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番外生了2
路邵恆小聲在心裡喊著,唯恐這般大的聲音,也會嚇走本身就已經渺茫的生機。
沒有,依舊沒有,從二樓所有的房間,再到一樓的廚房還是餐廳,只有他一人落在地面上的腳步聲,路邵恆布滿血絲的重眸,眼眶欲裂。
驀地,門口玄關處傳來了聲響。
路邵恆重眸陡亮,幾乎飛奔一樣的朝著玄關方向跑去。
「路先生,你出差回來了!」
剛剛進門的阿姨,看到他也是愣了愣。
路邵恆見到來人心裡一沉,上前緊聲詢問,「阿姨,你看到小珺了嗎!」
「路小姐?」阿姨一臉困惑。
「對!她去哪了,沒有在家!」路邵恆連重眸都不眨一下。
「我不知道啊……」阿姨仍舊困惑,尤其是他這樣異常的樣子,忙不迭的回想,「路先生你出差的那天,路小姐就也給我放了假,說是你不在她自己也覺得孤單,說是去好友那裡住,我也是今天才剛來上班……」
路邵恆聽著,眉眼倏然僵住。
一顆心沉沉下落,直墜向無止無境的黑暗。
好友……
腦海里閃過個名字,他奔出門外,留下一臉茫然的阿姨。
晨光退卻后,冬日的陽光漸濃郁了。
雪被壓成冰渣的路上很滑,吉普車一路馬力加大,車輪有些左右不受控制的滑,飄飄然的感覺也無法釋放路邵恆心裡的郁窒。
「我最近也一直沒有見過小珺,最後一次還是她來我們家吃飯,後來在沒有見過了。中間倒是有打過電話,可是後來我去了西班牙,回來之後就沒再聯繫過。」
「她真的沒有再聯繫過我。電話也打不通,提示已經關機。」
「哎呀,好像有一條未讀簡訊,是小珺發來的!」
半個小時前,他衝到自己好友司徒,也是她的好友秦蘇家裡,在說明來意和內心的焦灼后,後者也是和他一樣什麼都不知情。
昭然若揭,她趁著他不在偷偷的計劃好了一切,對阿姨說的話也是假的。
路邵恆握著方向盤的雙手僵硬,心臟也好似在漸漸停止了跳動,殘忍的寒,正滲透著四肢百骸。
車子擋風玻璃前的路,好像都模糊起來,浮起的都是她那雙圓圓的眼睛。
鶯聲縈繞在耳,她的一笑一動,皆在眼底心底。
蘇蘇,我走了,替我幸福。
那條簡訊的內容,短短的幾個字像是烙印在他腦海里。
替我幸福……
她將自己的幸福轉寄在了好友身上。
腳下不由將油門踩的更狠,前面臨江別墅區的方向已經近在咫尺。
此時的路家,客廳里巨大的水晶吊燈墜著,也是有著茶香縷縷,不過都心有旁騖的無心品嘗。
坐在沙發正中的路震,在聽完下屬的報告后,微微抬手示意,「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叔叔,一切都妥了?」坐在另一邊的徐景嵐,立即欠身問。
「嗯,都妥了。」路震點了點頭。
旁敲側擊,精心的安排,為得也不過就是逼她離開自己的兒子,本身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所以想要在h市掩掉有關她的行蹤還是消息易如反掌。
「那真是太好了。」眼中刺終於是除掉,徐景嵐笑容深深。
路震臉上也是浮起幾分笑意的,又很快嘆聲,「只是不知邵恆知道了,會什麼樣。」
這邊正說著,院子里就隱約聽到有汽車引擎叫囂的聲音,然後是玄關傳來的聲響,再來就是管家慌裡慌張跑進來的通傳,「先生,少爺回來了!」
也沒有怪管家的失態,男人一身戾氣的大跨步進來,狹長的重眸深諳,裡面風暴已起,令人看著都覺得不寒而慄。
「爸。」路邵恆開口,卻是咬牙而出。
「邵恆回來了,正好景嵐也在,先坐下來再說。」路震力作自然,抬手示意著他。
路邵恆長身而立的站在那不動,鐫刻的俊臉都好像籠罩在深冬的冰雪裡。
「爸,您做的是不是?小珺走了,是您背後動了手腳是不是?」唇角扯動的質問,宛如已經在弦上的冷箭。
見父親絲毫雖沉默,卻沒有絲毫迴避的目光,已是瞭然。
眉眼不敢置信,且失望至極,「真的是您!您逼走了她!」
「她向來都是畢恭畢順,這些年來在路家也都是小心翼翼的活,有什麼您直接沖著我來,怎麼就容不下她!怎麼就容不下,為什麼!」
「我為什麼容不下她,你最明白。」路震也沉下臉。
「爸,您簡直太過分了!你難道不知道她懷著孩子嗎,你讓她挺著個肚子能去哪裡,她那樣柔弱,您難道就沒有不忍心嗎!」路邵恆失控般的低吼,水晶吊燈好像都比震的有所響動。
來這裡是最後的確認,若真的是自己父親所為,那麼小珺的離開是鐵定了,最後的一線生機也都徹底沒有了。
「這都要怪你,怪你執意如此!」路震語調也陡升,威勢凜然,沉聲道:「如果你乖乖和答應和景嵐的婚事,沒有處處忤逆我,我又哪裡會這樣做!你是我路震的兒子,也是路家的人,你身上就有著責任,聯姻是你必須要走的一條路!」
「邵恆,你別這樣,叔叔也是為了你好!」徐景嵐這會兒也起身,走到他面前柔聲道。
「為了我好?」路邵恆冷笑重複。
食指指向他們,嘲諷的指責道,「我看只是為了你們自己好!」
「邵恆,你先冷靜一下!」徐景嵐上前輕拽他的手臂,試圖表現出安撫。
路邵恆嫌惡的甩開,重眸通紅,眼白里血絲彌布,聲音冰冷的像是千里雪原上徐徐寒風:「少在這兒給我假惺惺,你也是幫凶,逼走小珺少不了你的份兒!你們這樣做,就不怕遭報應嗎!」
男人的身影已經離開,可空氣中留下的陰鷙還令人心臟緊縮。
良久,路震低而長的嘆了口氣。
「叔叔。」徐景嵐上前。
路震微微抬頭,示意道,「你先回去吧,婚禮也需要很多事情準備。」
吉普車最終還是行駛回了所住的高檔小區,像是駕駛人一樣僵硬的停下。
男人拖著步伐開門進屋,迎面撲鼻的暖氣依舊很足,可卻暖和不了血管中奔騰起來的寒流。
回到主卧室,路邵恆慢慢坐在床邊,重眸低著凝向床頭柜上面靜靜放著的那枚圓環,眉目就像卷過雪白的濤,讓周圍一切都恍若定格了。
他弓著背,憔悴的坐在那始終不動。
外面的日光都不知何時西斜,漸漸的,夜色都籠罩了下來。
從暗的室內看窗戶外面的夜空,一顆一顆亮起的星星,像極了她笑起來的時候亮亮的圓圓眼睛。
黑眉中間簌動,路邵恆腦袋和心臟都已經麻木,卻又像是要炸掉,家裡大部分她常用的東西都帶走了,就好像她從來都沒有和他在這裡住過一樣。
和外面寧靜的夜色相比,他的心裡完全是電閃雷鳴,他找不到,不知道她去了哪裡,在這樣寂靜的絕望之中,他感覺到深深的無助。
想要知道她去了哪,安不安全,有沒有好好吃飯,都吃了什麼……
他想她,拚命的想她,想著她最後離開前都有過怎樣的異常,說過什麼樣的話。
路邵恆,之前我和你說過的話都不是真的。
我和你在一起的這十年,我不恨你,也沒有後悔。
十年,她那樣溫順乖巧。
那樣死心塌地的愛著他,跟著他。
他甚至連曾給她的承諾都實現的艱難又沒有辦法,可她卻告訴他不後悔。
主卧室敞開的門被人敲響,請來的阿姨猶豫的問,「路先生,晚飯還要做嗎……」
雖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阿姨看情形也是大概能猜到一二,如今看著家裡男僱主的模樣,也是一時間不知如何辦了。
路邵恆重眸微抬,只是輕搖了頭。
阿姨還想說繼續說什麼,可看到他的樣子,終究是咽了回去,悄聲離開了。
這下,房間再次寂靜狹下來。
隨著懸月高掛,星光透過窗戶在他線條深刻的眉眼間打下影,這個曾在部隊裡面對多少殘酷作戰的危急時都不皺眉毛的男人,此時俊臉上浮起的都是深深的痛苦之色。
他像是旁邊床頭柜上的圓環,孤獨的被遺留在那。
美國的冬天,是直白酷寒的冷。
不像是國內看重農曆年,已經迎接過新年的異國,早就已經進入新一年的節奏當中,哪怕步入了夜晚,到處都可見行人在匆匆走。
一家醫院的急診,有救護車停在門口,趕過來的醫護人員正將從車裡抬出來的擔架往病床上放。
醫生隨著病床推著往裡快步走,英語詢問著其他人,「病人是什麼情況?」
「是在時代廣場暈倒的,是名華人孕婦,來的路上已經做過簡單的檢查,懷孕八個月零十一天。」
「糟糕,羊水已經破了,是要早產!」
「趕緊安排手術室!」
一陣噪雜后,半昏迷的路惜珺躺在手術台上,正疼的生不如死。
性格溫順的人,其實更正確的來說是習慣了忍耐,從陣痛開始到現在這種快要被撕裂開的疼痛雖然很可怕,但她一直咬牙忍耐著,沒有哭也沒有大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