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圓寂何安
第四十五回圓寂何安
「啊!」慕容念嬌一聲驚呼之下,瞬間暈厥過去。王世軒連忙將她抱住,大聲呼喚道:「嬌妹……嬌妹……你醒醒……你醒醒啊……」
可是,任憑王世軒如何呼喊,慕容念嬌始終雙目緊閉,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元朗,你乾的好事!你明明知道嬌妹因為夢境之事已生心結,你又為何逼問智恩大師說出雲海大師夢境的結局?你安的什麼心?」王世軒雙眼中的目光猶如兩道利劍,直逼元朗那兀自冷傲的神情。
「我安得什麼心?這個要問你自己!我表妹自幼天真無邪、無憂無慮。可自從遇見你以後,她就變得鬱鬱寡歡、強顏歡笑,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你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元朗面對王世軒憤怒地質問,毫不退讓地同樣咄咄逼人。
「你們兩個別吵了,讓我來看看這姑娘!」智恩的一句話將二人又拉回了現實中來。
王世軒緊緊地抱著慕容念嬌,一聲聲呼喚著她的名字。元朗此時也急忙來到慕容念嬌面前,對智恩和尚說道:「大師!您快看看我表妹吧!剛才我多有得罪,請您原諒!」
智恩和尚倒是對元朗剛才聲嘶力竭地逼問毫不在意,輕輕地對他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道:「不妨事,這姑娘沒有什麼大礙。」
說著,智恩將右手搭在慕容念嬌的左手手腕處,屏氣之後,為她把脈診治。「哦!一時情急,急火攻心,氣閉而已。」話音剛落,那一對白眉抖動間,右手食中兩指從慕容念嬌手腕大陵穴處向她體內輸送了一股真氣。
霎時間,慕容念嬌嚶嚀一聲,悠悠醒轉。
「軒哥,我……我怎麼了?」慕容念嬌醒來時,對著一臉焦急神色的王世軒問道。
「嬌妹!你剛才暈過去了!是智恩大師救得你!」王世軒看到慕容念嬌醒來喜不自勝地柔聲說道。
「哦!多謝智恩大師!」慕容念嬌從王世軒的懷中醒轉后,站起身來,向智恩和尚盈盈一拜。
「阿彌陀佛!姑娘,不必言謝!剛才老衲講述雲海大師的事情,想必是刺激到你了!是老衲的錯啊!」智恩和尚輕輕一嘆,雙手合十間,連誦佛號。
「不不不!智恩大師,你不怪我剛才失禮就好!」慕容念嬌臉色一紅,連忙問道:「雲海大師慈悲為懷,卻遭到如此厄運,他為什麼不反擊自衛啊?」
「姑娘已經說過,雲海大師慈悲為懷,又怎麼會對無辜的百姓下手呢?而且……而且這就是雲海大師的歸宿啊!他以這樣慘烈的方式圓寂,是他的劫數啊……」智恩和尚無限哀婉地淡淡說道。
「事情不可能就這樣結束了吧?那位雲野大師呢?他沒有為他的師兄報仇嗎?」元朗此時面露凶光,惡狠狠地說道。
「年輕人疾惡如仇,恩怨分明,你倒是與那雲野大師一個脾氣啊!」智恩看了看元朗,接著說道:「不錯,那雲野聞聽師兄雲海的死訊,五內俱焚之後,殺心大起。他率領坐下弟子十三人當夜就趕赴殺界山白馬郡,一夜之間,一夜之間……竟將那白馬郡老幼婦孺,還有那僅存的青壯年……」說到這裡,智恩和尚閉上雙眼,手中檀木佛珠一顆顆地從手指中走過,口中一個勁兒地念誦著佛號。
看到智恩和尚的樣子,王世軒已經猜到了事情的結局。慕容念嬌也忍不住顫聲問道:「智恩大師……雲野大師是把殺界山白馬郡的百姓全都……全都殺死了嗎?」
智恩和尚突然間停了下來,他睜開雙眼,看著慕容念嬌,輕輕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哈哈哈……殺得好!這群忘恩負義的小人,就應該全部殺掉!雲野大師做得好!如果我元朗早生了千年,我也會和雲野大師一樣,將他們全部殺掉!」元朗的雙目突然間泛起了極盛的紅光,面目現出了猙獰恐怖的表情,一雙拳頭「噼啪」做響。慕容念嬌見狀,忍不住大聲叫道:「表哥,你怎麼了?不要這樣!我很擔心你!」
可是元朗卻好似根本沒有聽到慕容念嬌的喊聲,他的周身已經開始籠罩了一層黑氣。
「不好!他已深陷心魔之中,殺戮之心即將大起!」智恩和尚看到元朗此時的異變,對著王世軒與慕容念嬌高聲喊道。
說話間,智恩和尚飛身躍起,將一雙雪白的長眉綰系在元朗的兩手手腕處。口中佛號連續不絕,兩股真氣霎時間傳輸到元朗的體內。
王世軒彷彿看到了智恩的兩道真氣與元朗周身的那片黑氣隱隱對抗。
可終究是智恩和尚,這殺戒山修羅寺拈花堂的首座,竟將元朗周身的黑氣壓制了下去。元朗旋即恢復了平靜。
「表哥,剛才你嚇死我了!」慕容念嬌看著元朗,開心地笑著說。
元朗卻冷冷地不予回應,倒是回過身來對智恩躬身施禮,以表謝意。
智恩和尚擺了擺手,對元朗說道:「年輕人,恩仇之心不可太盛!否則就會墮入魔道,墜入那無底深淵……」
「智恩大師,你怎會體會到我身負父母的血海深仇是何等的痛苦?我的事情就不勞大師你過問了!」元朗冷冷的兩句話令智恩一時難以再規勸下去。
智恩嘆了一口氣,移開了話題,說道:「這雲野大師卻不知自己已然犯下大錯。在第二天日出之時,又率領十三位弟子攻向那殺界山萬妖門,想要殺氣罪魁禍首魅狐妖姬,為他的師兄雲海大師報仇。」
「本來就該當如此!這萬妖門的魅狐妖姬實在可恨至極,她必須得死!」元朗忍不住又惡狠狠地說道。
智恩和尚看著元朗,輕輕地搖了搖頭。王世軒問道:「大師,雲野大師後來如何了?」
「後來……後來他們師徒十四人與萬妖門的邪魔們展開了一場殊死的搏鬥,整整三日三夜,整個殺界山都陷入了無邊無際的血色殘殺之中。」
「那些妖魔傷著雲野大師了嗎?他老人家如何了?他的弟子們呢?」慕容念嬌聽著智恩和尚的講述,不禁為雲野大師擔心起來。
「唉!三日三夜的惡戰,廣濟寺師徒十四人把血都流幹了,那殺界山上血流成河,萬妖門一眾妖魔的獰笑回蕩在殺界山上。最後,雲野大師的十三個弟子全都力戰圓寂了!」王世軒看得分明,智恩和尚的眼淚在此時悄無聲息地流了下來。他雙手合十,默默念誦著佛號,一張留滿虯髯鬍須的老臉微微顫抖著,眼淚在他那張老臉上恣肆地流淌,讓王世軒看來也不禁為之動容。
「智恩大師,那雲野大師後來怎麼樣了?廣濟寺的高僧們沒有人來殺界山救他嗎?難道他的鮮血就白流了嗎?」慕容念嬌的眼中已經飽含了氣憤的淚水。
「那些人……哼哼……可真算得上是得道高僧……他們做得事……可真讓人心寒……」說起廣濟寺的和尚,智恩和尚臉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難道他們沒有來救援這孤軍作戰的雲野大師?」王世軒不敢相信地問道。
「他們的主持滄海大師倒是力主來殺界山救下雲野大師,可是在那廣濟寺中,有一群僧侶與雲海、雲野兩位大師素有嫌隙,不但不主張救援,反而說雲野大師屠殺百姓,必遭天譴,被萬妖門魅狐妖姬殺死是他的劫數。因此拒絕營救雲野大師,他們這一派的人數眾多,竟漸漸佔得了上風,最後廣濟寺主持滄海大師在他們的威逼脅迫之下,硬是沒有去救已陷絕境的雲野大師。」
王世軒心中大痛之下,閉上了雙眼。慕容念嬌已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元朗坐在座位上,臉若寒霜地沉默不語。
「大師!這雲野大師是如何圓寂的?」王世軒從悲痛中清醒后,沉痛地問道。
「要說雲野大師,真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真漢子。他將雲海大師殘存的那一副白骨架背在了身後,與魅狐妖姬做了最後一戰。可是之前他已經陷入了萬妖門妖魔的車輪戰中,真氣已經耗費殆盡了,此戰的結果,已經可想而知了……」智恩和尚看了看王世軒、慕容念嬌、元朗三人緊張而絕望的表情,緩緩地接著說:「雲野大師拼盡全身殘餘的真氣,與魅狐妖姬拚死一戰,最後竟將魅狐妖姬的狐尾斬斷,那魅狐妖姬吃痛之下,慘叫不已,最後她命令萬妖門中的妖魔對雲野大師群起而攻之。雲野大師……雲野大師在他們輪番的進攻之下,圓寂了……」智恩和尚平靜地將事情敘述完了。
當他話音甫落的那一刻,雖然已經預料到雲野大師悲慘的結局,但始終難以讓自己接受。慕容念嬌竟嚎啕大哭起來,王世軒也受到了極深的震撼。他抱著慕容念嬌,自己也唏噓不已。
元朗氣得哇哇大叫道:「這就是廣濟寺?這就是正道大派所為?全都該殺!」
「那雲野大師實在死得好冤枉啊!就算他殺掉白馬郡的百姓,有濫殺無辜之嫌,可也是一時激憤所致,他率領十三弟子攻向萬妖門,不也是想為正道除害嗎?這些正道的高僧們怎麼能對他的安危袖手旁觀呢?」慕容念嬌臉龐的淚痕未乾,憤恨地說道。
「這廣濟寺的眾位高僧,姑娘你當他們還能夠安然無恙,安心度日嗎?」智恩和尚的這番話到引起了王世軒極大的興趣。他連忙問道:「智恩大師,那廣濟寺中的僧人們後來究竟如何了?」
智恩和尚的臉上卻瞬間出現了一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