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在圍場安營紮寨之後的第二日一早,皇上召集一眾兒女和隨行的世家子弟,開始舉行一年一度的圍獵大賽。

所有年輕人不論男女,均是一身勁裝,背著長弓和箭筒,連十歲小皇子都是一臉英氣的模樣。這其中唯有江凌一人還穿著平日里的衣服,腳下踏著雙繡花鞋,像個丫鬟一般跟在皇後身后。

站在皇上跟前的周長樂,見她這打扮,抬頭問道:「江妹妹是不準備參加圍獵么?」

江凌聽她挑釁的語氣,笑了笑道:「江凌自幼在江南長大,實在不善騎射,就陪在皇後娘娘身邊,等你們凱旋歸來就好。」

江皇后拍拍她的手,笑道:「是啊,雖然我們凌兒琴棋書畫樣樣都行,但是這些男兒家擅長的事,實在比不得巾幗不讓鬚眉的郡主。凌兒和我就在這裡等著你們歸來。」

周長樂昂了昂胸:「陛下,那可不行,我們來的這些小輩,包括剛滿十歲的九皇子都要參加者一年一度的圍獵大賽,江姑娘一個人不參加,豈不是搞特殊?」

江皇后還打算替江凌說話,皇上卻笑著擺擺手:「長樂說得對,比賽么又不講究個輸贏,就是大家樂一樂。凌兒打不了獵,騎馬跟大家一起跑跑也是好的,看看我們北地的兒女是怎麼狩獵的。」說罷,讓江凌換上裝束,又吩咐下人給她牽了一批駿馬,配了一副弓箭。

江凌自知躲不過,就如他說的,騎著馬暢遊草原罷了。

眾人剛剛準備好,還未開始,一個侍衛匆匆來稟報:「陛下,三皇子殿下在外求見,說來參加圍獵大賽。」

皇上本來興緻勃勃的臉,聽到這個消息,頓時沉了幾分,道:「他不是在軍營么?」說罷,又不耐煩地擺擺手,「讓他進來。」

片刻之後,一身白衣勁裝,腳踏麂皮龍紋靴,身後背著弓箭的周呈知走過來,跪在地上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皇上冷著臉看了他一眼:「你怎麼來了?鐵鷹軍里這麼閑?」

周呈知對他這冷嘲不為所動,只平靜道:「鐵鷹軍一切安好,舅舅令我來圍場跟父皇狩獵,眾皇子都在,唯兒臣一人缺席,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往年圍獵,也沒見你這麼積極,今年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皇上冷笑了一聲,又道,「罷了,你願意來也算是好事,準備上馬吧。」

「謝父皇。」

周呈知牽過來自己那匹黑色寶駒,立在江凌旁邊。

她偷偷打量了他一眼,只見他也低著頭看過來。他眼裡竟然還帶著一點笑意,顯然他父皇冷淡態度並沒有對他有什麼影響。

江凌低頭抿嘴笑了笑。

一聲號角令下,二十多人策馬飛奔。江凌在揚州長大,馬車倒是常坐,但是這馬騎得確實不怎麼好,也不敢用力揮鞭,慢悠悠落在後面。

本來騎在前方的周長樂,忽然慢下來,等到江凌的馬兒上前,與他並排而立時,她朝她粲然一笑:「江妹妹,這麼慢可不行,不然獵物都給前面的人打完了,豈不是會空手而歸?」

說完,不江凌回答,粲然一笑,揚起手中的馬鞭,用力敲在江凌身下那匹白馬的臀上。馬兒吃痛受驚,揚起蹄子飛奔起來。

江凌猝不及防,嚇得東倒西歪,趕緊抓牢韁繩。周長樂見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哈哈大笑,朝前面已經走遠的周呈文飛奔而去。

她騎得當真是好,英姿颯爽,英氣逼人。驚慌中的江凌都不由得有些羨慕。

「雙腿夾緊,身體超前傾。」耳邊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江凌餘光看見一道白影與自己並立而行,剛剛一顆提著的心,也落了下來。她咬咬唇,照周呈知所說的向前傾身,雙腿夾緊馬肚子,果真不再東倒西歪。不一會兒便漸入佳境,身體隨著奔馬有節奏的起伏,秋風迎面撲來,頓時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周呈知與她并行,看著她笑道:「往西走。」

「啊?」江凌還未反應過來,已經見他調轉馬頭,朝右手方向跑去。

她看了看前方的大隊伍,又轉頭看了看周呈知,用力拉了拉韁繩,跟著他跑去。

這處圍場方圓百里,舉目四望,茫茫草原上,偶爾幾個小山丘。

吁——

跑在前面的周呈知,停下馬。江凌見狀也去拉韁繩,可是那馬卻不聽使喚,雖然停了下來,但猛得揚起前提,馬身幾乎直立起來。

江凌驚得大叫,用力夾緊腿,整個人還是不受控制地從馬上翻了下來。

周呈知眼明手快,飛身下馬接住她,但因為巨大的衝擊力,兩個人都倒在地上。地上是個斜斜的小草坡,兩人抱著滾了好幾丈遠才停下來。

江凌暈乎乎地睜開眼睛,發覺自己趴在周呈知身上,想要掙扎著站起來,卻被他箍住腰,動彈不得。

「你放開!」江凌喘著氣嗔道,「小心別人看見。」

周呈知不為所動:「這裡沒人。」

江凌看他一臉壞笑,用力在他腰間掐了一下:「萬一有人來怎麼辦?」

周呈知悶聲笑出來,總算是放開她。

江凌得了自己自由,趕緊爬起來,左右看了看,沒有看到人和馬的影子,方才稍稍鬆了口氣,又有些埋怨道:「你帶我來的什麼鬼地方?」

周呈知坐起身,慵慵懶懶地向後撐在發黃的草地上:「我可沒帶你,是你自己跟來的!」

江凌朝他看過去,只見他似笑非笑看著自己,一臉的得意。他這樣說,她才想起來,剛剛他只說了一句往西走,她就放棄了大部隊,跟著他跑來了這裡。

她哼了一聲,在他旁邊坐下,道:「皇上說你往年都不積極,今年怎麼專程從軍營跑了過來?」

周呈知睨了她一眼:「明知故問。」頓了一下,又才道,「你剛剛進京幾個月,不認識幾個皇子和世子,我怕你被人排擠了回家哭鼻子。」

江凌嗤了一聲:「也不知道誰被人排擠,明明你自己跟其他也不怎麼熟。連皇上都不願你來。」說完,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小心翼翼看著他問道,「皇上那樣對你,你不會不高興吧?」

周呈知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我早就習慣了,有什麼不高興的。至於排擠,那些個皇子和世子誰敢當面對我不敬,我定要他們好看。」

江凌掩嘴輕笑,又佯裝打了個寒噤:「好可怕啊!」說著,眨眨眼道,「我聽大皇子說你去年打了個一隻貉子,本來要給我做斗篷的,後來為了這輩子積善行德,又將那貉子放了,是不是真的?」

周呈知瞥了她一眼:「我大哥的話你也信?」頓了頓,又道,「你不會真想要什麼貉子做的斗篷吧?」

江凌搖搖頭:「我是想知道你真的是因為積善行德而放了那貉子?」

周呈知雲淡風輕道:「是有此事。」

江凌問:「那你為什麼會想要積善行德?

周呈知看著她道:「想做個好人。」

江凌試探問:「為什麼要做好人?難不成你從前是個壞人?」

周呈知怔了怔,眼睛微微眯起,看著她的目光,也變得認真:「你為什麼這麼問?」

江凌吃吃笑道:「因為只有做過壞事的人,才會刻意說要做好人。」說著,拉著他的衣襟佯裝開玩笑道,「你快從實招來,以前是不是奸,淫擄掠都干過?」

周呈知輕笑出聲,捉住她的手,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拉著長長的聲音道:「奸—淫—擄掠?」

江凌如今早不怕他,也習慣了和他的親密接觸。只是看著他一張漂亮的臉孔壓下來,還是微微有些臉紅心跳地慌亂,趕緊偏過頭。

於是,周呈知的唇,只落在了她的耳側,讓她忍不住微微戰慄。

周呈知本來還打算乘勝追擊,在占點便宜,卻在俯下頭,貼在她耳後時,眉頭忽然皺起,然後迅速將半側臉貼在地上,在聽到馬蹄聲穿來,立刻翻身坐起來,將面紅耳赤的江凌拉起:「有人過來了。」

江凌嚇了一跳,轉頭看了看四周,並沒有看到馬的影子。但她相信他的判斷,趕緊走到不遠處正在吃草的馬兒旁邊,裝作喂馬的樣子。

不出一會兒,遠處便出現兩個奔騰的黑影,待到近一些時,江凌看到周呈文和周長樂二人正策馬飛奔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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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臨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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