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他在撒謊

沈君衍眼中慢慢溢滿了什麼情緒，只是複雜的讓人分辨不出，只知道他放在身側的手慢慢的越攥越緊，忽然，他向前來一把推開了面前的桌子，將椅子也翻倒在地上，然後他對莫予涵吼著，「是啊，我留著那裡是因為你，因為你，夠了嗎？」

世界忽然一片寂靜。睍蒓璩曉

因為他的憤怒掀起的灰塵，在小窗中透過的一束陽光下飛揚著，她跟他站在那裡對視，隔著幾步遠的距離，卻似乎忽然寂靜的能夠聽到，嗅到對方的呼吸。

是因為她……

這樣的話，對他來說算是極限了吧攴。

莫予涵看著沈君衍，想要說話，但是喉嚨里有什麼在哽咽，好像有什麼東西堵在那裡，讓整個聲音都沙啞了起來，「不夠，我不夠！」

沈君衍喘息著，看著莫予涵的方向，眼神繾綣。

這時，外面有人聽到裡面的響動，忙趕過來，門被推開一點縫隙，穿著警服的警察透過那點縫隙看著裡面咫。

「沈先生，有沒有什麼問題？」他輕聲試探著問著，卻見沈君衍一個冷冽的目光看過去，整個人便一抖，趕緊說，「沒事我先走了。」然後便關上了門。

沈君衍慢慢的舒了口氣，扶起了椅子，坐下來，「不夠，你還想要什麼？一定要我說，愛你愛到不能自已，這些年來為你等待，每天垂淚到天明？」

莫予涵扶著額頭看著他，「我只希望你不要總是這麼刻薄好不好！」

「我刻薄？所以江寅天對你不刻薄，對你溫柔備至，你就嫁給了他是嗎？」

「我嫁給他是因為……」莫予涵不想提起這個話題，她不想讓人知道她的曾經，包括沈君衍。

或許尤其不想他知道吧。

說出來的話，就好像是在為自己找什麼借口一樣，好像是覺得自己有多委屈，為此討回公道一般。

將話噎回去，她說，「沒錯，我嫁給了他，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挺身幫我，所以我會嫁給他，不管是因為什麼，這是無法挽回的事情。」

無法挽回的事情……

沈君衍被她這一句話激怒，「無法挽回，所以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麼？看我的笑話嗎？」

莫予涵說，「我不知道……」

不知道為什麼要來這裡。

不管怎麼說，她已經結婚，跟江寅天。

沈君衍看著她低垂的臉，冷笑，笑的越發瘮人，「那你現在還覺得我刻薄嗎？」

「不，不刻薄。」莫予涵低頭說，聲音低的勉強能聽到一點。

沈君衍於是看著她，「沒錯，我留著那間公寓，隨時打掃，但是卻從來不進去，你知道為什麼？不是為了懷念你，而是因為我想提醒自己，碰你這樣的女人，是要付出代價的，而這樣的錯誤，我永遠不會再犯！」

沈君衍說著，指著門口，「如果明白了就給我滾出去，一句話也不要再說，更不要說讓我放過江寅天這樣的蠢話，因為你如果再多說一句，或許我會更生氣，生氣到不僅要他坐牢，更要了他的命。」

莫予涵猛然抬起頭來，看著他決絕的面容，淚水在瀕臨流出的剎那，終於轉身離開了這裡。

門關上，沈君衍坐在了椅子上，抬起頭，看著空寂的房門，慘然的一笑……

*

離開了這裡后，莫予涵卻沒有回家，走在路上，任風吹著頭髮，她在人群里迷失，迷失到忘了要走的路。

直到自己再次來到那間公寓門口，才迷迷糊糊的發覺，自己竟然來了這裡。

莫予涵走進門裡，乘著電梯上去，到了公寓所在的樓層，按下了密碼。

走進房中，她脫下了自己的鞋子，換上一邊的拖鞋。

一個人在房間里遊盪著，過去的片段好像電影一樣，在腦中破碎，在腦中重聚。

卧室里，她仰面躺在了床上，看著天花板，淚水不自覺的，便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她想對沈君衍說出實情，想對他說出自己的感情，這些年忘我的工作，以為已經忘記的那些過去，卻在走進這間房間的時候，被時光倒流的觸覺衝破，她想念跟他在一起的日子，她想跟他在一起。

可是，她答應過江寅天，只要他不說離婚，她這輩子都不會提起。

這樣的承諾，從他幫忙守住了她的那個秘密，讓她可以重獲新生，讓她的生活再次燃起希望，她不會忘記，所以也不想辜負。

再者，沈君衍依舊讓人捉摸不透，他的多變，他的神秘，讓人覺得他令人著迷，讓人想要跟他一起，可是，卻也讓人覺得不安全。

他依舊可以隨意的說出滾出去這樣的話，他依舊永遠不會透露出我愛你這樣的深情，所以她該怎麼辦，才能讓自己不會因為他變得患得患失？

那樣想著，晚上卻不小心睡在了那裡。

夢裡，好像感覺又回到了從前，從相識，到他大方的說，我們在交往，一幕一幕，在腦海中上演。

第二天，她是被早上的太陽曬的醒來，抬起頭來，眯著眼睛看著外面，外面似乎傳來了什麼聲音，她走出去，發現原來是家政的人來收拾東西。

「咦，莫小姐什麼時候回來的。」

莫予涵一愣，「你……認識我？」看著這個四十來歲的大媽，她腦海中沒有一點印象。

「知道，您是沈先生的女朋友嗎，沈先生說了，你去國外留學了，你很快會回來的。」

莫予涵一愣，「你……他什麼時候說的？」

「一兩年了吧，好久沒見沈先生了，他那時候偶爾會來的，醉酒把這裡的東西都打破了，第二天再好好收拾起來，我問他啊，這裡也不住人，幹嘛每天打掃，他給我看你照片啊，說你跟他一起住在這裡，但是你去國外留學了。」

莫予涵喉頭一噎。

腦海中浮現出那麼一個畫面，兩年前，他回到這裡，臉上帶著優雅的微笑，對清潔大媽介紹，說這是我女朋友，她很快會回來……

那時候他沒想到，很快會是多久，沒想到，又過了兩年，她回來了，但是還是準備倉皇離開。

眼睛再次濕潤了起來，她閉了閉眼睛，讓熱淚含進去，「但是，你從哪裡看到我的照片？」家政大媽說，「手機里啊，他手機里有一頁啊，都是你在這裡做飯啊，收拾東西的照片，我還說呢，現在會做飯的姑娘可不多了，他很自豪呢。」

莫予涵深吸了口氣，才讓自己穩在那裡沒有動。

她想對家政大媽說，讓他不要告訴沈君衍她回來過，卻忽然又想起，他之後再也沒來過這裡，根本沒必要囑咐。

她說，「您……您待在這裡，我先走了。」

家政大媽看著她，「咦，剛回來就又去哪裡？」

「去見沈先生。」她說。

「哦，替我帶好啊。」家政大媽熱情的說。

莫予涵從一邊椅子上拿過了自己的衣服，快步向外走去。

他撒謊，他說他沒來過……

他說他留著這裡只是為了再也不踏進一步……

她再次來到了警察局，她對警察說，她要見沈君衍，但是警察卻看著她說，「對不起小姐，沈先生不見任何人。」

莫予涵皺眉，「為什麼？」

警察說，「沈先生囑咐了，說開庭前準備靜養，不準備見任何人。」

莫予涵忙說，「可不可以幫我去問問，就說莫予涵要見他。」

警察有些為難，但是見莫予涵一臉著急，還是點點頭，勉強的說，「我去試試。」

他進去后，莫予涵便站在外面等著，嘆了口氣，忐忑的坐在了警察局冰涼的金屬制長椅上。

一會兒，警察又出來了，看見莫予涵，不好意思的說，「沈先生只說……不見任何人。」

莫予涵靜靜的舒了口氣，默默的點頭，「好的，謝謝你，我……明天再來。」

第二天，她依舊在上午來到這裡，問著警察同樣的問題。

而警察給她的回答，也是一樣的，「沈先生說，不見任何人……」

第三天依舊如此。

甚至，莫予涵在踏進這裡的時候，已經知道答案，只是為了自己心裡的固執，所以仍舊走了進來。

最後，還是默默的點了點頭，悄然離開。

第四天……

她走進了警察局的時候，卻看見辛曉鳶走了出來，看見莫予涵，她愣了愣，說，「你來……看江寅天？」

莫予涵搖搖頭，「見沈君衍。」

辛曉鳶瞭然的點頭，卻說，「他不見任何人。」

「也不見你嗎？」莫予涵問。

辛曉鳶點頭，「任何人……當然包括我。」

莫予涵只能默默的點頭，想到什麼，又抬起頭來，說，「他撒謊，他去過那間公寓，只是後來……慢慢的不想去了。」

辛曉鳶愣了愣，看著莫予涵，似乎明白了什麼，她說，「你保重自己。」

莫予涵低著頭沒說話，轉身離開，沒再進去麻煩那位已經不耐煩的警察。

回到崔燦的地方，卻看見蔣唯站在客廳里，旁邊站著有些為難的崔燦，看見莫予涵回來了，忙走過來，悄聲說，「早就來了，等你呢，交給你了，我先進去了。」

莫予涵點點頭，迎面走過去。

蔣唯一看到莫予涵，就撲了過來，哭著說，「你救救寅天吧，你說你不想他坐牢的，那你一定是有辦法了。」

莫予涵任蔣唯扶著自己，說，「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蔣唯說，「我問過了所有律師，他們都不願意接江寅天的案子，沒有人願意為他辯護，是不是因為沈君衍？是不是他動了手腳。」

莫予涵皺眉，「媽，暫時不要急，我……先了解一下情況。」

蔣唯哭著說，「我問過別人了，辛家資產涉及幾個億，如果真的要上庭，寅天至少做十年以上的牢，他還年輕啊，如果十年，他都四十多了，好好的時間，都留在了牢里，讓我去頂替他也可以啊，只是不要讓他……」

莫予涵說，「媽，你可去見過寅天了？」

「他這個傻瓜，我讓他不要認罪，他偏不願意，他一定要跟沈君衍同歸於盡，予涵，是我不好，我不該不分青紅皂白打你，你幫幫他，他一定會聽你的勸告的。」

莫予涵想了一下，說，「我會去見一見他。」

*

下午見到江寅天的時候，看見他似乎幾天而已，便瘦了一圈，可是看起來還是精神的，看著莫予涵，揚起臉不願意多看她一眼的樣子。

「終於想起你還是有老公的人了？幾天了，才來看我一眼。」

莫予涵沒回答他酸溜溜的話，從口袋裡拿出了幾張紙，「寅天，我們協議離婚吧。」

江寅天那麼一愣，滯在了那裡。

眼睛掃到了紙上，看著那白紙黑字，終於明白，她是認真的。

「你……你要幹什麼，你要跟我離婚？莫予涵，好啊，幾天不見……你就去弄這個了是嗎？你當初是怎麼說的，你說了你不會提出離婚的，現在呢，你的承諾呢，讓狗吃了嗎？」

莫予涵說，「沈君衍自己有脫身的方式，他現在不急著脫身，是要看著你進監獄，所以，不如我們離婚……或許他會放過你。」

江寅天冷哼，「你騙我，我不會相信你的，這幾天你是去見過沈君衍了吧，媽都告訴我了，說你每天都去見沈君衍，他給你灌了什麼*湯，讓你忽然決定要跟我離婚！他能脫身？他能脫身就不會還待在這裡，你以為你能騙我！」

「我已經知道他脫身的方法，他遲遲不動手，卻在外面放話，阻止任何一個律師接你的案子！你以為你聰明？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離婚是為了能救你！」

江寅天卻氣憤的一把將桌子上的紙全撕碎，「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當初你未婚先孕，懷了別人的野種的時候，如果不是我幫你，不是我願意娶你，你以為你還能保住你在央視的工作，你那時候被多少競爭者圍攻，你馬上就要被淘汰了，如果讓人知道你有這個污點，你當時就會被趕出央視大門，但是是我幫了你，那時候沈君衍人在哪裡？他還在別人懷裡，跟人卿卿我我，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我幫了你，現在你回來了，可以回到沈君衍身邊了，你就要把我一腳踢了？我告訴你，沒那麼容易。」

莫予涵看著江寅天，心裡又是急，又是怒，「你為什麼這麼固執！當初我是感謝你，現在我也感謝你，所以我才要幫你！」「不，我不會離婚的，這輩子都不會離婚，如果你逼我，我就把你的污點讓所有人都知道，讓人知道你當初怎麼做沈君衍的情人，懷了沒人要的孩子嫁給我，我讓人都知道你離婚，讓人都知道我這些年跟多少女人鬼混，你是怎麼為了錢，還堅持留在江家，當豪門主母，你覺得，這樣的消息讓人知道，你的主播位置還能坐多久！」

莫予涵氣憤，看著江寅天，「不可理喻！」

江寅天哼了聲，「你要離婚，我們就一起進火坑，所以你最好給我想清楚！」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會因為你的固執，進監獄的。」

「我知道你有辦法的，不離婚也有辦法，你自己去想辦法！我在這裡等著，等你救我出來！」

莫予涵閉了閉眼睛，「你是被關的喪心病狂了嗎？」

江寅天定定的看著她，「我是……因為你喪心病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