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火
??正廳中秦清玉蹙著眉頭問道:「李大夫您可瞧好了,小女真的好了嘛?」
李大夫眯著眼睛沖秦清玉笑道:「沈夫人放心,的確是大好了。」
「可是......」秦清玉頓了頓又道:「可是小女醒來一直在說胡話,我瞧她的神情像是親身經歷一般。」
「怕是姑娘做噩夢了,所謂人生如夢,夢如人生。這都不打緊的,過些日子就好了。」李大夫笑著站起身來:「還請夫人恕罪,喬家的車馬已經在外候著多時了,他們家老太太可是病重了。」
秦清玉亦起身相送:「有勞了。是不是要加些安神湯?若是小女再說些胡話,我該如何應對?」
「加些也好!」李大夫已經提起了藥箱:「夫人秀外慧中姑娘又是冰雪聰明,自不需老朽多言。告辭了!」或許覺得自己話語過於僵硬李大夫又補道:「請夫人放寬心不出三五日姑娘定會痊癒。」
望著李大夫急匆匆的趕了出去,秦清玉緩緩的又坐了下來。
昨日嫀兒說大火或許是噩夢驚嚇了。可今晨為何還要說?她說話時的神情分明是清醒的。秦清玉知道女兒縱使是淘氣了些,惡作劇多了些,素來是不會撒謊的。如果不是說夢話......
想到這兒,秦清玉連連搖了搖頭。
嫀兒怎麼會記得大火?不會的!
那時她還在襁褓中,絕對不會記得的!
可她怎麼說的那麼真切?
秦清玉的眉頭越皺越緊。
揮之不去的夢魘,絕對不能讓女兒再受牽連......
「夫人!」莫離一旁安慰道:「夫人莫憂,李大夫告老之前可是太醫院的醫首,縱使現在也是西都城內數一數二的大夫,他說三姑娘會痊癒,那自然會痊癒。」
「好吧。」秦清玉剛要起身,便見沈羨陵身邊的小廝蓮心提著個大紅包裹進廳行禮:「夫人早,老爺差小的前來告訴夫人,他近幾日比較忙怕是沒時間過來了,還請夫人多勞心照顧三姑娘了。他一得了空就會過來看她。還有今日李大夫給三姑娘瞧了可好?還有這是老爺差小的送給三姑娘的。」蓮心說著將包裹遞了出來。
莫離上前接過了包裹笑道:「還有......還有......還有沒有了?跟著老爺這麼久怎麼就沒學到老爺半點的氣度?看日後哪家姑娘受得了你這急性子。」
蓮心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生的白凈秀氣,被莫離這麼一打趣竟紅了臉:「莫姑姑慣會取笑小的。」
秦清玉一旁道:「讓老爺放心,李大夫說不出三五日嫀兒就會痊癒了。回去告訴老爺,忙歸忙,一定要注意身子。」秦清玉自知眼下是採茶旺季,沈羨陵這些日子一直為了女兒的病跑進跑出的肯定耽誤了不少的事,怕是又要沒日沒夜的忙了。
蓮心憨憨一笑:「好的,夫人也放心,小的和雀舌一定會照顧好老爺。」
秦清玉微微頷首一笑:「去吧!」
「小的告退!」
莫離拍了拍包裹笑道:「老爺這些日子可沒少給三姑娘送禮物,不知道這包裹里又是什麼好東西了。」
秦清玉淡淡一笑:「走,咱們去看看嫀兒。」
「奴婢先瞧瞧是什麼好東西。」莫離說著打開了包裹,一件嶄新的銀灰色瀾袍:「咦?」
已經邁出門檻的秦清玉駐足問道:「怎麼了?」
莫離連忙上前,拉開了瀾袍抖給秦清玉看:「老爺會不會送錯了?」
「沒!嫀兒上個月還吵著要男裝的.......」秦清玉說著伸手輕輕撫著衣袖:「怎麼會是雲錦?」
「雲錦?」莫離不由提高了聲音:「奴婢可是聽過沒見過啊,這就是雲錦?」
秦清玉自語道:「老爺怎麼會有雲錦?就連宮內的貴人們也都難得上一匹!多少錢也是買不到的。更何況......」
更何況如今除了吳越一國安穩,其他諸國可都是戰亂不定,難道是吳越王室之物?
莫離嘆了口氣道:「早叫您多問問老爺的事,您不問。這倒好,蓮心都省的說了。」莫離頓了頓又道:「要不奴婢去把他追回來問問?」
「不用了!」秦清玉看了看錦袍:「莫姐姐把包裹送到我房中去吧。」
「夫人是怕三姑娘穿男裝又野性了?」
秦清玉搖了搖頭:「凡事太過了就不好了。老爺的女兒不止她一個。」
「奴婢明白了。」莫離包好包裹朝秦清玉房間走去。
春陽初撒,廳前的幾株玉蘭花枝頭綻放著濃香,秦清玉抬頭看了看天空,輕輕吐了口氣,移步朝女兒閨房走去。
這座院落不過十餘間房舍,在西都城內算是很小的院子了,卻是匠心獨運最為精巧不過。假山,小池,花圃,碧樹,影牆,迴廊,處處透著精緻。
沈茗嫀的閨房坐落在秦清玉的主屋的西北角。兩屋之間隔著鏤空的影牆,此時影牆上層層疊疊的已經繞滿了薔薇碧綠的枝枝蔓蔓,再過些時日這裡定會花香滿園了。
沈茗嫀喜闊,閨房前除了錯落有致的幾株肥肥的白玉蘭便是大片大片的青磚鋪就的空地。
此刻房門虛掩著,緋紅色的掛帘低垂,擋住了外面亮亮的晨光。
秦清玉掀起掛帘,推門進了房間。
正迎上了滿臉焦急的采香:「夫人,您可來了,奴婢正要去叫您呢?」
「怎麼了?」秦清玉腳下加速繞過門口一人高的茶白紗屏風。
綉羅床上沈茗嫀披頭散髮,盤腿坐著,手裡拿著一朵白玉蘭花放在鼻下,眉頭微蹙,眼睛直勾勾的望著窗外,猶如老僧入定。
采青站床邊在沈茗嫀眼前來回的揮手:「三姑娘,三姑娘......」
采香在秦清玉身邊低聲道:「您和李大夫出去后,三姑娘吵著要看玉蘭花。奴婢和采青擔心外頭冷,就給她摘了兩朵。不想三姑娘拿著玉蘭花就這樣了,說話也不理,梳洗也不讓!」
「嫀兒?」秦清玉試探叫了一聲。
沈茗嫀沒有動也沒回答。
「嫀兒!」秦清玉上前抓住了沈茗嫀拿著花的手:「你怎麼了?」
「嗯?」沈茗嫀連連眨了眨眼,反手抓住了娘親的手腕:「娘親咱們有多少錢?」
「啊?」秦清玉張了張嘴不知道女兒要問什麼。
沈茗嫀睜著漆黑的眸子滿是渴望的看著娘親:「娘親咱們有錢嘛?」
望著女兒的渴望,秦清玉悠悠道:「有啊......你要錢做什麼?」
沈茗嫀努了努嘴:「若是被大火燒了呢!」
「啊?」秦清玉只覺得心頭一沉!
這孩子怎麼又說到大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