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飛羽！」阿九感到，自己心裡微微刺痛。

那倦縮在牆角的飛羽聽到阿九的聲音，嬌軀一震，目光緩緩回收，停留在阿九臉上。

她的目光本是無神的，但慢慢的，卻演變成一種恐懼。一絲淡淡的粉紅色霧氣，從她面前飄過。

……這是……阿九右手托起，但與那粉紅色霧氣一碰，那霧氣就散開了。只剎那間，阿九明白了。這種霧氣，應該不是存在飛羽的記憶中的。這種霧氣，實是對飛羽情緒刺激的媒介。

好比正常人做惡夢，很多在平時看來無所謂的情景，在夢中卻顯得恐懼無比。那是因為人睡覺時心氣變弱的緣故。而飛羽現在的情形，就是如此。那些霧氣，其實是某種力量在飛羽內心世界體現出來的景像。這種霧氣，其實是某種讓飛羽的情緒放大化的力量。她現在心底的情緒變幻，其實是被某種力量影響了，所以當日阿九與她的情形，不僅在她腦海中完整地重現起來。並且，這種深刻記憶還不時的刺激她。在強烈的情緒波動中，不敢面對現實，不敢清醒過來。所以才下意識把自己的意識與六感的通道完全封閉，整個人陷入深睡當中。

明白了此節，阿九一邊將自己的部份意識停留在飛羽的精神世界中，另一部份意識卻控制現實中的身體，將自己修鍊出來的力量導到飛羽的腦部，尋出那積鬱在飛羽腦中的異力，將之驅散。

說來也怪，那股誘導著飛羽情緒的力量，之前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但現在，阿九竟只一下子就發現了這股力量的存在，並輕而易舉地將之驅散。

隨著這股誘導性力量的散失，那倦在牆角中的飛羽，目光漸漸渙散，片刻，竟自沉沉睡去，而四周，竟變得漆黑一片。在無垠的黑暗中，只有睡著的飛羽，和站在一側的阿九。

看著那安詳的睡容，阿九嘆息了一聲，走上前去，左手拂過她的額際，掠去几絲散發，凝視良久，不由得在她額上輕輕一吻，而後，嘴巴湊在她耳邊，用一種充滿磁性的誘惑聲音道：「飛羽，好好睡吧，醒來之後，你就會忘記所有的不快與痛苦了。」

再次凝視片晌，阿九才將意識從飛羽的心靈中褪了出來。

輕輕將飛羽的身子放倒在床上，右手揮出一股真氣，幫助飛羽疏通所有因為長時間平躲而鬱結的經脈，然後布下一道結界，不讓任何人可以打擾到飛羽。

本想順便從飛羽的記憶中探尋到慕之軒的秘密的，不過現在看來……阿九決定，還是放棄了。一連十幾天，飛羽的心神都受到那股神秘力量的誘導，一直陷在那段記憶中，情緒也由剛剛的害羞漸漸演變成恐懼，如果再趁機搜尋她的記憶……那對她的傷害未免太大了。

卻說那慕之軒等人在門外焦急地守侯著，看到阿九和大總管出來，忙上前詢問。

阿九道：「諸位放心，趙小姐的病已經被我治好了。不過，現在趙小姐的身體還虛弱，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估計過得幾個小時才會醒來。所以希望諸位不要進去打擾她。」說著，一把拖住想衝進去的慕之軒。

眾記者見狀一愕，忙湧上來問：「亘先生，請問你是用什麼方法治好趙小姐的病的？」

阿九笑道：「諸位，治好趙小姐，本人發明的生命光譜調和儀自然是功不可沒。不過，現在趙小姐還沒醒來。我還需要和她的家屬談一下趙小姐的身體狀況。如果諸位真對生命光譜調和儀的功效感興趣，不如等到趙小姐醒來之後，再由我和我的助手向諸位解說。」言罷，目光瞄向一旁的大總管。

大總管會意，指揮眾家佣把這群記者「請」出去。說起來，這些記者個個都是大牌，平時眼高於頂，若在平常，受到這種禮遇，恐怕早就指拂袖而去，然後在報社上對不順眼的人大大地筆伐一通了。不過現在，他們只能忍著。

「慕先生，聽說你是趙小姐的未婚夫？」阿九臉帶微笑，心若寒冰地問慕之軒。

慕之軒點點頭：「亘先生，飛羽她……」

「慕先生。」阿九道：「關於趙小姐的情形，我正想和你單獨談一談，不知你方不方便？」

慕之軒自然不會拒絕。

兩人進了一間單間，摒退旁人後，阿九迅速布下了數十層結界，一下子將房間與外界完全隔離開來。

慕之軒臉色驟然大變，衝到門口，一拉開門扇，而前卻是一堵牆。

「沒用的。」阿九道：「本來我還覺得你的精神力理不怎麼強，不像擁有異能的樣子，但沒想到，你竟對結界這麼敏感。」

「你是什麼人？」慕之軒回身盯著阿九問。

阿九道：「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你……到底是什麼人？」

慕之軒一怔，登時哈哈狂笑：「亘先生真會開玩笑，我自然是慕之軒了。慕氏家族的繼承人，飛羽的未婚夫。倒是亘先生，來歷不明，還突然把我困在這裡，不知是何居心？」

阿九道：「慕先生，咱們明眼人不說暗話，春風，夏雨，秋霜，冬雪，而我在冬雪的記憶里發現，你跟這件事有非常大的關係。而且，你還透過精神誘導，令冬雪以為自己喜歡上你，但實際上，冬雪連認識你的最初記憶都沒有，這不是很奇怪么？」

本來，慕之軒的精神力比初級異能者還低，阿九根本不懷疑是他篡改別人記憶的，但後來突然想到，催眠，其實不一定要精神力比對方強。因為人類的心靈，總是有破綻的，只要有破綻，就有機可乘。只要找到好機會，只需誘導，就可以做到很多事情。就好比令狐沖手中的獨孤九劍，雖無內力，也可以打敗內力遠勝於他的高手。又好比太極，卻不也是以引導之法，以弱制強的么？

慕之軒聽得，臉色登時一寒：「亘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阿九笑了笑：「慕先生，你知不知道，其實，我不是個好東西。」

慕之軒一愕，阿九又道：「曾經有個人跟我說過，這個世上，最無聊的東西，就是理由和證據了。在絕對的強勢面前，這些東西都是不值得存在的垃圾。他的話一直對我有很大的影響。所以，現在我想告訴你……我不想再跟你解釋，不管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我只給你兩條路選，第一，你老老實實地把事情說出來，第二，我用搜魂**把你的記憶強行讀取出來。不知道你選擇哪一項。」

慕之轉臉色驟變：「亘先生，你……」

阿九淡淡笑了笑，眼中卻帶過一絲寒光：「我只數十聲，如果你的表現不能令我滿意……哼，雖然搜魂**要耗點精神，但我也不得不用了。十……九……」

慕之軒大驚：「亘先生，你聽說啊……」

「八……七……六……」阿九彷彿沒聽到慕之軒的聲音。

慕之軒瞳孔狂跳，片刻，大喝一聲：「我說了……」

阿九停下倒數數字，似笑非笑地看著狂擦冷汗的慕之軒，道：「我聽著。」

慕之軒咬了咬下唇，片刻才道：「其實，其實我是……啊～～」

突然間，慕之軒抱著自己的腦袋大吼起來，一塊六邊棱形的血紅色水晶從他腦門浮起來，光芒一閃，慕之軒口中發出一聲非人的吼叫，猛然站直起來。只剎那間，他的身軀狂漲到兩米高，瞳孔變紅，血光四溢，口中露出四顆獠牙，四肢粗大，臂長及膝。

「不……不要！」慕之軒發出驚恐的叫聲，但他的口中又同時傳出一聲非人的獸吼，一個洪亮的聲音傳出：「吼……閉嘴！」

接著，一股驚人的氣勢從那變得非人的慕之軒身上傳出，兩道寒芒掃過，讓阿九心頭升起一陣不舒服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