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中毒
學習的日子大部分是充實而快樂的,除了夏梓玉和夏梓瑤時不時的挑釁,夏梓瑤不喜歡梓汐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嫡庶有別,她只是想體現她和梓汐一樣的地位罷了,梓汐倒也不予理會。對夏梓玉梓汐就不理解了,驕傲的像個孔雀一樣,對幾個妹妹也是趾高氣揚的,讓人徒增厭惡。
梓汐只專心學習蕭先生教授的知識,蕭先生不愧是宮裡出來的,除了文化知識,琴棋書畫,對於人際交往,謀略也有所涉獵,梓汐對這些的興趣遠遠大於正統的讀書寫字,所以她的詩詞歌賦學的遠不如別人,陰謀詭計倒是略勝一籌。
在夏懷淵考較的時候,梓汐表現的實在差強人意,不過夏懷淵疼她,說是年紀小的緣故。而夏梓瑤表現就好多的,彈琴一時被蕭先生驚為天人,夏懷淵也驕傲的很。後來閆氏過生日,她彈奏了一曲《福壽全》,把閆氏樂得直誇家裡出了個才女,而反觀梓汐表演的寫書法就反映平平了,閆氏直罵同是姐妹,怎麼梓汐如此愚笨。
薛柔聽了只冷冷看著夏懷淵,把他尷尬的訕笑,只好出來和稀泥:「汐兒、瑤兒都是我的女兒,都是好的,都是好的」閆氏也就不便說什麼了。
晚上梓汐問薛柔:「娘親,汐兒是不是給您丟人啦?」薛柔擁著她小小的身子笑道:「我的汐兒不用和別人比,梓瑤只是個妾生的才處處出風頭爭在前面,汐兒只有平安快樂就好。」梓汐感動的黏著薛柔,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讓母親快樂起來。
雖然梓汐讀書不長進,但是對於刺繡還別有一番心得,古代的綉法精妙絕倫,遠不是現代的十字綉可以比擬的。她的綉法學習源於薛柔,薛柔還在娘家時,其獨創的雙面綉法就已經名滿京城了。但是大家閨秀是不允許隨便拋頭露面的,所以如今市面上也沒有流傳出這種綉品,只有她的親近之人才能得到,而梓汐便是薛柔那親近之人了。
在梓汐三歲多的時候,薛柔見她讀書實在無聊,便給了她一個荷包,這個荷包乍一看沒什麼,但仔細一看內里別有乾坤,因為是雙面綉,表面是亭亭玉立的荷花,裡面是一隻正在啄米的小雞。讓人不禁感概古人的智慧真是無窮的,梓汐便求著薛柔教她了。
梓汐一直是個聰慧的孩子,讀書雖不精細,也只是她性格她閑散所致,而對於她感興趣的事還是別有一番慧根的。所以她跟從薛柔學習刺繡學的格外仔細,薛柔又疼她,自然不似蕭先生那般偏頗。而在半年的時間內,梓汐充分發揮了現代人的優勢,已經能綉出單面的綉品了,雖抵不上薛柔的精緻,也可以以假亂真了。
夏梓瑤一向心高氣傲,以名門閨秀自詡,看見梓汐的綉品雖然十分艷羨,卻知道自己是不受薛柔喜歡的,所以只能暗暗在心裡賭氣。她的生母趙姨娘見她這樣,籌劃了好一陣子。
這天梓汐照常去了學堂,進門的時候蕭先生瞥了她一眼,一副難成大器的模樣,倒也沒說什麼。倒是夏梓瑤一改往日的冷嘲熱諷湊了上來。看到梓汐腰間新繡的荷包,笑著說:「妹妹,能否把你的荷包借給姐姐賞玩一番呢?你知道的姐姐才疏學淺,是萬萬綉不來這種精緻的玩意兒的,所以羨慕的很呢。」梓汐心中詫異也不知道這夏梓瑤打得什麼算盤,卻還是把荷包摘下來遞了過去。
夏梓瑤拿著觀賞了一番,嘴上滿是溢美之詞,直到上課才還給梓汐。梓汐心中有幾分小孩子的得意,自己的綉工還是有進步的嘛。殊不知等到了晚上的時候她便開始腹痛難忍,把薛柔弄得心急如焚,細細的盤問著梓汐身邊的丫頭,小姐今天吃了什麼,去哪了。丫頭也就如實作答,她身邊這兩個丫頭,桃兒柳兒,平日里凈是聊天了,哪裡知道梓汐的動向,被薛柔問得只會哭,哭得薛柔心煩意亂。
梓汐在床上痛得直打滾,還安慰薛柔道:「娘親,不關她們的事,是我自己貪玩今天多吃了許多紅棗。」薛柔心疼得直落淚:「吃紅棗也不會這麼疼痛難忍,我叫你爹爹去請府醫。」便命丫頭紅喬去了,梓汐自己也感覺到了不太對勁,因為紅棗的確吃多了胃痛,可是萬萬達不到如此境地的。
在梓汐還在打滾的功夫,府醫來了,同來的還有夏懷淵,他對著薛柔言語頗有不滿:「汐兒不舒服,為何不早去叫我?」又抱著梓汐細細哄著,薛柔的臉色也不太好:「老爺在劉姨娘那裡,妾身不便打擾。」夏懷淵又是一陣尷尬。還是大夫解圍道:「還請老爺讓小姐平躺。」於是夏懷淵放下梓汐,大夫開始凝神診脈。
只見大夫表情凝重,如同老學究般搖頭晃腦。薛柔忙問:「汐兒得了什麼病,可是病情嚴重?」大夫思量一會兒,對薛柔說:「以老夫之見,小姐不是患病,而是……中毒啊!」薛柔大驚失色,忙問道:「什麼毒,可以解嗎?」大夫又道:「夫人切莫著急,是少量的鶴頂紅之毒,可解。」大夫開了一些草藥,薛柔忙命紅喬親自煎藥去了。
此時梓汐也是內心翻江倒海著,這鶴頂紅可是劇毒啊,她這麼小的身體,再多一些可能就駕鶴西去了,誰的心思如此歹毒,要謀害一個小孩子。細想除了東西院的也沒誰了。夏懷淵勃然大怒:「誰的手伸得這麼長,敢動我的女兒。」於是叫來了他的常隨高勖低語幾句,高勖急忙下去了。夏懷淵從未懷疑過是府中人下得手,還以為是他的政敵所為。
男人啊,永遠都認為他的女人有多善良,多聽話呢。縱使夏懷淵疼愛梓汐,可夏梓木,夏梓瑤也是他的兒女,所以他不可能懷疑他們的母親。這件事終究是只能靠薛柔解決的,可惜她早已不管家了,閆氏雖未苛待她們,倒也沒給什麼特權。梓汐內心是悔恨的,安逸的生活讓她早就忘了后宅生活的腥風血雨,薛柔的庇護讓她忘記了周圍虎視眈眈的姨娘們,現在她們母女在這夏府可以說是毫無倚仗的,這次的中毒事件讓她第一次看清了這一切。
紅喬端來了煎好的葯,薛柔喂梓汐喝下,她看薛柔的眼角已有淚痕,用小手摸摸薛柔的臉:「娘親,汐兒不疼,你不要哭。」薛柔一抱抱起她小小的身子,痛哭道:「汐兒,是娘親對不住你,我忘了這些人都是豺狼虎豹,我不該心慈手軟害了你,娘親要為了你振作起來,我要告訴他們我薛柔的女兒可不是誰都能作踐的。」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眼睛里已經有了凌厲之色。
薛柔當了十幾年的世家千金,后宅之事見過的不知凡幾,心中十分厭倦那些只會搔首弄姿的姨娘。後來嫁人也未能免除姨娘環繞的命運,早就對夏懷淵心灰意冷了,對府中之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閆氏管家不嚴,她也只是冷眼旁觀。
可這次下毒之人用心實在是歹毒,梓汐是薛柔的心頭肉,若是她有了三長兩短薛柔也是活不了的,當家主母的位置就空了下來,到時候自有受益之人。萬幸的是梓汐沒事,那下毒之人弄巧成拙,反倒是激發了薛柔的鬥志和保護女兒的決心,等她出手,有些人的日子便難過了。
第二天薛柔便派人送信去了御史府。薛御史最是疼愛這個小女兒,直接攔住了信,看后勃然大怒:「好你個夏懷淵,真不是個東西。」這薛御史一直就是個火爆的性子,聽說女兒受欺負了,知道不能和離,但是找人報個仇還是可以的,當下就叫來了自己的長子薛祁。
薛祁站在案前一副細心聆聽教誨的模樣,其實內心對自己的父親已經是十分無奈。薛御史完全沒有感受到大兒子內心的煎熬,為自己的計劃沾沾自喜:「祁兒,你就去派人把那個夏懷淵揪來揍一頓,他竟然欺負柔兒,真當我們御史府是好欺負的呢。柔兒可就你一個大哥,你必須替為父出面收拾他,不然難解我心頭之恨。」
正當薛祁想硬著頭皮答應他的時候,救星御史夫人華氏出現了:「哎呀,這是誰給咱家御史大人這麼大的氣受啊,還叫祁兒去打人,知道得是朝廷命官,不知道得還以為是山賊土匪呢。」
只見華氏一身瑰紅長袍,華美尊貴,雖是年過五旬,可仍如四十一般,薛柔的模樣便是隨了華氏的。
薛御史本來憤怒的氣焰立馬被澆滅了,起身去迎華氏,臉上賠笑道:「夫人怎麼過來了,也不派個人通傳一聲,為夫也好去迎你啊。」
華氏還是眉目含笑:「若是老爺知道我過來,還能讓祁兒去打人嗎?老爺還真是老當益壯啊,風采不減當年,不減當年。」說著還撫掌拍手,好似稱讚一般。
薛御史的老臉更紅了,當著兒子的面也不嫌被笑話,央求道:「夫人啊,我和祁兒在說咱家柔兒的事呢,她可是吃大苦頭了,竟然被夏懷淵那小子欺負了。你說祁兒去揍他一頓也沒什麼不對吧。」
薛祁明顯被自家老父這妻管嚴的樣子逗笑了,不禁嗤笑出聲,薛御史的眼睛立馬橫了過來,薛祁急忙端正了表情,一副我什麼都沒看到的模樣。
華氏白了薛御史一眼:「你看把祁兒嚇得,你個為老不尊的,哪有攛掇兒子去揍人家的,祁兒,你先出去吧,我和你爹有話要說。」薛祁如臨大赦般飛快的跑了出去。
薛御史看著他跑遠的身影,苦笑道:「夫人,那你說這事怎麼辦啊,總不能讓他就這樣欺負咱家柔兒吧。」
華氏一目十行的看完了桌上的信,詭異的笑了:「老爺,這件事就不用你管了,我們女人家的事我們自己解決。」
薛御史看著自己夫人胸有成竹的模樣就知道又有人倒霉了。話說以薛御史的性子爬上這個位子華氏的幫扶是功不可沒的,她當年是京城裡面有名的女中諸葛,連先帝都是登門求娶過得。
翌日
一大早華氏便領著浩浩蕩蕩的一行人去了夏府,梓汐和薛柔早就受到了通知,早早的就等在那裡了,梓汐心中有幾分忐忑,因為閆氏不喜歡她,她不知道華氏對她的態度。殊不知,世上的事都是愛屋及烏,也是恨屋及烏的。
梓汐遠遠行來一頂十分華貴的藏紅色轎子,是八抬的儀仗,旁邊跟著兩個媽媽,一個丫頭,還有家丁在前開道,十分氣派。擺明了是一品誥命夫人的架勢,一同迎接的閆氏臉色十分難看,本來按照輩分她與華氏身份是同等的,可是她的誥命只是三品恭人,自然無法與一品相比。所以既然華氏按照尊卑來論,她還是要向華氏行禮的。
正想著,扶著一位兩鬢白斑,但轎子已經走到跟前了,丫頭掀開轎簾,華氏款款走出。雖不若年輕的薛柔美艷,卻儀態萬千,端莊華貴,讓人不自覺的臣服。薛柔忙帶著梓汐跪下,閆氏也不情願的作勢要跪,華氏連忙移步上前扶起閆氏:「老姐姐,咱們就不興這套了,按說年齡你比我還大呢,我可受不起你這份禮啊。這次來,給你帶了好多禮物,咱們一會兒可得好好說說話。」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梓汐崇拜的看著華氏,心裡拜服,這位外祖母真是個厲害的,先是用身份壓人,讓閆氏感受到二人的身份差距,又是施恩於閆氏,讓她心中有所鬆懈,怕是下一步就是說出真正的目的了。
閆氏一聽禮物,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早就把剛才的不痛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果然人只要是有了弱點,那便不足為懼了。
想著,一眾人走進了正廳。輔一落座,華氏便吩咐旁邊的丫鬟道:「秋思,把我給親家的禮物呈上來。」只見秋思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個錦盒,做工精美,是上等的金絲楠木雕琢而成的,光這盒子就價值不菲了,眾人都翹首以盼想知道盒子裡面裝得是何物事,才配得上這等派頭。
閆氏不懂這裡面的彎彎道道,只當這是貴族的把戲,急切道:「親家啊,快給老姐姐看看這盒子里裝得是什麼物事,這樣的遮掩可不是大家之風啊。」在座之人面色都露出了幾分鄙夷,華氏卻不以為意,示意秋思打開了盒子。
現場不禁響起一陣陣抽氣聲,只見盒子里裝得是一隻人蔘,人蔘在這天盛朝倒是不罕見,罕見的是這人蔘已有剛出生的小娃娃般大小了,而且毛須盡全,神態安詳,少說也有上千年了。
閆氏不懂不代表其他人不懂,這千年人蔘極為難得,比這天盛朝的年代還要長,大部分都已被收進了宮中孝敬貴人,私人手裡有的也只有這些世族了。這薛家真是夏家不可同日而語的。
華氏不理會眾人詫異的表情,微微一笑對閆氏說道:「這支參是先帝賜給我家老爺的,已經有一千年了,我家老爺一直沒捨得用,這次特意讓我拿來給親家補補身子。」閆氏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嘴上連連推辭,表情卻很是垂涎。
的確,雖然夏懷淵有了官職,閆氏也有了誥命,但在這京城也算不得什麼,而且夏懷淵根基不穩,見過的東西哪能比得上世族出身的華氏呢。閆氏假意推辭一番也就收下了。喜笑顏開得和華氏二人聊起了家常。
華氏雖然瞧不起閆氏,面上卻是絲毫不顯得,和她聊起農家之事也是條條有理,看得一旁的梓汐暗暗嘆服,還默默地給華氏加油。
在閆氏說完她在老家的幾房窮親戚之後,華氏終於進入正題了:「我這不爭氣的女兒自嫁給敏之,承蒙親家母照顧,我這心裡不勝感激啊。柔兒是我最小的女兒,小時候我和她爹對她嬌慣了些,要是衝撞了親家母,你就把她當你閨女一樣訓斥,不用給我們留面子。」
華氏沒有一上來就興師問罪,而是先表明了立場,倒是讓閆氏不知所措了,她只能尷尬的笑笑道:「柔兒自是好的,還是親家母教得好,我自己也沒個女兒,自是不捨得訓她的。」這閆氏雖不精明,卻也是演戲高手,確實她沒訓斥過薛柔,不過也沒給什麼好臉色罷了。
華氏這次直接拉起了閆氏放在桌子上的手,真誠道:「我自然知道親家母是個善心人,不然也不會把我家柔兒嫁過來。不過近日我聽說這汐兒受了驚,我這外祖母還從來沒見過她呢,今天我就送她幾個得力的丫鬟婆子做見面禮吧,老姐姐你可不要見怪啊。」
華氏這樣真誠,閆氏已是騎虎難下了,總不能收了人家的東西,還不讓人家親近親近外孫女吧,只好硬著頭皮回道:「我知道親家母疼愛汐兒,可是我們府上斷沒有請不起幾個丫頭婆子的道理,這好意我心領了,那丫頭就算了可好?」
華氏就是在薛府也是一言九鼎的,哪能這樣被搪塞了,溫和道:「老姐姐這話可就見外了,我家的可不就是你家的,這幾個丫頭婆子又算得了什麼呢,就讓汐兒見見也好。」言語溫柔卻是不容拒絕的,閆氏哪裡是她的對手,只能勉強答應了,面色有些難看起來。
秋思迅速的帶上來八個丫頭,華氏朝著梓汐招招手:「汐兒過來,這八個丫頭是外祖母挑的,你從裡面挑四個,外頭還有四個婆子,就是外祖母送你的見面禮了。」看的出華氏對梓汐很是喜愛,梓汐也不吝惜的給她一個大大的吻,華氏笑的更開了。
梓汐邁著小短腿對著八個丫頭走過去,她們都是七八歲的年齡,不過已經不見小孩子的那種頑劣了,站的很是筆直,一看就是受過專業訓練的。
看著她們的表情有的瑟縮,有的獃滯,只有一個眼中含著屈辱和不羈。梓汐不禁好奇,一個丫頭哪來的這麼多情緒呢。於是快步走上前去,細聲問那丫頭道:「你叫什麼名字?」那人立馬跪下回復:「奴婢賤名恐污了小姐尊耳。」一旁站著的紅喬說:「小姐問你你就說,哪裡來的這麼多廢話。」紅喬一向是個知禮的,如此說話看來對這個丫頭很不滿意了。
那丫頭不情願的回道:「奴婢名叫紫霞。」紅喬伏在梓汐耳邊說道:「小姐,她是罪人之後,她爹是當年貪墨的光祿大夫,老夫人看她可憐把她買回來了,她自己識點字,頗有傲氣。」貪墨一事梓汐聽蕭先生提起過,這光祿大夫本是天子近臣,可不知為何新皇突然抄了他的家,搜出來許多財物。於是她家裡的成年男子全部被斬首了,女子為奴為婢。
天子一怒,浮屍千里,一代士族的衰落不免讓旁觀者唏噓。梓汐同情此女遭遇,說道:「那就她了吧。」紅喬還想說什麼,被她擺擺手止住了,梓汐又選了三個差不多的。最後給她們分別賜了名字:紅豆,薏仁,小麥,玉菱。這玉菱就是現代的玉米,薛柔笑她就知道吃,連個丫頭都是穀物的名。
這四個丫頭來了之後,薛柔就把之前的丫頭柳兒、桃兒打發出去了。那兩個丫頭平日里所作所為也是太不像話。所以梓汐也就沒攔著,畢竟一堆不靠譜的丫頭直接影響了主子的一言一行,薛柔斷不能坐視不理。
紅豆、薏仁是一等丫頭,小麥、玉菱是二等丫頭。梓汐計劃著就要把她們培養成自己的心腹。這次中毒事件之後,她和薛柔都很緊張,膳食都找專人查驗。
薛柔也從閆氏那裡奪回了內務之權,對此夏懷淵是支持的,因為閆氏管理府務期間,夏府只能用烏煙瘴氣四字形容了。
而至於中毒的事情,經過梓汐後來的回憶,那天唯一的不同之處便是夏梓瑤拿了她的荷包了。梓汐讓薛柔找人驗一下荷包是否有問題。果然發現上面有大量的蝦子汁一類的液體,只不過早已乾涸了。
梓汐作為現代人是有常識的,蝦子之類的海鮮不可與含維生素C的水果同食,輕則會導致腹瀉,重則中毒。而紅棗中含有大量的維生素C,平日里梓汐總是往荷包里放一些小食,這食物沾染了蝦子汁,又食用了紅棗,作為小孩子的梓汐中毒也就不可避免了。
梓汐越想越心驚,這在現代是常識,在古代卻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而且荷包上的蝦子汁做得無色無味,下毒之人明顯是有備而來,而且技法高超,定是篤定不會有人發現,看來這幕後之人不會輕易的現身了。
梓汐把猜測告訴了薛柔,薛柔心有疑慮,讓外面的大夫又查驗了一番,才知道梓汐所言非虛。心中已有了定論,毒一定是夏梓瑤動的手,而指使她的也只能是她的生母趙姨娘了。
薛柔不許夏懷淵再插手,下令徹查此事,動用的都是薛家的勢力,以防有人弄虛作假,她現在已經完全不信任夏懷淵了。
結果自然不出所料,趙姨娘娘家嫂嫂是在集市上賣水果的,而她隔壁的攤位就是一個賣海貨的,梓汐中毒之日就是趙姨娘的嫂嫂親自買的蝦子,又找了劉姨娘一家人親自製作的蝦子汁,然後由夏梓瑤操作塗抹到梓汐吃食之處。
而劉姨娘家則是負責薛府上醫藥採買的。一家人是薛府的家生子,薛家一向待下人仁慈,也就給了他們下手的機會,這就都解釋的通了,這件事兩位姨娘都有參與。得知真相的薛柔氣的砸了杯子,她對姨娘多有忍讓,她們卻一再謀害梓汐,當真其心可誅。她不想再放過這兩個人了。
薛柔直接領了浩浩蕩蕩一批人綁了劉姨娘、趙姨娘二人去了閆氏的院子,順便還叫了夏懷淵和幾個孩子一起。
閆氏一向是個繡花枕頭,只是裝腔作勢罷了,看薛柔氣勢洶洶的模樣,怒道:「薛氏,你帶這麼多人來做什麼,難道是看不慣我這個老婆子?你就不怕傳出去丟了你薛家的臉?」
薛柔厭倦了閆氏的村婦作為,不願與她答言,只回了四個字:「清理門戶。」閆氏眼睛一豎還想說什麼,被薛柔身邊的婆子嚇了回去。只等著夏懷淵過來了。
剛回來的夏懷淵看著一屋子的人不明就裡:「柔兒,這是怎麼了?」閆氏見兒子來了,頓時覺得有了倚仗,告狀到:「這管家了就是不一樣,淵兒你來說,她二人好歹也是你的姨娘,怎容得薛氏如此作踐。還帶著這麼多人來我這鬧,我這老婆子真是受不住了。」
夏懷淵看著裝作暈倒的閆氏和面色冷凝的薛柔,有些頭疼,她們二人不合不是一天兩天了,今天不知又是怎麼了,這家宅不寧可是能耽誤仕途的。
薛柔沒理睬夏懷淵,直接讓婆子把閆氏搖醒,直言道:「老夫人,我已經查出來當日汐兒中毒之事乃是這二人所為。今日懇請老夫人主持公道,至於其他就稍後再議吧。」閆氏被拆穿裝暈有些惱怒:「薛氏,你大膽,不敬婆母,這就是你的禮數嗎,信不信我讓淵兒休了你。」
薛柔一心為梓汐討回公道,絲毫不在意休棄之事:「老夫人若是想讓老爺休了我也可,不過要解決了汐兒中毒之事我再走,不讓我心中意難平。」
閆氏沒想到薛柔如此執著,只看著地上跪著的兩位姨娘。
劉、趙二位姨娘收到示意急忙爬向閆氏,大呼冤枉,閆氏安撫道:「沒事,我絕不會冤枉你們任何一個人的。」
然後又對薛柔說:「你說是她二人毒害汐兒,可有證據?沒有證據的話就是你嫉妒姨娘,冤枉姨娘,淵兒可還是會休棄你的。」她嘴角彎起,早就等著這一天了,終於抓到了薛柔的把柄。
薛柔沒有回答閆氏的話,而是直視夏懷淵道:「妾身自嫁給老爺至今已有八年,雖未生子,可有了汐兒妾身也就有了依靠。對二位姨娘也從未虧待,對庶子、庶女也算慈愛。可今日她們傷了我的汐兒,妾身就不能再忍了。」
夏懷淵很少看到如此強勢的薛柔,不忍道:「那就憑你處置吧。」二位姨娘哭喊起來:「老爺,不是我做的啊,奴婢是冤枉的。是夫人冤枉了我們啊。」閆氏也在一旁幫腔:「淵兒,一夜夫妻百日恩,這兩位姨娘跟你也有多年了,難道就任憑薛氏作賤她們嗎?」
薛柔不願看幾人的嘴臉,直接拿出荷包道:「這個荷包請大夫當面檢驗。」大夫驗過後,趙姨娘大呼:「我真的不知道啊,奴婢已經三個月沒有見家人了,怎麽可能下毒呢?」夏懷淵多半是相信了,一腳踢過去:「你這個毒婦,我真是看錯你了。」
劉姨娘也大呼冤枉。本以為事已成定局,二位姨娘必死無疑了,沒想到還是峰迴路轉了。人群中突然衝出來一個丫頭對著閆氏和夏懷淵跪下認下了一切:「老爺,老夫人夫人。這件事是奴婢做的,與姨娘無關啊。還請老爺明察秋毫。」這就是是趙姨娘的貼身丫鬟了。她又說是看夏梓瑤經常受到汐兒的欺負,看不過去,偷了姨娘做的蝦子汁塗到汐兒荷包上的。
梓汐心中冷笑,這兩個姨娘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樣都弄不死,就看她們還有什麼后招了。
閆氏看有人認罪,心中大定:「你們也真是的,丫頭做的還冤枉到姨娘頭上,要是讓人家知道了還不一定怎麼說呢,是不是有人就見不得人家生了兒子啊。」最後一句明顯針對薛柔,薛柔不怕閆氏,卻害怕二人再向梓汐下手,還想說什麼,梓汐急忙拉住她低聲說道:「是母親看到汐兒中毒著急了,請祖母恕罪,二位姨娘既然與此事無關,那就處置了那個丫頭吧。」
梓汐深知既然有人頂罪還有閆氏的包庇,這兩個姨娘暫時是動不得的,所以多說無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弄死個丫頭也是好的。
夏懷淵也知道審問不出什麼了,直接下了定論:「丫頭杖斃,趙姨娘不能約束下人禁足三個月,劉姨娘受了驚嚇需要靜養三個月。」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閆氏執意護著姨娘,且二位姨娘為夏懷淵生兒育女,他也不可能趕盡殺絕,最重要的是梓汐並沒有事情,所以無法定罪。禁足也是好的,薛柔也能清凈幾天。而且還折去了趙姨娘的貼身丫頭,也算有所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