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碧陽鬼
整個迴廊里似乎隱隱有人的尖叫聲此起彼伏聽起來恐怖不已,好像有許多的冤魂聚集在這裡。珈雲對於鬼道之術也曾經聽陸若雨說過,這鬼道之術陰險詭異,常常有讓人想象不到的威力。倒惡童子周不同修鍊的本命法寶磨魂刺便是一種鬼道異術。但就算是如此厲害的鬼道之術,在修真界之中卻沒有多少人願意修鍊。原因無他,鬼道之術常常以活人性命或死人冤魂為媒介,加以收集和煉化以此來提升功力,不僅違背陰德,而且有損天理,是以修鍊鬼道之術的人壽命一般也不會太長,他們的外貌看起來也是很可怕。以此來看南宮武岳的氣勢,只怕修鍊噬陽功這種邪功早已浸淫其中有一段時間了。
孤松和珈雲都是面容緊迫,等待著南宮武岳的出招。尤其是珈雲,更是頭一次下山,沒想到第一次下山就碰到了這麼棘手的事情。
「孽障,還不快住手。」
一聲大喝從天空傳過來,還沒有見到發聲的人,一柄碩大的長刀從天空直直射過來,斜斜地插在地上。只見這柄長刀通體銀白色,刀身刻有一條騰飛的巨龍。
「游龍刀。」
南宮武岳的臉上出現了驚恐的表情,像是看到了極為可怕的事情。隨後,一個人影緩緩落下,落到那把游龍刀的面前,輕輕一拔就拔出了看似沉重無比的游龍刀。珈雲定睛一看,正是落雁塢易武堂堂主南宮海。
「爹?你怎麼會找到這裡。」
南宮海哼了一聲,道:「你真以為我已經老到什麼都不知道了嗎。今日我發現有這兩位道友跟蹤你,我便起疑一路尾隨而來,現在你和這個女人做的所有好事我都一清二楚了。」
南宮武岳瞪大了雙眼看著南宮海:「你竟然早就知道了,怎麼可能,我明明很小心。」
「孽障,你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無人不知。在你說你得了陰寒之病後,周圍的村子里接連有女子失蹤,從那時候我就懷疑你了,只是一直沒有找到證據罷了。今日我都找到了這裡,你還不認罪伏誅嗎」
南宮武岳發出一聲冷笑:「認罪?可笑至極,你可知道我殺了這麼多的人,修鍊噬陽功這等邪門功法,變成這副樣子,不惜和妖怪合作,為的是什麼?為的就是取代你,繼承易武堂然後發揚光大易武堂,易武堂在你的手中絕不會再前進一步。」
「一派胡言,易武堂在你這樣的人的手裡怎麼可能會發揚光大,反而會遺臭萬年。」
「哈哈哈,說的你好像真的會把易武堂堂主之位傳給我一樣。」
「你是我唯一的兒子,如果你行事光明磊落,我為何不會出傳你?」
只見南宮武岳長袖一揮,怒視著南宮海,對自己的父親充滿了仇恨:「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我根本就不是你的親生兒子,我只不過是我娘和別人生下的野種,現在你知道了把,你一直都在當我的傻帽老爹。」
這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吃驚不已,不想這中間竟然還牽扯到這樣的事情。南宮海看著自己的兒子,眼神有些痴了:「你在胡說些什麼?」
南宮武岳發出一陣大笑,聽起來也不知是笑還是在哭,聲音都有些扭曲了:「在那個婊子死之前她就告訴了我,她是在和你婚前就已經懷了我,你只是她無助時候的一個靠山罷了,她從來都沒有愛過你,可笑你卻一直悶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
南宮海大喝一聲,臉上充滿了憤怒:「混賬,那是你的親生母親,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她?」
「南宮海,你竟然還護著那個婊子,你是有多麼的愚蠢。」
話音一落,只見南宮武岳如鬼魅一般飄到了南宮海的身前,身法快到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雙掌齊出,結結實實地打在南宮海胸膛之上。南宮海那魁梧的身體撞在迴廊之上,胸前的衣服皆碎了,胸膛上有兩個綠色掌印,掌印的邊緣海有一些如血絲一般的綠色絲線蔓延開來。
劉香如走過來,扶起南宮海:「海堂主,你沒事吧。」
孤松和珈雲見狀正要一起衝上去,背後的南宮海卻道:「兩位少俠,這是我易武堂的家事,可否讓我來親自解決,還望兩位少俠不要插手。」
珈雲看著南宮海,只見南宮海慢慢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到前面來,看來剛剛那一擊對他的傷害很重。珈雲有些擔心問道:「海堂主,你真的可以嗎?」
南宮海沒有說話,只是朝著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還可以。慢慢走到南宮武岳的面前,看著那張充滿邪氣的臉,哪裡還是當初那個坐在自己膝蓋上開心玩耍叫自己爹爹的孩子。
「你竟然修鍊噬陽功這種鬼道法術,你到底禍害了多少條人命?」
「這你管不著,我早就已經超越你了南宮海。」
誰也不知道此刻南宮海的心裡在滴血,就像是死一樣的痛。但見南宮武岳一招未成又下一招,雙掌上下相對,掌間慢慢有綠光在堆積,最後形成了一團綠色的光球,輕輕一推那團綠色光球便飛向南宮海,南宮海大喝一聲一刀狠狠批下來,那團綠色光球被這一刀砍下來立刻化分成數十個綠色觸手一般的東西,然後到處飛舞,這些觸手有些綁住游龍刀,有些則纏住南宮海的手腳,讓南宮海站在那裡絲毫動彈不得,這一招倒是和當初黑水閻王達三順對付瘋和尚的那一招很是相像,只不過瘋和尚太過厲害,一招便化解了。
珈雲和孤松只能眼睜睜看著著急,南宮海不讓他們出手相助,他們也是沒有任何的辦法,就在眾人都擔心南宮海的時候,場面的情況發生了變化。游龍刀突然開始震動起來,還發出一種聽著像是龍吟一般的聲音,緊接著光芒一閃,南宮海大喝一聲,那些煩人不已的觸手全被游龍刀一一斬斷。易武堂能在修真界中立足,自然是有其底蘊存在的。
南宮海一直被壓著的氣勢一下子就釋放了出來,轉守為攻。掄起游龍刀一刀砍在了地上,地上裂出一條巨大的裂縫朝著南宮武岳的腳下裂去,然後迸發出一道巨大的金色光柱,南宮武岳不敢輕視,縱身一躍飛到了半空中,堪堪躲過了這霸氣凌厲的一擊,但心裡卻氣血翻湧,久久不能壓制。南宮武岳眉頭微皺,他自修鍊噬陽功以來,越深入修習越覺得鬼道之術深不可測,雖然修鍊的手法殘忍至極,但是卻可以快速達到高手的境界,可謂是一條捷徑。他也早就覺得自己的道行已經超越了南宮海,但今日一交手才發現,南宮海果然有其厲害之處。並且還是自己先手傷了南宮海的情況下依舊不能將其打敗,這之間的差距已經不言而喻了。
自己費盡千辛萬苦,殺了那麼多的人,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可是仍舊是打不過南宮海,一種強烈的憤怒從心頭湧起來。南宮海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飄然落地之後,大喝一聲,身上的衣服盡數碎成碎片,光著身子一絲不掛。
「讓你們見識見識我最厲害的招數,啊——」
南宮武岳的雙眼被一層綠光蒙住,看著就像是幽鬼一般,漸漸地他的身上綠光大盛,最後化作一團綠光照耀了整個華夢宮。後面的白軒清看著那團綠光,有些不可思議道:「難道他要使用那一招。」
那團綠光的範圍越來越大,已經有三人高。所有人都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團綠色光芒,最後這團綠光化作了人形,竟是一個巨大的綠色怪物,面目可憎的臉龐,兩顆巨大的獠牙,宛如地獄惡鬼一樣。身上長著四隻手,身下卻沒有雙腳,竟是凌空在那裡。
只聽得白軒清喃喃道:「真的是碧陽鬼,這傢伙難道瘋了嗎?」
那巨大的綠色怪物,白軒清嘴裡的碧陽鬼吼了一聲,然後一拳揮了過來,南宮海橫刀在身前,凝聚法力形成一個金色的護盾,誰料那巨大的拳頭一拳就把護盾打碎了,南宮海向後直接滑了幾米遠才停下來,南宮海又是吐了一口血,鮮血都染紅了他胸前的衣衫,血紅一片。
珈雲和孤松紛紛拔出劍護到劉香如的身前保護著他。
珈雲大喊一聲:「海堂主,他現在變成了惡鬼已經不是的兒子了,讓我們一齊上吧,不然我們可能都會死在這裡。」
「不用,是我教子無方,就由我來解決。」
說著南宮海凌空躍起,竟然比那碧陽鬼還要高,然後瞬間所有的金光朝著他手裡的那把游龍劍上飛去,只見南宮海的雙眼都在流血,顯然這也是他拼盡全力的一擊。只見游龍刀帶著雷霆萬鈞之勢,朝著那巨大的碧陽鬼砍去。
「當——」
那游龍刀砍在碧陽鬼的拳頭上,但是那碧陽鬼卻什麼事都沒有,反而巨大的震力讓南宮筋脈斷裂,痛苦不已。
「啊——」
南宮海顯然不想放棄,大叫一聲,那游龍刀之前吸收的金色光芒全部又散發出來,幻化成一條金色巨龍。這條金色巨龍纏住碧陽鬼碩大的身軀,然後隨著南宮海一聲:「爆。」嘭得一聲,那條巨大的金色巨龍爆炸了,引的整個華夢宮都在顫動。這一場父子大戰,竟是這般驚心動魄,慘烈無比。
待煙消雲散之後,南宮海和南宮武岳都躺在了地上,兩人都大口喘著粗氣,但是顯然南宮武岳傷的更重一些,看那模樣已經是在生死的邊緣。
南宮武岳看著天空,嘴裡喃喃道:「我終究是勝不了你,這就是命嗎?」
剛剛南宮武岳以自己全身精血為媒介召喚了地獄的碧陽鬼,這一招被破之後是斷然沒有活下去的可能了。南宮武岳當初使用出這一招就沒有想過後路,他只想贏下南宮海。
南宮海慢慢站起來,走到南宮武岳的身前,看著他,語氣溫柔無比,一點也不像往日的豪傑氣概,他緩緩道:「武岳,你可知道。在你娘還沒有和我結婚前,我就知道了你的存在,但是我還是決定把你當作自己的孩子撫養長大,希望你能繼承易武堂,我從來都沒有把你當作是別人的孩子。」
南宮武岳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的父親,彷彿不敢相信這一切:「你說什麼?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不錯,你的母親從來都沒有瞞我,我欣然地接受了你。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知道這件事在你的心裡種下了這樣的惡果,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
南宮武岳痛苦地流下了眼淚,嘴上露出苦澀的微笑:「老爹,你可真是一個大傻瓜啊。」
說完安靜的閉上了眼睛,永遠的閉上了眼睛,就這樣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南宮海把南宮武岳的頭抱在自己的懷裡痛哭不已,一代豪傑,竟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這種入骨之痛,旁人永遠不能理解,也不能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