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徐庚知道自己上輩子不是個好皇帝,在位近十年也沒做過幾件利國利民的事兒,所以後來被辛先生罵得死去活來、臉面全無他也從未心生怨憤,可是,辛先生有資格罵他指責他,卻唯有趙妍妍,他上輩子的皇后從來沒有這個資格。

沒錯,走廊那頭慢慢走過來的其中一位正是徐庚上輩子的皇後趙妍妍_這個世界上徐庚最厭惡憎恨的女人。徐隆和慧王為了一己私慾想要爭奪皇位取而代之,徐庚雖然恨他們,卻也不至於失態,可趙妍妍卻是個著著實實的白眼狼,徐庚一想起來就恨得牙痒痒。

趙妍妍是趙國公府嫡孫女,可父親卻只是次子,且是無能之輩,家族也漸漸衰敗,趙氏入宮后,為了讓她娘家不至於太難看,徐庚親自下旨給趙府賜了爵位,不然他們趙家早已變成了破落戶。趙妍妍入宮后,徐庚雖不至於多麼寵愛,卻沒有半點對不起她,她婚後無子,後宮不穩,也是徐庚一直護著。

可偏偏就是這個女人,不僅不感恩,暗中與人私通不說,還在他食物中下毒,害得他年逾三十仍一無所出,皇家的血脈竟斷送在他手裡,徐庚每每想到此處就氣得睚眥欲裂,恨不得把她給生吞活剝了。

許是徐庚憤恨的眼神太明顯,趙妍妍敏感地瑟縮了一下,目光掃過來,正正好與徐庚的目光對上,她頓時嚇了一跳,慌忙躲到表兄謝焱身後,害怕地求助道:「表兄,那個人好可怕。」

謝焱立刻擋在她前方,皺著眉頭警惕地瞪著徐庚,喝道:「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下來。」

趙妍妍今兒是偷偷溜出來的,穿的也是一身男裝,只不過她平日里極少如此妝扮,不見男子英氣,顯得有些不倫不類。謝焱只當徐庚看出了她的女子身份,心中有些緊張,一著急,說話的語氣就硬了些。

徐庚冷笑,心裡生出一種想要上前掐死這一對姦夫□□的衝動,拳頭握得緊緊的,指甲都掐進肉里了。

「喲,真兇啊。」玳珍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叉著腰氣勢洶洶地朝謝焱冷嘲熱諷,「這位大爺膽子不小,動不動就要挖人眼珠子,你倒是過來挖呀!你不盯著人家看,怎麼知道人家在看,再說了,看你怎麼了?睜大眼睛看看哪個大男人出門還塗脂抹粉,掐把小蠻腰的?得虧了我這兄長是個厚道人,不過是覺得稀罕才看了兩眼,這要換了別人,恐怕都要上手了!不想讓人家看,就好好地養在府裡頭別帶出來,不然,嘖嘖……」

她的目光放肆地在趙妍妍身上掃過,顯然把她當成了有錢人家裡頭養的孌寵,或者說,她故意把趙妍妍說成是孌寵。玳珍的審美十分男性化,男人就該硬朗剛強,英氣勃勃,女性就要千嬌百媚、嬌俏可人,所以,她對面前這種一身脂粉氣的娘娘腔很是不喜,簡直就是鄙夷了。

趙妍妍氣得臉都白了,眼淚在眼眶裡打圈,欲落不落的,猶如梨花帶雨,煞是可憐,直把謝焱疼得肝兒都痛了。偏偏謝焱嘴皮子不夠利索,估摸著自個兒吵不過玳珍,再看看徐庚不僅比他高壯,而且眼神兇狠不像個好人,他愈發地不敢動手,只得恨恨地瞪了他們倆一眼,半擁著趙妍妍下了樓。

雖然沒能生吞活剝了他們倆,但能把二人氣成這樣,徐庚心中也甚是解氣,再看看玳珍,愈發地覺得這小鬼可愛,真不愧是辛先生的兒子。

回了屋,徐庚感激地道謝,又道:「看不出你年紀小小,嘴皮子倒是厲害。」

玳珍不高興地掃了他一眼,「你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做什麼一副老氣橫秋的語氣,聽得怪彆扭的。」她頓了頓,眼珠子忽然一轉,表情變得神秘又微妙,「說真的,顧兄方才為何一直盯著那人看?莫非你有那個什麼……」斷袖分桃什麼的……

徐庚嘴裡的排骨都掉出來了,恨不得吐血,「你你你……別瞎說,我就是……」他氣得都不知道怎麼說話了。

好在玳珍也就是一句玩笑話,見他表情猙獰,趕緊把話題岔開,「顧兄你先吃,一會兒我跟你說說鋪面的事兒。」

徐庚放下筷子,把面前的餐具推開,「算了,沒胃口,聽你說吧。」

「別啊,得意樓的席面好貴的呢。」玳珍夾了一筷子鱔魚嘗了嘗,眼睛亮晶晶的,一個勁兒地猛點頭,「還真好吃,難怪賣這麼貴。」說罷她又夾了一筷子,像對待稀世珍寶似的認真而嚴肅地吃了。

徐庚還是頭一回見有人吃飯如此投入,就好像這是天底下最最重要的事,而桌上的飯菜也是天底下最最美味的食物。看著她吃得香,徐庚莫名其妙地覺得自己的肚子好像也有些餓,於是又把餐具拿了回來,陪著玳珍一起用飯。

跟著飯桶一起吃飯,一不留意也會變成飯桶,徐庚就不小心吃撐了。金子貼心地泡了茶,玳珍瞥了他杯子里的茶水一眼,「剛吃完飯不要喝茶,對腸胃不好,容易結石。」

「結石是什麼?」鄉巴佬徐庚好奇地問。

玳珍愣了一下,其實她也不是很明白,只是老聽黃氏說就記住了。可是,就算不知道也不能露怯啊,於是想一想,她綳著臉作高深莫測狀,「說了你也不知道。」

徐庚:「……」

好在徐庚的脾氣早就在上輩子被辛一來給磨沒了,尤其是面前這位小三郎還是恩師之子,更是要給足面子的,所以他也沒生氣,反正那個什麼結石,一聽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玳珍找好的鋪面有三處,位置都不錯,不過為了能讓徐庚更好地領會,她還特意畫了圖,可惜徐庚睜大眼睛看了半天都沒看懂,「……這是什麼鬼東西?簡直就是鬼畫符!你真是辛先生親生的嗎?」

「早就跟你說了我笨嘛。」玳珍被他教訓卻面色不變,笑呵呵地把地圖收起來讓小稻收好,「既然看不懂就別看了,我們走。」

徐庚還以為她生氣了,態度立刻變得小心翼翼,「也不是看不懂,要不,我再看看。」

「別啊。」玳珍豪邁地一揮手,「我們去實地考察。」

她的話雖然有點奇怪,不過倒是能聽懂,徐庚想,到底是辛先生親生的,辛先生以前也總會說些奇怪的話。

下了樓,玳珍瞅見武英侯府的高大威風的馬車,再看看自家可憐兮兮的小馬車,果斷地轉身跟徐庚一起。上了馬車,她舒服地伸了個懶腰,胳膊和腿都伸得直直的,「還是你這馬車坐得舒服。」

徐庚有些意外,「辛家應該不缺錢吧。」而且,以辛先生愛享受的性格,應當不會讓家裡孩子吃苦受罪才是。

「不是錢的事兒。」玳珍悲傷地嘆了口氣,「我祖父……哎。」

她們在蘇州的時候日子過得很是愜意,辛一來和黃氏都是從來不肯委屈自己的人,更不會委屈了孩子,家裡頭的吃穿用度都是極好了,出門乘的馬車也是寬敞舒適,可一回京城就被辛老爺子罵了,說他們奢侈浪費,辛一來沒轍,只得削減了用度,當然,削減的部分主要都是給外頭看的,家裡的吃穿倒是變化不大。

一提到辛太傅,徐庚立刻表示理解,「是是。老爺子行事一向謹慎,我是知道的。」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忽然生出有一種久逢知己的奇妙感覺。

馬車走得不快,車上一點也不顛,玳珍覺得這才是正常出門的姿勢。正羨慕著,馬車忽然一震,彷彿有什麼東西重重地撞了上來,玳珍一時沒坐穩,「砰——」地從座位上摔了下來。

「啊呀——」玳珍吃痛地發出一聲驚呼,正欲抱怨,一隻手忽然伸過來抓住了她的胳膊。徐庚面沉如水,一手緊緊拽住玳珍,另一隻手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橫在面前。他上輩子遇刺而亡,心裡有些陰影,早養成了隨身攜帶兵器的習慣,而今突發異狀,他下意識地就把匕首摸了出來。

玳珍雙眼發直,很是吃了一驚,「這這……有刺客?」天子腳下,且光天化日的,竟然有人膽敢出來行刺?這顧家大郎到底是得罪了誰?

說話間,馬車都「砰砰」地顛了幾下,好歹沒翻車,只是車裡不明狀況的玳珍嚇得夠嗆,好在徐庚還算沉穩,又用力摟住了她,玳珍才不至於被撞出車去。

馬車外很快喧鬧起來,徐庚聽得外頭有人大聲喊「護駕」,心中稍定。他隨行的侍衛不少,只是都隱藏在暗處,旁人並不知曉。有他們在,尋常上百個歹人也不足為懼。徐庚只是奇怪到底是誰朝他動手,謝家雖然囂張跋扈,可那都是沖著尋常官員去的,鴻嘉帝猶在,就算給謝家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在鬧市朝徐庚下手。

可是,除了謝家,還有誰會恨他入骨,非要他的性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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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化的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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