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不孝女泣血

錢曉雲的雙眸漸漸的紅了，霧氣升騰而起，且有掙扎之色，多年以來被堅硬的，叫做怨恨的外衣包裹起來的冷漠、封閉的心，動搖了，痛了。

「他，他還說了什麼？」錢曉雲跌跌撞撞的坐倒在椅子上，玉手扶著額頭，聲音中滿是疲累和傷感。

葉小飛嘆一口氣，「還有，錢教授說了，希望您接您母親回來照顧她，讓她老人家安享晚年。您要是還心存怨恨的話，怨恨他一個人就好了。」

「什麼？我外婆還活著？媽，您，您為什麼這麼狠心，這麼多年都不去看他們，而且還騙我說他們早就死了。為什麼，為什麼，難道你的心是鐵石做的么？」

林茜已經淚崩，沖了上去，站在錢曉雲面前與她對峙，眼神犀利，滿是質疑和不解。

她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樣與自己的母親紅過臉，就算是她整天忙於工作沒有時間照顧自己也從來沒用過，但是這件事情真的是太過分了。

這是我的媽媽么？她為何如此的狠心？如此的鐵石心腸？

「你，林茜，你說什麼？有你這麼跟媽媽說話的么？你知道什麼？你憑什麼指責我？憑什麼？所有人，全世界的人都可以指責我，但是唯獨你不可以！只有你！」錢曉雲不可置信的看著女兒，她猛然站起，歇斯底里的喊道。

女兒的話像一把尖刀狠狠的刺到了她的心上，讓她的心絞痛流血。

「為什麼？為什麼我不可以？你永遠都這樣自以為是，你做的一切事情都可以我原諒你，但你憑什麼要剝奪我的親人，親情？為人兒女，你不孝！為人母，你不仁。我從來沒有想到，我的母親竟然是個不孝不仁之人，我對你太失望了。」

林茜也有些瘋狂了，當仁不讓，母女二人針鋒相對，像兩頭髮怒的雌獅。

葉小飛在一旁感到尷尬無比，感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進退兩難。他無意介入別人的家事，而此刻卻親眼目睹了全過程。

母女二人四目相對，都氣的胸膛起伏，寂靜下來之後，四周的空氣都像是要凝固了一樣。

葉小飛咽了口唾沫，覺得異常的難受，這自己奉命來帶句話，可不要成了林茜母女二人關係惡化的罪魁禍首了，那樣的話，自己就罪過大了。

他小心翼翼的道：「林茜，你怎麼能這麼說阿姨？阿姨這樣做定然有原因的，你怎麼能說出這麼過分的話。」

「這不關你的事！」林茜紅著眼睛瞪了葉小飛一眼，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啊，充滿了失望憤怒。

她突然一愣，又向葉小飛點點頭，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棵稻草，眼中多了一絲希冀，她哭著道：「媽，如果真的像他說的那樣，你有什麼難處和委屈你就說出來啊。女兒長大了，有些東西你不能瞞我一輩子吧？媽，對不起，我剛才的話說重了。」

錢曉雲複雜的看了眼女兒，心中抽痛，她慢慢的跌坐在椅子里，默默的轉過身去，也許在無聲落淚吧。

良久以後，錢曉雲的虛弱的聲音才傳來，「林茜，如果我告訴你，你的父親就是你外公外婆間接害死的，你還這樣想嗎？你還認為我鐵石心腸嗎？」

說完，已經泣不成聲了。

葉小飛尷尬的退場，拉開門走了出去，站在門外默默的等候。

此刻聽到動靜的工作人員好奇的圍了上來，見葉小飛孤身一人出來，頓時像看大熊貓一樣的看著他。

葉小飛一愣，故作瀟洒的甩了甩頭，可這一身寬鬆的校服，實在是瀟洒不起來。

「錢總這是怎麼了？怎麼發這麼大的火？」

「不知道啊？之前看他的女兒進去了，應該是家事。」

「對，還有這個小子……難道是錢總女兒看上這小子了，想要和這個小子私奔，被錢總抓回來了？」

酒店工作人員噪雜的議論聲，被葉小飛聽到，他頓時一愣，好笑這些人真八卦，而且這腦洞也不是一般的大，一定是狗血劇看多了吧。

就在這時，辦公室門被打開了，錢曉雲走了出來，立刻怒氣沖沖的喊道：「你們站在這裡幹什麼？不用工作啦？」

眾人灰溜溜的跑開了。

正當葉小飛沉浸在錢曉雲那一身渾然天成的女王范兒氣勢中的時候，卻被林茜一把拽著，就往外走。

「哎，等等，你拉我幹什麼？」

「幹什麼？當然是帶我們去找外公啊。你不去，我們怎麼找？」林茜還有哭腔，還有看的出來她十分的急切。

葉小飛看了眼默默跟上來的錢曉雲，小聲問道：「你跟你媽都談好了？」

林茜不語，輕輕的點了點頭。葉小飛不由的胡思亂想起來，也不知道她們母女二人是怎麼談妥的。

三人緊急趕往南水市，為了節省時間直接乘飛機過去，葉小飛第一次坐飛機，一路上還出了些糗事，略過不表。

三個多小時以後，三人已經來到了南水市醫院的停屍房。

當醫生從冷櫃里緩緩拉出錢教授的遺體，錢曉雲內心的愧疚和悔意也逐漸上升到了巔峰。

「爸，女兒來晚了，女兒對不起您。女兒不該怨恨您這麼長時間，女兒沒有盡孝哇……」

錢曉雲內心的枷鎖和防備，被父親冰冷的遺體擊碎了，碎裂的乾乾淨淨。她撲了上去，報著錢教授的遺體痛哭流涕，杜鵑泣血，聲淚俱下，使人肝腸寸斷，九曲迴腸。

「外公……我們來遲了，對不起，願你在天之靈原諒我糊塗的媽媽吧！」

林茜也撲了上去，母女二人抱頭痛哭，這場景即便是葉小飛也想嚎啕大哭一場。

這場積累了多年的怨恨最終以一方逝去而告終，錢曉雲沒有想到這怨恨竟然以這種方式結束，結束的這樣撕心裂肺、痛徹心扉，兩敗俱傷。

這場怨恨中，他們都失去、錯過的太多了，可等到醒悟的時候，一切都已經遲了。

「節哀順變！」

醫生乾癟癟的一句話，又怎能讓人釋懷節哀？

錢曉雲長哭，彷彿要將這無盡的悔恨用淚水洗干，無論林茜還是葉小飛怎麼勸都止不住。

最後，淚水變成了血水，不孝女悔恨泣血，直到傷心過度，心力交瘁，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