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4 大結局上:蜜愛
第一節:你更重要
這個問題,必須立即解決了,誰都不知道陳復生一直隱匿在j市到底是什麼目的、也不知道他對慕稀有多大的惡意,是否會做出不利於慕稀的事情來。
根據慕稀所說的當時的情況,她將火盆扣到陳復生臉上的時候,他是閉著眼睛的。
但若當時就燒醒了呢?
慕稀當時的情況原本也不清醒,誰知道她的記憶又有幾分準確。
再說,誰又知道陳復生這幾年,有沒有和他那個老婆和兒子聯繫過呢?聽說在陳佳南入獄后,王阿妹就搬到了慕氏廢墟附近來住,也就是說,陳復生在這裡出現,很有可能是來找王阿妹的,那麼之前也一定是聯繫過的。
所以肯定知道當時放火燒他的人就是慕稀--也所以,讓他繼續在j市呆下去、讓他有機會在慕稀面前出來,對於慕稀來說,不僅有壓力,更有危險。
這麼多的思緒,在夏晚的腦袋裡轉過。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他當即拿起電話給慕青打了過去:
「慕青,我們在廢墟見到一個人,我懷疑是陳復生--他確實沒死。」在講電話時,他眼睛一直盯著慕稀,看著她臉色蒼白的樣子,只覺得一陣心疼。
「是,你馬上安排人到這附近找一下,我的腿不方便。」
「恩,及時給我消息,我先掛了,她情緒有些不好。」
夏晚放下電話,沉眸看著慕稀說道:「慕稀,我的腿沒事,要不要現在下去再看看?」
慕稀用力的搖了搖頭,邊擦眼淚邊說道:「沒有什麼事,比你的腿更重要。」
「我原本就是個自私的人,對陳復生再多的不安,也比不上我對你的擔心。」慕稀努力的穩住自己的情緒,眼睛直直的看著前方。
「原本就用不著為他不安,難道他不該死嗎?活著的時候害得你家破人亡、不知死活的時候,又害得你和慕青走一遭牢獄之災,這種人,死一百遍也不足為惜。」夏晚冷冷的說道。
慕稀緊咬下唇,只是沉默著,輕輕踩下油門,開著車離開了這個地方。
*
打電話找井然預約排隊,去醫院只花了半小時,便拍完片子找到了專家。
骨科專家說從片子看起來,除了骨組織異於常人外,骨縫大小、骨形骨位都沒有問題。
慕稀這才放心下來,到家后,只覺得整個人都有種虛脫的難受--不知道是被夏晚給嚇的、還是讓死而復生的陳復生給嚇的。
「吃了飯再睡,恩?」夏晚見她連晚飯也不吃、澡也不洗便直直的在床上躺了下來,不禁擔心。
「累得不行了,我先睡會兒,你打電話叫餐吧,這時候秦姨過來不方便。餐到了喊我起床。」慕稀卷著被子蜷了起來。
「好。」夏晚沉眸看了她一眼,轉過輪椅幫她將窗帘拉上后,便搖著輪椅回到了客廳--看著自己的腳,那種剛受傷時的無力感,又重重的涌了上來。
在她最害怕、最難受的時候,他在她的身邊,卻什麼也做不了。
推著輪椅坐在窗前,看著窗外天空的顏色一點一點的變暗,他的情緒也一點一點的低落了下去。
第二節:哥哥與戀人的維護
自那天後,陳復生便再沒消息,慕青安排去找的人,也都沒有迴音。
而自慕氏開新年新品發布秀以來,關於慕氏和慕稀的新聞,便沒有停過。
J市的行業頻道與財經新聞,對於慕氏的報道全部集中在發布形式的創新、展樣間的大氣、定貨數據的上升等,做了大篇幅的報道。對於慕家四小姐離婚、訂婚的消息,也稍帶著提了一下。
但這則消息反而在娛樂版佔了大量的篇幅。
包括她那些被網友扒出來的黑歷史,也全部被當作新聞報道了出來,再不只是網友放在貼吧里的散貼了。
這讓網民對於這個富家小姐的日常感到非常的好奇--什麼樣的女孩子,能夠這麼囂張大膽,一怒之下縱火燒人;
什麼樣的女人,能夠得到J市、甚至是國際最頂級投資人的欣賞與愛情,一個離婚之後滿是祝福、一個不嫌棄她的黑歷史與離婚史,急急的把她定了下來。
僅僅是因為她有才華嗎?
又或是富人之間的遊戲?有錢人的生活,當真不是普通人能看得明白的。
一時間關於慕稀的流言紛起,有贊她大膽勝有男兒氣的、也有罵她下賤惡毒、丟盡女人臉的。
做為慕稀最大的靠山慕氏,以及最疼愛她的哥哥慕城和慕青,自然不會看著她受辱。
遠在法國的慕城透過國際服裝網,發來一則法國頂級時裝圈的邀請函:邀請中國知名設計師Moon.慕小姐參與巴黎時裝周的發布秀設計的討論。
向來,只有國際頂級設計師才能得到正式邀請,而這封函雖然只是邀請參與討論,但對她這樣一個還沒有作品拿到國際上去的新晉設計師來說,已經是最高認可與榮譽了。
這則消息在業內一經傳出,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轉到了她的作品上,還有這個組織歷年來邀請的人員名錄,也被媒體扒了出來。
自然還有些羨慕嫉妒恨的人,會有更難聽的話說出來,但大部分人已然開始關注她的才華,更相信,有才華的女人,私生活確實會更豐富、也更自信、更值得優秀男人的追求。
男人的追求。
接著是慕青,在當天知道公司樓下有人鬧事後,他便同樣找了幾個員工扮群演,扮作對方的主要線人,振臂高呼,說慕家四小姐該殺人償命、勸慕氏客戶要棄暗投明、說某服裝企業有多好,大家快去投奔吧!
果然,這樣的聲音一出,真正的線人便按捺不住了,喊得自然比慕氏員工更賣力--結果很顯然,那幾個人與慕氏自己的員工一起被慕氏的保安控制起來,然後將那幾人交給了當地警局。
接著慕青便連結了媒體,發布了強勢聲明:
「本市某服裝企業花錢請人聚集在本公司大樓門口,惡意散播關於慕家四小姐的大量不實信息,同時堵住慕氏辦公大樓,抵毀慕氏企業,並強行拉慕氏的客戶與他們簽約。」
「此舉不僅是有違商業準則的不正當競爭,更丟失了做人的基本道德。慕氏現已將現場肇事人等交給警方。同時,慕氏法務部會跟蹤處理此事,我們在強力譴責某服裝企業的同時,會通過法律程序解決此事件。」
「我們不惹事,但我們也不怕事。我是慕氏的當家人,保護企業名譽不受損是我做當家人的責任;我是慕稀的哥哥,保護自己的妹妹不被人欺負,是我做哥哥的本份。」
「大家都知道我曾犯過事、做過牢,所以公事我們有法務部來處理;小妹的私事,我慕青的處理方式會有很多種,你們有種就繼續。」
一份公文氣息十足的聲明,加上慕青特色的霸道兼痞氣十足的放話,頓時讓人想起這個慕青、這個慕家三少,在當年與大少爭繼承權時做過的那些狠辣往事。
這麼多年過去,這個年輕人看起來已經不再年輕了,囂張的氣焰卻絲毫未減,這讓一眾看新聞的人,都為某企業的老總擔心起來--慕家的人,沒有一個是好惹的!
慕城為了繼承權,將自己的親兄弟送進了監獄,讓自己的繼母判了死刑;慕青同樣為了繼承權,在面料里下毒,據說與他合作的女子不小心沾上,連腳都爛了;
慕允為了削弱老大在公司的影響力,不惜引狼入室,讓外力資本控制了公司;
最小的女孩子慕稀也有著縱火的傳聞。
這慕家的人就是個個狠辣,這個企業老總做出這樣不地道的事來,這次怕是沒有好結果了。
有了慕青這樣的狠話,連媒體都不太敢報道慕稀的消息了--慕家三少的此番話,又何嘗沒有對媒體警告的意思呢?
誰也不想在這時候惹火上身。
*
而作為剛剛向慕稀求婚成功的、慕稀的新晉未婚夫夏晚,無論是以他的身份、還是以他的個性,都不會坐視不理:
在慕氏當家人慕青發布媒體聲明后,亞安銀行的行長夏晚同時發出了一則聲明:
夏晚公布了八年前慕氏失火案的法院判決書,同時聲明,太太慕稀在工作上是個頗具才華的設計師,在生活中是個個性單純的女孩,所以不希望這些不實的猜測打攏她單純的生活,更不希望有人藉此舊案來生事。
若真有人妄圖以此生事,夏晚個人將保留法律訴訟的權利,同時亞安銀行、及亞安旗下投資公司,會將此企業列入金融合作黑名單。
一時間,媒體報道的措詞更見謹慎,被j市第一大家族慕氏、和第一金融機構的ceo共同維護的女人,大約是誰也惹不起的。
第三節:顧止安的惑
「這一招夠狠,亞安作為國際銀行的龍頭,他們建立的金融信譽名單,是國內各大銀行都會參考的數據。這招一出,誰還敢再亂來?」溫茹安看著新聞淡淡說道:「這算是公報私仇嗎?」
顧止安輕扯了下嘴角,淡淡說道:「算不上,私人感情上,他是保留了法律訴訟的權利;公事上,這種利用下三濫手段來取得客戶和業績之人,原本就不是投資人願意合作的對像,他這麼做,也算是順理成章,潛台詞是在譴責那家企業的無德。整個聲明的力度不弱於慕青,但在遣詞用句上,還是更有風度一些。」
「既然如此,做為前夫和慕氏重要的投資商,你不準備也發個聲明嗎?」溫茹安的語氣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得難受,甚至是她永遠也不會承認的嫉妒。
「有哥哥和未婚夫就夠了,我這個前夫這時候再插手,只會把她推到風尖浪口。」顧止安漠然的搖了搖頭。
「有道理。」溫茹安淡淡的笑了笑,看著顧止安說道:「這次你主動約我,我想應該不會是感情的事情?」
「我有事情問你。」顧止安看著她說道。
「你問。」溫茹安點了點頭。
「你曾和我說:』若有一個人讓你變得有溫度,無論她是誰,你都應該感謝她』。可我現在覺得溫度是件沒有效率的事情。」顧止安斂著眸子,低低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影響你的工作效率了嗎?」溫茹安知道他所說的溫度是什麼意思,所以沒有要求他做深入的解釋。
「沒錯。」顧止安抬眼看著她,淡淡說道:「我不希望讓我舉更多的事例來證明這一點,我有自己的判斷。」
「ok,所以你認為溫度是一件不好的事情?」溫茹安微笑著看著他。
「有這個意思。」顧止安點頭。
「你父親去世的時候,你是否會傷心?」溫茹安突然問道。
「呃
當然。」顧止安的眸光自然的沉暗,低聲答道。
「你會認為你不該傷心、傷心會降低你的工作效率、而這是你不想看到的?」溫茹安繼續問道。
「當然不會。」顧止安凝眸看著溫茹安,緩緩點頭,似是若有所悟。
「你是個很聰明的人,所以答案已經很清晰--父親去世的傷心情緒會影響工作效率、與慕稀戀愛時的愉快情緒也會影響工作效率,這兩種影響是你認可的;而與慕稀離婚這種憂鬱的情緒同樣也會影響工作效率,這種影響是你不認可的。」溫茹安沉眸看著他,聲音放得很低、很慢:
「所以說,你不是不能接受工作效率偶爾的降低,而是你想逃避感情失敗這件事--你的潛意識告訴你,如果不去愛人就不會失去愛人;如果沒有愛的情緒就不會有失去愛的痛的情緒;所以你不要愛、不該愛。這和工作效率沒有關係。」
「能認可我的解釋嗎?」溫茹安沉然的看著他。
顧止安一臉沉鬱的看著她,半晌之後才慢慢說道:「我不是個只會逃避的人。」
「因為你從沒有逃的經歷,所以你告訴自己不可以,所以你會困惑。」溫茹安的眼睛直直的看著他,定定的說道:「如果你一直都是個遇事逃避的人,你根本就不會為這樣的情緒而困擾。」
「你是心理醫生,或許我該相信你?」顧止安緩緩的吐了口氣,看著溫茹安的眼神卻並不十分的信任。
「信不信我都無所謂,你要做的是正視自己的情緒--快樂、憤怒、悲哀、恐懼,這是人類共有的基本情緒,沒有人能夠逃脫。」
「顧止安,你只是比普通人的自我控制力好一些而已,但你並不是超人。」溫茹安溫潤的說道,目光柔和的看著他。
顧止安沉默著,溫茹安也不再說話。
良久之後,顧止安抬起頭來看著溫茹安,有些疲憊的說道:「今天就到這裡吧,謝謝一回過就過來。」
「別人失戀可以躲起來療傷,偏我們做不到。他們這種身份,一舉一動皆是新聞。我理解自己的不容易,所以我找導師做了半個月輔導。」溫茹安緩緩的站了起來,神色之間,比平常的自信與從容,多了幾分黯淡與沉然。
「你看,我是心理醫生,我對咨客用的方法、說的道理,在我自己這裡全不管用。但我並不因此而否認自己的專業和能力,更不否定自己因愛生惑的情緒。我們都是凡人,我們與凡人一樣有各種的情緒,任何情況下,我都承認這點、承認自己會無助、承認自己憤怒。」
「而這一切,最好的療傷方法,就是忙碌和時間。」
「再見,希望下次見到你,會和你討論你工作中的問題。」溫茹安將手伸到他的面前。
「再見。」顧止安伸手與她輕輕握了握后,將她送到了辦公室門口。
回到辦公室后,拿起桌上的報紙慢慢的看起來--離婚的消息沒有公布的時候,他總覺得她的一切和自己還是有關係的;而自離婚的消息公布以後,她於他來說,就真的只是別人了
連打電話問一句』還好嗎』都顯得多餘的別人--多麼現實、又是多麼殘酷。
顧止安輕輕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將手中的報紙揉成了團,以一道漂亮的弧線,精準的扔進了角落的垃圾桶里。
「能治療我們的,唯有忙碌與時間。」
「既然如此,那就忙碌吧。」顧止安平靜的說道。
第四節:見陳復生
一周后,夏晚公寓。
「見陳復生?」慕稀霍的一下站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看著夏晚。
「沒錯。」夏晚點了點頭:「那天我們在廢墟看到的人,正是陳復生,慕青已經找到他了。」
「他」慕稀的身體微微的顫抖,抓在夏晚胳膊上的手緊緊的擰了起來。
「其實你見不見已經不重要--當年魏律師的庭辯也是這個結論:我們故意縱火有錯,但沒有燒死人。」
「現在事實也是這樣:我們故意縱火,人確實沒有死。」
「所以,事實與法庭宣判的一致,你還有什麼必要見他呢?還有什麼必要在意那些流言呢?」
夏晚將她的手放進自己的手心裡,看著她溫柔的說道。
「我」慕稀怯怯的看著他,放在他掌心裡的手也是一片濡濕,半晌之後,看著夏晚一字一句的說道:「見。」
夏晚皺著眉頭看著她,沉聲問道:「一定要見?」
「總是要見過才放心。」慕稀用力的點了點頭:「夏晚,你永遠不會懂,殺過人、被人罵作殺人犯,是一種什麼心情。」
「好,咱們去見。」夏晚伸手將她摟進懷裡,用力的抱緊了她。
*
一個小時后,慕家廢墟旁的一個老茶館。
茶館是深紅色的木質結構,門窗都雕著中式古風圖案,看起來不僅有著古色古香的韻味,對著旁邊慕家的廢墟來看,還有幾分陰森的感覺。
下車后,慕稀站在車邊許久都沒有挪動步子,她身邊的夏晚也沒有催她,只是靜靜的陪著她。
站在茶館門口的慕青也沒有催她,只是鼓勵的看著她。
「我們進去吧。」慕稀深深吸了口氣,慢慢轉身走到夏晚的身後,推著他慢慢往前走去。
走去。
*
「來了?」慕青看著她。
「來了。」慕稀點頭。
「他的喉嚨壞了不能說話,臉上和身上的傷都很重,和以前已經不一樣了,你一會兒見了別怕。」慕青柔聲提醒著她。
「恩。」慕稀勉強扯了扯嘴角,暗自吸了口氣后,輕輕的點了點頭。
「進去吧。」慕青朝夏晚點了點頭后,轉身在前面帶路。
慕稀推著夏晚跟在慕青的身後,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慕青推開包間的門,諾大的包間里,一個一身黑衣、身體苟蔞、戴著黑色毛線帽的男子瑟縮的坐在寬大的紅木椅里,看起來就象一根被燒乾了的木頭一樣,毫無生機。
「陳復生?」慕稀放開推著夏晚的手,上前一步,嘗試著喊了一聲。
「荷、荷荷、俄--」那人猛然抬起頭來--滿臉糾結的肌肉上,兩隻眼睛深深的陷了下去,眼周是被燒毀后修補的皮膚,看起來不僅凹凸不平,而且一塊一塊的,顏色也不一樣。若不仔細看,根本看不見這坑凹不平的疤痕里,那兩隻被修補的皮膚扯得變形的眼睛,那是一雙眼白多過眼珠的眼睛,看起來猶如幽靈般可怕。
「你」慕稀猛然捂住嘴,轉身往外面沖了出去。
夏晚與慕青對視一眼,同時將目光轉向外面--慕稀正蹲在一棵大樹下拚命的嘔吐。
夏晚與慕青同時轉回頭來,慢慢的看向坐在紅椅里的男人--那男人正一臉驚恐的看著他們。
「一會兒就按我說的做就行了。」慕青沉聲說道。
那人用力的點了點頭,身體下意識的往裡縮了縮。
「還是沒找到?」夏晚低聲問道。
「醫院有他的用藥記錄,差不多半個月去拿一次葯,這次已經過了時間,就算是怕我們,也不可能撐著不拿葯。」慕青冷冷的說道:「這周圍我都讓人地毯式的搜過了,那個女人住在這裡,有可能是過來找那女人的。」
「他這麼多年沒有出來、包括他兒子進監獄他也沒出來,說明他對這個女人和兒子並沒有多少感情、也沒準備為了他們而與慕家重新建立聯繫。」夏晚看著慕青,沉呤著說道:
「那麼這一次過來,應該是怕你會找到他,並置他於死地,所以找這個女人幫忙離開J市。所以,你安排人緊盯著這個女人,不怕他不露面。」
慕青搖了搖頭:「你分析得有道理,但是上次被你們看到后,他就不會再與這個女人聯繫了--現在的情況是躲著比離開更安全。」
慕青看了一眼外面的慕稀后,低低的說道:「不過既然顯了形,我遲早找到他。」
「恩,只要以後不在慕稀面前出現就行。」夏晚的語氣同樣的冷冽。
兩人說話間,慕稀已經調整了情緒,重新往這邊走來。兩人見狀,當即便打住了話,低下頭默默喝茶。
*
慕稀慢慢走進來后,在夏晚的身邊緩緩的坐下,努力的剋制著心裡的害怕與噁心,沉沉的看著對面的男人。
良久之後,才低聲說道:「你沒死?」
那人機械的點了一下頭。
「其實我很想讓你死。」慕稀啞聲說道。
「荷」那人下意識的往後縮了下來,整個人縮在椅子里已經完全沒有份量了。
「你這種人怎麼配得上我媽咪、怎麼夠資格害死我爹地。」慕稀說著,聲音不由得哽咽起來。
「慕稀。」夏晚伸手握住她的,柔聲輕喊著她。
慕稀緊緊撰著他的手,看著』陳復生』哽咽著說道:「我爹地被你害死、我媽咪因為你成為那種女人、我小哥為了我多坐了一年牢、這麼多年我一直活在殺人犯的陰影里。」
「我們一家人,全因為你做出那樣的事,變得家不成家、人不成人。」
「陳復生,在看到你兒子的時候,我又開始內疚,我怪自己怎麼那麼狠心,能夠把火盆扣在你的臉上--可現在,現在看到你,我還是恨你!」
「陳復生,如果當日的情形再來一次,我……還會那麼做;陳復生,你該死!」慕稀倏的一下站起來,嘶扯的聲音,聽起來越發的凄厲與粗啞。
「好了,他以後怎麼樣都不關我們的事了,不管他該不該死,他已經這樣,比死更難受。你沒有殺人、你不是殺人犯,這比什麼都好,是不是?」夏晚扶著椅子站起來,將她輕輕擁進懷裡,邊拍著她的背邊柔聲說道:「慕稀,我們走吧。」
「夏晚,我恨他!」慕稀趴在夏晚的肩上,恨恨的哭著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他以後也只能過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了,老天已經懲罰他了,我們不用再理會他。」夏晚柔聲說著,給旁邊的慕青打了個眼神后,慕青便帶著那人離開了。
慕稀趴在夏晚的懷裡良久,才慢慢的抽出身體,轉頭看向那人剛才坐的地方已經空了,眼淚一個控制不住又流了出來。
「慕稀,你已經花了八年時間來面對這件事情,無論是恨還是內疚,都夠了。」夏晚用手幫她將眼淚擦乾,看著她認真的說道:「把這件事情放下,我們要一起面對我們以後的日子--幸福應該比痛苦更重要,對不對?」
「恩」慕稀深深吸了口氣,將目光從那個空蕩的椅子上轉了回來,看著夏晚
,看著夏晚說道:「夏晚,我是真的很恨他,但我也慶幸他沒有死--我不是殺人犯。」
「夏晚,我不是殺人犯」慕稀說著,眼圈不禁又紅了起來。
「對,不是,慕稀是慕家的小公主、是慕氏的大設計是、是夏晚的太太。」夏晚笑眯眯的看著她,滿眼的寵愛、一臉的溫柔。
「夏晚,謝謝你。」
「夏晚,我愛你。」
慕稀伸手用力的將眼角的眼淚擦去,惦起腳尖后伸手圈住夏晚的脖子,主動吻住了他--那樣的用力、那樣的熱烈,就像當年她剛剛知道自己是愛他的時候一樣:無所顧忌、張揚狂熱。
夏晚將身體輕輕往後靠了靠,大手用力的圈在她的腰間,和著她的節奏,輾轉著她唇齒之間的發泄與依戀
*
「小稀的情緒怎麼樣?」晚上,夏晚在接到慕青電話的時候,慕稀已經在他身邊沉沉睡去。
因為新年新品發布會的事,連軸轉了半個月,慕稀的體力變差了許多,才兩個回合她便支持不住的睡著了。
夏晚伸手將她被汗粘在額前的頭髮掠開后,對電話那邊的慕青說道:「背了幾年的包袱總算是放下來了,人還算放鬆。」
「那就好。這個人我已經送回醫院去了,會在一周內安排他出國,不會讓小稀再有第二次看到他的機會。」電話那邊,慕青終於也鬆了口氣--這丫頭有時候就是不開竅,象陳復生這種人,死一百次也不足惜,她成然還要為這種人去自首。
傻得沒邊兒了。
不過這才是慕稀,雖然在這樣的家庭長大,畢竟還是單純善良的,一時頭熱作了那件事,卻被折磨了整整八年。
「夏晚,小稀以後就交給你了,希望你能讓她變得聰明些。」慕青低低的說道
「以後她不會有機會再遇到這些事了--所以,她也不用變得聰明,現在這樣,剛剛好。」夏晚低聲說道,淳和低沉的聲音,有種平和的喜悅味道。
「好,反正別讓她再遇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了。」慕青淡淡應下后,便掛了電話。
*
是啊,只要有足夠的愛、足夠的保護,何必讓自己的女人努力的去長大?
於佳佳,是因為我給你的愛不夠嗎?還是我讓你太沒有安全感,以至於你要拚命的往前跑、拼盡全力的去成長?
於佳佳,你可知道,我真的不需要你改變,做你原本的樣子、我們用原來的方式相處,不好嗎?
慕青點燃一支煙,慢慢翻看著辦公桌上的數據和報表,嘴角輕輕抽動了一下,給了自己一個苦澀卻傲然的笑容--於佳佳,我們再最後試一次,如果還是不行,那就路歸路、橋歸橋。
慕青嘴裡叼著煙,認真的翻閱著訂貨報表,不再想其它的事情。
第五節:小夫妻
一個月後。
夏晚與慕稀看了四五套房子了,最後還沒有確定下來。他們這段時間,下班以後,不是在看房,就是在看房的路上。
她大小姐要一直推著他,遇到樓梯什麼的,還要找人幫忙把他抬上去,這樣折騰了幾天,也不覺得辛苦,好象還有些樂在其中的感覺。
倒是夏晚總覺得心疼。
*
「這套房不行。」
「我覺著挺好的,拉開窗就是江景呢。」
「可是家裡是錯層,你上樓梯不方便啊,我們得買純平層的。」
「又不是會永遠這樣。」
「可是這三年也得要住呀,我還指望你能做作飯,我記得你煮的麵條好好吃哦!還有啊,插花也不錯哦,要給花兒換水。雖然你腿腳不方便,我看你的輪椅已經成了你的第二條腿了,做點家務沒問題吧?」
慕稀在上上下下的感覺著樓梯的高度,最後還是決定放棄:「這高度實在是不能將就。」
「好吧,去看下一套。」夏晚笑著搖了搖頭,對售樓人員說道:「我們只看純平層的。」
「好的,接下來兩套都是,就是旁邊那棟,同樣是臨湖,視野非常好。」售樓人員主動的走到夏晚身後,推著他的輪椅往外走去。
「哎、哎,我來推,你不習慣這個,速度掌握不好會有危險。」慕稀忙小跑上前,從售樓人員手裡接過夏晚的輪椅。
售樓人員轉頭看了他們一眼,微笑著說道:「慕小姐真細心,夏先生好福氣。」
「她脾氣大得很,惹不得。」夏晚哈哈大笑了起來,仰頭看著瞪起眼睛的慕稀,眸子里是滿滿的溫柔。
*
兩人終於在又看了四套房子后,將臨江高層的一整層都定了下來。
慕稀的意思是,夏晚坐著輪椅,需要足夠的空間才夠方便。而夏晚也一向認為,在足夠大的空間里,人的心緒與視野更容易保持開闊。
「整個樓層全部打通,將大廳全部連接起來,然後在客廳里做個開放式工作間,就放在臨湖那邊。」
「主廳這邊,廚房與客房打通,做個超大中式廚房;另一套做西式廚房;靠工作間的這間,做咖啡吧。」
「嬰兒房要不要留呢?要留的話,也要這兩間打通,小時候做嬰兒房和玩具房共用;長大了可以做卧室兼學習間,夏晚,你看這樣好不好?」
慕稀將自己做的設計草圖,遞給正在看文件的夏晚。
「我看看。」
我看看。」夏晚放下手中的文件,湊過腦袋去,一張一張的看著慕稀畫的草圖,邊點頭邊說道:「我對你品味和設計能力,完全相信。」
「還行吧!」慕稀得意的笑著。
「工作間不放在客廳,包進主卧室,一來你習慣晚上起來繪圖,總不能睡了一半跑出來畫吧?」夏晚指著一張圖說道:「在臨景的這道落地玻璃牆邊,做一個休息區,工作累了可以躺過去;起床可以站在這裡看江景、晚上可以在這裡看星星。」
夏晚說著,將手裡的稿紙放回到桌上,伸手將她圈進懷裡,俯頭邊吻她邊說道:「最重要的是,咱們體會體會臨江的地上做,會是什麼感覺」
「喂,你流氓,成天想什麼呢」慕稀用力捶著他的背,羞惱的說道,話沒說完,便已經被含住了雙唇……
所以慕四小姐的抗議無效,而且兩人在一起這麼長時間,她對他仍然灰是毫無抵抗力的--每次兩人在聊什麼話題,只要他一吻她,她就糊裡糊塗的忘了剛才在說什麼,最後往往演變成一場激烈的成人遊戲……
而他總是樂此不疲,喜歡在她說在興頭上的時候玩這種遊戲;而她,也往往也喜歡他突如期來的親密,乃至不分時間的糾纏……
*
兩人的婚禮定在四月,距現在還有五個月。
原本的兩人都沒有期待婚禮,但一旦進入婚禮議程,不免又想辦得盡量的完美一些--五個月後,慕城為她設計的婚紗才能做好;五個月後,夏晚的腳進入到第二個恢復期,可以做一些簡單的力量訓練,不用成天坐著輪椅了;五個月後,房子裝修完、傢具進場,再空置三個月,應該是最舒服的入住時間。
「所以,四月是最好的日子嘍。」慕稀邊修圖邊對席憐說道。
「那我們的準新娘,現在還不回家準備婚禮的事,居然還在這兒加班?」慕稀滿臉幸福的光彩,讓席憐看得眯起了眼睛。
「婚禮一切從簡,沒有什麼可準備的呀?」慕稀笑眯眯的說道:「新房子不要裝修嗎?賓客的禮單不要寫的嗎?還有禮服、伴娘、場地、餐飲,我記得娃娃結婚的時候,都忙了整整半年好吧。」
「我也奇怪,她都忙些什麼呢?」慕稀停下手中的工作,抬頭看著席憐說道:「房子有設計師啊,和設計師一起商量出稿,最多兩天的事情;施工與設計的吻合度,當然由設計師去把關啦,包括傢具也是和設計一體的麻,設計師給出整體意見,我在品牌官網挑好,尺寸什麼的有設計師操心。」
「禮服我大哥包了呀!場地和現場是新郎的事對不對?他有個個超人助理,什麼都能搞定啦。喜貼我設計好了,已經交到廣告公司去做了;好象沒什麼事兒了吧?」
慕稀掰著手指算了下,事情不少,可需要她做的,還真不多。
席憐嘆了口氣看著她,笑著說道:「我明白了,你有人有錢,什麼都不需要你出馬;我們可憐的娃娃沒人又沒錢,只能事事親力親為了。」
「不是啊,我覺得這是習慣的問題,比如說,我很放心設計師去選傢俱和督促工程質量,但有的人習慣連丁子都自己買。」
「還有啊,我有個做設計師的好哥哥嘍,衣服真不用我操心啦。至於他那邊麻哈哈,他是真的有人又有錢呢。」慕稀說著,也覺得自己臉上的笑容是不是有些太招搖了些,自覺的低下頭去,做出一副低調的樣子,只是那眼角眉梢張揚的笑意幾乎都要漾出來了。
丟開那些過去、那些壓力、那些忐忑、那些怯步,與這樣的期待比起來,都變以得微不足道--以為自己再不會將愛情看得大過一切,可夏晚給她的回應,卻讓她捨不得將愛情看得太輕。
有時候義無反顧是一種傻氣,而無視曾經的失敗也是一種勇氣--而這傻氣和勇氣,都是夏晚給她的。
她以為,在經過那次車禍之後,她對他已經失望到灰心;她以為,在經歷過顧止安的出軌后,她一定會拒絕婚姻的。
可是這麼多的以為,只因為他是夏晚,所以所以她給自己再多拒絕的理由,終究還是為他的回應而歡喜。
*
愉快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感覺沒有修好幾張圖,就又到了七點了。夏晚一直沒有打電話過來,想來也該是在加班吧。
「憐姐,我先走了。」慕稀邊收著辦公桌邊對在繪圖桌上修圖的席憐招呼著。
「知道了,還是老公大人比圖紙更有吸引力了吧。」席憐頭也沒抬,揚起手對著她擺了擺。
「我覺得你說得挺有道理,婚禮的事情我得再熱心一點,所以我現在過去和他商量誰寫喜貼的事--我覺得我的字比他寫得漂亮啊。」慕稀拎著大包,朝席憐揮了揮手后,輕快的往外走去。
她的聲音,連帶著她輕快的步伐,讓人感覺到凡是她走過的地方,便漾起一陣快樂的氣息,整間辦公室都顯得輕鬆而愉悅起來。
*
「喻敏,伊念,有點心吃。」慕稀下班后就去了亞安大廈,順便在樓下買了些甜品上去。
「真是人縫喜事精神爽呢。」喻敏接過慕稀手裡的甜點,笑著說道:「行長現在不在辦公室,要不我們躲到他辦公室去吃?」
「會不會被罵?」慕稀暗自吐了吐舌頭
吐了吐舌頭,突然想起他們銀行有規定,上班時間是不許吃零食點心的。過去她賴在他辦公室辦公的時候,他會讓人給她準備一份,卻也從來沒帶出過辦公室。
「他還有20分鐘才散會,進去吧。」喻敏笑了笑,轉頭對伊念說道:「伊念,煮三杯咖啡進來,甜點給你留著。」
「我看看都有什麼?」伊念放下手中的工作,搖著馬尾跑過來,拉開袋子看了看后,抬頭看著喻敏說道:「這個重芝士、香草泡芙留給我嘍?」
「知道了,快去吧。」喻敏笑著點了點頭,拎著點心與慕稀一起進了夏晚的辦公室。
一會兒功夫,伊念便用托盤端了三杯咖啡進來。
「好香啊。」慕稀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看著伊念笑著說道:「手藝越來越好了呢。」
「沒辦法,誰讓我們有個挑剔的老大呢。」伊念輕啜了口咖啡,拿了給她留的芝士蛋糕,一小勺一小勺的吃起來。
「四小姐,我們行長可就交給你了。」喻敏斂下眸子,端起咖啡輕啜了一口,在咖啡的熱氣里,她曾經暗戀的心事,也變得模糊而遙遠。
「他這個人……其實我是沒有把握的。」慕稀笑笑說道:「只是我比較有勇氣、也算是臉皮厚,終於修得這樣的結果。」
「如果勇氣和厚臉皮有用,這世界上就沒有失戀的人了。」伊念笑笑說道:「勇氣和厚臉皮之所以有用,是因為那個人原本就願意縱容。」
「伊念這話象大人說的。」慕稀笑笑說道。
「我本來就是大人的麻。」伊念解決完一個芝士蛋糕后,又拿起一個泡芙,邊吃邊說道:「幸福就是不用長大,所以我用吃來保持我最純真的那一部分嘍。」
「還挺會給自己貪吃找理由的。」聽了伊念的話,喻敏不禁失笑。
「喻助理,是真的。不過你不行,你容易發胖。」伊念笑著說道。
「等你到了我這年齡就知道了,喝水也會發胖,還由得你這樣吃。」喻敏瞪了她一眼,轉眸看著慕稀笑笑說道:「行長最近的心情特別好,在辦室里板著臉訓人的時候都少了,真希望他的結婚是我們所有人的福利。」
「家庭生活會讓人變得柔軟,每個人都一樣。」慕稀低頭喝了口咖啡,若有所指的說道。
「確實。」喻敏點了點頭,也低頭喝咖啡。
她其實是想說什麼來著?
應該是夏晚受傷那段時間的灰心與絕望吧,若不是她的離婚,他是不會再回國了;
她還想說什麼來著?
應該是顧止安在現場猶豫的那五秒吧,這事或許只有夏晚、顧止安和她三個人知道了。
只是話到嘴邊,她還是沒有說出來。
或許是女人的自私吧,雖然夏晚從來沒給過她半點希望、雖然自己對夏晚的感情早已從暗戀到夥伴,再到現在的親密戰友,早已沒有當初的心動情動感覺了。
但在這段感情里,她多少有些嫉妒慕稀的好運氣,得到他那樣男子那樣全心的呵護與寵愛。
所以所以她何必說這些讓她去感動,讓她自己體會去好了。只希望這個任性的大小姐,不要負了他的一番深情。
三個人不咸不淡的聊著婚禮有關的話題,誰也沒有再提夏晚。
「喂,我」三個人正聊著,慕稀突然接到夏晚的電話,斜眼看了一眼喻敏示意他們將點心起來后,才繼續說道:「我現在你辦公室。」
「恩,剛過來一會兒,喻敏說你在開會。」
慕稀說著便站了起來,邊講電話邊往外走,剛走到門口,夏晚正拉開門。
「知道你開會最大,沒敢打擾你呢。」慕稀放下電話,看著夏晚俏皮的笑道。
「可以發個信息告訴我。」夏晚笑著點了點頭,搖著輪椅進了辦公室。
「行長好。」伊念從沙發里站了起來,看著夏晚訕訕的笑著。夏晚這才看到喻敏和伊念也在辦公室里,當下不由得挑了挑眉梢,卻並沒有說話。
「我給四小姐煮咖啡,煮多了些,就和喻助理進來一起喝掉。」伊念將三個杯子放回到托盤上,舉著托盤站了起來。
「喝完了?」夏晚輕撇了一下桌上的糕點碎屑,不動聲色的問道。
「喝完了,剛好喝完,行長你回來得真巧。」伊念笑著,捏著塑料袋的手放在托盤下面,另一隻手扶著托盤往後退去,快到門口時,快速轉身溜出了辦公室。」
「我也出去了。」喻敏輕扯了下嘴角,任何解釋也沒有,打了招呼后,也起身離開了夏晚的辦公室。
「夏行長,你真的很可怕也。」慕稀歪著頭看著他,笑著說道。
「帶壞好員工。」夏晚伸手在她鼻子上輕輕颳了一下,寵溺的說道。
「有嗎?有嗎?哪裡有啊?」慕稀開心的笑了起來。
「晚上想吃什麼?千萬別說想吃我煮的麵條,雖然我很樂意做,可是我快要吃吐了。」夏晚用手指了指她后,搖著輪椅回到辦公桌後面,打開電腦快速瀏覽了一下工作郵件后,對慕稀說到:「我還有兩個郵件處理一下,等我一刻鐘。」
「好吧,我正好想想,晚上要吃什麼呢?你又不要秦姨過來,我們兩個會做的真的很少啊。」慕稀笑了笑,走到窗邊的會議桌前,拿出自己的繪圖本后坐了下來。
她知
她知道夏晚的兩封郵件至少也要一個小時,他說的一刻鐘根本就不可信。所以她只能邊工作邊等著。
夏晚抬頭看了她一眼后,才低下頭來繼續工作。
時間一分一秒的往前走著,兩人在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后,也都忘了時間的流動,辦公室里電腦鍵盤敲擊的聲音,和著兩人清清淺淺的呼吸聲,一片靜謐的和諧里,流動著莫明的幸福味道。
第六節:真正的陳復生
「你好,我是夏晚。」夏晚的手機倏的響起,將一室的靜謐打破。
「找到」夏晚的臉色一緊,抬頭看了一眼慕稀后,立即收住了聲音,調整了一下聲調后,平緩的說道:「恩,你說。」
「現在嗎?好,你在辦公室等我,我現在就過來。」
夏晚掛了電話后,看見慕稀正抬頭看著他,當即笑了笑,看著她說道:「夏太太,不好意思,有個緊急項目需要現在過去處理。」
「聽到了。」慕稀收起桌上的資料,站起來走到夏晚的身邊嘆了口氣說道:「我們的夏大行長一直是這麼忙的,有什麼辦法呢。」
「你先回家,你吃什麼,就給我留點兒,我應該兩三個小時可以回去吧。」夏晚伸手捏了捏她的臉,無奈的說道。
「你去見客戶還沒飯吃?哪個客戶這麼大膽?」慕稀開玩笑的看著他。
「如果不喝酒的話,基本上不會吃什麼東西。」夏晚的心咯噔了一下,立即用話圓了過來--慕稀的一句玩笑話,卻隱藏著對他深刻的了解。
「哦,多少吃點兒吧,壓壓餓。」慕稀點了點頭,抬腕看了看時間后對他說道:「我先回去了,你也早去早回。」
「恩,路上小心,車開慢些。」夏晚點了點頭,拉下她的頭在她唇間輕吻了一下后,將她送到了門口。
*
在慕稀離開后,夏晚立即給行政司機和隨身保鏢打了電話,安排好后,便搖著輪椅離開了辦公室。
喻敏和伊念看著這新婚夫妻倆兒一前一後的離開,心下只覺得奇怪,只是看著夏晚臉色沉凝又陰暗的樣子,兩人又不敢問。
直到夏晚下了電梯后,伊念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小跑到喻敏桌前小聲問道:「行長的樣子看起來好嚇人,他不會是因為我們剛才在他辦公室吃東西生氣了吧?然後批評了四小姐?」
「瞧你那點兒出息,慕家小姐是他老婆又不是下屬,他敢批評?」喻敏瞪了她一眼,斂下眸子想了想后,看著伊念說道:「猜不出來,不過肯定不是為了剛才吃糕點的事,快去工作吧,這個項目的數據今天晚上必須作出來。」
「知道了。」伊念聳了聳肩,轉身回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卻用手撐著下巴看著電腦屏幕發著呆,一時間也不知道神遊到哪裡去了。
*
夏晚到慕氏樓下的廣場時,慕青正站在車邊等著他。
夏晚連車都沒下,按下車窗看著慕青冷聲問道:「你計劃怎麼安排?」
「先控制起來,辦好離開的手續后直接送走。」慕青的神色一片陰冷。
「好,那先過去吧。」夏晚點了點頭,轉頭對司機說道:「去公墓。」
「公公墓?現在?」司機不禁打了個寒顫。
「你怕?」夏晚冷眸看著他。
「不怕,就是覺得有點兒滲人。」司機勉強扯了下嘴角,笑笑說道。
「去吧。」夏晚淡淡說道。
「是。」司機沉應了一聲,發動車子快速往前開去。
慕青的車與他并行著,兩輛黑色的車,在沉暗的夜色里,如兩道黑色流線,快速行駛在城市的柏油馬路上,一直到進了墓園區
*
司機見夏晚沒有要停車的意思,只得硬著頭皮,將車開進這看起來陰森一片的墓園--原本冷清的月光被樹枝分成好幾瓣,零散的打在那些排列整齊的墓碑上,一股墓園獨有的陰冷之氣不停的往外冒著,讓司機冷不丁的打了個冷顫。
進墓園一會兒之後,慕青的車超到了前面,一直到湖邊的一處石頭與殘磚堆砌的房子邊,然後慢慢的停了下來--那房子周邊,居然站了四五個身材魁梧的男子,一看就是會功夫的。
司機心裡不由得一凜,忙加了一腳油門,將車滑到慕青的車旁停了下來,然後迅速的將夏晚的輪椅拿下來支撐好,再回頭時,夏晚已經站在了車邊。」行長」司機忙伸手扶住他。
「在車上等我。」夏晚淡淡交待了一句后,便搖著輪椅往石屋的門口過去。
只是這門卻小得可憐,夏晚寬大的輪椅根本就進不去。夏晚皺了皺眉頭,只得扶著牆壁站了起來,讓司機過來將輪椅拿走後,慕青扶著他走了進去。
*
「嘶……嘶……」一直蜷縮在硬板床上的陳復生,渾身抖得連床都跟著咯吱的響著,而他臉上與身上的燒傷程度,比慕青找去見慕稀的那個人更嚴重。
「陳復生?」夏晚冷冷的看著他。
「……荷荷」陳復生的牙齒咯咯直響著,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怕的。
「還活著?」慕青鬆手讓夏晚靠牆站好后,上前一步,冷冷的盯著陳復生,冷硬的聲音里,透著一股讓人害怕的寒氣。
陳復生只是發抖著不說話。
「是誰把你害成這樣的?」夏晚突然問道。
陳復生原本煥散的目光,猛然的收了起來,一臉驚恐的看著夏晚,半晌之後,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當下用力搖著頭。
「不想說?」慕青眯著眼睛問道。
陳復生繼續搖著頭。
「不知道?」夏晚接著問。
「唔唔唔」陳復生用力的點著頭,眸底帶著企求的目光看著這兩個長相俊逸,在此刻卻猶如催命閻王般,讓他渾身直冒冷意的男人。
「你想活?」慕青上前一步,一把掀開了蓋在他身上原本就不厚、而且滿是藥味兒的被子,冷冷的問道。
陳復生只是往床角縮去,卻不再有任何錶示--這個三少爺的心思難猜,以他對自己的恨意,自己無論是說想活還是想死,都會激怒他。
難道,自己像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逃過八年後,最終還是逃不掉嗎?他們一定要自己死了才解恨嗎?
陳復生一臉驚恐的看著慕青,還有靠在牆邊一語不發卻一身寒意的夏晚。
「為了你這樣的人,髒了我的手也不值得,但我也不想你再看到你。」慕青凝著眸光冷冷說道:「給你兩條路,一條是自己死了,一條是離開J市。你選一條吧。」
「呃?呃?」陳復生邊叫邊比劃著,意思是要離開J市。
「既然這樣,我也不和你廢話了,今天會有人你帶你走,過幾天送你出國,不管你以後怎麼樣,永遠不要再回來。」慕青看著他冷冷的說道。
「唔唔唔」陳復生慌亂的比劃著,似是說想見兒子一面,卻被慕青不耐的打斷了:「我沒有給你第三個選擇,你以為,你還有資格和我講條件嗎?」
陳復生又往後縮了下,只是低下頭輕輕的嗚咽起來。
慕青瞪了他一眼,轉身扶著夏晚離開了石室,出門后,對外面的保鏢打了聲招呼,便立即有人進來,將陳復生僅有的行李隨意的卷了起來,然後象老鷹拎小雞一樣,將陳復生也拎了出去。
一會兒時間,一輛小麵包車從墓區開了出去,陰冷的石屋裡,連僅有的物什和一個不像人的人都離開后,看起來看發潮冷與陰暗了。
而陳復生的消失,也會如同他的行李一樣,沒有人問津,過兩天就會有新的人住進來,然後接替他清掃墓園的工作--他的存在與離開,都如影子一般
第七節:項目之爭
新年以後,關於慕稀那些亂七八糟的消息,慢慢少了下來。
由於慕氏的新品在新年期間的銷量也超出了預期,所以為了給市場補貨,各部門也是忙成一片。
慕稀陪夏晚去美國進行腳步的複查,也是好消息連連--醫生說,由於病人的生體自我恢復機能相當的強健,所以後期恢復的速度,比前期要好得多。
「那就是說,不用三年時間,他就可以完全恢復了嗎?」慕稀開心的問道。
「兩年,繼續積極做復健,兩年時間可以完全恢復。但在這兩年間,還是要盡量避免超出能力之外的支撐和使用。」醫生點頭說道。
「好的,謝謝醫生。」慕稀用力的點了點頭。
離開醫院后,慕稀推著夏晚又去了酒店後面的稻田裡,原本金燦燦的一片,現在已經只餘光禿禿的稻桿了,少了夏天的繁盛,卻多了重新播種的希望。
「這片田永遠在這裡,今年夏天來看,還是如去年一樣的繁盛;可是今年的繁盛,卻已不是去年那批稻子了。」慕稀推著夏晚慢慢的走在田梗上,感嘆著說道:「都說物是人非,其實是物非人非,即便是看起來一模一樣的物,其實早已不同了。」
「怎麼突然間這麼多感慨?這算是婚前憂鬱症嗎?」夏晚笑著說道。
「我倒是好想知道,婚前憂鬱症長什麼模樣呢。」慕稀仰頭看向天空,連太陽在冬天都顯得有些清冷,她的心情仍是極好:「我都覺得,我太開心了,開心得好象我以前那些猶豫和拒絕特別矯情;開心得覺得自己好沒面子,好象迫不及待要嫁給你一樣。」
「那又如何?就算矯情是你自己的事,管人家幹什麼?就算你迫不及待,你又如何知道我不是迫不及待呢?」夏晚笑笑說道:「想讓我們四小姐這樣開心,很久以來是件很難的事情。現在我很有成就感,我居然什麼也沒做,她就這麼傻開心著。」
「喂喂喂,我有那麼難討好嗎?是不是提醒我該反省了?」慕稀笑著說道。
夏晚凝眸笑了笑,溫潤說道:「用我們投資的理論來講,過去所有好的壞的,都是原始資本的積累,直到後來,你在做一次、兩次的投資談判的時候,你會發現你過去的積累突然間都成了你的財富,讓你在談判中佔據優勢。」
「就像這片稻田,返種的次數越多,土地就越肥沃,越能吸引稻農過來種植,他的利用率也就越高,最後成為稻農爭搶的土地。這就是他的價值。」
慕稀微微笑了笑,輕聲說道:「我寧願拿未來這些財富,換我平靜的生活。夏晚,我不是個貪心的人,我不願人生豐富,只願人生順遂。」
「好,慕稀28歲以後的未來,只有幸福和順遂。」夏晚將大手覆在她的手上,沉然而認真的說道:「當然,前提是你對我不離不棄。」」
「夏晚!我沒見過比你更狡猾的男人!」慕稀不禁大笑。
「所以你身邊的男人都沒有我優秀。」夏晚也大笑起來。
「自大狂。」慕稀不禁無語--不過,他的自大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剛認識的時候,還老教訓她呢。
兩人在田梗上慢慢的走著,從白天到黃昏,聊著與愛情、與未來有關的話題,就這樣走著走著,似乎就是一輩子--平靜中帶著愉悅,平淡中涌動著幸福……
*
隨著婚禮時間越來越近,新房子也已經完全裝修好,慕稀花在新家的時間也越來越多--甚至花了一周的時間,飛到法國去淘那些具有藝術氣質的小飾品,小到一個皂盤、一個咖啡杯、一個花瓶,想象著放在家裡的哪個地方,會有什麼樣的感覺,一種喜悅與滿足感便油然而生。
一個人穿行在巴黎那些特色的街弄小巷裡,偶爾也會想起當年過來治病的時候--也是一個人走在街頭,卻充滿了害怕與孤獨,感覺自己是個被全世界拋棄的人;那時候她看這些小物件,每一件上面,都寫著一個憂鬱的故事,讓她俞加傷感;
只是那種感覺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在幸福里的人,似乎很容易背叛--背叛舊時的記憶、背叛曾以為這輩子也不會忘掉的傷痛。
以為那些曾經,或許是自己的記憶太過誇大了,而現在的幸福才是最真實的。
慕稀的目光定格在一個復古的咖啡具上,眸子裡帶著溫柔的光彩,似是透過這咖啡具,看到了放下過去后,幸福的自己。
*
夏晚這段時間則更加忙碌了起來,究其原因,是亞安投行標下的』金瓴』項目已經簽約,正式投入第一期推廣,而顧止安也正式給了亞安關於合作的回復:兩個項目並不具備合作的條件。
「從項目本身角度來看,他的決定還是有些冒險。」喻敏將報告遞到夏晚手裡,看著他利落的說道。
「他有冒險的理由。」夏晚接過報告,點了點頭說道:「既然不合作,那就用不合作的打法。」
「ok,你手上拿到的是第一期推廣的方案,不會提及carlyle,完全獨立的策劃案。從廣告公司給我們提供的方案來看,完全沒有提及其它樓盤,做足高端定位的引導。而carlyle的剛剛一期的推廣定位,也做足了高端的功課;所以在業內,拿兩個樓盤來比較是肯定的--較量會從外界的比較開始。」喻敏沉聲說道。
「幫我約廣告公司的推廣總監見面,我要的是決對優勢。」夏晚淡淡說道。
「明白。」喻敏點了點頭,拿著文件轉身離開。
夏晚揉了揉額頭后,抬眼看了看時間,應該是法國的傍晚了,慕稀應該回酒店了吧。
「在酒店嗎?」想到便打了電話過去。
「在街頭,晚上這邊有個街頭藝術展。」慕稀的聲音輕鬆而隨意。
「那邊晚上不安全,早些回酒店。下次我們一起的時候,我陪你去看。」夏晚皺著眉頭說道。
「下次你來的時候,已經是不一樣的了呀。」慕稀笑著說道。
「不是說今天買了好多東西嗎?拍過來我看看看。」夏晚換了種說法--他太了解她、太了解她對他的在意,只要是他想的,她一定會去做。
「現在呀?要不晚一些?」果然,慕稀猶豫了一下,沒有直接拒絕。
「我只有半小時時間呢,一會兒要和廣告公司談方案。」夏晚的嘴角輕輕的翹起--果然,她永遠學不會拒絕他。
「那你吃了午餐沒有?不會又是一杯咖啡一個麵包過一天吧?」慕稀的注意力立即轉換了方向。
「正在吃樓下的套餐,想邊吃邊看你淘的寶貝。」夏晚笑著說道。
「好吧,那你等我一會兒,我十分鐘上線。」慕稀連忙應道。
「好,我在線上等你。」夏晚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掛了電話后,便打開了微信,等著慕稀上線。
「這套咖啡杯,完全手工烘烤,圖案是梵谷的作品,適合放在家裡的咖啡吧,特別適合我的風格,對吧。而且你的工作都是數字,太無趣了,所以在家裡也要受點兒藝術的熏陶,你覺得呢?」
「我同意。」
「這個是花瓶,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麼花瓶會是布藝的呢?這是仿絲質面料的烤漆,特別有質感覺,這個適合放在我們的中餐廳,如果再配上盛開的牡丹,很有油畫的感覺。」
「哪裡有賣牡丹的呢?我想想。」
「哈哈,夏晚,你好可愛。這個你不用管的啦,布藝的、自己種、空著,都有不同的味道。」
「是嗎,還淘到了什麼寶貝?」夏晚伸手摳了摳腦袋,失笑著問道。
「還有中世紀的檯燈、義大利風格的掛鉤、手工編織的地毯……」提到自己淘的寶貝,慕稀早就忘了要去看街頭藝術表演的事情。
夏晚靜靜的聽著,嘴角一直帶著溫柔的笑意,而他也是這時候才知道,同樣是工作狂的慕稀,和他其實是完全不同的--他的工作生活都幾乎是一成不變的,休息也多是看書與運動;
而慕稀的生活卻更加多彩,凡是美的東西,都立能讓她興奮起來--這樣的女子,怎麼會在憂鬱里沉寂長大八年之久?
想想這些,他便覺得心疼--
得心疼--愛發現得太晚,以至於讓她一個人痛得太久,所以他現在越來越懂她當初逃避與放棄。
「我明天先把這些東西郵回來,然後我就回來了!」微信那邊,慕稀發過一段語音,聲音輕俏而愉快。
「慕稀,我愛你。」夏晚在屏幕上打一這一排字,眸底是深遂的溫柔。
「……」慕稀沉默著,許久之後才回過來一段話:「夏晚,或許我們曾經的錯過就是為了現在更好的相愛。以後不要為了那七年而內疚自責了。」
「好,知道了。」夏晚溫柔的笑了--她是那麼聰明、那麼敏感、那麼懂他呵
「行長,廣告公司的秦總過來了。」喻敏敲門走了進來。
「請他在會方議等我,材料幫我準備好。」夏晚抬頭看著喻敏說道。
「好的。」喻敏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夏晚抬腕看了看時間后,給慕稀打了一段文字過去:「我去談事,晚一些給你電話,不要再出去了。」
「好吧。」
在看到慕稀應下來后,夏晚才關了對話窗口,搖著輪椅離開了辦公室。
*
「夏行長,喻助理說您對我們這次的推廣案有些新的意見。」廣告公司的推廣總監是個40來歲的中年女子,看起來利落精幹中帶著銳氣。
「我習慣在了解完整的推廣策略后,才對單期推廣方案做決定。」夏晚點頭說道。
「夏行長很專業,對於』金瓴』的項目我們早期也了解過,他們的定位是J市最高端、奢華的寫字樓。」
「高端體現在大樓的人工智慧化程度、管家式物業管理、只對業主開放的全進口產品購物中心;」
「奢華體現在整棟大樓配套十部電梯,只會租給十家公司,每家公司享受獨立電梯服務,電梯內部允許公司個性化裝飾;頂樓花園式會所全天二十四小時開放;大樓中層的中式、法式、日式餐廳,只對本大樓租戶開放。」
「這些概念都很好,但這些與其它樓盤並沒有質的區別,只不過提供的服務級別更高、體現了專享這一概念而已。當然這很重要,但卻不是最重要。」廣告公司的市推廣總監,拿出樓盤開發者給他的推廣合同,邊看邊說道:
「以我對國際一流公司的了解,他們確實對工作環境、格調、尊貴的需求很明顯,但更明顯的是價值感。」
「他們入駐這家寫字樓,除了能帶來享受和服務外,還能帶來什麼價值?」
「現在的項目推廣大樓看重於項目實際的功能,但這一點恰恰是客戶自己可以看到的,在我看來完全不需要推廣。」
夏晚的眸光一亮,點頭說道:「對你說的』價值』這兩個字,我很感興趣,可以更詳細一些嗎?」
推廣總監見夏晚有興趣,情緒立即高漲了起來,從文件夾里拿出幾張白紙和筆,邊寫邊說道:「項目面對的客戶都是國際化大型企業,他們表面上看起來豪氣大方,實際上對於價值回報相當重視,每一分錢的支出,都會計算明確的回報率。」
「所以我們要告訴客戶:他花這麼多錢租我們的寫字樓,除了享受頂級服務外,我們能在價值上給予什麼回報--比如說:我們只租給營業額在多少以上的企業,這就無形宣傳了入駐企業的規模;比如說:亞安銀行會給我們的客戶開通專門金融通道;等等。」
「不僅將客戶的尊貴身份體現出來,並且給了客戶最需要的價值回報--當然,我只是從推廣思路上來考慮的,既然亞安是項目的最大投資商,而項目面對的又是國際最好的企業,那麼這兩者之間,一定可以有一些價值互動。夏行長,您看呢?」推廣總監看著夏晚,自信滿滿的說道。
「有道理。」夏晚點了點頭:「我助理會在兩天內整理一份可以價值互動的項目給你,你再重新設計一份推廣方案--但是速度要快。對於市場來說,有時候速度比質量更重要。」
「好的,沒問題。」推廣總監立即點頭。
「ok,那先到這裡,後面的事情我的助理會和你聯繫,謝謝。」夏晚微微晗首,在推廣總監禮貌的站起來后,他便搖著輪椅離開了小會議室。
*
在carlyle顧止安的辦公室里,夏千語正將一份報告遞給顧止安:「顧先生,這是與』金瓴』合作廣告公司的資料,下面是這家廣告公司曾經做過的推廣案例--地產業5個、服裝類2個、快速消費品2個,將9個案例放在一起來看,基本上能看出這家廣告公司的推廣手法與思維模式。」
「不需要。」顧止安看都沒看,直接說道:「還記得山丘體的汽車廣告?」
「啊?」夏千語不由得一愣,有些茫然的點了點頭:「記得。」
「記得什麼?」顧止安淡淡問道。
「呃」夏千語更加愕然,見顧止安沒有解釋的意思,只得想了想說道:「記得」剛開了個頭,聰明的她立即明白了顧止安的意思:「我懂了,我們要告訴客戶的是我們的項目有什麼特點、能給客戶帶去什麼。而不是和別的項目比。」
「比較的打法,是為對方做免費宣傳--若對方也用同一種方式,那就是你說的,相互借力;若對方只埋頭做自己的方案,我們不僅替他人做了嫁衣裳、更顯得我們層次低:踩
層次低:踩低別人以抬高自己,從來不是有格調的公司做的事。」
顧止安看著夏千語淡淡說道:「在做任何項目時,你一定要記住一點--做最好的自己,足亦。」
「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安排廣告公司的第二期推廣,要求他們全力挖掘我們項目的特點和優點。」夏千語快速記下了顧止安的話,並在話上打了個大大的星號,提醒自己以後別再犯錯。
「這一次要搶速度,不要在細結上糾結--無論好壞,我們先在消費者心裡有了地位,先入為主的加分至少在2成以上。同時要求他們做好全案的策劃,就象慕氏年前做的服裝廣告:三期廣告各有訴求,針對的對象也不同,這樣才能起到聯動效應,將每一期的廣告效果拉到最大。」顧止安交待說道。
夏千語點了點頭,合上記得密密麻麻的筆記本后,快速離開了顧止安的辦公室。
*
在兩個項目的推廣案還沒有出來時,整個廣告界與商業地產界,已經嗅到了緊張的味道。
加上顧止安與夏晚與慕氏、與慕稀這間微妙的關係,一時間傳言四起。但更懾於他們在金融界的地位,所以也只私下裡傳著,在官方新聞上,沒有點兒風聲。
第八節:日常
日子在緊張和忙碌中又往前推進了一個月。
三月的陽光溫暖中帶著揉潤,透過半拉的窗帘斜斜打在窗台上、打在那個復苦花瓶插著的花兒上、打在楓木色的書桌上,照得書桌上散亂的喜貼,一片熱鬧的喜悅。
坐在桌邊的夏晚與慕稀,在閑閑的懶散中,褪去了工作時的稜角與鋒芒,偶爾抬頭對視的沉然與隨意里,淡淡的溫柔氣息在三月的陽光里慢慢涌動著,有一種無與倫比的和柔暖。
「廣告公司的朋友都在賭,這兩個項目你們誰會贏。」慕稀沒有抬頭,邊寫著喜貼邊說道。
「在他們看來,什麼樣的結果算是贏?」夏晚正對著廣告公司給的事項清單,一樣一樣的核對,看有沒有遺漏的項目。
幕稀寫完手中的一張喜貼后,抬起頭來看著夏晚,想了想說道:「都在這麼說,卻沒有人細想這個問題。其實最好的結果是各得其所,哪兒有什麼輸贏之分。」
「你這個做設計的,倒比他們做廣告的想得更透徹。」夏晚笑笑說道:「兩個項目的目標客戶不同,所以我們不是在爭輸贏、是在找客戶--通過推廣告精準的找到自己的目標客戶,然後吸引他們入駐。」
「完全不同嗎?」慕稀又低下頭去寫貼子,語氣淡淡的,只是隨口問著,對於商業競爭,她並不是很感興趣。
只是,她心裡總有種隱約的希望,希望他們兩個不要出現競爭的情況--最好是沒有什麼交集吧。
「完全不同,』金瓴』定位的企業,是在中國排名前100的企業,在這100家企業里,爭取15家。這就包括了國際公司大中華區辦公室、也包含了中國本地企業;公司範圍是世界的,但營業規模的比較是在國內的,所以國內本地企業的可能性會很大。」夏晚放下手中的筆,在茶水間將煮好的咖啡端了過來,遞了一杯給慕稀后,接著說道:
「『聖天』定位的企業,是世界500強,這個定位里的企業與我們的目標有重合,也有不重合的部分。但從他們第一期推廣案來看,他們更傾向於面對國際化公司,只是考慮到受眾的民族感情,所以才含糊了這個概念;那麼在最後的挑選中,會優先考慮外企--也就是說,他們實際的定位是外企大樓。」
「所以我們看重的是整體營業規模,他們看重的是企業血統。我們吸引的是國內有志於往國際公司方向發展的企業,他們吸引的是國際成熟企業。所以兩個項目的氣質已經天然不同了。」
慕稀點了點頭,放下筆后,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看著夏晚笑笑說道:「也就是說,你們做的是土豪的生意,他們做的是白領精英的生意。」
「土豪看不懂我們項目里的現代化商業模式價值--管家公司每季度舉辦的行業討論會,會是全球行業最頂級資源,這是真正的商業資源與商業頭腦。而土豪只會上EMBA,以為參加幾次同學會、一起拓展幾次,人脈就建立起來了?」
夏晚笑笑說道:「有時間商業意識的人不會去哪裡--與行業頂級大咖做一次面對面交流,比上一百節EMBA課都管用。這叫時間與資源匹配。」
「切,聽你這話,把上EMBA的全劃成土豪了。」慕稀不禁笑著搖頭--這個男人太自大,從來沒改過。
「可能有那麼一兩個比較特別,大多數也就差不多是這樣了。」夏晚笑了笑,放下咖啡杯,拿起慕稀寫的喜貼看了看,連連點頭贊道:「學藝術的就是不同,這字真漂亮。」
「難得還有夏大行長看得上眼的東西。」慕稀笑著說道。
「我老婆的所有,我不僅看得上,而且都很欣賞、很驕傲,否則怎麼能是我老婆呢。」夏晚大笑,拿過慕稀寫好的喜貼,在她的名字旁,認真的把自己的名字簽了上去。
「你今天不去行里了嗎?」慕稀拿起喜貼欣賞著他並列在自己前面的名字,剛勁的筆鋒如他的人一樣,看著便有股壓迫的凌厲氣息。
「不是說禮服今天到?我看看幕城那老小子,倒騰了兩個月的作品,到底長什
,到底長什麼樣。」夏晚笑笑說道。
「我大哥最了解我,他親自設計的,自然是最適合我的。」慕稀將喜貼一張一張的收起來,按著名單邊分類,邊說道。
「最了解你?」夏晚眯著眼睛看著她,笑著的說道:「有我了解?」
「恩?」慕稀抬起頭來,在看見他眸底的曖昧不清的笑意后,臉不由得紅了起來,輕哼一聲,惱聲說道:「懶得理你。」
「好了,別忙和了,一起包起來,明天我讓喻敏幫我寄出去。」夏晚伸手將她拉進自己懷裡,用額頭抵著她的,柔聲說道:「我們專心說會兒話。」
「剛才沒說話嗎?」慕稀睜大眼睛瞪著他。
「剛才不夠專心。」夏晚搖了搖頭。
「然後這樣大眼對小眼?」慕稀將額頭往前頂了頂,故意將眼睛睜得大大的,調皮的說道。
「當然應該閉起來。」夏晚輕笑,伸手按住她的頭,沉沉的吻住了她……
慕稀不禁輕嘆--這個男人
只是她的身體很誠實,在他大手的力量里,緊緊的向他懷裡偎去……
三月的陽光里,落地玻璃窗外是一眼可見的三月風光與暖陽、窗邊的地上如夏晚所說,鋪著厚厚的地毯。
他曾對慕稀說,「咱們體會體會在臨江的地上做,會是什麼感覺」
是什麼感覺?
他們一會兒之後,應該就會知道了吧
*
慕城說今天會寄到的禮服,果然如約而至。
後來在慕稀試禮服的時候,看見鏡子里瑣骨上淡淡的咬痕,不禁低低的笑了--白色的魚尾禮服,配上點點咬痕,如同白色錦緞上灑落的桃花一般,美得驚心動魄。
「果然慕城是最了解你的氣質的。」看著鏡子里美得驚人的慕稀,夏晚一陣讚歎--貼身的禮服將她姣好的身軀緊緊的包裹,而在腰後設計了一個大大的蝴蝶結,生動得似要飛起來一般,傾刻間那個成熟妖嬈的她,便生動了起來。
自膝蓋處開始放開的裙尾,一層一層的往外綻放著,一直延伸到腳踝處,恰到好處的長短,沒有長裙的繁複,卻更顯她張揚俏皮的一面。
「當然了,我大哥是做內衣設計的,最懂女人的美。」慕稀轉過身來,看著靠著桌子站著的夏晚,靈動的眸子與腰間的蝴蝶結呼應著躍動的活潑、俏皮的笑容,與綻放的裙擺一起搖曳著獨屬於她的妖嬈。
「看來他確實是費了一番功夫。」夏晚笑著將她拉近身邊,大手貼著衣服的曲線遊走,認真品味著她這份成熟中帶著天真的美麗……
「這點紅配得好,婚禮當天……」大手自她的腰間游移到瑣骨,在那處咬痕上停下。
「不許!」慕稀』啪』的一聲將他的大手拍下,臉一下子脹得通紅。
「不許什麼?」夏晚直樂,大笑著說道:「是不許咬還是不許做?」
「都不許!」慕稀的臉不由得更紅了,狠狠瞪了他一眼后,趁他不防,伸手將他推倒在床上,邊往後退邊說道:「你就一直在床上躺著吧,本小姐要去試另外的禮服了。」
夏晚笑著看著她的背影,只覺得人生最圓滿不過如此--兩個人在一起、兩個人期待著同一件事情、兩個人在一起會覺得時間太快、兩個人分開時又會在各自的忙碌中相互想念。
愛情最好不過如此--兩個人可以成日的膩在一起不分開、也可以做著各自的事情互不打擾;兩個人可以因愛生欲纏綿不休、也可以因愛克制無怨無悔。
第九節:家人
婚禮前一天晚上,慕城、安言、慕允、莫青,全部去了慕稀的公寓里。
原本她一個人住的時候,感覺還特別的大,這許多人一來,一下子就顯得擁擠起來,卻也顯得熱鬧起來。
而對於秦嬸兒來說,看著這幾兄妹這樣其樂融融的聚在一起,那還是老爺子在的時候--現在真是太不容易了。
她已經激動得紅了幾次眼圈了。
「秦奶奶,為什麼你的眼圈總是紅的?」慕安扯著小胖腿,一直圍在秦嬸兒的身邊。
「你真笨,秦奶奶是被你吵到了,她要做這麼多菜,你還要在這裡圍著她,真是不懂事。」慕果綳著張臉,一臉不屑的樣子。
「你胡說,我可以幫秦奶奶端菜、遞盤子、擦汗。」慕安瞪了哥哥一眼,轉過頭后,又是一臉肉嘟嘟的笑容看著秦嬸兒。
「安安乖,你是小公主,秦奶奶可不要你幫忙。」秦嬸兒笑呵呵的說道。
「安安,過來。」夏晚朝她招了招手。
「大舅舅,你是要抱我嗎?」小丫頭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轉移了,和秦嬸兒說了句:「奶奶辛苦了」后,便一溜煙跑到了夏晚的身邊,一雙小胖手輕輕的拍著他的腿,小心的問道:」大舅舅,還疼不疼?」
「坐到舅舅腿上來。」夏晚伸手將小丫頭拎到了自己的腿上。
「大舅舅,可不可以呀?」慕安用雙手圈住夏晚的脖子,小心冀冀的說道:「安安很重的。」
「你姑姑更重。」夏晚笑著說道。
「你也抱姑姑嗎?」慕安抬起頭來看著坐在夏晚身邊的慕稀,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一副精靈古怪的樣子,讓慕稀的臉不禁暗紅。
「我姑姑好瘦
我姑姑好瘦哦,一定比安安輕。唉,難怪媽咪說我要減肥了,我再這麼胖下去,以後要嫁不到大舅舅這麼好的老公了。」小東西似模似樣的嘆了口氣,將胖乎乎的小臉藏進了夏晚的脖子里。
「小鬼,你在說什麼呢!」慕稀不禁鄂然。
「不嫁。」一向話少的慕果,走過來冷冷的說道。
「呃」夏晚不禁噴飯,倒是見怪不怪的慕城依然神色自如的幫安言剝著瓜子;而安言也是一臉平靜的邊吃瓜子、邊翻看著明天的婚禮流程。
只有慕稀一臉的不自在,還有秦嬸兒樂呵呵的笑聲。
「秦嬸兒,我來幫忙。」安言吃了會兒瓜子,見秦嬸兒一人忙碌,便起身過去幫忙。
「不用不用,大少會心疼的。」秦嬸兒忙拒絕。
「我給他們削水果吧。」安言笑笑說道,這幾年被慕城慣的,原來僅有的一點兒底子,也都忘了。
「好好,小心點兒,別削了手。」秦嬸兒將水果刀和水果盤遞給她,笑眯眯的看著她,見她削水果還算熟練,又抬頭看慕城,他正和慕稀聊著什麼,一臉溫潤沉靜的模樣,就象慕稀小時候一樣。
「要是老爺子看到今天大家都坐在一起,該有多開心呢。」秦嬸兒低低嘆了口氣,低下頭處理手中的菜。
「人總是會有些遺憾的。」安言笑笑說道。
「也是,還好幾個哥哥疼她。上次結婚的時候允少和青少鬧矛盾沒過來,青少來了一下就走了,你和城少都沒有回來。倒是佳佳過來陪了她一晚上,唉,那個冷青,看著人心酸。」秦嬸兒感慨著說道。
「幕城是故意不來的,覺得你們四小姐挑人沒水準,我也是這麼個意思。連答應給她設計的婚紗也不給了。」安言笑著說道。
「那你們也不勸勸她?由著她犯錯呢。」說到這裡,秦嬸兒責怪的看了安言一眼,嘮叨的說道:「其實顧先生也是不錯的,就是他家裡那個姐姐老是看不慣小稀,不是橫鼻子豎眼睛的,就是挑小稀的刺。」
「你是不知道,她還騙小稀去查c女膜,真是氣死我了。」想起這事,秦嬸現在還氣。
「有這事?」安言停下手中的動作,微微皺起了眉頭。
「當時小稀就怒了,後來從那邊別墅里搬了回來,顧先生可能也說了他姐姐,然後就跟著過來了。那是他姐姐,他也不可能為了小稀和姐姐鬧翻。所以也不過安慰小稀兩句,那個姐姐反倒大搖大擺的住進了他們家裡--你說,哪兒有新婚了,一個離婚的姐姐還跟著住的?」秦嬸兒氣惱的說道。
「有姐姐的男人是有這個問題,倒沒看出來慕稀還真能忍。」安言轉頭看向慕稀,眼底劃過一抹思索。
「少夫人你是不知道,小稀那會兒忍了多少,晚上加班晚了不敢回家,只能回公寓來住;在那邊別墅的時候,只要那大姑子在家,她還要和我學做菜伺候他們,你說我們小稀什麼時候做過事來著?」秦嬸想起慕稀在上一段婚姻里受的氣、受的苦,心裡還岔岔難平。
「恩,現在是成熟多了,原來是被人磨過了。」安言點了點頭:「以後就好了,夏晚是我看著長大的,很會疼人的。我夏姨呢,最是愛自由的,肯定不會跟他們住一起。以後小稀就有福了。」
「那是那是,夏先生當然好。」秦嬸兒連連點頭,順著安言的目光看向大廳里的慕稀,還有她身邊的哥哥們與夏晚,被這麼多人寵愛著的她,現在的樣子,才是最幸福的啊。
*
「吃水果了。」安言端了兩個大水果盤過來,對慕安慕果說道:「安安果果,去洗手,然後拿牙籤插上水果。」
「好的媽咪。」兩個斯混在夏晚身上的小胖子立即從夏晚的懷裡溜了下來,搖搖擺擺的跑去洗手,然後找秦嬸兒拿了牙籤過來,一根一根的插在水果上面。
「這水果……」夏晚看著兩個盤子里切得亂七八糟的水果正想說什麼,安言及時的抬起眼睛瞪了他一眼,他這才笑著將沒說完的話給咽了下去。
「安安果果真棒。」安言揉了揉兩個孩子的頭,又取了一些水果在兩個小碗里,然後端到旁邊的小桌子上放好。
兩個小傢伙便也乖巧的坐在小桌子旁吃自己的水果去了。
「兩個小傢伙,挺乖的。」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慕青突然說道。
「佳佳怎麼沒來?」安言突然問道。
「我們現在分居。」慕青毫不隱瞞的說道。
「分居了又不是離婚,我給她打電話吧。」慕稀接過話說道。
「不用了,我們家裡的事,她不想參與就算了。」慕青搖了搖頭。
「小哥!」慕稀不禁皺了皺眉頭--以他這種態度,想挽回與於佳佳的感情,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你們聊,我先走了,婚禮現場的物品我還要過去再檢查一遍。」慕青突然站了起來,走到慕稀身邊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寶貝新婚快樂。」
「小哥,你和佳佳」慕稀皺著眉頭看著他。
「今天、明天,都不要想別人的事。」慕青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后,轉身快步往外走去,與慕城和慕允都沒有招呼。
「他這個人……」慕稀不禁跺腳。
*
「你--既然來了站在這裡做什麼。」慕青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慕稀的眸光
慕稀的眸光不禁一亮,快步走了過去--站在門口的正是於佳佳。
「佳佳,你過來了,快進來。」慕稀伸手將慕青扯到旁邊,然後將於佳佳拉了進來。
「不好意思,今天下班有些晚。慕稀,新婚快樂。」於佳佳低頭從包里拿出一個禮品盒遞給她。
「夏晚說這次婚禮不收禮金、也不收禮品。可是你是我小嫂,所以你的我自然要收下。」慕稀接過於佳佳遞過來的禮品盒,拉著她邊往裡走,邊扭頭對慕青說道:「小哥,幫我把門關上。」
於佳佳微微輕扯了下嘴角,隨著慕稀走進客廳,與慕城、安言、慕允、夏晚還有秦嬸兒打了招呼后,便過去陪兩個孩子玩。
原本她是想過來將禮物交給慕稀就走的,只是看這情況,似乎並不合適;而看到許久未見的慕青,他看起來似乎比以前還要憔悴一些,與客廳里的兩個哥哥比起來,最小的他,卻是顯得最老的。
這樣的對比,讓於佳佳只覺得心疼--六年的牢獄之災、被迫吸毒,對他的傷害竟如此之大。
*
慕青轉看身了於佳佳一眼,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便順手關上門回到了客廳--她再任性,他也不能這時候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裡。
回到大廳的慕青在角落的懶人沙發上坐了下來,隨手拿起一本書閑閑的翻著,也不和其它人說話、更不和於佳佳說話。
只是看著於佳佳來了、慕青也回頭了,其它人嘴裡不說什麼,心裡也都感到高興--這才是真正的團圓,一家人就都在一起了。
雖然於佳佳和其它人沒什麼話說,也自然的把自己排斥在他們的話圈之外,但人在,就好。
*
準備七八個人的晚餐,對於一直只照顧慕稀一個人的秦嬸兒來說,還是有些困難,好在她一直也記得這些少爺們的喜好,三個小時下來,十五個菜里,每個人愛吃的菜都有。
看著這些孩子們吃得開心的樣子,秦嬸兒也開心的笑了。
「秦奶奶辛苦了。」
「我一會兒幫秦奶奶洗碗。」
「我幫秦奶奶整理廚房。」
兩個小傢伙嘴甜得不得了,一口一個秦奶奶,喊得秦嬸兒笑得合不攏嘴。
吃完晚餐收拾完廚房后,秦嬸兒便躺在陽光花房的躺椅上休息,兩個孩子偶爾會過去鬧鬧她。
慕允在又坐了會兒后就離開了,再過了一會兒於佳佳也說要走,慕青便也同時離開。
「小哥,天晚了,你送送佳佳吧。」慕稀將兩人送到門外,眼睛看著於佳佳,話卻是對慕青說的。
於佳佳輕輕扯了下嘴角,勉強笑笑說道:「慕青,送送我吧。」
「恩。」慕青沉眸看了她一眼,輕應了一聲。
「小哥開車小心,再見。」慕稀見兩人並肩站在一起,開心的向他們揮了揮手,直到兩人進電梯后,才轉身回家。
第十節:分開
「那邊房子住得還習慣嗎?」慕青輕聲問道。
「還好。」於佳佳點了點頭。
「工作還是很忙?要經常出差嗎?」慕青看著她有些疲倦的臉,眼底泛起淡淡的心疼。
「老樣子,都習慣了。」於佳佳微微笑了笑,看著慕青說道:「我看到你在媒體上發布的聲明了。」
「恩,我這邊公司的事也多,原本想周未去看看你,總也抽不出時間。」慕青輕輕點了點頭,難得的解釋著自己的行程,卻並不在意於佳佳提到的聲明。
「我知道,剛剛發布會,又是過年促銷,然後又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新聞,當然會很忙了。」於佳佳點了點頭,在電梯門打開后,與慕青一起走了出去,抬頭看著他,想了想才說道:「我是想說,你在聲明的話,說得太囂張了。」
「我同事說,這些能找人來鬧事的企業,背景都沒那麼乾淨,和黑道多少有些關係,所以你要小心一些。有些事法律能解決,就不要私下解決了。」於佳佳輕聲說道。
於佳佳,竟然好象也混不在意慕青的解釋,而將關注力全放在了他的聲明、和對他的擔心上。
「我這個人從出身到現在,沒怕過誰、也沒怕過事。」慕青輕瞥了她一眼,淡淡說道。只是在他淡然的眸子里,雖有無奈的澀意,卻也在不經意間蒙上了一層暖意--她沒聽懂自己的解釋、自己的示好嗎?
好在,還知道關心。
慕青輕輕嘆了口氣,輕聲解釋道:「不過,那邊的問題是已經解決了,**公司已經給我們發了道歉信,並聲明我們交給警局的們並非他們的員工。是不是已經不重要,對方有了態度、撤回網上的傳言,我們也就不追究了--小稀能嫁給夏晚不容易,還是希望各方面都順利一點。」
「那就好。」於佳佳點了點頭,與慕青一起走到車邊后,定定的站了下來,看著他說道:「慕青,我想清楚了,我們兩個還是不適合。」
慕青剛剛才漫上暖意的眸子,陡然一收,凜然看向於佳佳,嚇得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什麼意思?」慕青緊握雙拳,冷聲問道。
「所以我們還是分手吧。」於佳佳臉色蒼白著,卻仍堅持著將話說完。
「決定了?」慕青沉聲問道。
「……是的。」於佳佳輕輕點了點頭。
慕青直直的瞪著她,直
瞪著她,直到她被嚇得瑟縮起來,才慢慢斂下眸子,寞然說道:「我原本想,我們再試一次--再一起生活一段時間,若真不合適,就分了。」
「我覺得,沒必要。」於佳佳搖了搖頭,有些傷感的說道:「慕青,我是真的想清楚了。」
「我知道你對我與對其它女人是不一樣的,我也還是愛你的。只是我離你的世界太遠,你工作的圈子、你家人的圈子,我根本沒辦融入。」
「慕青,我知道你可以讓我過隨心所欲的生活,可是我自己卻做不到--和你在一起,我的壓力很大;我的神經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我擔心自己做得不好,會給你丟臉、會讓你的兄弟姐妹朋友笑話、會讓你的對手笑話。」
「慕青,你肯定不能理解,為什麼你給我那麼多錢,我仍然會有壓力、會很焦慮、會在你的圈子裡覺得自卑。」於佳佳用力吸了口氣,低低的說道。
「為什麼?」慕青啞聲問道。
「因為我們的階層不同,你的階層,是我窮極一生的努力也達不到的--即便有一天,我可以和你賺一樣多的錢,可是我對生活品質的要求,卻永遠達不到你們那樣自然和隨意。我永遠也無法理解,你們有錢人會為了特別喜歡吃的一道菜,而專程坐飛機飛到國外的某餐廳去。我也不能理解,每天的早餐,需要五星級酒店的指定廚子來做。」
於佳佳搖了搖頭,嘆息著說道:「慕青,你讓我過上這樣的日子,我卻需要努力讓自己的行為舉止、思維方式配得上這樣的生活--慕青,很難很難,很累很累。」
「我知道了。」慕青點了點頭,斂著眸子沉默良久,才抬眼看著於佳佳,一字一句的說道:「難聽的話我不想說了,既然決定了,就分開吧。下周我有時間的時候會通知你去民政局辦手續。明天小稀的婚禮,你按時到場不要遲到了。不要讓她的婚禮有缺憾。」
於佳佳輕扯了下嘴角,勉強笑了笑說道:「好,我知道了,再見。」
於完便轉身往自己的停車處走去--一步一步的,很慢,卻很堅定。
一直看到她坐進車裡,慕青才忍不住紅了眼圈--他想,他是愛這個傻女孩的,她也是愛他的,只是她所謂的階層他也是懂的。
他們的愛情和婚姻沒有長輩的干擾,卻敗在了她自己的心結上--階層從來都有,可並非必須跨越。
生活是兩個人之間私密的事情,那些圈子裡的人,又有多少交集與重疊呢?又哪裡有她說的那般重要呢!
只是,她若在意,便是天大的事。她努力的往前跑、往上走,一直處理這樣焦慮緊張之中,他們的生活,又怎麼能達到和諧呢!
所以,說穿了是她的心結、是她給自己設的障礙,而他,卻無法打破。
「慕青,以後別做那些冒險的事,裡面那個地方不好。」於佳佳將車開到他的身邊時停了下來,按下車窗看著他說道。
「恩,開車小心。」慕青輕應了一句,便轉身拉開車門上了車,發動車子后,一腳油門,車子便飈了出去,似是對於佳佳極度惱火、又似擺脫了一個大麻煩,根本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於佳佳看著他絕塵而去的車尾,眼圈紅了又紅,終於還是給了自己一個堅定的笑容,轉過眸光后,踩下油門往回開去--她和慕青之間,有時候說不上是熟悉還是陌生,認識八年,真正在一起的時間卻只有兩年。
但八年時間,這麼樣一個人一直在你的心裡、你的腦里、無時無刻不影響著你的生活、你的思考;你這八年裡所有的努力都是圍繞這麼一個人在進行。
突然要完全的分開,就象從身上撕下一塊皮一樣--是鑽心的疼痛。
可是,她卻選擇了讓自己痛。
……
或許都是理由
或許只是個借口
給了愛情的溫柔
卻失去相守的長久
別再哭泣挽留
情到真時我們懂
分叉路口難免會心痛
但卻又無路可走
就這樣我們選擇分手
我們選擇自由
從此以後兩條平行線
沒有相交的時候
就這樣一個人的生活
一個人的孤單
很多時候總會想起你
你才是我今生的快樂
……
在音樂聲里,於佳佳已經淚流滿面。
她以為自己早已做好分開的準備,她以為她愛他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多、她以為她是真的不會哭泣的。
她真的沒有傷心、沒有後悔,只是胸口有種鈍鈍的痛,告訴她,她失去了生命中很重要的一段感情、失去了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個人……
第十一節:暗暗較勁兒
四月的天氣,在深夜10點的時候,已經黑寂的歷害。
與於佳佳那般壯士斷腕般的痛所不同的,是慕稀的公寓里,一直飄揚著輕快的聲音。
「大哥,你都把安言慣壞了,你看她就象個女王,老指揮你作事。」慕稀見慕城又幫安言拿零食,不禁笑話他。
「我說慕四小姐,你這是心疼你哥哥呢?」安言從沙發上站起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后,看著慕稀說道:「要是你這麼指揮夏晚呢,我就不心疼他。因為我知道,他會樂在其中--夏晚,是不是?」
安言
安言說著,走到夏晚的身後,將手肘撐在他的肩上,笑著問道。
「有道理。」夏晚點頭。
「喂,夏晚!」看著他們兩人親昵的互動,卻又自然得絕無曖昧,慕稀不禁想起最初愛上夏晚的時候,不知道為他與安言的感情吃過多少醋。
其實,有時候一種感情一旦定了位,當真是再難改變--就象安於對他、就像慕城對自己。
只是只是自己還是小氣吧,當時是真的介意的。
至於現在應該還有那麼一點點吧。
只是她更懂得,握住屬於自己的愛情,而不要讓那些永不會發生的事情來干擾自己。
「所以你可以盡情的指揮我,沒問題。」夏晚笑著說道。
「我會心疼、會捨不得呢!」慕稀輕哼一聲,轉臉看著慕城問道:「大哥今天住哪裡?安言家裡還是酒店?」
「我們今天不走。」幕城看著慕稀笑笑說道。
「好耶,謝謝大哥。」慕稀跳起來,衝進慕城懷裡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咳咳。」慕城拍了拍她的背,卻適時的輕咳了兩聲。
「安言那個女人醋勁兒那麼大呢?還介意呢?」慕稀皺了皺鼻子,輕哼著問道。
「都不是小孩子了。」慕城溫潤的笑了笑。
「反正你對老婆比對妹妹好。」慕稀將身體從慕城的懷裡抽出來,轉身看著安言嬌嗔著說道。
「到時候你老公,也會待老婆比妹妹好的。老婆要陪自己一輩子,妹妹也就陪到出嫁那天了。」安言笑笑說道:「你們聊,我要帶兩個小傢伙去休息了。」
「媽咪,安安睡著了,我抱不動。」正說著,慕果揉著眼睛走過來,看著安言有些懊惱的說道。
「果果再長大一些,就抱得動了。」安言揉了揉他的頭,牽著他的手一起去到最光花房,幕安正趴在秦嬸兒的膝上呼呼大睡。
「秦嬸兒,我帶安安去睡了。」安言和秦嬸兒打了招呼后,有些吃力的將女兒抱了起來,慕果乖巧的跟在媽媽的身後往卧室走去,這樣溫暖的日常,讓夏晚的眸色里湧起一股淡淡的暖意。
在兩個孩子睡著后,秦嬸也回房間去睡了,四個大人分成兩邊,兩個女人各自窩在自己的男人的懷裡,吃著點心聊著天。
在這一方溫暖的小天地里,既沒有世界頂尖的設計師、也沒有全球一流的銀行家,只有兩個普通的居家男人,和兩個柔軟溫潤的女人
而於慕稀來說,這是第二次出嫁,卻是第一次感受到出嫁前,對親人的依戀;感受到出嫁前,家人的愛與祝福。
原來那一次,她自以為是的選擇,是不被家人祝福的。
是不是正因這這樣,所以無論他們多努力都不會有結果?是不是,每一個真心的祝福,都會化作婚姻里的原動力,讓彼此更珍惜、讓婚姻的磁場更契合?
或許吧,無論如何,她喜歡被家人這樣疼愛的感覺、她更喜歡有很多祝福的感覺--她的愛人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可,她又怎能不開心、不驕傲呢!
慕稀往夏晚懷裡的更深處偎去--明天,明天她要做最美的新娘、做被家人祝福著出嫁的女孩、做他真正的妻子……
------題外話------
大結局下,最早在明天晚上發布,最遲在後天晚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