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手刃
「夠了!」鷹泊轉身甩開忍冬的手,「你看看你,現在成了什麼樣子??曾經的你那麼善良溫柔,現在怎麼會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你根本就不是我曾經認識的那個人!」
忍冬被鷹泊猛然一推後退倒在地上,他沒有生氣,反倒瘋狂地冷笑起來:「什麼樣子?鷹泊,你別忘了是誰把我變成這個樣子的?我們倆本來稱兄道弟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可你呢,你看看你現在,在江湖上混的風生水起,商路上一提你的名字便是噹噹響。而我呢?鷹泊……我追不上你的腳步啊……我沒有本事,我除了做點垃圾的刀劍外什麼都做不了……」
鷹泊愣在原地。
忍冬跪在地上,披頭散髮如同中了邪:「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鷹泊,只要再殺一人,我這把曠世神刀便能響徹天下!也只有這樣的刀,才能配得上你!」
鷹泊痛苦地閉上眼不去看眼前的好友,他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繼而上前一把拉住忍冬的手臂:「跟我走,現在就走還來得及,不然等人查到你頭上,就什麼都晚了!」
忍冬拚命掙脫開束縛:「想得美!我的刀……我的刀馬上就……」
啪——
鷹泊重重一拳打在忍冬的臉上,忍冬啐出一口鮮血摔倒在地。
「我看你是瘋了。」鷹泊冷言道,同時走向忍冬的桌案,將那副古老的圖紙拿起,抬手就扔進了一旁燃著烈火的熔爐。
「不要!」忍冬尖叫著阻止,卻已無力回天。
鷹泊上前將忍冬的行頭簡單收拾成一個包裹,轉身拉著忍冬就走:「我給你籌點錢,你現在連夜就走,你殺了這麼多人,仇人定會找上門來……你先去沙漠中央的驛站那裡等我,等我處理完後事就去接應你,咱們……」
鷹泊話還沒說完,忍冬的房門便被人一腳踹開。
「果然在這裡!」進來的是一群夜行衣打扮的男人,個個都是一身肌肉,看樣子應該是被雇傭來尋仇的。鷹泊見狀,一把操起身旁那未開刃的砍刀將忍冬護在身後。
「喂,這麼多人,鷹泊肯定不是對手啊。」嬴萱這個死女人有些手癢,不由自主便伸手摸向自己背後的弓箭。
我抬手一巴掌打掉她的手:「幹什麼呢,別瞎摻和。」
嬴萱撇撇嘴:「行行行,知道了,這是夢境,都是發生過的記憶,對吧?」
我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出聲。
屋內已然展開了激戰,鷹泊根本不佔優勢,一邊護著忍冬後退,一邊還要阻止上前的打手。那柄砍刀雖又沉又大,但在鷹泊的手中卻像是輕盈的木劍般靈活,即便沒有開刃,可血刃畢竟是用人命鍛造的兇刀,帶出的殺氣甚至還未觸碰對手,就已經劃破了對方的喉嚨。
鷹泊愣了愣,放下了手中的砍刀,直接赤手空拳而上。
「好刀……真是把極品好刀……只有在你的手上,它才能發揮真正的力量啊!鷹泊!為什麼不用它!」忍冬瘋狂地脫離鷹泊的守護,上前扛起砍刀朝鷹泊衝去,硬是把它往鷹泊手中塞。
本身對方人數就多,忍冬這麼一摻和,鷹泊便亂了陣腳,為了保護忍冬,鷹泊不得不用自己的身體去阻擋對方揮動的利劍。鷹泊身上掛了彩,行動也立即遲緩了起來,他不得不接過忍冬手中的血刃護在兩人身前。
對方礙於血刃的威力,停下了進攻而對峙起來:「鷹泊,此事與你無關,你混在沙漠這麼久,名聲在外,若是因為阻擾我們報仇而為難我們,事情傳出去,對你的名聲……」
「呸,去他大爺的名聲!我鷹泊在沙漠混這麼久,靠的就是義氣兩個字。忍冬是我兄弟,我絕不會讓你們傷他一毫!」鷹泊打斷對方的話,隨即轉身推了一把忍冬:「你先走!」
鷹泊重新舉起血刃沖了上去。
「還沒有完成……鷹泊,還差一條人命啊……」忍冬癲狂地重複著破碎的話語,遲遲沒有離去。
「走啊!」鷹泊身上的傷還在不斷流血,可他不得不強撐著舉起血刃,逼退來人。
我們三人看得心驚肉跳,沒想到事情居然發展到了如此地步,嬴萱更是有些於心不忍,別過頭去不再看傷痕纍纍的鷹泊,文溪更是連連搖頭,低聲默念了句「阿彌陀佛」。
然而事情就在下一秒便戛然而止,快得我幾乎看不到到底發生了什麼。
就是這片刻的分神,讓我們錯過了最為關鍵的一幕。
再定睛看去,卻只見鷹泊雙手緊握血刃向前砍去,而一直在身後的忍冬卻不知為何突然出現在了面前,血刃不偏不倚,正巧砍在了忍冬的胸口,劃破的傷口如同撕裂的布匹,鮮紅的血液不斷湧出,染紅了砍刀的刀刃。
沒有開刃的砍刀,居然能造成如此嚴峻的傷口!
「鷹泊……還差,最後一個人……」忍冬雙眼空洞看著一臉詫異的鷹泊,隨後便身子一歪,倒地身亡。
對面的人群見忍冬已死,便不再糾纏,迅速撤離了。
鷹泊錯愕地看著眼前的一些,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他低頭盯著自己沾滿忍冬鮮血的雙手,渾身止不住地發抖。
「怎……怎麼回事?」嬴萱愣住。
我搖頭:「不知道,太快了……而且剛才鷹泊明明是砍向對手的。」
文溪和尚說道:「的確如此,剛才的人影一晃動,忍冬就出現在刀下了……」
我們三人面面相覷,正不知該如何是好,腳下便開始晃動。
糟糕,夢境怎麼突然變得如此不穩定?我還未來得及喚出阿巴和小漠,我們三人便身子一歪,隨著坍塌的夢境漂浮起來。
我驚訝地看著自己懸浮在空中,突然意識到這並不是鷹泊要醒了,而是受到噩夢的影響從最深層的睡眠中脫離。果不其然,下一秒,我們三人便掉落在了一個空曠的沙洲旁。
這裡……應該就是忍冬的亡魂利用蓮蛇營造出來的噩夢。
嬴萱揉著屁股站起身:「哎呦,怎麼回事兒?」
我快速解釋了夢境的深淺之分,看來是這忍冬的怨念極深,已經侵襲到了最深層的潛意識,才讓我們從底層的記憶中脫離,來到了中間的噩夢之中。
剛解釋完,我們腳下便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這種熟悉的聲音讓我頓時毛骨悚然。
不錯,這正是那夜我聽到的蓮蛇發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