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琴鳴簫音切切
第三十八回琴鳴簫音切切
「你濫殺無辜,竟也如此心安理得嗎?」王世軒看著這血腥的場面,用「北斗七星劍」的劍尖指著面色依然冷峻的元朗,激動地說道。
「濫殺無辜?這些人哪個不該死?這羅布仁以妖獸幻化人形,道貌岸然地邀買人心,背地裡卻干著姦淫有夫之婦的勾當,這樣的畜牲,能留得嗎?」元朗似乎也是頗為震怒。
「就算他該死,可是那羅安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管家,甚至連他真實的身份尚且不知道,你怎麼能將他也一併殺了呢!」王世軒實在不能理解元朗為何嗜血如此,不由得又是激憤地問道。
「小小管家?我告訴你,這羅安比起這羅布仁,是更加的可恨。我早已經探查了這對惡主僕兩月有餘,這羅布仁一切隱秘的惡行,都是這羅安的主意,他不僅狗仗人勢、狐假虎威,更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人。我霓裳流懲戒世間奸惡之人,手段雖不被你們這幫所謂的名門正派認同,但我們也是在詳細勘察之後,做出慎重的決定,我們是除惡務盡,絕不是濫殺無辜。」元朗的臉色因為激動已經微微泛紅,他對著王世軒不禁也有了一絲怒容。
「你這是強辭狡辯,你們詳細勘察?誰給你們的權力?你們有什麼權力去決定人們的生死?」王世軒咆哮了。
元朗也是不甘示弱,他反唇相譏道:「誰給我們的權利?哈哈……我們霓裳流人才濟濟,一派繁榮昌盛,號令天下,指日可待,豈是你這一敗塗地的天玄宗能比的?」
「你……你……」聽到這這番話,王世軒竟被氣得渾身顫抖,他用手指著元朗,恨恨地說道:「你們霓裳流何必如此狂妄,我天玄宗一時頓挫,終有復興之日!」
「終有復興之日?如何復興?你說得倒是輕描淡寫,你們天玄宗被花間門所敗,這是江湖上人盡皆知的事,你現在孤身一人,如喪家之犬,有什麼資格談你們天玄宗的復興?不是痴人說夢嗎?」元朗好像故意要激怒王世軒,語氣竟變得異常尖酸刻薄。
「狂徒!看劍!」王世軒忍無可忍,左手向前一掌推出,一個巨大的黃色光圈罩住了自己的周身。他知道這元朗的道法決不再自己之下,因此上陣伊始,就運起內功,以光圈護體。他手中的那柄「北斗七星劍」也開始了那「嗡嗡」的劍鳴,一時間黃光大盛,劍尖不住地抖動,好像迫不及待地想要向敵人攻去。
元朗卻極是詭秘地一笑,彷彿一切都是他所預料的一樣。他的周身也霎時間圍起了一道黃色的光圈。只是他的這道光圈與王世軒的頗有些不同,王世軒的光圈是一種淡淡的黃色,而他的光圈竟如金子般閃耀。那一對金鉞已經從腰間解下,元朗雙手交錯間,那冷艷的寒光在鋒刃上一閃而過。
周圍的百姓們剛從血腥的場景中回到現實,卻又被這精彩絕倫的真正鬥法吸引得叫好連連。
幾聲叫好聲卻讓元朗十分厭煩,他對著那些百姓高喊道:「你們趁早退去,否則我這對『鴛鴦雙金鉞』之下,又要沾染凡人的鮮血了!」
那些百姓早已見過元朗的法術,知道他所說絕非虛言,因此元朗話音剛落,人群早已逃得是一乾二淨。
元朗哈哈大笑后,疾向王世軒攻來。那一對金鉞金光極盛,向著王世軒的左右兩肋齊齊掄去。鋒刃將近時,王世軒分明感到了一絲冰涼,他長劍一舞,劍身向那對金鉞擋格而去。「叮叮」兩聲脆響,王世軒感到肩膀一陣酥麻,虎口處竟隱隱作痛。低頭一瞥,虎口處已經滲出了鮮血。對面的元朗也是同樣的處境,兩個肩膀脹痛不已,兩隻手的虎口處也同樣滲出了鮮血。
元朗心中暗道:這對面的天玄宗無為觀弟子著實厲害!以自己在霓裳流中的修為,其實已算得上年輕一代中的翹楚。可是自己因為身世的緣故,性格總是孤傲而冰冷。面對天下群雄,他總是嗤之以鼻,從來沒有從內心深處油然而生一種敬意。今日與這天玄宗無為觀弟子鬥法,竟隱隱然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壓力。
王世軒在與元朗鬥法的過程中,猛然間想起了師伯葛境天在「修羅幻境」跟自己說的話:「要是想破解元璣師兄的『血誓』,必須要找到霓裳流的『金探花』元朗。」眼前此人,不是正稱自己為「金探花」元朗嗎?
「且慢!你真的是『金探花』元朗嗎?」王世軒收起長劍,向元朗問道。
「怎麼?你天玄宗還想日後找我復仇嗎?小爺我可不怕!不錯,霓裳流五行尊使之首——金探花元朗就是我!」幾句話元朗說得斬釘截鐵。
「五行尊使?」一時間,王世軒不由得想起了慕容念嬌,想起了沐天驕,他們身為霓裳流五行尊使中的一員,與這元朗必定是極為熟識的。一想到慕容念嬌,他的心底湧上一一股柔情:「不知嬌妹現在在哪裡?她一切可都好嗎?」
看著王世軒出神的樣子,元朗不禁也猛然一驚。心中暗道:「表妹現在對天玄宗的一個弟子情根深種,早已把心都交付於他。可天玄宗早已是一敗塗地,弟子除了拚死抵抗被屠戮之外,已經盡數降服於花間門之手。這流落於此的無為觀弟子……莫非是……莫非是……」想到這裡,元朗的心裡竟也有了一絲絲震顫的心痛。
「你!你可是天玄宗無為觀王——世——軒?」元朗的那張硬朗的臉龐已經開始輕微的顫抖了。
「不錯!正是在下……」王世軒對於元朗直呼自己的姓名,已頗感疑惑,看著元朗突然間情緒更為激動,更是心中不解。
他話音未落,元朗已然拋出一雙金鉞,向那王世軒周圍的黃色光圈又一次攻去。此番攻擊竟比之前的攻擊迅猛酷烈了十數倍。王世軒在強攻之下也拋出了「北斗七星劍」,那長劍伴著一聲吟嘯,飛向了那對金鉞。
「北斗七星劍」劍身上的七星頓時發出熠熠的光芒,向金鉞冰冷的鋒刃處襲來。兩件兵器互斫對攻之下,光束縱橫交錯,竟一時分辨不出他們各自的兵器所在。
元朗見對攻久久無效,大喝一聲,身子騰空而起。那周身的金光瀰漫開來,一道金色的光柱匯聚在他的胸前。那金光柱在他的胸前越來越粗壯,慢慢地,竟成了兩人合抱般粗壯的大柱。元朗的眼睛在此時也兀地大睜,那眼白中已盡被紅色所然。
王世軒看著元朗,驀然想起在「御劍山莊」,沐天驕眼中的一片血目,那是一種撕心裂肺后跌入魔障的無奈。這元朗此時眼光中一片血紅,難道也是心有所痛嗎?
王世軒口念咒決,那「北斗七星劍」悄無聲息地回到了他的手中。
王世軒席地而坐,那道黃色光圈卻絲毫未弱。他已經察覺到元朗的變化,他決定不再與其鬥法。這並不僅僅是因為慕容念嬌與沐天驕的緣故,實際上是因為他不想看到一個霓裳流中的青年才俊跌入無邊的心結深淵,就此頹喪不能自拔。那沐天驕的慘景彷彿還歷歷在目,他實在不忍心讓悲劇再重演。
他緩緩地解下腰間的「忘機簫」,放到嘴唇邊心無旁鶩地吹了起來。那低沉悠揚的簫音頃刻間回蕩在這穎川郡的大道之上。可是這撫慰人心的簫音彷彿對元朗並未起到什麼作用。那一雙眼睛依舊通紅如血,那金色的光柱依然是越來越粗壯。
元朗渾沒將這簫音放在眼裡,他用兩手將這金色的光柱一分為二。當將它們握在手中的那一瞬間,他陰詭地笑了,他將這兩道光柱舉過頭頂,向著席地而坐的王世軒直擊過去。
王世軒周圍的那道黃色光圈一下子暗淡了許多,那簫音也彷彿有些飄忽不定,變得斷斷續續了。王世軒的渾身上下大汗淋漓,被金光柱籠罩之下,竟沒有絲毫還擊的能力。
元朗的金光柱竟變得越來越強,在光柱的重壓之下,王世軒的臉部都變得有些扭曲了。那斷斷續續的簫音竟戛然而止了,王世軒心知不妙,卻無論如何也回天乏力了。他默默地將「忘機簫」放下,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想要收起黃色光圈,放棄這無力的抵抗。
可正在這時,一陣古樸的琴音卻突然間傳到了他的耳中,這股琴音時而如萬馬奔騰,鐵蹄錚錚久久不絕,時而如涓涓溪流,細膩溫柔。聽來竟是如此凄婉動人,如此的攝人心魄!元朗在此時卻顯得有些遊離發愣,那金光柱彷彿也隨即不再那麼威武凌厲。
王世軒心下大喜,他咒語又一次噴薄而出,那周身的黃色光圈明顯地增強了許多。
他知道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那綿延的簫音又一次響起,飄蕩在天際之中,與那古樸的琴音竟然相得益彰,互為雅趣。元朗的那雙血目竟也慢慢變得淡了,漸漸地,那兩道令人害怕的金光柱消失了,元朗也落在地上,恢復了冷傲之態。
王世軒起身時遙望天際,那是一團紅色的火焰,倏忽間已飛至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