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我心只有他

第四十三章 我心只有他

「袁大人,你好好照顧自己,玉蟾過兩天再來看你。」邱玉蟾心神不寧地說。

心事重重的邱玉蟾後悔不迭自己去找田貴妃幫忙,卻在牢房鬧出那樣的醜事,真說不出口。回到住處,不見湲湲和陳國易夫婦,只有吳三桂哭喪著臉說:「邱姐姐,三桂剛從紫禁城外面回來就發現這張紙條。」

「什麼紙條?」邱玉蟾無精打采地問。

「你自己看吧。」吳三桂說。

邱玉蟾拿過紙條一看:袁夫人,京城都傳言袁大人必死無疑,你才三十多歲,別守寡,以後再嫁也不能帶著圓圓,委屈了她。我們會把圓圓當親生女兒的。陳國易。

一邊是生死不定的袁大人,一邊是被盜走的女兒,邱玉蟾又驚,又急,又累,頓時眼冒金星,暈倒在地。吳三桂將她背到床上,連夜請來大夫,大夫把脈后說:「公子,你說這位夫人是你的姐姐吧?她脈象穩定,身體康健安好,但疲憊乏力,必是因為操勞憂心過度所致才暈倒。現在七月,還很熱,不能用人蔘等熱補。我給她開些溫補的葯,你煎給她喝,好好休息調理。」「謝謝大夫。」

次日,邱玉蟾醒來,起床第一句話就是問吳三桂:「三桂,找到湲湲沒有?」

吳三桂將實情告訴她:「邱姐姐,我已經報官了,不敢說是袁大人的女兒,就說是我的小侄女被人偷走了。可是,我剛去了一趟衙門,仍然沒有下落。」

邱玉蟾應聲卧倒,欲哭無淚:「湲湲才滿一歲,就與親娘分別,而她這一歲中爹娘遭遇坎坷無數。老天,是我還是湲湲造的孽,要讓湲湲來償還?」

吳三桂不想看到邱玉蟾這麼傷心:「邱姐姐,袁大人是湲湲的親爹,他應該知道這件事。如果你把這事告訴他,兩人一起訴說,排憂解難總比一個人痛苦好。」

邱玉蟾躺著無力地搖搖頭:「不可,袁大人已經夠痛苦了。上次他得知在老家東莞的兩個大女兒被逼為妓而自殺身亡時,傷心地撞牆自盡,幸好被獄卒綁住手腳。正好那時我趕到,安慰了他好一陣,說他還有湲湲,他才撐過來,沒有再尋死。如果讓他知道湲湲被偷走,誰知道他的痛上加痛會有多難受。」

吳三桂替邱玉蟾不值:「難道就讓邱姐姐一人獨自忍受喪女的痛?」

邱玉蟾轉過身垂淚:「不會很痛。這一年多來,我也親眼所見,膝下無子女的陳國易夫婦對湲湲視如己出,疼愛有加,她們不會薄待湲湲的。等袁大人出獄后,我和他再一起去找湲湲!」

吳三桂生氣地說:「邱姐姐,你一切都在為袁大人著想,可他為你想過多少,做過多少?」

邱玉蟾流淚淺笑:「他為我想的做的很多很多,都在我心裡。三桂,這些事,等你再大一些,就會明白了。你別勸邱姐姐了,以後還得麻煩你繼續去紫禁城外打聽朝堂上的消息。」

吳三桂不滿地「嗯」了一聲,覺得邱玉蟾真的很傻。

紫禁城西暖閣,崇禎帝在批閱奏章,一份份都是彈劾袁崇煥的。劉公公來報:「皇上,溫大人來了。」「讓他進來。」

「臣溫體仁參見皇上,不知皇上單獨召見臣有何事?」溫體仁喜滋滋地問。

崇禎帝將一份奏章扔到他面前:「溫體仁,你這份奏章說的都是實話嗎?」這份奏章其實就是不渝臨摹溫體仁筆跡寫的假奏章。

溫體仁打開后看完,直搖頭:「皇上,這不是臣寫的。臣一直認為袁崇煥有罪,怎麼會突然上疏說他是清白的呢?」

「既然你說這份奏章不是實話,那就是你在戲弄朕了。你自己好好看看,這份奏章跟你以前寫的那些,筆跡一模一樣,還蓋有你的印章。還說不是你寫的?」崇禎帝煩悶地問。

「字跡確實一樣,印章也不假。可這真不是臣寫的,也不是臣的意思。皇上,很定是有人在陷害臣。臣要將此人查出來,交給陛下處置。以後的每一份奏章,臣都會仔細閱覽一遍再呈給皇上。這份假奏章,請皇上恕罪。」溫體仁畢恭畢敬地向比他小三十歲的崇禎帝請罪。

「出去,以後再有這樣的荒唐事,你這禮部尚書就不要當了。」崇禎帝來這麼一句。

溫體仁順著意思接一句:「要是再有,不用皇上降罪,臣自己去刑部領罪。臣告退。」

回去的路上,溫體仁苦思冥想:這份假奏章是誰冒充我的名義寫的呢?還蓋了我的印章。那麼此人肯定進了我的書房。能進我書房的只有不渝和打掃書房的奴才。可是奴才不識字,不渝的筆跡和我的完全不一樣,所以不可能是他們。那就是政敵派人潛入了我的書房。

溫體仁回到溫府後就命人請鎖匠給書房換鎖,還把書房的窗戶裝修一番。鐘不渝見到這情景和溫體仁難看的臉色,想到大概了:溫體仁肯定知道假奏章的事才懷疑有人進了他的書房弄假。這麼說,皇上看了我冒充溫體仁寫的那份替袁大人洗刷清白的奏章。太好了,希望皇上就此對溫體仁起疑心,進而放袁大人一馬。

可是,不諳政事的鐘不渝希望落空,她不知她那些充滿希望的小小計策只是螳臂當車,阻擋不了溫體仁罪惡的陰謀車輪去碾碎正義。

朝堂之上,袁崇煥被溫體仁的同黨罵得狗血淋頭,每日如此。而崇禎帝對袁崇煥的懷疑也是日漸增加,無法消除了。

令崇禎帝懷疑之外的還是懷疑:愛妃田貴妃和袁貴妃隔三差五地問他什麼時候放了袁崇煥。

關於兩位貴妃為袁崇煥而向自己請求寬恕的原因,崇禎帝想要一一詢問。他先去的是袁貴妃居住的翊坤宮,因為崇禎帝想把更多的時間留給田貴妃——畢竟自己愛田貴妃更多。

「臣妾參見皇上。」袁貴妃行了禮。

「慶慶,快起身。今日朕來,可能你也知道,就是想問問你,為何總是為袁崇煥求情呢?朕覺得,你們應該素不相識吧?」崇禎帝開門見山,想儘快問完去找田貴妃。

袁貴妃也毫不掩飾:「回皇上,天啟二年冬,臣妾的父親任工部郎中,赴山海關辦公務,臣妾貪玩,跟隨去賞雪玩雪。可臣妾在雪地中玩耍時遇到一群流寇,當時擔任兵部僉事的袁崇煥救了臣妾一命,臣妾父女兩很是感激。因為臣妾與袁崇煥同姓,為了表示感謝,與當時的袁崇煥義結金蘭,以義兄義妹想稱。如今義兄有難下獄,臣妾這個義妹雖不知其中原由,但為義兄求情也是人之常情。皇上,臣妾相信,義兄袁崇煥絕不是壞官,是受了冤枉。皇上,臣妾再次懇求您為袁崇煥一事三思,莫因一時怒氣而降罪於他。」

「慶慶,你說得合情合理,朕明白你的心思了,你在翊坤宮好好玩摺紙,別再管政事了。這些,朕自然會處理好的。」崇禎帝對袁貴妃說得很簡單。袁貴妃卻感覺到崇禎帝根本無心聽他的勸言,心中失望感叢生。

崇禎帝從袁貴妃處到了田貴妃的承乾宮。只有與田貴妃一起,崇禎帝才能疏散一下處理朝政的煩悶。崇禎帝來到承乾宮后,見花匠們搬來一盆盆從未見過的樹苗堆滿整個承乾宮,而自己賜給田貴妃的牡丹、芍藥、月季卻被放在了角落。崇禎帝走近樹苗聞聞,有股奇香,令人神清氣爽,這股香暫時讓他從「叛賊袁崇煥」的事情中走出來。他隨意問一句:「這種樹苗叫什麼名字?產自哪兒?」

小花匠為難,猶豫了一下:「皇上,這種樹苗叫莞(wan)香,莞(wan)爾一笑的莞(wan)。產自廣東廣州。」

崇禎帝有些不開心,不過也沒說什麼。而一旁的秉筆太監看出小花匠在撒謊:「大膽奴才,竟敢欺瞞皇上,快說,這樹苗產自哪裡?叫什麼名字?」

小花匠嚇得跪下,不敢說話,老花匠連忙過來解圍:「皇上,這小子記性不好,請皇上恕罪,莫怪他。容老奴說吧,這種樹苗叫莞(guan)香,產自廣東東莞(guan),是東莞名樹。因為在北京長不好,只好從東莞運泥土過來,改為盆栽。」看來宮裡的人都知道崇禎帝厭惡袁崇煥,連他的家鄉名字都不敢說。

崇禎帝赫然而怒:「東莞,那不是罪臣袁崇煥的家鄉嗎?為何承乾宮全部種他家鄉的樹?都給我搬出去,燒了!」

一太監告訴崇禎帝:「皇上,莞香樹是田貴妃娘娘的最愛之樹,田娘娘只有聞到莞香樹味才會精神百倍。若燒了這些樹,只怕田娘娘要責罰奴才們了。」

崇禎帝收了怒氣:「既然田貴妃喜歡,姑且留下這些樹吧。」

太監鬆了一口氣:「奴才代這些莞香樹給陛下磕頭了。」

崇禎帝走進田貴妃的卧房,很久沒來了,發現整個卧房都是莞香樹葉的味道,連書桌和窗台上都鋪滿了莞香樹葉。儘管崇禎帝憎恨袁崇煥,連帶著討厭莞香樹,不過既然他的愛妃喜歡,那就隨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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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孽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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