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幸福來得太快（一）

一天，林莫傾正跟沈老爺在後堂商議柜上的事情，一個夥計突然進來說，外面有個老者來找他，好像是從安徽來的。

林莫傾趕緊出去了。沈老爺正巧要去茶行看看，就後腳也跟著出了門。他遠遠的看見，林莫傾正和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兒在路的斜對面說話。他忽然覺得那老頭兒有些面熟，可卻想不出在哪見過。心想，是自己這輩子見過的人太多了，看見誰都面熟，就沒上心走了。

只見林莫傾從那老者手裡接過一封信，就急匆匆回了鋪子，那老者也轉身離開了。林莫傾進鋪子后，徑直回到自己住的房間，連忙打開信看了下去，越看，他臉上的神色越凝重。

傍晚，等鋪子關門后，林莫傾就急匆匆的來到了一家客棧。白天去找他的那個老者，早就等在門口了，他話不多說，就領著林莫傾上樓進了一間客房。

客房裡有一個老太太，大約近六十歲了。她身材偏瘦，緊閉雙唇，正面無表情的坐在那兒。

林莫傾進來后，張口叫了聲：「娘」，原來這就是林莫傾的母親。

「跪下！」老太太一開口，就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娘……」林莫傾一臉的不情願。

「跪下！」老太太還是面無表情的吐出兩個字。

林莫傾極不情願的跪了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老太太才緩緩開口道：「你是不是都忘了？」

林莫傾遲疑的說道：「孩兒沒忘……」

「那你信上寫的是什麼？」老太太忽然厲聲問道，林莫傾肩頭一顫。

「我…我是真的喜歡她……」林莫傾啜喏的說道。

「喜歡？哼哼！你說喜歡？還說自己沒忘，你知不知道自己喜歡的是誰？」老太太眯著眼睛向跪在地上的兒子，厲聲質問道。

「我知道，可我控制不住自己。她爹是她爹，她是她！」林莫傾激動的說道。

老太太又沉默起來，林莫傾就那樣一直跪著。

過了好久，老太太才又重新開了口。她先是長出了一口氣，聲音也相對軟了下來：「傾兒，你起來吧！」

林莫傾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伸手輕輕揉著膝蓋，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娘…你……」林莫傾試探著看向母親。

老太太卻又陷入沉默。半晌兒，她才睜開眼睛，眼裡閃過了一陣冷酷惡毒的光芒。

她把頭轉向林莫傾，緩聲問道：「傾兒，你真的喜歡她？真想娶她？」

「是的，娘！」林莫傾肯定的說。

「娘答應你！」

林莫傾「騰」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他摸了下自己的耳朵，實在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話。

「娘，你說的是真的？」林莫傾聲音顫抖的問道。

「娘答應你娶她，可你得答應娘一件事……」老太太目光深沉的說道。

「娘，你說，我都答應你！」林莫傾欣喜若狂，他坐到老太太身旁，緊握住了她那如同枯柴的手。

老太太在兒子的耳旁輕聲說道：「我跟你老忠叔已經商量好了，你就先……」林莫傾聽著母親的話，原本緊握母親的雙手慢慢地鬆開了，整個人都僵在了那兒……

幾天後，沈鴻把林莫傾叫去，讓他晚上去家裡吃飯，說要好好跟他喝兩盅。林莫傾略一遲疑就答應了。他都好幾天沒見到沈如了，他不是不想見她，而是怕見到她。

已經入冬了，街上的人少了很多。這幾天西北方颳得厲害，天氣也有些陰沉。傍晚時分，天上竟然飄起了零星小雪，這在福建可是十分少見的。

沈老爺和沈筠、林莫傾一同回了沈家。

可在客廳里，林莫傾並未見到沈如。他想問沈夫人卻不知怎樣開口。

沈筠卻看出了林莫傾臉上的疑惑，笑著說道：「別著急，我這就去叫我妹妹去。」

沈老爺和沈夫人都笑了起來，弄得林莫傾不好意思的用手搔著頭。

沈筠到了沈如的屋子外面，門口夏天的珠簾已經換成了厚厚的棉簾，她輕輕的掀開，走了進去。沈如正坐在書桌前寫字，七夕在旁邊做針線。

「小妹。外面下雪了，你不知道嗎？」沈筠問道。

「是嗎？姐姐回來了，我下午都沒出房門，還不知道呢，這可真是少見的天氣啊。爹也回來了嗎？我寫字寫得都忘了時間了。」沈如放下筆笑著說。

「不止我和爹回來了，還有那誰也來了。」沈筠故意打趣道。

「大小姐，那誰是誰啊？」七夕也故意大聲問道。

「那誰就是那誰唄！」沈筠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倆都不是好人！」沈如羞得臉通紅，站起來跑著追打她倆。

「好了，不鬧了。人家還在大廳里望眼欲穿呢。」沈筠笑著說。

「跟我有什麼關係啊！」沈如就是不動。

「開個玩笑還急了，快走吧，等你吃飯呢。外面太冷了，七夕給二小姐準備件厚披風吧。我也回房添件衣服。」沈筠說著往門外走去。

七夕從衣櫥里拿出前幾天剛做好的一件胭脂紅的棉披風，準備給沈如披上。

「七夕，你說這會不會太紅了？」沈如打量著這件披風。

「小姐這樣才漂亮啊，小姐皮膚本來就又白又細，再加上今天下雪，走在雪地里映襯的小姐，就像開在雪天的一朵梅花似的，多美啊！」七夕想象著。

「天都黑了，誰看的到啊！再說了，咱們這裡是泉州府，你何時見過那白雪覆地的情景。」沈如雖然嘴上那麼說，但還是將它披在了身上。已經好多天沒見林莫傾了，沈如的心早就飛到大廳去了，她簡單整理了一下便急急往外走去。

外面的雪花零星的飄著，不等落到地上便已化作了水。七夕把斗篷的帽子給沈如戴上，扶著她朝前廳走去。沈如急切的想見到林莫傾，就低頭加快了步伐。

林莫傾跟沈老爺、沈夫人聊了會兒天，卻還不見沈如過來，心裡就有些發急。正巧沈老爺要回房換件輕便的衣服，沈夫人就陪著走了。

林莫傾便走到房外，在門口不停的踱來踱去。

林莫傾焦急的往長廊盡頭望去，正巧看到沈如低著頭匆匆的往這邊走來。林莫傾看著披著紅色披風的沈如，在零星的小雪中格外動人，不覺得痴了。直到沈如走到跟前，他才緩過神，沈如也到了門口，才看到林莫傾站在那兒。

「天這麼冷，你怎麼站在外面啊？」沈如心疼的問道。

「沒事兒，這幾天柜上忙，也沒得空來看你，你還好吧？」林莫傾輕聲問道。

「我……」沈如剛要答話，卻被沈筠打斷了。

「你們都站這兒幹嘛啊？小妹，快進屋吧，小心別凍壞了！」

正好，沈老爺夫婦倆也回來了，一家人就進屋去，熱熱鬧鬧的在一起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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