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有個性的實習生 （1）

人力總監楊梅，女，35歲，婚否未考。

凱成集團是個很看中學校排名和專業的大公司。她畢業於民辦學院，本科研修的是心理學專業，按公司套路，你即不師出名門，也無紮實的專業基本功，想打入公司食物鏈的上端無異於海底撈月。但人家用了五年的時間，硬生生的就撈起一輪皎潔圓月，丟棄在海底的，是前人慘烈的「錚錚白骨」，儼然是一部職場勵志大戲的典範。

肖紅曾經和我說過：「你們總監相貌平平，但深諳做人之道，對上溜須拍馬，對下色厲內荏。你能呆兩年是造化，看你們部門，清一色的新鮮面孔。」

我深知自已能一線求生存，皆因自身裝備原本就低劣，又胸無大志，誰會和一個吃泥巴的小蝦米過不去？即便這樣，我還是無緣由的怕她，我怕一切不擇手段的人。

又是周一例會，我坐在最遠的位置，低頭擺弄手中的水筆。聽著楊婷冗長的工作彙報，一個行政助理，工作量眾人皆知，能讓人感覺她已累成狗，得給她也得配助理的份上，我心底思量，之前是我小瞧了她。

「很好，努力工作的員工都是值得表揚和鼓勵的。」楊總監此話很是敷衍，即話鋒一轉：「有兩件事情交待：第一，明天會到一批實習生，差不多8人。裡面有幾位是董事長欽點的，足見公司的重視程度，大家不能掉以輕心，林曉黛，前台也會增加一名，你負責幫帶教。」

我點頭應諾。

「楊總，哪幾位是欽點的？我們可以多注意些！」楊婷好奇地問。

「不該問的不要問，自已小心便是。」我眼尖的瞅到一抹不快從她眸子一閃而過，快得令人無法捕及。

「第二件事是下周有美國夥伴公司高管來我們公司考察，大家要打起精神，不許出任何差池。林曉黛，公司做了兩套制服，你和新來的前台明天必須穿起來，你們是公司的第一窗口，對外的門面，至關重要，明白嗎？」

楊婷朝我看著，滿臉刁鑽的笑意，我就知道，事態不祥。

趁中午間隙，我躲在衛生間里，試穿著這套給我量身訂製的工作服。

「林曉黛，你這是要cosplay嗎？」肖紅咬著唇憋著笑。

「林曉黛，你這前台一坐，客戶來了，還以為穿越到民國了呢！」招聘專員秦萍上下打量著我，打趣著。

「楊婷的眼光，你們懂的。」法務吳姐也一臉嫌棄。

看著鏡中的自已，我倒覺著挺漂亮，上衣鴨蛋青色，豎領，斜襟盤扣，梅花狀。下配藏青中裙，因為頸處有些緊，我解開了兩粒扣子，本身我的膚色就偏白，整身下來，倒清爽乾淨得不行。

只是，這穿著演演戲或拍拍古裝藝術照還成，當工作服，確實有些不合時宜。

「對了，今天開會，楊總說有幾個實習生是欽點來的，是什麼意思？」秦萍壓低聲音問。

「聽說了，特別裡面有一個男生，是a大的風雲人物，大二的時候，李總就去找過人家，想要提前預約，人家根本不肯，不知怎麼，突然答應來實習了。」吳姐是我們潛伏在高層的眼線，自然消息靈通的很。

「新來的前台，會不會也是有關係的？」我豎著耳朵聽，忍不住擔憂起來。

「這個不清楚，你們楊總沒說？」吳姐一臉不可思議。

「沒說！楊婷問的時候，她還一臉不高興。」

「我知道了！」肖紅一臉智者的模樣：「她肯定是不知道的，所以不高興，你們想，高層對她都不透明，不透明即是不信任，不信任那就大去不遠了。按楊總的性格，這對她可是致命的打擊。」

我管不了楊總是否會生變數，倒是新來的前台讓我頗費了番腦筋，想想還是按平常心對待最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以不變應萬變方為上上之策。

為了我的民國裝，我特意扎了兩根麻花辮子盪在胸前，然後前台亭亭一坐，竟引來大批部門組團圍觀。甚至驚動了李總，他也假裝來交調休單，打量了我幾眼，滿意而去。

肖紅拿了照相機，咔咔的從各個角度拍個不停：「我們銷售部最矜持，圍觀？我們從來不做這麼沒品格的事！又不是看大熊貓，拍照多好，回去還能摸摸聞聞。」

「你們銷售部最不要臉。」我咬著牙：「再拍，侵犯我的肖像權，我告死你們。」

正說著，楊婷帶著個女孩過來，介紹著新來的實習生，蕭茵茵。

長得一般，不過身材確實火辣，穿著也大膽，扣子開得很低，隱隱露出豹紋蕾絲內衣，已有些秋冷，依舊穿著熱褲，光裸著筆直的長腿。

「師傅……」她開口便叫。

「別，我不想西天取經，你叫我名字即可。林曉黛。」我瞪了眼竊笑的肖紅。

「茵茵，我以前也做過前台，工作流程我都清楚，你有什麼不懂的，林曉黛說的不明白，你也可以問我。」楊婷有些諂媚。看來是把每個實習生都當關係戶來特殊對待了。

我不吭氣，蕭茵茵也沒有理會。

我交待著一些前台的工作，把我記錄的筆記，電腦中的資料都共享給她。

即不熱情，也不冷淡。

「林曉黛，我得說清楚，我只是來實習，我不會留在這裡當前台的。」她嚼著口香糖，很直接：「哪有一個本科生做前台的？我家裡也有公司，畢業了，我得回去，我來實習，是跟著我的偶像來的。」

我對她的坦白滿是欣賞，也為自已的心胸狹隘汗顏。

「你的偶像是誰？」我有些好奇。

「說了你也不知道。」她一副討厭我三八的樣子，不過她說的也是實話。

「好，說些我知道的。」我拿出另一套古裝服：「你的工作服，換上吧！」

「不穿！」她一臉倔強。

「為什麼呀？」我好奇的望著她。

「醜死了，誰愛穿誰穿！」她表情嫌棄。

「這可是楊總特意交待的，你不穿，她會罵人的。」我好心提醒。

「切，我還怕她？我是絕對不會穿的，真是浪費我的好身材！」然後她又高調了一下：「我上面有人！」

真是個不怕死的姑娘，我喜歡！

秦萍電話給我，聲音神秘：「林曉黛，想不想看帥哥？」

「不想！」我懶洋洋的，頭痛怎麼和楊總彙報蕭茵茵不肯穿工作服的事。

「少裝了，哪次來帥哥，你不是跑得比兔子還快？這次這個不得了，帥呆了！愛來不來你。」

以秦萍的口氣，我估摸著，這次是真正撞著大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