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沒有借口

那邊是近乎永久的失聲，許久也沒什麼聲音，莫予涵舒了口氣，卻聽那邊的人忽然說，「跟你第一次見面，是在電梯里。睍蒓璩曉」

莫予涵愣了愣，說，「電梯里……」

沈君衍笑了笑，沒再詳細的說，只說，「你在哪裡。」

莫予涵頓了頓，說，「我不能告訴你。」

「莫予涵，聽話，別鬧了。攴」

「我只是想告訴你，這一次，我可能永遠也不會回去了。」

「你……」沈君衍聽著她的，冷然道，「你是來告別的嗎？」

莫予涵說，「要注意你的胃病，聽說，你那次手術的後遺症，讓胃很敏感，不要總是出去吃很油膩的東西了。弳」

「莫予涵，你到底怎麼回事？」

「那間公寓賣掉吧……如果你這輩子都不想再進去了，留著……也是徒勞。」

「還有，在那間公寓里，我留下了一些東西，希望你能最後過去看一看。」

「如果有下輩子，或許……」

電.話忽然嘩啦一聲，停了下來。

一點聲音也沒有了，莫予涵靠在那裡，拿著空洞的話筒，靠在了冰冷的牆邊，將話筒放在自己的胸前，她閉著眼睛，想著他的樣子。

那個樣子清晰安逸，莫予涵想，如果再也見不到，這樣留下你的影子，也無憾了。

一邊的人都靜靜的，誰也不說話，外面什麼聲音也沒有，生命流逝在這裡，卻無人問津……

*

而此時，大洋彼岸。

沈君衍看著電.話，裡面嘟嘟嘟的聲音急促的響著，好似是在督促他該做些什麼。

眼睛動了動，他站起身來，對著外面的秘書說，「現在給我查一下，剛剛來的電.話是從哪裡打過來。」

那個號碼很奇怪，顯然並不是國內的電.話，但是也並不是尋常使用的家庭電.話的形式，號碼顯示的很長，看來應該是某種制式的號碼，她到底在哪裡給他打電.話？

一會兒，秘書走進來，說，「這是軍用電.話，需要軍方的內部號碼才能打過去。」

「軍用？」沈君衍皺了皺眉，說，「哪裡的軍用，應該能查得到吧。」

「從各個號碼的組成看，據說是一個內戰國家的號碼，國內早派有聯合國維和部隊過去，在那邊維和，不知道是不是那邊的號碼。」

什麼？戰地？

沈君衍眼睛轉了一圈，急忙走了出去。

*

一個小時后，凌袁也趕了過來，跟沈君衍說，「據說那邊內戰現在非常激烈，莫予涵被派去了那裡，現在生死不明。」

沈君衍說，「什麼叫……生死不明？」

「這個是不允許被外面知道的，但是據內部消息，前方記者已經跟總部失去聯繫有六個小時，而在失去聯繫前，前方已經開始轟炸，所以……」

「她還沒死……」沈君衍嘟囔著，站起身來，對凌袁說，「幫我準備飛機！」

*

他們並不知道自己在防空洞里到底待了多久，只是不像電視里演的那樣，瀕臨死亡大家一起互相鼓勵，這個時候，沒人想要說話，大概也只是因為根本沒有人知道該說些什麼，那些我們一定能活著走出去這樣的話，在那英國士兵越來越重的喘息聲下，只會讓人覺得虛假，他們都知道，隨著時間一點一點流走，他們能出去的機會也就越來越渺茫，活著的希望也越來越小。

莫予涵先前只覺得頭昏沉沉的，後面隨著高燒越來越嚴重，沒有水，沒有食物，更不會有藥物的情況下，她的意識也越來越薄弱，躺在黑暗中，總會有種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醒來，還是在睡夢中的感覺，或者說，根本就分不清，自己是還活著，還是已經死了。

王琳感到旁邊太寂靜了，走過來碰了碰莫予涵，卻覺察到莫予涵根本沒有動。

她當即有些害怕，忙拉旁邊的陳子生，「予涵好像昏迷了，她不動了，怎麼辦。」

「讓她清醒，暫時不要昏迷。」

「我猜已經過去二十幾個小時了，我都覺得難受，何況她在發燒。」

兩個人拉起了莫予涵，正不知所措，忽然，陳子生聽見外面似乎有什麼聲音。

「好像有人。」

「有人？你是說……救援部隊？」

「不知道，等一等，你聽是不是有什麼聲音。」兩個人靜靜的聽著，忽然便聽見，有急促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心下忽然雀躍起來，王琳拉著莫予涵晃著，「予涵，你快醒來，好像有人來了。」

但是莫予涵似乎已經陷入昏迷，沒有反應。

這時，外面大燈照了過來，瞬間將防空洞里照的一片煞白。

幾個人趕了進來，「在裡面，有人，快過去。」

幾個人沖了進來，都穿著迷彩服，也分不清誰是誰。

沈君衍就在其中，他透過了光線看進來，只見莫予涵臉色蒼白的躺在地上，樣子看起來絕對稱不上好看。

沈君衍一皺眉，忙快步走進來，一把抱起了莫予涵，「予涵？予涵，你怎麼了？」

「她生病了，現在還分不清是什麼病。她在發燒，大約是昏迷了。」王琳在一邊解釋。

沈君衍大手撫過了她的發間，摸著她滾燙的臉頰。

過去的每一秒鐘，都彷彿度日如年，從相隔千里的地方飛奔過來，總算在這一刻，看到了她的面孔，感到了她的體溫。

「擔架來了，把傷員放擔架上吧。」有人從外面說。

大家於是手忙腳亂的將地上的英國士兵先抬上了擔架，抬了出去，然後後面沈君衍將莫予涵也放在了擔架上，深深的看了莫予涵一眼，旁邊的人說，「要快出去，在外面開了個出口，但是不穩定，還是要儘快出去。」

幾個人加快了腳步，一起攙扶著向外走去。

空氣慢慢變得清新了起來，幾個被困了快三十幾個小時的人漸漸鬆了口氣。

「你是跟予涵打電.話的那個人嗎？」王琳問沈君衍。

沈君衍抬起頭看了看，說，「嗯。」

王琳說，「竟然能跑來這裡救我們，太感動了，真沒想到我們打告別電.話還能獲救。」

後面的人說，「沈先生請了雇傭軍來幫忙，否則前方維和部隊已經被堵住了，根本回不來。」

王琳驚訝的說，「前面的都是雇傭兵？哇，好酷。」

說這話，已經遠遠看到了出口，外面強烈的光照進來，讓幾個人都眯了眯眼睛。

然而就在這時，忽然聽見門邊轟隆了一聲。

「不好，門口的木頭支架要壞，大家快出去。」

有人喊了一聲，幾個人都是一驚，更加快腳步，幾乎是在裡面跑著向外衝去。

門口幾個穿著迷彩服背著槍的人先將出來的人一個一個的拉出去，英國士兵的擔架因為在最前面，率先搬了出去，後面是攝像師，然後是陳子生，望林琳很快邁了出去，沈君衍將出去的時候，卻又聽見轟隆的一聲。

「沈先生，出來，入口要塌了。」外面的人大叫了一聲。

沈君衍卻停了下來，眼看著後面煙塵瀰漫，抬著莫予涵擔架的人卻先跑了出來。

「莫予涵呢？」沈君衍拉住一個人問。

「再不走都出不去了。」一個抬擔架的雇傭兵快速的說。

沈君衍冰冷的瞪了那個人一眼，回頭兩步跑進了煙塵中。

「沈先生，不能進去！」

「沈先生……」

外面的人忙大聲的呼喊著，沈君衍卻仍舊毅然的跑進了裡面，迷濛中看不清什麼，只看到在地上的柔弱影子，他蹲下來，一把抱起了莫予涵柔軟的身體，抱著她往外大步邁去。

向前走了幾步，卻見門口橫著的木頭朝著下面打了下來，沈君衍蜷縮著自己，將莫予涵的頭護在自己懷裡，用胳膊擋開了前面的木頭，腳步並沒有停留，而是直接邁了出去。

外面有人拉了沈君衍一把，兩個人一起離開了煙塵，跟外面的人會和。

「上飛機吧，直接去臨近國家的救護醫院。」有人幫忙扶著莫予涵，帶著沈君衍往直升機的方向走去。

*

N國救護醫院內。

「莫予涵小姐是因為腸胃感染引起的發燒，應該是當地食物不是很衛生，或者是吃了幾天的壓縮餅乾的緣故，你們知道那種餅乾吃多了身體無法負荷，她又是第一次吃。」醫生解釋著，在紙上籤了字，交給一邊的護士，邊看著前面的人，「剛剛已經通過胃鏡手術把胃裡未消化的不良食品拿了出來，已經是成塊的東西，晚一點來的話，或許會造成胃穿孔。」

一邊沈君衍拿過了病例從上往下看了看，然後說，「確定現在不會有事了是嗎？」

「放心，不會有事了。」醫生說著，卻忽然看著沈君衍，「天吶，先生，你的手臂好像很不自然，是不是受傷了？」

「我沒關係。」沈君衍說。

醫生卻抬起了沈君衍的手，「先給我看看是怎麼回事。」

沈君衍皺著眉頭，抬起手來。

手彎曲的並不自然，看起來抬起也很吃力。醫生用手抓了一下，說，「先生，你關節脫臼，請跟我來，如果不及時處理會有後遺症。」

沈君衍透過門縫看了一眼裡面躺著的莫予涵，她緊閉著眼睛，看起來表情平和了許多。

點了點頭，他跟著醫生走了出去。

*

莫予涵並不知道自己經歷過了什麼，在夢裡，似乎她還在一片黑暗中，疼痛的不能翻身。

之前因為緊張，或許還感覺不到，但是現在是在夢裡，所以疼痛幾乎是侵襲了全身，讓她不禁想要呻吟。

應該還沒死吧，如果死了，她想，她應該就感覺不到疼痛了。

這麼想著，她卻又安心的享受起了那疼痛來，至少這疼痛能提醒她，她還沒死。

一直在這種睡夢裡遊盪，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耳邊的嘈雜聲音，微微皺起眼睛，睜開雙眼的時候，就看見眼前一片的白色，一個穿著藍色衣服的黑人護士看著她用英文說，「哦，你終於醒來了。」

莫予涵皺著眉，「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N國，你來的時候昏迷了，後來又進行了深層麻醉，現在麻醉劑過去了，你醒過來的時間比預訂晚了兩個小時。」

莫予涵嘟囔著，「N國……這麼說我活下來了……」

「當然，您跟您的團隊在前天被送到這裡來，大家都很好，但是你現在還不能起床去看他們。」

莫予涵點了點頭，覺得心裡輕鬆了下來，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然而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沈君衍。

她微微愣了愣，看著沈君衍，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一般。

他靠在那裡，頭髮比以往略顯得凌亂一些，卻為他冷峻的面容更增添了一分邪肆。

莫予涵下意識的想支撐著自己起來，「你……你怎麼……」

護士忙說，「小姐你現在還不能動。」

沈君衍見狀，快走了兩步，大手將莫予涵輕輕按了下來，然後方看著她，「不要亂動。」

莫予涵抬起頭看著他，「可是你……」

「你忽然說了一堆讓人很難接受的話，然後就要等下輩子了，但是我可等不到下輩子，所以我只好來問問你，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他看著她說。

莫予涵忽然想起來，她曾經在防空洞里說出的那些話。

臉瞬間紅了幾分，看著他犀利的目光，眼神躲閃起來，「我……我……」

「你不用急著找借口，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給你慢慢找借口，但是不要對我說你之前說的話只是玩笑，我是不會相信的。」

莫予涵當時只以為自己生還的希望不多，而就算活下來，也相隔千里，暫時不必考慮這些那些話會帶來什麼影響。

但是卻沒想到，一睜開眼睛，就看見這個男人，已經站在自己面前，質問自己那番話的意思。

她確實一時有點失措，好不容易讓自己平靜下來，她看著他，「因為我以為自己要死了，所以才想告訴你的一些話，你不要多想……我說出來並不是想要做什麼……」

「你的意思，只想說你愛上了我，卻沒想做這件事？」

莫予涵說，「我……」

沈君衍按著她的雙肩，「但是我已經因為你的一句話，不遠萬里來到了這裡，所以，莫予涵，我所做的一切，不能沒有回報就離開，不是一句你要死了，說的只是無心的話，就可以打發掉我的。」

「你……」莫予涵還想說，你不要這麼霸道，卻感到，他忽然低下頭來，吻住了莫予涵的唇，將她剩下的話，都堵在了口中。

深切的一個吻。

似乎在這一瞬間，莫予涵感受著另一個人炙熱的體溫，才忽然確切的知道，她確實活過來了，這一切並不是一場夢。

只是她寧願這是一場夢，因為他的吻，越發火熱的讓她難以承受一般。

——萌妃分割線——

兩個番外，一個婚後相處的，一個青梅竹馬的，有沒意見，先寫哪個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