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流離火遁術
流雲,李世筠,李夫人都走了過來。李世筠早已淚眼如花,撲在父親的身上:「爹爹,你怎麼了,你快起來啊。」
李棠威用著僅有的力氣摸了摸自己女兒乖巧的臉龐,拂去她額角的鬢髮,目光充滿了慈愛,轉頭對流星說:「大仙,我懇求您一件事,望您一定要答應。」
流星點頭:「你說,只要我能做到,一定會的。」
「求您一定要....一定要保護好....我的夫人和....女兒....」
說完李棠威就斷氣了。
「爹----」李世筠傷心欲絕,趴在自己父親的懷裡嚎啕大哭。就在這個時候,李夫人卻突然說話了:「大仙,請您一定照顧好小女,我去陪老爺了。」
還不待眾人反應過來,李夫人就用一把匕首了結了自己的生命,倒在了李棠威的屍體旁。李世筠看著自己的娘死在面前,或許是傷心到了極點,也或許是一時半會刺激太大,當即暈了過去。其他還倖存的幾個鏢師看到這場景,都扔下武器嚇得跑掉了。頃刻間,原本威風凜凜的棠威鏢局,竟面臨了滅絕的慘劇。這對這個才僅僅十歲的小女孩來說,無異於噩耗。
周不同走上前來,笑著看著流星:「這下你可沒有地方跑了吧,為了找你我們可是整整找了十年,你可讓我們找得好苦啊。」
流星放下李棠威夫婦,吩咐流雲看好李世筠,也走上前去,對視著周不同,絲毫沒有畏懼。
「周不同,你身為神教五散人之列,主人平日也待你不薄,你卻連同藍訊鶴以下犯上,企圖霍亂神教,你就沒有一點點地愧疚嗎?」
周不同先是一愣,進而狂笑不已,語氣之中也是充滿了嘲笑之意:「哈哈哈哈,流星,你不過一介家僕,竟敢對我指手畫腳。流玉堂逆天而行,想和正道和解卻反被正道那些傢伙擺了一道那是他咎由自取,而現在神教的教主只有一個,那就是藍教主。我勸你乖乖把青木玄鐵令和那個孩子交出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說完還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流星身後的流雲,而達三順的目光一直就沒有離開過流雲。
流雲不知道這些人在說什麼,只是擔心這流星能不能打得過眼前這兩個人,在他的眼中周不同和達三順都太厲害了,眨眼間就殺了這麼多的人。
「哼,一派胡言,他藍訊鶴當初不過一介落寞之人,是主人可憐他,帶他入道修鍊,還給了他藍袍燎君之位,他卻以德報怨。我雖是一介家僕,但我卻知道衷心護主,不像你們。青木玄鐵令沒有,老命倒是有一條。」
「不識好歹,我自會有辦法讓你交出來。」
周不同黑影一閃,手中已經多了一把黑色的匕首,眨眼間就已經出現在流星的眼前。他身材恍若童子,自是靈巧無比。流星雖年邁,但反應也是相當及時,在周不同那一匕首刺過來的同時向後撤了一步,這才躲過這致命一擊。
「看來你在流玉堂身邊那麼久沒有白混啊。」
流星什麼也不說,雙手指捏法訣,身上的破爛衣服竟然無風鼓動起來。周不同眯著眼睛,毫不畏懼地衝上來。
十字炎殺陣
以流星雙腳為中心,地下出現一個半徑足有十米的十字裂縫,緊接著從這些裂縫中噴射出火焰來。周不同猝不及防流星會有這麼一招,躲閃不及,左臂直接被燒到。
「啊——」
周不同一聲慘叫,一旁的達三順立刻飛身前來抓起周不同跳到一旁:「哼,周不同,你可真是丟人現眼,連一介家僕都打不過。」
周不同止住自己的傷勢,這才好轉了一點,仍舊是滿臉的不服氣:「胡說,我是一不小心著了他的道而已,誰說我打不過了他了,我的磨魂刺還沒有發揮實力呢。」
「行了,你就別逞強了,還是我來吧。」
達三順走上前來,淡淡地看著流星,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表情。流星心裡一緊,眼前這人是有著黑水閻王之稱的達三順,雖然與周不同同列五大散人之一,但是實力卻高出了周不同不少,必須得認真對待。
「想不到,你一個家僕竟然會十字炎殺陣這種招數,看來流教主對你是真的不錯。」
「他對你也是不錯,可你又是怎麼回報他的?」
「沒辦法,勝者為王的世界又豈是你我能做選擇的,我們不過都是這些權力的走狗而已,順從時勢才是明智之舉。」
「那我今天就來會會你這黑水閻王了。」
達三順哼了一聲,飛身上來,手捏爪狀,戴著呼嘯之聲鋪面而來。流星知道達三順的幽靈鬼手厲害得緊,當即不硬擋,向後連跳幾步拉開距離。達三順這一爪撲空,也不見惱怒。雙爪居然抓向地下。只聽得一陣轟隆的聲音,剎時,流星的腳下出現兩個只散發著紅色光芒的鬼爪抓住流星的雙腳,無論流星怎麼動彈也是紋絲不動。
「你給我過來。」
那雙鬼爪拖著流星滾到了達三順的面前,流星還不及反應他的胸膛已經被達三順的右爪貫穿,流星悶哼一聲,整個身體都痙攣了一下,這一下,儼然已經是重傷。
「流星——」
流雲大叫,正欲衝上來,卻被流星叫住:「不要過來,你不是這個人的對手。」
達三順玩味地看著流云:「他應該就是那孩子了吧,想不到這十年間你竟然已經把他帶大了,了不起。小孩,如果你把青木玄鐵令交出來,我就放了他。」
流雲急的都快哭出來:「你這個混蛋,我們哪有什麼青木玄鐵令,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們?」
達三順眉頭微皺,稍微起了些疑惑,轉而又瞬間明白了一樣:「原來你什麼都沒有告訴他,原來如此,既然這樣我們來一筆交易如何?」
流星沒有說話,他或許也沒有力氣說話了,達三順的爪子還插在他的胸膛里。
「你把青木玄鐵令交給我,我放你們走,並對藍教主說我已經殺了你們,只要你們二人就此銷聲匿跡,這算是報答我對流教主的知遇之恩吧。」
後方正在療傷的周不同聽了這話大吃一驚:「你做什麼,達三順,要是讓藍教主知道了肯定會殺死我們的,趕緊殺了他們,青木玄鐵令就在他們身上。」
達三順完全沒有搭理周不同,依舊是詢問著流星:「如何,我的這個提議怎麼樣?」
周不同本還想說幾句啊,但是他心裡知道雖然他和達三順同為神火教五大散人,但是他卻是功力最低的那個,也是最沒有地位的那一個,只能先看著達三順把戲演下去。流星看了一眼流雲,眼裡滿是關心與不忍,半晌才回頭看著達三順:「好,我答應你,你得保證放過我們。」
「這是自然,我達三順說話一向都是說到做到。」
「我還有話和那個孩子說,你先等等。」
「你最好快點,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流星慢慢走到流雲的身邊,胸口一個巨大的窟窿淌著血,在地面上留下一道血跡。流雲看著傷痕纍纍的流星,想哭,眼淚已經在眼眶之中打轉,但是流星卻按著他的肩膀,喘著氣對他說:「不要哭,你以後還會有艱難的時候,記住你不能隨便的哭,你要做一個堅強的人。」
「流星......」
周不同在那邊不耐煩的喝道:「你廢話說完了沒有,趕緊的。」
「流雲,抱起那個女孩。」
流雲抱起昏迷的李世筠,流星按住他的肩膀,與流雲並排站在一起,嘴裡默念著什麼發覺,然後就從流雲的身上迸發出像血一樣的火焰光芒,這光芒包裹著流星和流雲以及他懷裡的李世筠。流星倒是除了感覺有些熱和一點血腥味以外沒有別的什麼感受,但是流星的表情卻是異常的痛苦,臉上汗如雨下,像是忍受了極大的折磨一樣。
周不同正納悶流星這是在幹什麼,達三順卻突然像明白了什麼一樣,大叫道:「這難道是......不好,周不同快攔住他們,他們要逃走。」
還不待周不同反應過來,流星等人卻已經消失在了那團血色火焰中,只在地下留下一灘濃濃的血液。
周不同大吃一驚,臉上的表情不知道用什麼來形容:「這他娘的是怎麼回事,人呢,就這麼從我們的眼前消失了。」
達三順也是震驚不已,不過他似乎明白了什麼,不住的點頭:「沒想到啊,沒想到,他竟然會用流離火遁術。」
這一下周不同更加吃驚了,眼睛睜得老大看著達三順,道:「你說什麼,流離火遁術?那不是流教.......流玉堂獨創的遁術嗎?」
「我們太小看了流星了,他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僕人啊。」
「那怎麼辦,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他們跑了,我可不想再回去受那種苦了。」周不同想起以往收到過的懲罰,心中不寒而慄,恐懼到了極點。
達三順此刻卻是一臉平靜,嘴角微微浮起一抹微笑:「你放心,他們跑不了的。」
一個平靜的小村莊,原本就沒有多少的村民,又加上夜已經深了,此刻安靜幾乎能聽到微風吹過青草的搖擺聲。村子里有一個荒廢已久的土地廟,村子里的人越來越少,這土地廟早已沒有人來拜訪了,是以荒廢下來。
而此刻土地廟裡卻多了三個人,昏迷的李世筠,重傷的流星以及慌亂不已的流雲。流星身子靠在祭壇上,嘴裡大口喘著氣,渾身發燙,到處都是血,且一直不斷地流著,儼然已經是奄奄一息的模樣。流雲想要按住流星血流不止的胸膛,卻發現他渾身都燙的不行,就是被煮熟了一樣。
「流星,這到底是怎麼了,你沒事吧?你可一定不要有事啊。」
「流---流雲少爺,我--快不行了。」
「不,你不會有事的,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語氣之中已經帶有了哭腔,但是卻沒有哭出來,看得出來他在強忍住淚水,因為流星告訴他不要哭,要堅強,他從小都深信流星的話,因為他是他唯一的親人。
「傻孩子,人都要死的,我原本在十年前就該陪著主人死去的,但是我必須要活下來,因為我要保護你,現如今看來,我是保護不了你了。」
「不會的,你堅持住,我去找大夫,我們還要一起去江南的。」
「不用了,現在誰都救不了我,但是有些事情我一定要和你說,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
流星看著流雲那稚嫩的臉龐,心中升起一陣不忍。他還只是個孩子,卻已經經歷了常人最痛苦的事情,生下來父母就離開了他,現在自己也要死去,他還那麼小以後的路可怎麼走啊。
流星奮力地抬起那有些粗糙的手,輕輕撫摸著流雲的臉龐,為他拭去眼角的淚水,緩緩道:「我死之後,以後的路就要你一個人走下去了。記住我接下來說的每一句話,一定要記住。」
「嗯嗯,我一定會記住的。」
「你胸前的那塊令牌不要輕易取下來給任何人看,它會給你招來殺身之禍。你離開這裡之後繼續前往江南,到逍遙峰找一個叫玄宗子的人,告訴他你是故人之子,叫他遵守當年的約定照顧好你,把你養大成人。」
接著流星緩慢的抬起那雙血紅般的手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遞到流雲的手裡。
「我早就料到今日會到來,這封信你一定要保管好,到了逍遙峰把信交給那位玄宗子便成。雲少爺,你--無論如何你一定--一定要活下去啊......」
說完,流星慢慢合上了眼睛,再也不曾睜開。流雲在這世上最後一位親人就在他的眼前永遠的離開了他,在臨死之前都要流雲活下去。流雲看著流星的屍體,把頭深深地埋進自己的胸膛,背影微微在抖動。在這黑夜之中,這樣一個男孩即使是傷心到了極點也不願意哭出聲來,就像是一種信仰,不哭,即是尊嚴。
流星於他而言,比之從未見過的父母還要親切,雖然兩人一直以主僕相稱,但是在流雲的心中早已經將他當成了親人,無法割捨的親人。自懂事以來,在照顧他保護他的都是流星,現在流星為了保護他死去了。未來會怎樣,流雲的心中充滿了迷惘。是啊,他還僅僅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
「哈哈,原來躲到這裡來了。」一聲詭異的笑容從身後傳來,流雲不用回頭也知道是那個周不同,當下小心地把那封信放進來了自己的衣服里。
周不同看著蹲在地上的流雲,笑了笑對著達三順道:「達三順,這次我周不同真的服你,你怎麼知道他們躲到這裡來了?」
達三順發出一聲冷笑:「哼,這還不簡單,流離火遁術是需要燃燒自己的精血化作強*力扭曲空間來實現穿越空間的遁術,這等法術自然是極耗費生命的,再加上之前他還受了那麼重的傷,自然逃不了多遠。」
周不同嘿嘿一笑,走上前去,提高了聲音:「流星,你還是乖乖把東西交出來,你是逃不掉的。」
流雲慢慢站了起來,深吸一口氣,猛地轉過身,怒視著兩人,眼裡充滿了殺氣,那憤怒像是要吞掉這兩人一樣。周不同和達三順俱是一愣。
「我說達三順,你有沒有發覺這孩子的眼神,怎麼那麼像流教......」
話還沒有說完,達三順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不知道這個名字是禁語嗎,他是那個人的孩子,有點像自然是正常的。當下之急是先找到青木玄鐵令。」
周不同點點頭,整理了一下表情,走上前去:「流星,你在那坐著幹什麼,老子的耐心都快沒了,趕緊把東西交出來。」
「他都已經是死去的人了,你們還要他做什麼?」流雲狠狠地說。
「啥?已經死了?糟了,那青木玄鐵令的下落還沒有問出來呢。怎麼辦,達三順?」
「你慌個什麼,流星死了不是還有這個孩子嗎,他肯定知道。」
周不同一想也對,當即回過頭:「喂,小子,你知道青木玄鐵令在哪裡吧,說,這老傢伙把它放在哪裡了?」
流雲直視著周不同,絲毫不害怕周不同那張看著有些可怖的臉,一字一句道:「別說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也不會告訴你們這群害死流星的混蛋,有本事就殺了我吧,我是一個字也不會說的。」
此刻的流雲早就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他知道自己今天無望活著離開這裡。眼前這兩個人是不會放過他們的,就算如此他也不會向這兩人屈服,這是他的意志,也是他的決斷。
周不同倒是愣了一下:「還挺有骨氣。」接著從身上掏出一根細小的黑色釘子,不懷好意地看著流云:「我手裡這枚蝕骨釘,一旦進入體內就會讓人體會到鑽心蝕骨的感覺,那種滋味就算你是大羅神仙也受不了,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麼時候。」
流雲全身都在發抖,他是目睹了棠威鏢局那些人死去時候的慘狀,知道這個周不同手段不是一般的殘忍,但是卻不知為何,即使現在已經害怕得不行,他也不曾退縮一步。雙手緊握成拳頭,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肉裡面,目光仍是怒視著周不同。
周不同冷笑一聲,一枚蝕骨釘射去,如一道寒芒,馬上就要射進流雲的身體內卻見碧光一閃,只聽得「叮」的一聲,那枚蝕骨釘竟然被彈飛了,地上不知何時斜插著一枚發簪,通體碧綠,散發著淡淡地幽光。
「誰,是誰,敢壞我周不同的好事,有本事給我出來。」
達三順朝著周圍看了看,道:「朋友,既然來都來了卻不敢現身是什麼意思?」
「有何不敢。」
這聲音卻是輕靈悅耳,卻是一個女子的聲音。緊接著,從這土地廟的上方悠悠然飄下來一個人。一身雪白的衣裳,在衣服的邊角勾勒著淡紫色的雲彩,身背著一把碧色長劍,那絕美而冰清的臉龐,就恍如仙子下凡一樣。流雲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麗的人,一時間他都有些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