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鄭氏被處死,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對京城的貴婦們有了很深的影響,正室擔心妾氏暗下毒害她們,對她們更加嚴苛,妾氏則人人自危,但是被找個由頭處死,一時間人人惶恐。
而朝中的大臣們也有自己的想法,到底是丞相的妾氏,而丞相又不在朝中,就直接處死了他的妾氏,到時丞相回來,不知是怎樣一番景象。
「你什麼時候對這些事情這麼注意了?」蕭錦玉靠在椅子上曬著太陽,好不愜意。
阮熙剝著葡萄,讓巧玉也退下了,只有她與蕭錦玉兩人,她垂著眼帘仔細的笑道,「並沒有特意注意,這不是瞧見了,就問問你。」
「那你倒是問對人了。」蕭錦玉唉了一聲,她年紀已經不算小了,性子也比之前沉穩了一些,可做派還是很張揚,之前怕她的小姐們現在照樣見了她躲的遠遠的。「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要不是我之前見過那個小姐,你還問不到我這兒。」
巧玉瞧她,似是想起了什麼,「你說楚王世子要娶的是誰?錢侍郎的女兒?」
「是啊,是個有小名氣的才女,據說寫了一手好字,我是對這個沒研究,看不出好壞。」蕭錦玉說著坐了起來,對著阮熙說道,「這事說來也怪了,那錢家小姐是很少出門的,怎麼就讓楚王世子給看見了?」
這話倒讓巧玉想起了很早之前的事情,她對錢侍郎的女兒是有印象的,見過兩次,她記得之前未成親前,去買東西,見到五皇子與喝醉酒的楚王世子在街上調/戲一個女子,那正是錢小姐,卻沒想到這眨眼間過去這麼久,楚王世子竟要娶的是她。
蕭錦玉見她愣神不說話,便覺得她是知道什麼,推了她兩下打聽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麼?說來聽聽。」
阮熙回過神來,卻是搖搖頭,「我只是覺得錢小姐嫁給楚王世子絕非良配啊。」
蕭錦玉哈哈一笑,又倒了回去,愜意的很,「這你就想多了,是福是禍可不是看出來的,她能嫁給楚王世子怎麼說都是高嫁了,她爹一個四品官,她能嫁給一個世子,這還不是修來的福氣?哪來找這麼好的婚事。」
阮熙笑笑不語,高嫁不一定會好,與其給人當妾,不如嫁個低一些的當妻,總要自在一些,再說,楚王世子妃豈是個善茬,以後就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兩個人正說著話,巧玉就跑了進來,後面還跟著擦著眼淚的奕淺,阮熙忙把手上的東西放下,擦了擦手,奕淺哭著就過來了,小臉通紅。
「喲,這是怎麼了?」阮熙起身,奕淺掩著只是哭,怎麼也不肯說話。
蕭錦玉倒是先急了,「是不是那個姓張的欺負你了?嫂子替你收拾他去!」說著就要衝出去,阮熙哪能讓她去,趕緊就把她拉住了。
「你先別著急,聽奕淺怎麼說的。」阮熙說道,拿了水給奕淺喝,等了許久,奕淺才算緩和下來。
「表姐,我有件事想求你。」奕淺帶著哭腔說道。
阮熙見她可憐兮兮,安慰的說,「這是怎麼了?什麼事你說吧。」
「雲炎一介書生,實在不適合待在兵部,能不能跟王爺說說,把他調到文職來。」奕淺擦著眼淚哀求道。
蕭錦玉卻是個爽快的性子,納悶的問,「我沒記錯的話,當時是他自己要去兵部的,怎麼這會還讓你出頭,還求文職來?」
她這話說的太直接,阮熙也拉不住她,奕淺這眼淚又掉下來了,「今日我去跟幾個夫人喝茶,就聽她們說起了兵部的事,五皇子此次遇險,現在還沒有消息傳回來,怕是難回來了,而且聽說……」說到這,她目光有些膽怯的看了看阮熙,阮熙一瞬間心就緊了起來。
「她們還說了什麼?」阮熙問道。
奕淺抿了抿嘴,抓著阮熙的手說,「這話也不一定是真的,說是悍匪難纏,睿王三個月也沒能救下安王,而且損兵折將,怕是這麼久的時間,安王早就遇難了,睿王也受了傷……再過不久,就回朝了。」
「這不可能!」阮熙皺眉,心思有些亂,她這三個月沒少往睿王那邊寫家書,可睿王回的很少,她便知道情況一定不會很好,可睿王怎麼會受傷?而且安王若是沒了,朝廷恐怕早就有消息了。
蕭錦玉也說,「你就因為這個要把張雲炎調迴文職?他自己知道嗎?」
奕淺搖頭,扯著手帕說道,「雲炎是在安王手下做事,若是安王沒了,怕是他也很難做下去,還如就現在先調回來,總要好一些。」
這話讓蕭錦玉笑了,不過是苦笑,她走到奕淺身邊,戳了戳她的小腦袋,「行啊你,長心眼了,知道未雨綢繆,看來你對那個小子是真愛啊。」
「嫂子……我是真的怕,而且兵部里都是粗人,他在那裡我總是不放心。」奕淺這會也不哭了,還有些羞澀,看的蕭錦玉直翻白眼,原本以為她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哭的那麼可憐,合著是自己嚇自己。
蕭錦玉也不說話了,見阮熙心事重重,知道又被嚇倒了一個,嘆了口氣,「得了,你還能真信她的話,能跟她一起喝茶的夫人能有什麼真消息,還不是吹噓罷了。」
她這麼說奕淺就不愛聽了,反駁道,「才不是,那夫人是兵部侍郎的兒媳,這還能……」話音還沒落,她目光一轉,見蕭錦玉死瞪著她,頓時覺得她是說錯話了,就拍了拍嘴,改口道,「是啊,一個兵部侍郎的話哪能信,肯定是吹牛的。」
阮熙卻是有了心事,這會勉強笑了笑,「這事你還是回去再問問張雲炎,若是他也想,等王爺回來我跟王爺說說,這事倒是不難,能成。」
奕淺一聽喜上眉梢,「謝謝表姐!」
蕭錦玉按了按眉頭,對她擺手,「得了得了,來這哭了一通這會高興了,快回去吧。」
奕淺聳了聳肩,還是一副小孩子的樣子,又高高興興的走了,是真真的少年不知愁滋味啊,蕭錦玉這回正了臉色,對阮熙說,「你別信她的,八成是誰在故意放風聲,我爹一點信都沒有接到,不可能是真的。」
這話說的有理,也讓阮熙心思一聽,有人想趁睿王等人不在京城,造成一些恐慌,散播假消息,為了什麼?想改變現在的局面?
待蕭錦玉走後,阮熙立刻回了房,提筆給睿王寫家書,最後她手下一停,又加了一句,請速回信。以往的書信睿王鮮少有回的,這次她是一定要收到睿王的信,一是穩住她自己的心,二是也想知道睿王那邊到底如何。
可這信送出去又是半個月,阮熙在家中左等右等,就是不見回信,她便有些急了,巧玉見她這幾日憔悴了許多,不少變著法的給她補,可她跟本吃不下。
「小姐您先坐下,您轉的奴婢頭都暈了。」巧玉拿過碗,給她倒湯。
阮熙卻只是站著,最後嘆了口氣,「也不知王爺那邊到底怎麼樣了,連朝廷都沒有什麼消息,真是急死我了。」
「先喝些湯。」巧玉將湯碗端過,阮熙卻擺手,怎麼喝的下?巧玉又說,「奴婢真怕到時王爺回來,您卻先病倒了,您已經幾日都沒好好進食了。」
阮熙聽她這麼說,才勉強喝了一些,卻覺得胃裡十分難受,這些日子睿王一直不在朝中,幾個重要官職都更換了新的人,還有一些兵權的交接,變化甚多,皇上提了不少之前碌碌無名的官員,實在惹人猜疑,阮熙到底不是朝廷中人,只知這些奇怪,卻不知其中門道,而睿王遲遲沒有消息,她越來越憂心。
奶娘抱著小世子和小郡主來陪阮熙,阮熙看著這兩個孩子更是愁眉不展,對睿王越來越想念,她就不明白,究竟是有多忙,才抽不出一點時間來回她的家書,難道連一點點的時間都沒有嗎!
奶娘突然叫了一聲,驚了阮熙一跳,「怎麼了?」
「王妃您快看,小世子長牙了!我的天啊,這才三個多月,小世子就長牙了,好快啊。」奶娘說著將孩子抱給阮熙看。
阮熙看著那小嘴裡,確實有個白白的小尖,難怪她覺得這孩子一直很乖,怎麼吃起手來了,被這麼一攪和,她倒是暫時把睿王的事給忘了,看起小世子的牙來了,想伸手去摸,才想起來她這手還是別去碰了。
「是啊,小世子長大后肯定格外聰明,這會就乖的很,平常從來不愛哭鬧,真是個省心的小孩,長的又俊俏。」巧玉瞧著小世子的小臉,格外的喜歡。
「啊呀~」小郡主突然叫了一聲,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睛滴溜溜的亂轉,抱著奶娘都被逗樂了,忙說,「瞧瞧,咱們小郡主這是不高興了,好好好,咱們小郡主啊,也是又乖又聽話呢,長大了是個大美人。」
眾人聽了都是笑了起來,阮熙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覺得十分有意思,就在這時,從外面有人急步走進來,嗓音洪亮的說道,「什麼事如此高興?說給本王聽聽。」
睿王走進來,幾個奴婢趕緊俯身行禮,「王爺。」「王爺。」
幾個人都是極有眼色的,見睿王回來都是高興的很,這會也不在屋裡待著了,將世子和郡主放在搖籃內,就都出去了。
阮熙看見睿王身上的鎧甲,臉上還髒兮兮的,簡直覺得是在做夢,直到阮熙到了跟前,阮熙才站起身,猛的撲了過去,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哭道,「王爺!您終於回來了!」
原本有千言萬語的話想要對睿王說,可是到了這會,卻是一句也說不出來了,太多太多的話,都憋在了心裡,睿王抱著她,聞著她身上的味道,也安下心來,這一走就是四個月,他思念至極。
睿王實在是太累了,阮熙伺候他洗了澡,吃了東西后,就讓他去睡了,而她就一直坐在床/邊,看著睿王的睡顏,像是怎麼看都看不夠。一直思念的人突然就悄無聲息的回來了,她沒有一點真實的感覺,總覺得是在做夢。
次日,朝中眾大臣才得知,原來山東剿匪的將士已經回來了,睿王帶兵剿滅悍匪五千餘人,帶回金銀財寶無數,安王平安歸來,損失將士八百餘人,這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皇上特准睿王等人在家休息幾日,不用上朝,睿王也樂得清閑,在家中養精蓄銳,陪陪家裡人。
這會睿王逗弄著兩個孩子,怎麼看怎麼覺得順眼,小郡主是頭次見睿王,但卻是不怕生的,睿王才一抱她,就先尿了一泡,睿王哈哈一笑,去換了衣服。
阮熙在旁邊看著,心中總算是踏實了,知道人是真的回來了,聽了睿王剿匪十分不易,也不忍再苛責他不回家書的事,只是暗自嘆氣,睿王起初也不知那邊真的是個土匪窩,大大小小的加起來不知道有多少,個個都是難纏的主,糾纏了許多的時間,最後勸降不成,只得全都滅了,好在安王命大,從裡面逃了出來。
阮熙抱著小郡主,手下輕輕拍了,口中卻問,「王爺有沒有想過,就讓他出不來了?」
睿王摸著兒子的小巴,「想過,不過他是個機靈的,也怕本王有這個心思,更何況譽王也在,本王還不至於急於讓他死。」
「王爺。」阮熙抬起頭,這幾個月她成熟了許多,見了睿王也不似以前那麼羞怯,兩個再次相見像極了成親許多年的夫妻,「臣妾為我娘報仇了。」
睿王扭過頭,一雙眸子看不出喜悅,只拉過她摟在懷裡,有些抱歉的說道,「到底是髒了你的手,這事也是本王做的不夠妥當,早該除去鄭氏,何須讓你知道,又白傷了心神。」
阮熙將頭扎在他的懷中,「臣妾覺得心裡舒服了,這麼多年的一個疙瘩,終於解開了,再也不憋屈了。」
「有本王在,以後絕不讓你再受委屈。」睿王抱著她,目光看著兩個孩子,若說以前沒有牽挂,現在他卻不能再隨心所欲了,他有了王妃,有了孩子,要考慮的更加周全,所有的事情都要為她們做打算。
這種感覺,大概就是以前你只為自己而活,以後,你要為一家人而活,你的生命里多了她們,你所有的計劃里也有了她們,那是很重要的一部分,不拋棄,不放棄。
「兩個孩子都沒取名字,臣妾想等王爺來取。」阮熙收斂了心神,不想讓睿王跟著她一起傷心。
兩個人都不再沉浸在剛才,睿王一聽,便有些高興了,「好,我來想一想叫什麼好。」說著先是抱起了小世子,小世子還是非常乖,見了睿王也一樣不怕生,一雙大眼睛直盯著他看,睿王想了一會點點頭,「就叫玄卿吧,好不好?」
阮熙一聽,「好啊,就叫玄卿。」
睿王又抱過小郡主,似是想起她剛才那泡尿,哈哈一笑,「小傢伙,爹爹希望你以後能像你娘一樣溫婉,叫婉凰。」
阮熙笑了笑,兩個孩子的名字就這麼定了下來,玄卿,婉凰,不過睿王大概怎麼也想不到,他取的好名字並沒有能鎮住小郡主,長大后依舊是個讓他們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