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俠客精神與莽夫文化
看著李天慧莫名其妙的郵件,我嘴角依舊帶著嘲諷的笑容。
陰謀!肯定是陰謀。
肯定是騙我上當的詭計,想騙曹家明的那套房子。我才不會像個傻逼一樣上當,就她那種人還會道歉?對不起!對她個麻痹!
我氣憤的關掉網頁,嘴唇有些顫抖。站起來到洗手間上個廁所洗洗手,回到工位上坐下,手裡拿著一支筆在本子上塗塗畫畫,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有些心神不寧。或許是下意識的,我丟下筆,拿出手機給李天慧打了個電話。
電話一直在響,我心裡很亂,不知道要跟李天慧說些什麼,罵她?吵她?我不得而知。讓我意想不到的是,電話一直響了十幾聲都沒人接。我狐疑的又打了一個,依舊沒人接。
我奇怪的丟下手機,又將郵件仔細讀了一遍。
看著郵件里最後那幾個嘆號,我仰起頭看著天花板上的眩光,下一秒就將郵件刪掉,心想管她死活呢!我要再理她我就是傻逼,我就是她孫子!
可是!下一秒我就拿起外套衝出公司,打輛車直奔學校。
不知為何,我的心裡很慌。
好像在害怕。
李天慧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過,我跟她接觸這麼多年,儘管知道她不是什麼好女人,但我知道她骨子裡是驕傲的。而且上次的事情已經過去半個多月,她這時候給我發郵件,肯定和曹家明沒關係,可她這段時間一定經歷過許多各種各樣的事情。或許,這才是她決定給我發這封郵件的原因!
她!要!自!殺!
在計程車上我一再催促司機快點,等趕到學校的時候我二話不說就直奔李天慧寢室,門口的寢管大媽攔都攔不住。
到李天慧寢室門前卻發現門被反鎖著,她的室友正站在門口叫李天慧開門。
我走上去晃動門把手發現推不開,隨即退後兩步,一腳踹上去,門開了。
可整個寢室,早已變成了血色的海洋。
李天慧躺在宿舍中央,地上鋪著她的被子褥子,旁邊放著她的手機和一把水果刀。她躺在那裡,身上穿著白色的長裙,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甚至嘴角還帶著輕微的微笑,就好像是睡著的白雪公主一般。
可她的手腕上,卻有一個深入動脈的口子正在源源不斷的往外湧出鮮血。
看到這一幕,旁邊的幾個女生都嚇傻了!
緊隨而來的宿管大媽被嚇的癱在地上。
咸腥的血液味道充斥我的鼻腔,一路上一直害怕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在眼前。我沒有多想,當即衝進去抱起李天慧就走。衝出宿舍舉目四望,周圍都是來往的學生,我大叫著救命,卻沒人伸手相助。感受著李天慧孱弱的身體,我幾近崩潰。
老曾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的眼前,他當即脫下襪子綁住李天慧的手腕,用力勒緊。他對我說:「別慌,趕緊去醫院。」
滿臉驚慌的我上了一輛車,計程車司機看到我抱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當即想拒載,我卻怒吼一聲:「快他媽開車,去醫院!」
司機慌張的發動汽車,我低頭看著懷中的李天慧。或許是因為失血過多,她的臉蒼白的像一張紙,抱著她的身體,我隱隱感覺到她的體溫正在下降。我焦急的安慰自己不要怕,沒有事的。可我卻忍不住牙齒打顫,渾身僵硬。我在害怕,害怕李天慧死在我的懷裡。
從學校到醫院的路漫長的像跨越兩個國家,趕到醫院急診科的時候。我抱著李天慧衝進去,大叫著醫生。幾個護士和醫生衝出來,李天慧被放到床上推進手術室,看著手術室的門關閉,我瞬間癱軟在門外的地上,感覺渾身的力氣像是頃刻間被抽光一樣。
我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忽然,護士推開手術室的門大喊:「病人家屬呢?」
「我是!」我趕緊站起來。
「病人失血過多,血庫里的血不夠了。」
「抽我的!」我當機立斷。
護士抬起頭疑惑的看看我,我慌忙的說:「我和她血型一樣。」
大三的時候體檢,我和李天慧是同樣的血型,當時我還因此沾沾自喜一段時間。
「你跟我進來!」護士將我帶進去。
走進手術室,我看到李天慧躺在手術台上。一個醫生正在給她止血縫合傷口,另一個醫生正在檢查她的瞳孔和生命特徵,還有一個女醫生則從她下身取出一團類似血污一樣的東西,一動一動的,異常恐怖。
帶我進來的護士給我做個簡單的檢測,就讓我坐在旁邊,一根針頭刺入我的手臂動脈,鮮血源源不斷的流出我的身體,看著躺在病床上渾身蒼白瑟瑟發抖的李天慧,我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
很快二百毫升的鮮血抽完,護士將鮮血給李天慧輸上,讓我坐在旁邊不要動休息一下。大概十分鐘后,李天慧的傷口被縫合好,醫生來到我的面前取下口罩說:「病人失血量太大,命是保住了,但肚子里的孩子卻沒保住,你先將費用交下,辦個住院手續,轉婦產科住院觀察幾天。」
一瞬間,我獃滯在原地!
懷孕,孩子,自殺,流產!
這些字眼源源不斷的出現在我的腦海中。
我忍不住問醫生:「你是說她,懷孕了?」
醫生瞥了我一眼,瞬間將我定位成渣男。帶著鄙夷的口氣說:「你怎麼做男人的,她都懷孕兩個月了你竟然還不知道!」
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在我的腦海中炸響,我瞬間癱軟在椅子上,心中前所未有的慌亂。李天慧竟然有兩個月的身孕,兩個月身孕!看著躺在病床上昏睡不醒的李天慧,我猛地站起來,突然感覺有些頭暈,晃晃悠悠的差點跌倒。旁邊的護士過來扶著我說:「不是說了讓你不要亂動,剛抽了那麼多血,要休息半個小時。」
「不用你管!」我推開護士,不顧醫生和護士的阻撓離開醫院。
我要回學校,我要找曹家明。我要讓他付出代價,我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憤怒再次沖昏我的頭腦,讓我喪失所有的理智。
……
我渾身戾氣的回到學校,今天剛好是財經系拍畢業照的日子。所有的同學都聚集在校門口的台階上,身材短小的曹家明和女生們一起站在第一列,他臉上塗了粉底,顯得格外精神。
學校的各級領導都在,甚至就連罕見露面的許校長都在。
攝影師手裡端著相機站在遠處,嘴裡大喊,三,二,一!
然後所有人的嘴裡都喊出學校的名字:「光華,耶!」
這時我煞氣騰騰的衝過來。對,就是是煞氣!
我衝到曹家明的跟前,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拽著他的衣領就將他拽到一邊,完全不顧在場的所有人,當著學校各級領導的面,拳頭就落在曹家明的臉上,拳拳到肉毫不留情。
曹家明在我的手上就像是弱雞一樣,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猛地站起來大喊:「我操你媽!」
我一耳光抽到他的臉上,用盡全身的力氣。他嘴角滲出腥臭的污血,吐出一顆門牙。
曹家明低頭看著自己掌心裡的門牙,一下子怔了,隨即像瘋了一樣朝我衝過來。我伸手捏住曹家明的脖子,用力卡死。猩紅著雙眼道:「你他媽給我滾到醫院跪在李天慧的床前,不然老子打斷你雙腿。」
曹家明被我卡的喘不過氣,臉紅脹的像個豬頭。
這時反應過來的同學們都圍了過來,好心的同學都上來勸我放開手。
教務處主任上來拉著我的手怒斥我放手,我一把甩開他,教務處主任摔了個狗吃屎。
曹家明被我卡的雙眼往上翻,四肢舞動,活像個八爪章魚。我臉上帶著狂妄的獰笑,我想我是瘋了。
直到幾個同學一起拉開我們,曹家明才得以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曹家明指著我叫:「你他媽給我等著,弄不死你我不姓曹!」
我當即掙脫幾個拉著我的男生,衝上去朝著他的胸口就踹上一腳,曹家明往後踉蹌幾步跌倒在地。
教務處主任帶著幾個保安重新過來,扶著只有一個鏡片的眼鏡呵斥保安將我們帶走。學生會會長宣布畢業照改天再拍,今天先解散。一群人作鳥獸散,許校長帶著一眾學校領導離開,腳步匆忙,看來很生氣。
坐在教務處辦公室里,我感覺我的腦袋好暈,還有陣陣噁心,應該是剛才抽血后劇烈運動的後果。教務處主任帶著幾個保安坐在我的面前威嚴恐嚇,應該是剛才我拂了他的面子,他想給我點顏色看看。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一個五十多歲戴著眼鏡的女人推門進來。
「劉老師!」看到女人進來,我一下子愣了,隨即將頭低下去,不敢看她。
來人是我的導師,劉玉玲。
教務處主任看到我的導師也趕緊站直,陪著笑說:「劉姐,您怎麼來了。」
劉玉玲沒有看教務處主任,而是徑直走到我的面前,一臉失望的表情。她輕聲對我說:「跟我走吧。」
教務處主任想說些什麼,劉玉玲卻說:「是許校長的命令。」
和劉老師從教務處出來,跟在劉老師身後,呼吸著外面的空氣,感覺頭也不是那麼眩暈。劉老師平靜的對我說:「跟我講講吧!怎麼回事,那麼衝動。」
在劉老師面前我沒什麼好隱瞞的,我將我和李天慧曹家明所有的事情從頭講個遍。講完我伸著頭怯懦的看著劉老師問:「我是不是做錯事了。」
劉玉玲眼神看著前方,突然有些怔神,等她回過神時看了看我說:「你的論文是不是通過了?」
「啊?」我有些驚訝。
劉玉玲輕飄飄的說:「我現在宣布你的論文作廢,換個命題再寫一篇吧。」
「啊?」我更驚訝,不過轉念一想,卻是狂喜。我剛才當著那麼多同學的面犯那麼大個錯,學校不開除我就不錯了,說不定我今年能不能畢業都是問題,劉玉玲讓我重寫論文,不就從側面證明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劉玉玲轉頭看著我說:「啊什麼啊,你重寫個論文,命題我給你,就叫俠客精神與莽夫文化的共同點!」
我停下腳步,怔神的看著劉老師的背影。
劉玉玲笑了笑上車走了,留下怔在原地的我。
坐在車上的劉玉玲疲憊的闔上雙眼,嘴裡喃喃的念了一句:「可憐的玲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