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姨娘下場
顧輕郎初選回家還沒什麼,等到他終選回家的時候,顧府上下的場景可就了不得了。
顧府這個兒子之所以會被送入宮中,原來只是因為顧老爺的私心,他憐惜小女兒顧玉娘,捨不得讓她十二三歲就入宮競選,哪知那個被他當做擋箭牌的大兒子,居然就這麼選上了。
家中有待進宮的公子,這對顧家而言可謂是天恩浩大,以前顧輕郎在顧家不過是個無寵無勢的庶子,如今身份不同,他所受到的待遇自然也就不相同。
顧輕郎從宮裡回來的時候,顧老爺領著全府的下人丫鬟守在門口,看到顧輕郎的轎子遠遠走來,立刻跪在府門口。
顧輕郎現在已經算是宮裡的小主,對於顧家親眷而言,已是尊卑有序,君臣有別。他還沒有從轎子里下來,府門口已經鞭炮齊鳴,彩帶飄飛,左右聚滿了看熱鬧的街坊鄰居,還有朝中不少小官小道趁著這個喜事跑來巴結顧老爺。
顧輕郎下轎,一眼就望到了自己那個跪在最前面的爹,後面是花姨娘帶著她的女兒花玉娘,再後面才是大夫人韓氏和兩個兒子,另外幾個姨娘也跪著。
顧輕郎嗤之一笑,想不到他一介庶子,在府上,還能享受到這樣高級的待遇。
「顧允倫攜全家僕婢,恭迎顧小主回府,小主萬福!」長子現在已經今非昔比了,顧允倫雖然討厭這個兒子,但是在規矩上,他也不能不顧及著自己的顏面。
顧輕郎反手高高的站著,看到向自己行禮的父親,再看緊挨著他的花姨娘,溫爾一笑,卻一個字也沒說,彎腰攙起了隱在身後的韓氏。
「輕郎能夠終選,全靠夫人悉心教導宮中的規矩,夫人快快起身吧,來,和郎,善郎,你們陪哥哥進府去。」
這樣的舉動,可謂是一巴掌狠狠的甩了父親的臉,當著旁邊很多街坊官員的面,顧允倫的臉立刻暗了下來,心裡對這個庶子更是惱怒。
韓氏受寵若驚的被攙扶起來,臉上羞澀,「小主,這……」
「夫人不用客氣。」這是韓氏素來照顧他所該得的,畢竟日後他離宮,韓氏和兩個兒子還要靠著父親活命,顧輕郎將手搭在兩個異母弟弟的肩上,回頭對父親淡淡的說道:「父親起身吧,我們是父子,以往見一面都難,現在也沒必要這樣多的規矩。」
最後一兩句,道出了天一般的諷刺。
「是。」顧允倫的臉上紅一陣青一陣,但是現在也只能咬著牙忍住氣起身。跟他跪在一起的花姨娘大概平日跟顧老爺同起同落慣了,如今聽到顧老爺被喚起來,她也不想跟這個庶子下跪,居然也刷的一身,麻溜溜的站起身子。
顧輕郎一看,面色沉道:「花姨娘,誰讓你站起來的,你沒看到其她的幾位姨娘都還跪著嗎?沒人叫你起身,你就起身,難道你此舉是在告訴本公子,你的身份在我顧府,早就不是一般的姨娘?」
不是姨娘,那就是正室了,顧輕郎此言不是在暗指顧允倫寵妾滅妻!這樣罔顧綱常次序的事可不能出在三品將門之家,否則可是會顏面掃地的。
顧允倫一聽就惱了,暗中狠狠的瞪了花姨娘一眼,沉著嗓門怒道:「你也太沒規矩,還不跪下!」
「妾身有錯……」花姨娘傻了眼,哪裡想到今日這個庶子,早已經不是當日那個能被她任意拿捏,想一碗□□毒死就能夠毒死的庶子?
看到顧老爺都凶她,花姨娘立刻心裡憤怒不已,但是當著顧老爺的面,她不得不藏著鄙夷和怒火,拉著自己的女兒一起重新又跪在地上。
這個可惡的庶子,當初那一碗□□,怎麼沒幹乾淨凈的將他毒死!他以為他是個什麼東西,如果不是老爺心疼玉娘,進宮當小主這樣的好事,能輪的上他嗎?如今不過剛剛當了小主,他就這樣來作踐她!呸!她總要再找個機會,叫他萬劫不復才好!
花姨娘心裡的暗算,雖然都沒有說出來,但是顧輕郎從她那雙柳葉眉中早已看到了狠辣的冷光,心中冷笑,這個女人,隨便你怎麼圖謀,他也不會再讓她得逞的。
再低頭,居然就瞧見顧玉娘正橫眉怒目的瞪著自己,那小小年紀卻蛇蠍美人的模樣,好像恨不得跟她娘一樣把自己給生吞活剝了。
顧輕郎瞧著一陣厭惡,卻也什麼都沒說,直接拉著兩個弟弟的手,昂首挺胸的帶著韓氏一起走進府中。
果然,人活在世,一定要有地位,否則就算是在自己的家中,也會受人輕賤,反之,則那些昔日都輕賤你的人,也會服服帖帖的跪在你的腳下,不得不順服。
第二天,宮裡果然就派了教引嬤嬤來到府中,專門為了教導顧輕郎宮裡嬪妃的規矩,顧輕郎雖然討厭嬤嬤一口一口身為嬪妃就要怎麼怎麼樣的說法,但是他也明白,成為嬪妃對他而言已經是事實,他必須要好好的學會宮裡的規矩,方能保證日後在宮中髮膚平安。
顧輕郎下足了功夫,前前後後隨著教引嬤嬤學了將近一個月,很快就掌握了宮中的規矩。
花姨娘大概也明白了顧輕郎現在是個什麼身份,所以在這一個月里,她老老實實的呆在自己的小院里,看著是很老實,沒有來找顧輕郎的麻煩。
但是這一日,顧輕郎卻發現韓氏來給自己送東西的時候,臉龐上微微有些淤青。
「夫人,這是怎麼回事?」顧輕郎有些溫怒的看著韓氏,問道:「是爹打的嗎?」
韓氏開始還想瞞著,最後被繼子問急了,瞞不過才支支吾吾的說出真相,「不……不是老爺,是花姨娘,她看到我把府里剛買來的果子拿到了你這裡,就怪我沒有發去給她和玉娘,她卻不知道,這些果子都是老爺吩咐的,小主現在不同往昔,禮遇上一切都要從優。」
「所以她就打你了?她好大的膽子!」顧輕郎簡直要氣瘋了。
「哥哥,不只有花姨娘,花姨娘一個人是打不了娘親的,還有玉娘,是她抱著娘親的腿,讓娘親無法掙扎,然後花姨娘才打了娘親,哥哥,我都看到了,嗚嗚。」三弟善郎哽咽著說。
「這個潑婦!」這分明就是她對自己暗恨,所以才拿韓氏出氣!顧輕郎轉身從自己的房裡拿出一些藥膏,放到韓氏的手裡。
「夫人,這是宮裡嬤嬤帶來的葯,能快速的去淤血,花氏跋扈,父親又偏心,想來你就算是去告訴父親,父親也頂多只是斥責花氏幾句。」
「我知道,我誰也沒說,只道是自己不小心傷了的。」韓氏的臉龐籠罩在一片陰暗之中,他知道自己很沒用,身為男妻,居於正室又如何呢?他不但得不到自己夫君的心,還是個續弦,家世又只是小小的文官小戶,花姨娘仗著寵愛凌駕在他的頭上,他居然毫無反抗之力。
看到韓氏這心如死灰的樣子,顧輕郎雖然怒其不爭,但也知道他是無力而哀,所以憤憤不平之下,對花姨娘和她女兒的惱怒也就來襲的十分猛烈。
偏頭一想,今天父親好像晚上要出去應酬,花姨娘晚上在家裡會幹什麼?捲起嘴角,顧輕郎盯著自己的窗欄,冷冷的笑了起來。
「夫人別傷心了,善郎,你快勸勸夫人,一切自然都有我在。」
——
很快,晚上到了,暗夜十分,早春三月的夜色還是有些清冷寂靜。顧府的姨娘們在這個時候差不多都睡下了,府中唯有守夜的下人丫鬟們打著哈欠,強提著精神當差。
北邊的一個別緻的小院子里,夜燈朦朧,卻有一個窗檯被人給悄然打開,然後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有一盆開的特別妖嬈美麗的海棠被放在窗台上,沉浸在夜色的媚影里。
一個人影悄悄的潛了進來,隨之吱呀一聲響,進入了小院子。
「你——你今晚怎麼來了!」女子的驚呼立刻響了起來。
伴隨女子的驚呼,是另一個男子喘著粗氣帶著難耐的流氣調笑,「不是你邀我來的嗎?小盪-婦……」
「我今晚哪有邀你前來?你這小冤家,快走快走……」
「你真要我走,不想我艹你了是嗎?還是說你家那個對女人沒有多大興趣的老爺子,能讓你更加快樂?哈哈哈……」男人的話道出了驚天之語,「來吧,讓我抱你去床上。」
顧輕郎站在牆角的陰暗處,修長的五指摸上了窗檯的那一盆海棠花,海棠花盛開的果然非常美麗妖嬈,不辜負他暗中將它搬了出來放在這裡,釣到的果然是一隻大魚。
靜靜的等待著時機,直到聽到大門外響起了二弟和郎的口哨聲,顧輕郎才是真正的笑了。口哨聲響起,那就意味著他那個爹已經回來了,而花姨娘的好日子,是不是也到頭了呢。
「彭——」顧輕郎狠狠的抓起那盆花,重重的砸在花姨娘緊閉的房門上,房門一下子被砸開,屋裡雖然沒有點燈,但是很快就響起了男人女人受驚的尖叫。
這樣不同尋常的聲音自然也引起了守夜下人的注意,以為是進了賊,他們立刻提著棍子一窩蜂的跑了過來,哪知這一下,卻讓他們一頭撞上了個正慌慌張張從花姨娘房裡逃出來,褲子腰帶都沒有好好收拾的一個粗壯男子。
「站住,你是誰?你是誰啊!」
眾人大為吃驚,趕緊把這個男人抓住按在地上,低頭一看,這男人不是別人,居然是府上常常來送肉的屠夫,張大壯。
這、這張大壯大半夜的從花姨娘的房裡跑出來,胯間拿東西還沒消停呢,這都是些什麼事啊……
下人們都嚇傻了,但是讓他們更為驚嚇的是,顧老爺這個時候也來到了這裡。
「這是怎麼回事?!」一看到自己的寵妾院里壓著一個衣衫不整的屠夫,再看自己的寵妾嚇癱了跪在房門口,顧允倫大概也什麼都明白了,狠狠的一腳踢上屠夫,他怒吼一聲,走上前對著花姨娘也是一腳:「你這個賤人!你這個不守婦道的賤人!」
「啊——老爺饒命,老爺……」女人的尖叫再一次響起來,只是這一次,再沒有老爺對她憐惜偏袒。她甚至都來不及找個自己是被人輕薄的假借口,花姨娘被踢在地上,狼狽哀叫。
不管怎樣,她與人偷情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之前一直滿的好好的,誰也不知道,這一晚,她當真沒有放暗號讓張大壯前來,是誰,到底是誰在算計她!
「把這對淫-婦奸-夫拉出去,打斷腿,一併扔到荒院等死!快!拖下去!」
聽到男人的怒吼時,隱身在暗夜裡的顧輕郎捲起嘴角滿意的笑意,攤開手掌,一朵艷麗妖嬈的海棠在他的掌心。
迎著夜風,海棠花微微的顫動著花瓣,顧輕郎加深了臉上的笑意,收起手掌,再度攤開的時候,花瓣已經變成了一堆失去了生命力的花泥。
一個月的教引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天後,他就要進宮,為男妃。隨意的想著以後的路,他轉身,帶著蔑笑離去。
今晚已經有些困了,他要去歇息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