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黎元洪、載灃的怨意
高文明上樓走到高陽的辦公室門口,對面兩個士兵帶著一個中年軍官模樣的人過來。只見那軍官未戴軍帽,頭髮有些散亂,上衣掉了兩顆扣子,體態顯胖。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上唇留的八字鬍,斯大林式的,比斯大林的鬍子更長更濃厚,尾角還朝上彎曲。
他應該就是黎元洪了。
兩個士兵站在門口,黎元洪坐在辦公室中間的椅子上,等候審訊。高文明認真地觀察他,在另一個時空里,革命黨人用槍逼著他做了軍政府的總督,他便因禍得福的成了民國初的三大偉人之一,還相繼做過民國副總統、大總統,成為史書中濃墨重彩的人物。高文明怎麼也沒從他那平凡的臉上看出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除了他那炫耀式的鬍鬚。
他的神色木然若呆,高文明有些失望的感覺。
高陽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手中玩弄著鋼筆,笑著說道:「黎協統,我聽說你被抓后一直不言不語,不吃不喝。你這是何必呢?難道是想絕食而死,為大清王朝盡忠?」
黎元洪木然的神色動了動,說道:「我既被你們抓住,還能有何話可說。唯有一死罷了。」
「我可沒有要殺你的念頭,你大可不必提死字。」高陽說。
「你是組織這次鬧事的革命黨的首領?」黎元洪問道。
「對,我是革命黨的首領,革命軍的總司令。」
「年輕人,你為什麼要革命?造反是要全家誅戮的事。我瞧你學問很好,很有能力。你若不革命,在軍隊里進級很容易。請你趕快叫眾人回軍營,我會替你向上面求情。要不然事情鬧大了,更不得了。」黎元洪的神色完全活過來了,似乎看到了一線希望。
「黎元洪先生別做夢了,革命軍現在已經完全佔領了武漢三鎮,肅清了清軍殘餘。我們的目標是要徹底消滅清王朝。」
黎元洪冷笑道:「假如瑞澄統領清兵水陸並進,你等何以抵禦?大清海軍的軍械尤其犀利,只要發幾十炮,此城成齏粉矣。那時你等何以自處?依我之見,你等不若暫且回營,待我往說瑞澄,讓他答應不予追究,你看如何?」
黎元洪一直以為起義是純粹是新軍鬧起來的,還幻想說服他們幡然悔悟,這樣黎自己則不但無事,反為朝廷立下大功。高文明聽來不覺好笑,於是說道:「我們不但要繼續革命,還想邀請黎先生和我們一同革命。」
「我早知道你們無非是要我跟著一起造反。我告訴你們,我是堅決不會答應你們的。」
「不管你答不答應,我們都準備推舉你為湖北革命軍政府的總督,並且用你的名義發布革命軍布告。」高文明促狹的說道。
這一句話嚇的黎元洪不輕,顫抖著連聲道:「別害我,別害我。造反是要滿門殺頭的啊」
高陽也說道:「這總督你當不當可以再考慮考慮,不過你這頭上的辮子必須剪掉,以示與滿清一刀兩斷。衛兵,帶黎先生去把辮子剃光,然後便可以放他自由了。」
黎元洪被帶了出去,猶自一路喊:「別害我,別害我。」
高文明、高陽哈哈大笑。
隨後高文明對高陽說道:「我想到今天晚上的計劃,總覺得不踏實。我記得按照歷史,長沙起義應該是在武昌起義的12天之後才發生的。今天晚上便提前進行,會不會太倉促,改變歷史太多,會增加太多的變數?」
高陽不以為然,說道:「我們的出現,便已經完全改變了歷史的走向,顧及過多沒有必要。湖南是湖北的後方,關係到湖北的穩固,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必須儘早的控制在手,才能放心。再說長沙起義只需要一個團的兵力,我們的兵力也足夠。」
看高陽已經打定了主意,高文明便不再多嘴。打仗高陽是專業人士,應該比自己正確,自己也就是一種感覺罷了,做不得數。唉,太困了,遭不住了,還是去睡覺吧。
紅樓的主樓之後,為二層四合院式的起居樓房,紅瓦灰牆,十分别致。高文明無心欣賞,找到卧室,三下五除二,脫掉制服皮靴,到頭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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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武漢的風雲,吹到了清皇朝的統治中心北京。當高文明、高陽在這一天忙忙碌碌的時候,紫禁城裡也是一驚一乍。
昨天,革命黨人機關被破獲,大批革命黨人被捕,搜獲革命黨人名冊。眼看一網打盡亂黨的機會就在眼前,湖廣總督瑞澄欣喜若狂,以為大功就在面前,萬無一失,不禁籌箸滿志,當即給清廷發電報報捷。
清廷末代的三個皇帝:同治、光緒、宣統,又兩個共同的特點,第一是都為幼年即位,第二是三人都無生育能力,沒能留下後代。可見清廷的沒落,實乃天意弄人。
現今的宣統皇帝溥儀,清朝的第11任皇帝,不過是一個5歲幼童。太后隆裕,一個婦道人家,又沒有慈禧的才能手段。所以清廷主政的人,是溥儀的生父,時任監國攝政王的醇親王爺載灃。
載灃接到瑞澄的報捷電報,既驚恐又慶幸。這幾年來,黨人一次次起事,均被清廷粉碎,而此次湖北新軍竟然被黨人浸入這樣多的人,如果一旦起事成功,被稱為九省通衢的湖北不復為朝廷所有,那影響所及難以想象,幸虧被及時發現,天佑我大清。
這一次風浪避過去,可下一次呢?是不是也能避過去?載灃對未來有深深的恐懼感。革命黨人是屢敗屢戰,失敗一次還有下次,而大清朝失敗一次,就可能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載灃深深的明白這一點。他想到了那句流傳於社會上的謠言:「興也攝政王,亡也攝政王」。「興業攝政王」講的自然是267年前,那位率領滿人入關,把滿人推到巔峰的攝政王多爾袞。「亡也攝政王」便是暗指自己了。
「我煌煌大清真的會亡在我的手上,讓我成為列祖列宗的罪人嗎?」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載灃的心中老是翻來覆去想著這樣的話。沉重的責任壓得他悶悶的,很少看見他有一絲笑容。他經常在心裡埋怨死去的慈禧太后,為什麼要把這副擔子加到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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