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番外是你嗎
「感覺到很痛的話就喊出來,現在孩子是要早產,情況有些危急,不過你不要擔心,我們正在為你準備生產手術!」有上了年紀的女護士在她耳邊這樣說著。
周遭好像都是忙碌的醫生護士,路惜珺眼前陣陣恍惚,好像下一秒就會死去。
她也不記得是怎麼回事了,只記得路過時代廣場,看著很多人都圍著正中央的那塊大屏幕上看,她也就跟著過去,看著看著眼前就浮現起一幀幀的畫面來……
吃力的抬起手,路惜珺張了張嘴。
在她身邊陪著的護士聆聽了半天,確認的問,「你是要找你的手機嗎?」
看她點頭,知道她送進來沒有家屬可以聯繫,現在情況危急,有什麼意外也是很難說,所以一點不耽擱的快速找到了她的手機遞過去。
「要給家人打電話嗎?你得儘快啊,馬上就要進手術室了!」
路惜珺屈著食指,在手機上吃力的按了一連串數字后,就已經沒有力氣的垂下。
「通了!」護士見她這樣,等那邊線路通了后,立即幫著她拿。
抖著睫毛的路惜珺,感覺到貼上來的手機,聽著那邊線路接通的嘟聲。
「喂。」
終於,低沉有力的男音在她耳邊響起。
她沒有血色的嘴唇哆嗦,卻發不出完整的聲音來。
那邊似乎也是感應到她般,很快窒了呼吸聲,「小珺?小珺,是你嗎……小珺!」
聽著越洋線路那邊男人的聲音響起,路惜珺彷彿要把胸腔里所有的疼痛和悲傷全部都嘶喊出來,可也許因為已用盡全力,一句便帶了哭音。
「路邵恆!」
她按著肚腹,大喊他的名字。
從送來醫院她痛的頭髮都汗濕打縷,第一次痛泣出聲。
神識漸亂的已聽不清線路那邊再說什麼,她別過臉抬手將耳邊的手機拿走。
這就已經夠了,她想要聽聽他的聲音,否則她沒有勇氣去接受那全身骨縫都裂開的可怕生產,怕會沒辦法堅強的活不下去。
「不再繼續說了嗎?」護士看她只說了一句,疑惑的問。
路惜珺搖頭,閉上了眼睛。
看著護士幫著掛斷電話后,她孱弱的請求道,「麻煩你……幫我關機,再將手機卡丟掉。」
護士雖不理解,但也是連忙點頭,正好醫生也都準備就緒,正催促著馬上進行生產,一行人開始將她往手術室里推。
手術燈直晃晃罩下來,路惜珺眼角縫隙間有晶亮滾落。
周遭一切都不重要,她不停重複回想著剛剛的那通電話,配合著周圍醫生護士們的助產口號,不停的用力著自己……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之久,終於有嬰兒的哭聲響起。
路惜珺最後的意識里,模糊聽到護士在說:「生了,是個男孩兒!」
另一邊,h市。
某區的某個分局,很多警車並排在門口停著,不時有便衣或者制服的人員來回進進出出。
憋了好幾天的雪終於是飄落下來,路邵恆站在門口,垂下的右手間夾著一支煙,煙灰積了好長一段,在一陣風之後鬆散飄落。
重眸看著飛舞的雪花,只覺得心頭都是涼意,好似都落在了他的心上。
「邵恆,不是說上面已經安排你調走了嗎?怎麼你還在這兒待著?」有同事走過來,閑著和他主動攀談,也是好奇心作祟,「我說你可真是啊,上面都把你調到那個位置了,別說咱們這小小分局,就是總局你也是能隨便一句話就都得看你臉色的!」
「呵。」路邵恆只是涼涼的笑。
同事還正想繼續說時,他手機響了起來。
路邵恆低頭,將煙蒂攆滅的扔到垃圾桶,掏出來看著上面顯示的陌生號碼。
他沒有想要接的意思,只是正打算拒接時看到前面顯示的區號似乎是國外,驀地死灰的心裡燃起一絲希望來,連忙接起。
那邊好半天都沒有聲音,他就越發緊張和屏息。
聽到她的那聲喚,他身軀巨震。
見他忽然瘋了一樣的衝出去,打開車門的竄上吉普車的開走,反應過來的同事不禁追著問,「邵恆,你怎麼了?你要去哪兒啊?」
吉普車一路到了機場,從裡面飛奔下來的高大男人,緊握著手機,失魂落魄一般的在機場大廳的各個角落裡跑。
那聲喚之後,沒多久線路就切斷。
不管他回撥過去多少次,提示他的只有無法接通。
雖然通話時間那樣短,讓他連真實和幻覺都有些分不清,但能篤定是她。而且最要命的是,他有種很強烈的心理感應,知道她現在正在承受著什麼!
他要去哪兒?
同事這樣問他,他連自己都不知道。
只知道在線路斷掉的那一秒后發瘋的想要找她,想要到她身邊去,可是現在面對偌大的機場,他卻不知該去向何處。
小珺……
他在心裡喊上一遍,心裡就多出個血淋淋的無望窟窿。
路邵恆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在機場大廳里四處奔走著,背上的衣服已經濕透,涼涼的貼在精壯的背上,周圍廣播聲一遍遍響著,人來人往,卻沒有他的小珺。
從滾梯上跑下來,臨到地面時忽然踩空的踉蹌。
腳踝崴到的地方,致使他慢慢蹲了下來,彷彿軟了身骨,一丁點力氣都沒有。
他恨,好恨。
恨自己的無助!
嘈雜的機場大廳,提著行李箱的人們腳步匆匆,走過他身邊時都會好奇的回頭看一眼。
這樣高大英俊的男人,眉目線條更是深刻,身材魁梧的看起來又是那樣的陽剛,怎麼一臉慘白的呢?而且明明是勾起的唇角,可那弧度卻是悲涼到滄桑。
今年冬天的雪,好像下的特別多,沒完沒了的樣子。
已經是過了除夕年,可是雪依舊沒有減少的趨勢,霓虹燈下都是漫天的雪花飄舞。
走近pub的司徒慎,聽了這裡經理的話之後,直接上樓往平時他們常來的專屬包廂走去,伸手推開門,便是鋪天蓋地的煙霧和酒氣。
司徒慎皺眉揮散了半天,才是看清楚裡面的好友正像是只疲憊的獸一樣頹在那。
嘆了口氣,司徒慎看著桌上和地上都狼藉了一堆酒瓶,從紅酒到烈酒再到啤酒,各式種類的全部都有,而且別說煙缸,就連垃圾桶里也都是滿滿的煙蒂和煙盒。
「邵恆?」司徒慎坐下后,推了推好友。
路邵恆低頭坐在那,上半身都垂在雙腿中間,背脊弓起著,俊臉上根本看不到表情。
好半天,他才出了一聲,「司徒?」
「嗯,是我!」司徒慎見他回應,忙道。
「司徒,你老婆……快生了吧?」他沒有抬頭,而是低低的問,不知是抽煙太多還是酗酒太多,嗓音沙啞難聽的像是石子刮過鐵板。
「沒有,還有挺長時間呢。」司徒慎想著預產期,搖頭道。
緊接著也是不解他為何這樣問,就看到他背脊小幅度抖動起來,隱隱聽到苦笑聲發出。
見他指間還燃著根煙要往嘴裡送,司徒慎搶了下來,近乎無奈道,「邵恆,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你不能總這樣玩命的抽!你這樣下去身體還要不要了!」
「更何況,你就是這樣自虐下去,她根本都看不到,也不可能回來!」
好像是觸及到她,路邵恆身子陡然僵硬,木木的抬起俊臉來看向過來安慰自己的好友。
司徒慎怔愣住,看到他嘴角輕輕漾出淺淺的弧度,狹長重眸里的黑和水光。
「邵恆……」多年兄弟,司徒慎長嘆。
路邵恆抬手端起面前茶几上的酒杯,將裡面的液體一飲而盡,喝空了的酒杯從他修長的手指間垂下,掉落在腳下的地毯上。
他覺得自己此刻的心就像是這空了的酒杯,落在地毯上發出一陣空空的響。
向後,高大的身軀慢慢斜躺在沙發里,燈光投射在牆壁上的影子都像是一座連綿哀傷的山。
想到自己在機場里像是瘋子一樣奔走,卻只能無助到絕望,他和好友低喃著一遍遍重複,「司徒,我找不到……我找不到她……」
聲音低沉而嘶啞,無奈,又包裹著無限的痛苦。
自他身體里,緩緩的送出來的呼喚,「小珺……」
司徒慎和他一樣愛深情切,也是經歷過這樣的苦痛經歷,只不過要比他好一些的是,哪怕他和秦蘇離婚,後者也未曾消失不見,至少時不時的找機會能夠見到。
可他現如今,卻是完全的無望。
一個小時后,黑色的卡宴停在高檔小區門口。
「邵恆,你確定能行嗎?」司徒慎看著從副駕駛跳下去的他,連忙放下車窗的問。
「嗯,沒事。」路邵恆點頭,頭也沒回的和好友示意。
進了小區,他雙手抄在口袋的往裡面走,飛舞的雪花飄落在他的頭上肩上,融化在他的眉眼間,他都無動於衷的不抬手去擦。
眼看著所住的高層就在眼前,視線在觸及到門口停著的那輛黑色轎車時,腳步微微的停下。
兩邊的路燈全部亮著,也是能將車內的景象看的清楚,後座上靠坐著名閉目假寐的中年男子,眼角紋路因為夜色而更加的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