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舊憶凄凄

第四十九回舊憶凄凄

王世軒分明記得，在洞香窟的那些日日夜夜，金鈺荷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那世間神葯「神農草」，金鈺荷竟讓自己連續服用了二十日。她究竟是從何處求得此葯？至今自己也不得而知！想想那個一襲綠衣的金鈺荷，那無限柔情，飽含期盼的眼神，彷彿瞬間就在自己的眼前浮現出來。

花間門的大師姐，應該是花間門中一個舉足輕重的角色。整個花間門都已令天玄宗俯首稱臣，那些平素傲慢無禮的天玄宗的弟子們正飽受花間門傾其一門之力的凌辱。為何單單是自己，一個天玄宗無為觀的落魄觀主，卻能得到花間門大師姐金鈺荷的青睞。值得她甘冒與整個師門為敵的風險，在自己命懸一線的危急時刻，捨生忘死地從花間門大執事童無極的手中，將自己救了下來。

石床！對！那個冰冷的石床！難道！難道竟是那餘下的那塊僅容一人橫卧的「五彩石」？智恩大師已經說過，修羅寺中的武僧每當在那方大石台上練武修習時，就會內力充盈，事半功倍。當時自己在「神農草」藥力催發之下，四肢百骸如有一股熱流遊走，後來得金鈺荷坦然承認，已經知道是那「神農草」之效。可是，當時遊走於體內的與熱流交替侵襲他的那道涼氣究竟從何而來？當時實在是絞盡腦汁而不得其解。現在經元朗與智恩和尚的一番對話，不禁豁然開朗。

是了！那一定是「五彩石」無疑！可這……可這金鈺荷竟對自己如此痴戀？一時之間竟將天下兩大奇珍作為自己療傷的材料？這……這簡直有些匪夷所思！

智恩和尚和元朗還在就那神秘的「五彩石」交談著什麼！可王世軒的思緒已經陷入凌亂無緒的汪洋大海之中。

「軒哥，你怎麼了，發什麼愣啊？剛才智恩大師叫你來著，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啊？」慕容念嬌看到王世軒發愣的樣子，故作嬌嗔的說道。

「咦！嬌妹，你說什麼？」王世軒彷彿還沒從混亂的思緒中清醒過來。

「是智恩大師叫你呢！」慕容念嬌向他使了一個眼色！王世軒連忙將頭轉向了智恩和尚的方向，此時的智恩正笑呵呵地看著他，隱洞中響起了智恩和尚那爽朗的笑聲：「年輕人，方才你若有所思的樣子，倒是令我想起了一件往事！」

聽到智恩和尚說起想起一件往事，王世軒不禁十分好奇，他猜想：既然智恩大師說他因為看到我沉思的樣子才想起了一件往事。說明這件往事一定與我有關！可是，我與智恩大師之前並不相識，這難道……難道……與我天玄宗有關？

想到這裡，王世軒連忙站起身來，向著智恩和尚說道：「智恩大師，剛才晚輩失禮了，你請見諒！敢問大師，到底是一件什麼往事呢？是否與我天玄宗有關呢？」

「哈哈哈……孺子可教也，看來這天玄宗也不全是固執而不知變通的老古董啊！不錯，這件事確實是與你們天玄宗有關。」智恩和尚用手揉搓著那黑色的檀木佛珠，繼續說道：「想當年，我與天玄宗無為觀的葛境天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當時他雖然還不是天玄宗無為觀的觀主，不過已是無為觀一個出類拔萃的弟子。當時老衲還是修羅寺拈花堂的一個侍棍武僧。當時的天玄宗無為觀觀主任昊天奉師門之命，到我修羅寺參修道佛之法的共通之處，呵呵……那時的葛境天，可真是意氣風發，風華正茂啊……」

聽到智恩和尚談起了大師伯，不由得心中一緊。

在修羅幻境的那一幕，讓王世軒永世難忘。蒼老瘦削的葛境天將「北斗七星劍」交付在他的手上，實際上是將無為觀全觀上下的榮辱交到了他的手中。

聽到智恩和尚談及大師伯，言語之中好像極為推崇。聯想到葛師伯臨終前的慘烈，王世軒的眼中湧出了淚花。

智恩和尚看到王世軒傷心的樣子，自覺失言，他趕忙改口道：「阿彌陀佛，人世間生老病死，原本就是極為平常之事。葛觀主仙逝之事我早有耳聞，當時老衲還不勝感傷了許久。唉……只可惜的是，葛觀主是你們天玄宗內修為上仙的不二人選，可是……可是為了他的愛徒元璣，竟然……竟然……唉……」說道這裡，智恩和尚卻戛然而止了因為他已然看到了一旁默然不語的元朗此時已經開始對王世軒怒目而視，他實在擔心因為自己言語上的不慎，又讓王世軒、元朗二人再次陷入無窮的爭鬥，因此雙手合十間，連誦佛號。

「智恩大師，我大師伯是一個光明磊落的大英雄，雖然因為元璣師兄的事，他的身心受到了極大的摧殘，可是他的心中卻始終堅信，我天玄宗必定會度過眼前的危機。我天玄宗正道大纛，終將永世屹立，長存不倒。」王世軒一番話說得豪氣干雲，令一旁的智恩不住地點了點頭。

可是，他的這番話卻惹怒了早在一旁觀察的元朗。

「正道大纛？你們天玄宗以勾結魔教妖女的罪名殺氣了我的父親，害得我母親生下我之後，悲憤地離開人世。現在你們全派都已覆滅，就是報應使然！還大言不慚地以正道領袖自居，你們天玄宗也配嗎？」元朗這幾句冷嘲熱諷有聲淚俱下的控訴，也有無情譏刺的貶斥。說起來極具殺傷力，頃刻間，王世軒原本如冠玉般的臉就呈現出一片緋紅之色。

「元兄，我念在嬌妹的顏面，一直對你禮敬忍讓有加，你可不要得寸進尺，肆意妄為！」王世軒只冷冷地看著元朗，緩緩地說道。

「哈哈哈……王世軒，在我表妹面前，你不必惺惺作態，我表妹年幼，少不更事，對你這種欺世盜名的浪蕩子弟沒有任何的辨識能力！可你卻騙不了我，你的險惡用心，當真以為我不知道嗎？」元朗此時根本不顧及表妹在側，更不顧及修羅寺的智恩大師，他把對天玄宗的仇恨，對王世軒的怨恨，一股腦地發泄了出來。

「元朗！我王世軒已經對你仁至義盡了，如果你再如此無禮，我決不對你善罷甘休！」王世軒也被元朗的話語激怒了，他戟指著冷麵寒霜的元朗，話語間也再沒有了絲毫的顧及。

聽著二人火藥味十足對話，慕容念嬌的內心十分痛苦！是的，一邊是摯愛的愛人，一邊是至親的表哥，她到底該如何抉擇啊？

她無奈之下，大叫了一聲：「夠了！你們都給我住嘴，你們說不上兩句話就要吵架，當真當我不存在嗎？」慕容念嬌被他們二人氣得渾身顫抖，一雙杏眼圓翻之下，甚是嚇人！

「嬌妹！你表哥如此無禮，我也是忍無可忍了！」王世軒看著慕容念嬌，顯得十分激動，他那微微顫抖的嘴唇已經表明，此時的他已經暴怒到了極點。

「表妹，你不要再受他花言蠱惑了。天玄宗的偽君子，有什麼好？你可要當心，在你身上，他會有什麼別的陰謀詭計！」元朗也是不甘示弱地回擊道。

慕容念嬌在他們二人之間顯得極為痛苦，她進退維谷的窘態令智恩和尚心裡十分過意不去，他知道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話，這二人何至於爭吵起來，慕容念嬌又何至於如此為難？

智恩和尚突然間大喝一聲：「阿彌陀佛！二位施主，你們不要再爭吵了！都是老衲的過錯，可否聽老衲把話說完，阿彌陀佛……」修羅寺七堂之首拈花堂首座，在修羅寺中是何等的身份。此時語言中竟充滿了無盡的歉疚之意。

王世軒與元朗在此刻卻出人意料地同時止住了內心的憤怒，他們或是聽到了智恩和尚充滿歉疚的話語，抑或是猛然間想起了什麼。總之，在智恩和尚的一句佛號之後，他們竟一齊向智恩和尚看去。

「阿彌陀佛！」又是一聲悠長的佛號，智恩和尚看了看王世軒，繼續說道：「那年我身為拈花堂侍棍武僧，目睹了天玄宗無為觀觀主任昊天的俊逸風采，那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在與我師父，就是當時的拈花堂首座無相大師討論佛道之妙的時候，那縱橫捭闔的雄辯之才，真令我終生難忘。更令人稱奇的是，他的大弟子葛境天，從始至終都在一旁神色肅然，靜默不語。由於當時的我僅僅是一名侍棍弟子，沒有資格向他發問，所以才只能默默地站在師父身後，聽著任昊天滔滔不絕地高聲雄辯。可是就在這時，一件意料不到的事發生了……」

說到這裡，他將眼神又一次停留在王世軒的身上。

王世軒心頭驀然間感到了一種難以名狀的詫異。他猜想著，極力思索著自己與葛境天究竟給智恩和尚怎樣的聯想。他實在不知道智恩和尚接下來究竟要講述怎樣的故事，因此，他斂氣凝神，仔細地傾聽著智恩和尚接下來的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