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地的鮮血
今天是最後一天的練習時間,因為下午就要去綵排,所以曲莘煙早早就來了舞蹈教室,在練了一會兒后,她腳搭在欄杆上壓腿,一邊翻看著手機休息。
應息遲是在這時候過來的,見她一個人穿著練功服,雖然舞蹈教室里開了暖氣,但還是怕她著涼過去給她披了外套。
「來的這麼早?」
曲莘煙回頭看見他在身後,下意識就靠了過去。
應息遲承載著她的重量,一手放在她腰間扶住:「練的怎麼樣?」他今天特地空出時間陪她去禮堂綵排。
「還好。」因為表演很重要,她不敢出現失誤,特意挑了個還算熟悉的音樂。
應息遲聞言點頭:「時間差不多了,休息會兒我們出發?」
她收好手機和腿,點頭。
到達禮堂的時間似乎還早,台上還有人在練習,禮堂里的暖氣開的足夠熱,她一進來就把外套給脫了,被他強逼著又穿上。
為此瞪了他好幾眼。
在台下準備了會兒,才輪著她,曲莘煙之前是來踩過點的,知道應該從哪個位置開始。
她在跳的時候,應息遲就坐在台下的觀眾席上,以正對的位置,欣賞著她的舞姿。
整個禮堂里人聲鼎沸,除了音樂的聲音,更多的是人竊竊私語的聲音,而那麼雜亂的環境,他的眼裡卻只有她。
只有一個她。
第一次綵排結束,曲莘煙下來之後就徑直去了休息室喝水,正好需要把衣服換好,除了不帶妝,正式按著流程走一遍。
她剛抿了一口,背後就有開門的聲音傳來,回頭一看是他,朝他揮了揮手。
「還需要再來一次?」
門被他關上,隔去了外頭所有的噪音,他緩步朝她走來,不消幾秒就到了她面前。
「嗯,」她點頭,抓緊時間又喝了口水,才抖開手中衣服,「要換上演出服正式走一遍流程。」
他聞言嗯聲,視線卻隨著她的手落到了她的衣服上,是一件芭蕾舞衣,粗肩的弔帶,背後一大片露著,他看著看著就深邃了眼睛,探手握住了她手腕。
「等會兒要穿這個?」
「是啊!」
他一頓,又聽她奇怪問道:「怎麼了?」
應息遲從走神中回來,眼睛一眯,最終還是沒說什麼搖了搖頭。
等她換衣服的時候,他已經走出去在外等待,後台等待的時間有些漫長,她一邊玩著手機,一邊注意著場上的聲音,等快輪到自己了,就壓壓腿做些熱身運動。
和第一次綵排沒什麼兩樣,曲莘煙跳完之後就是一身汗,她急著去休息室換衣服,因為沒看見台下觀眾席不知何時已經沒了他的身影。
邊用手扇風,邊反手關上休息室的門,裡面空無一人,連燈都還是關著的,整個房間籠罩在無聲的黑暗裡,她呼了口氣,反身準備開燈。
然而就在這時,手腕突然被人用力握住,她尚未反應過來,就被人一把壓在了冰冷的牆上,前方有溫熱身軀貼來,一絲不剩。
驚的睜大雙眼,黑暗中感官更為清晰,她下意識就要掙扎,聲音尚未出了喉嚨,就被人用力給吻住。
大概是熟悉的動作和氣息讓她一瞬僵硬后就放鬆下來,果然在輾轉幾番之後,她聽見他的聲音含糊響起。
「明天不要穿這件……」
他滾燙的手還在她背上游移,嘴唇還黏著她,就著這樣的姿勢存存靠近,無路可退,應息遲嘆息,終究還是說了出口,不想讓別人看見她穿這件衣服。曲莘煙意識還有些放空,硬是愣了好一會兒才點頭。
「乖!」他滿意,舌/尖趁此勾畫了一遍她唇線。
出了休息室的時候,她腿還有些軟,原地站了半晌才緩過來,讓他在門口等了會兒,她跑去置物櫃里將鞋子放進去。
反正明天也是要來的,這裡正好可以臨時放置,就省的帶回家了。
出門看見天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兩人都沒帶傘,他很乾脆就脫了衣服罩著兩人一塊兒去停車場。坐上車時曲莘煙忽然皺了下眉,搭在包上的手下滑到腹部輕輕按了按。
「怎麼了?」他湊過來。
那倏然一下的痛感已經消失,曲莘煙緩緩搖了搖頭:「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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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綵排,置物櫃附近並沒有人。
所以岳宜出來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看見。就在剛才,她盯著那兩個人從自己面前恩愛走過,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沒錯,她偷偷跑回來了!
趁父母收了她的護照之前,她連夜買了機票逃跑,恐怕她爸媽想都想不到她會逃得這麼快。
冷笑著,岳宜探頭看了看附近,朝置物櫃走去,就在剛才,她親眼看見曲莘煙將自己的鞋子放在了這裡面。
柜子沒有上鎖,她很輕易就開了起,岳宜從包里拿了個袋子,這是她之前就準備好的,一雙芭蕾舞鞋……還有一小袋釘子。
岳宜是知道曲莘煙明天會在這裡有一場表演的事的,也知道屆時會邀請應息遲的父母過來,但她不想就這麼容易讓曲莘煙得逞。
憑什麼一出現就奪走他,如今還順利地嫁給他,成為了她最想得到的那個位置。
她不甘心。
摸了釘子出來,岳宜特意拿了那種小小的,不易被發現的,她剛放了幾顆進去,突然手一抖,呼吸都放緩了很多。
莫名就開始有一點害怕,她遲疑了幾秒,猛地伸手把鞋子換了雙,隨便一塞就悶頭跑出來禮堂。
岳宜第一次做這樣的事,即便當時再膽大,事後還是覺得有些後悔,可現下綵排接近尾聲,她如果再進去,會很容易引起注意。
不然就這樣……算了吧!她本身就存了害人的心思,還怕什麼!
心一橫,岳宜掉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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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早早就安排好了家人的座位,現下曲莘煙陪著坐在母親身邊,看她和應欣婷玩的開心,才放下心去了後台。
在更衣室里,剛把衣服穿上,就發現後背的帶子有些鬆散,她正反了手去弄,後頭就走來一人,輕而易舉地給她繫緊了些。
她今天換了件衣服,除了手臂和腿,基本就沒有漏的地方,應息遲滿意極了,當即就獎勵了她好幾個吻。
「緊不緊張?」
曲莘煙正在壓腿,聞言搖了搖頭,她換條腿的空當,就看見席深出現在了後台。
「看我做什麼,你繼續,」席深瞟了她一眼,哼了哼氣,「我就是沒事進來轉一圈……」
說完他就晃蕩了出去,曲莘煙和應息遲對視一眼后,不約而同地在對方眼裡看見了笑意。
因為父母還在觀眾席,應息遲不好在這裡逗留太久,只交代了幾句后就離開,而曲莘煙有些口渴,等他走後,也出了更衣室。
人來人往的大禮堂,一抹身影飛速衝過,撞了不少人卻又一聲不吭地繼續跑,直到衝進了禮堂內,那人才緩步下來,警惕地看著周圍,朝著後台走去。
岳宜來的很匆忙。
她本來是沒打算過來的,省的萬一被看見,但她突然想起昨天走得急,把剩下的那袋釘子落在了這裡,如果一會兒曲莘煙看見,不但害不到她,還會被發現是自己動的手腳。
她得趕緊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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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莘煙來換鞋的時候,發現了那袋釘子。
她清楚記得自己昨天放進去的時候是沒有的,又敏感地發現自己的鞋子似乎不見了,她奇怪,是不是有人放錯了,把她的鞋子拿走了?
走出去問了一圈,答案皆是沒有。
曲莘煙更奇怪了,難道她的鞋子還會自己飛?
原路往回走,她腦子裡在想事情,走的就比較慢,怎知路口突然出現一個女人,低著頭跑的極快,還沒等她看清楚那人的臉,就被那人砰的一下撞到,曲莘煙的身後正好是擺放道具的一個階梯,她整個人趴在上面,額頭還用力磕了一下。
眼前一黑,比起腦子的眩暈,更痛的卻是來自腹部,她還恍惚著沒動,耳邊就聽見了有人在驚恐叫著有血,她想問哪裡有血,就感覺到自己身下的異樣,那些溫熱從大腿上流出,濡濕了她身上潔白的裙子。
還來不及害怕,就已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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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觀眾席上坐著,應息遲看著一旁母親陪著應欣婷玩的開心,嘴角都不自覺勾起,他看了會兒,忽然視線就被後台急急忙忙衝出的人給吸引住,他看見那人的表情是驚恐的,是欲哭的,他心底咯噔一沉,霍地一下站起身。
他要過去看看。
見他起身,所有人都盯著他看,唯有席深疑惑地跟了上去,尚未接近,就看見有人滿手血地出來,那熟悉的眉眼,儼然是此刻應該在美國的岳宜。
緊繃著的弦徹底崩斷,應息遲大步進去,一眼就看見了被人留了個缺口圍在中間的人,她身上的衣服還是他給調整的帶子,死都不會忘記。
可是那麼白的顏色,現下已經被染了一大片的紅,他抱著她聽聞周邊人已經說叫了救護車,手抖得根本停不住。
席深就在後面,見狀一把抓住了岳宜不讓她走,目睹這場景的人已經自覺還原了當時的場景,他瞬間紅了眼睛,瞪著岳宜面相可怖。
「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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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室外的氣壓低的可怕,連應欣婷都收斂了笑容,望著一張張沉默的臉,緊張到掐住自己的手心。
應息遲一直站在門口,紋絲不動,那緊盯著手術室的眼睛彷彿可以看穿一般,手指被他攥的越來越緊。
席深就在幾步之外,呼吸沉浮間撇開了雙眼。他徹底認輸了,對於曲莘煙,那不是他可以插足的世界,他輸了,甚至從未贏過。
岳宜過來的時候,打破了這裡的安靜,她已被所有人發現她的企圖,應息遲遮不住的恨意讓她驚恐,害怕成為被他厭惡的人,所以她巴巴地過來道歉,拉著他的衣角就是不肯鬆開。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那哭聲太過嘹亮,眼淚鼻涕都流了一臉,可是無論岳宜怎麼說,就是換不來他的一個回眸,她索性繞到他身前,想讓他看一眼自己,手剛探出去,就被他狠狠握住。
那黑無盡頭的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憎惡,鋪天蓋地將她淹沒。
只握了一瞬就放開,應息遲抬著的手頓了幾秒終究沒有落到岳宜臉上,只是那微抖的身體和說出的話,已經足夠讓她跌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給我滾,岳宜,你讓我覺得噁心,馬上滾,永遠都不要讓我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