」再把劉、彭、楊三人介紹給高陽。

高陽看那彭楚藩志氣粗豪，有江湖豪士之風。劉復基冷靜沉穩，楊洪勝這年輕幹勁。高文明小時讀歷史時便學過他們英勇就義的事迹，故對三人保有極高的敬仰之情。高陽對他們則並沒有特別的感覺，只覺的不過是順便救出的三個人而已。

這恐怕因為他小時候對學歷史不感興趣的緣故。

「你們都是同盟會會員吧。」高陽問道。

「說起來，我們三人都不是同盟會會員。」彭楚藩搖搖頭，「應該說我們是文學社的成員。」

「我還以為文學社是同盟會的下級組織。」

「我們雖然尊重同盟會，把孫中山先生視為革命的領袖，願意聽從孫先生的領導，不過從組織關係上，文學社還是一個獨立的組織。文學社主要在新軍中發展成員。共進會則在政治方面的力量要強一些，與同盟會的關係也更深一些。其時，革命黨人慾以「文學社」、「共進會」為基礎共圖大舉，可是兩組織不易聯合，為協調，我又參加「共進會」，以雙重會員身份，翰旋於會、社之間，力促其成，因此，被大家舉為兩組織的憲兵營代表，負責聯絡糾察。」彭楚藩解釋道。

劉復基看似平靜的說道：「我們一直以為文學社在湖北新軍中的工作做的很細緻了，參加的人員也很多。現在看來，與你們中華革命黨比起來，我們的工作卻顯得太粗疏了，險些被一掃而盡。如果不是你們的話，恐怕我們的大部分同志都逃不過清軍的屠刀。」

彭楚藩也說道：「說實在的，我最佩服貴黨的是你們活動的隱秘性。可見貴黨一定有一整套嚴密的紀律的工作方法，不但清廷對你們毫無覺察，就是我們文學社也是如此。」

高陽一時語塞，心裡說：我們之所以隱秘，那時因為我們根本在新軍中就沒有任何一個人，沒有絲毫的活動。當你們辛辛苦苦工作時，我們尚在另外一個時空里呢。

高文明則笑著說道：「這其中的奧秘，說穿了也很簡單。我們都知道，在清廷的眼皮子底下從事革命活動，就像是在火塘邊跳舞，最重要的便是怎樣保守組織機密。這第一點就是要有鐵的紀律，第二點就是地下組織成員之間必須只能保持縱向聯繫和單向聯繫，堅決禁止橫向聯繫和雙向聯繫。」

劉復基極感興趣的問道：「這縱向聯繫和單向聯繫有什麼**？」

高文明回答道：「地下組織有一個個小組構成，小組與小組之間互不知情，互不橫向聯繫。小組的每個成員之間同樣互不知情，互不聯繫。有事由小組長聯繫組員，沒有特別緊急的情況組員不得聯繫組長。這樣就能最大程度的確保組織秘密，即使一人被捕，他所知道的也只有那麼一、兩個人。不至於一根藤牽出一串瓜出來。」

彭楚藩不禁點頭贊道：「果然是好辦法，我方若如此這般，也不至於差點被一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