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禍到臨頭
深夜襲來,一輪明月就像鐮刀般散發出寒冷的月光,照耀著某一處幽谷。這個本來平時沒有人跡的山谷,此刻躺滿了人。他們都是中州赫赫有名的十八路強盜,現在卻都遍體鱗傷,哀鴻遍野。
幾個頭領都坐在了一起,其中幾個也掛了傷,從表情上看頗為痛苦不已,那個獨眼強盜也在其中。
「娘的,抓了幾個大夫全都束手無策,在這麼下去弟兄們全都得被這燙傷給折磨死。」
「獨眼龍,大夥都是聽了你的消息說有皇杠才來的,現在這樣你說該怎麼辦。」
獨眼龍啐了一聲:「呸,我咋知道咋辦,遇上了高人你讓我怎麼辦。」
「那大夥不能這麼眼睜睜等死啊。」
就在眾強盜都鬱悶之時,兩個人走進來了人群。這兩人長得頗為怪異,其中一個身材矮小,只有十歲孩童身高,頭上扎著四個朝天辮,面目可憎。另外一人一身黑袍,黝黑皮膚,肥頭大耳滿臉絡腮鬍,不怒而威。獨眼龍見走上前來,懷疑地打量著兩人:「你們什麼人,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那身材矮小如童子的人指著獨眼龍的鼻子就道:「你們這群愚蠢的凡人,我二人是來救你們的。」
「救我們?什麼意思?大夫都治不好的病你們能治好?」
「你們受的傷乃是我神火教的業火造成的,凡人的大夫豈能治好,只能是我神火教的人才行。」
眾人大吃一驚,比之今日看見流星施展法術還要吃驚,因為神火教那是聞名天下的魔教修真門派,崇尚火焰,門下弟子個個詭異殘忍,嗜殺成性,說成是魔頭也不為過,不想今天竟然撞見了兩個。
獨眼龍當即雙膝跪下,使勁磕頭,其他人見狀也相繼磕頭,高呼:「大仙饒命啊,饒命啊,就放過我們這些凡人吧。」
那童子身材的人又道:「蠢貨,殺了你們只會髒了我的手,我們是來救你們的,只要你們回答我們幾個問題。」
獨眼龍頭埋在地下根本就不敢抬起來:「您說,只要小的知道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給你們弄成這樣的人是不是一個年過七旬的老頭?他是不是還帶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年。」
「確實是一個衣衫襤褸的老頭,至於少年,小的並沒有看見,他是和棠威鏢局的人一起出現的。」
那一直沒有說話的人,抖了抖滿臉的鬍子,輕聲詢問那個矮子:「棠威鏢局?怎麼會和鏢局扯在一起?周不同,流星為什麼沒有帶著那個孩子?」
那矮子,也就是周不同回答道:「估計是被那老傢伙藏了起來,說,那個什麼什麼鏢局是去哪裡的?」
「他們此去是江南杭州城,壓的是一趟皇杠。小的只知道這麼多了,還請兩位大仙賜予救我們的解藥。」
周不同嘿嘿一笑:「自然,達三順,把解藥給他們。」
那黑臉絡腮鬍男子原來名為達三順,達三順甩了一瓶葯給獨眼龍,然後轉身對周不同說:「這次一定要抓住流星,不能讓他再逃走了,不然教主不會放過我們的。」
「這是自然,那勾火刑之苦我可不想再忍受了。」
待周不同和達三順走後,獨眼龍滿心歡喜的把解藥給大家分開來,一人一顆。剛剛吞下去解藥沒多久,獨眼龍就察覺出了不對,身體內越發的燥熱起來,而且溫度越來越高,感覺內臟都要燃燒掉了。這時,其他的人也開始有這種感覺,漸漸地漸漸地,他們的身上開始冒出白色的煙,皮膚也開始潰爛,就像是燒掉了一樣。吃了解藥沒有見到絲毫的好轉,那灼痛的感覺卻越來越濃烈。
「啊-----」
深夜幽谷之中,上百號的人掙扎痛嚎,一夜之間,中州十八路強盜全部銷聲匿跡,再也沒有人聽到他們在中州作惡的消息。世人都在想是哪一位英雄除去了這一幫惡人,殊不知惡人自有惡人磨。
夜色漸濃,外面已經有些寒冷,許多人都睡去了,可是仍然有些人無法睡眠,包括那個少年。他沒有絲毫的睡意,因為在他的心中有一團的疑問,必須得到了解答他才會安心。
流星一個人坐在篝火邊,也沒有睡覺,就是雙目盯著那燃燒的火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火光照耀下,他看上更加蒼老了幾分。少年走了過來,在他的身旁坐下,輕聲說:「你就沒有什麼事情告訴我嗎?比如,你為什麼會法術,既然你這麼厲害那我們為什麼還要一直這麼逃亡。」
流星嘆了一口氣,撫摸著那少年的額頭,慈祥地說:「少爺,我知道你遲早會問的,但是有些事情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因為那會為你帶來殺身之禍,而追殺我們的那些人都太厲害了,我只是一介老僕,並不是他們的對手,你只需要記住,你名為流雲,無論如何你都要活下去,哪怕是苟且一般或者,因為你背負著的是你死去的爹娘的希望。」
流雲望著星空,夜空晴朗無比,連一顆星星都沒有,只有那一輪明月掛在空中,寒冷凄清。流雲從自己的脖子里取出一個令牌模樣的東西,看上去非常的老舊。古銅色,似木非木,似鐵非鐵,上面模糊地刻著一個「火」。流星說這是父母給他的遺物,要他一定保管好,每當流雲想念自己的父母時就會拿出來看一看。流雲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知道自己生下來父母就死了。從記事以來就是流星一手帶大,每天都在逃亡,每刻都在流浪。一直都有人在追殺他們,但每次都能被流星逃脫。流雲不知道那些人是什麼人,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追殺他們。問流星,他也不會告訴他,就這麼無知的活著......
自從人類會修行證道以來似乎就有了正邪之分,當今天下大勢,正道昌興,魔道式微。正道以瓊仙宮,普樂寺,玄清教,離憂谷四大門派為首,而魔教以神火教為根基,旗下三大護法君王,青木玄鐵四堂,五大散人,無數教徒。正魔兩派之間鬥了近千年,彼此死傷無數,若要論恩怨,那可真是無休無止,無窮無盡啊。
幽雲獨岐山,說是山卻寸草不生,這裡原本是一處活火山,每隔段時間就會發生火山爆發,但在八百年前,神火教奠基人天火聖君以大神通熄了火山,讓獨岐山成為了一座死火山,岩漿仍在,但卻永遠不會再爆發了。
天火殿
一位穿著藍色長袍的人坐在殿位的正中央,他的臉上蒙著一層藍布,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雙精銳的眼睛,彷彿能看穿人心。在殿位的下方,站著一個青衣人,年紀不過三十,但是臉上卻始終掛著一層寒霜,還不止的咳嗽,像是得了什麼重病一樣。
這青衣人朝著殿上的藍袍人拜了一身,聲音也是沙啞無比,就像是磨砂一樣:「教主,周不同和達三順來了消息,說他們找到了流星了。」
一直坐在殿位上的藍袍人正是當今的神火教代理教主,藍訊鶴。原本一直沒有任何錶情的他突然站起來,聲音陰沉中略微有一點的激動:「那青木玄鐵令和那個孩子呢?」
「他們為了穩妥起見還沒有選擇動手。不過這次流星應該跑不掉了,他們二人一起出手沒有逃脫的道理。」
「哼,最好是這樣,不然他們知道後果的。」說著又看了一眼青衣人,淡淡道:「青水,你的傷好些了嗎?」
喚作青水的青衣人稍微一愣,隨即道:「老毛病了,不用管了。」
藍訊鶴輕輕嘆了一聲氣:「委屈你了,當初你為了救我替我擋下流玉堂的烈焰掌,身患隱疾,十年不愈,這份情我會記在心中的。」
青水微微鞠了一躬,仍舊是沒有一絲的表情:「教主對我有救命之恩,我這條命本就是教主的,為了救教主這點傷又算得了什麼。」
藍訊鶴站起來,抬頭望著天空:「待我找回了青木玄鐵令,我就是名正言順的神火教教主,你放心,下一任教主就是你。」
青水眉毛微皺,慢慢道:「按照神教規例,如果沒有上任教主指定人選又或者持有青木玄鐵令,下一任教主應當由三大護法君王之中選出,又哪裡輪得到屬下了。」
藍訊鶴哼了一聲,似乎很是不在意:「火麟飛失蹤多年,焱如玉隱居多年早已不問神教事務,只要你我二人同心,待來日踏平正道那些門派,天下都將會是我們的。」
青水鞠躬引拜,沒有說什麼,但是眼角卻不經意間流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寒光。
第二天天一亮,鏢隊就開始啟程了。流星和流雲的待遇也不錯了,兩人都單獨安排進了一輛馬車裡,李棠威心裡清楚的很,只要有流星在,這一趟皇杠就絕對妥妥噹噹的。
馬車裡,流雲無聊地看著外面的世界,愈發無聊,便問流星:「流星,我們這去江南做什麼啊?」
流星輕輕撫摸著流雲的臉,親切的眼神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樣:「是去找一個人,那人是你父母的朋友。」
「我們找他做什麼?一開始在幽雲我們不是生活的好好的嗎?」
流星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哎,要是一直能那樣也是不錯,可是我們的仇人已經發現我們了,他們是不允許我們活在世上的。」
「你那麼厲害,怕他們做什麼。」
「少爺你還小不懂,在修仙一道中,我只是最微末的那批人,真正的高手大有人在,那種情況下我也保護不了你,只能去找到那位大人,他才能保護你。」
「什麼人?」
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大叫,馬車也頓時停了下來,流星掀開帘子一看,有兩個人擋住了鏢隊的去路。一高一矮,高的黑臉絡腮鬍,矮的身高和10歲孩童一般,卻透著一股煞氣。二人正是昨晚殺了中州十八路強盜的周不同和達三順。流星一看,吃驚不已:「竟然是他們,竟然能找到這裡來。」
李棠威驅馬走上前來:「兩位是哪路上的朋友,為何擋住我們鏢局的去路。」
那矮個周不同笑著說:「我們是來自十八層地獄的,我是索命惡鬼,這位可就是地府閻王。」
鏢局的夥計都笑了起來,甚至有人叫了出來:「你這小侏儒還索命閻王,那我就是地藏王菩薩。」
「哈哈哈哈......」
眾人鬨笑不已,全把這兩人當成了瘋子,那周不同卻收起了笑臉,神色一瞬間變得陰暗起來,殺氣頓時瀰漫了整個車隊,就像是死神在你的面前一樣。周不同平生最恨人說他是侏儒,那是他心中的忌諱,這一下他已經起了殺意。
「一群蠢貨,我倒惡童子這就來了結了你們。」
只見周不同長袖一揮,一群密密麻麻黑色的東西從他的袖口間飛出來,這些黑色的小東西飛到這些鏢師的臉上和身上,瞬間就消失不見,就好像是滲進皮膚一樣。可是眾人卻沒有任何的感覺,沒發生一樣。周不同的嘴角卻勾起了一抹詭異的笑容,那眼神,分明已經是在看一群死人。
「啊----」
人群中有人率先發出一聲慘叫,他臉上的肉開始潰爛,身上也是一樣,就像是有東西在裡面吞噬著他的身體。緊接著其他人也開始這樣,眨眼之間有人竟然已經化為一灘膿水。這樣慘不忍睹的死法,這些鏢師生平什麼時候見過。
李棠威握著焰光槍的手不停的發抖,他知道他根本不是眼前這兩個人的對手,但是身為總鏢頭的他此刻一點也不能退縮。長槍指上:「你們這些修仙之人,卻來濫殺我們這些無辜的凡人,難道這就是你們的修仙之道嗎?」
周不同哼了一聲,滿不在意的說:「我們的修仙之道你豈會懂得,這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你弱就該被強者吞噬。」
「混賬,我李棠威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們小看了。」
話畢,李棠威一人率先衝出來,那身影非常之快,這一擊已經蘊含了他所有的力量,力求必殺一擊。可是那周不同卻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待那槍頭貼近身前之時,以常人根本看不見的速度在李棠威的胸前打了一掌。李棠威那高大的身軀在天上飛了老高,這摔下去不死也是重傷。
一個黑色的身影一躍而起,接住了從天空墜落的李棠威,正是流星。躺在流星懷裡的李棠威,雖然外表上看起來沒有任何的異樣,可是流星知道,他中了周不同的碎心掌,此刻內臟俱斷,斷然沒有活的道理了,而李棠威自己內心也深知這一點。
周不同和達三順看見流星,眼前一亮,像是看到了追尋很久的獵物,嘴角掛起了邪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