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飄飄何所似 天地一沙鷗
(我曰你個子,票票怎麼這麼少!這票已經少到了一定的程度,直接讓老郴沖榜的口號淪為笑話,兄弟們不至於這麼殘忍吧?)
金翅鵰翎兩翅震蕩,劃破長空直上青雲,飛向北方的天柱不周山。
吳越從玄冥雪的鶴氅中探出頭朝下看,卻見大巫帝國都城不周城果然雄偉,便是在萬丈高空,不周城也佔滿了整個視野。城內高台大殿聳立,街道寬闊無比,一條大河穿城而過,河面舟船熙熙攘攘,直如大街上的人流。
吳越這才真正驚詫於這個半原始半奴隸文明的高度發達,這裡是巫的天下,一切都是巫力巫法造就,竟然絲毫不遜色於21世紀的高科技社會。
在這個世界里,巫是最高貴的存在,當然,純正的巫幾乎已經不存在;其次便是巫人,是巫族與人類結合的後代,血脈越純巫力成就越高,社會地位也越高,這些人以十二巫家為代表。再次便是普通人類,普通人類只有少數貴民,多數都是平民與奴隸,因為平民無法修鍊巫力。
除去巫力,這裡也有鍊氣士的存在,卻是三清道祖傳下的道統,不過都是旁支末節,並無系統真傳,萬萬年來都是偏遠散修。
這片寬闊到數千萬里、甚至無人知其究盡的世界,大巫帝國佔據了中央偏南一大片,不周山以北則是大光明帝國,信奉所謂的光明神,據說可以通過祈禱得到無上神力。兩大帝國之外,還有無數的險山惡水,生存著四大部族,南方的南蠻,東方的東夷,東方海里的海妖,以及北方荒原犬人。
不周山便在不周城的北方,看起來很近,其實也有數萬里距離。隔著數萬里看去,不周山宛若一面巨大的屏障,遮擋住北方半邊世界。所謂不周,意思是難以丈量其周長,可想此山之大;高若撐天之柱,吳越處身萬丈高空,只能看見一截的山體,下面從雲層中生出,上面又刺破一層雲霧,恍忽不知下面還有多長上面還有多高。
這個所謂的不周山尚且有如此氣象,那洪荒的天柱不周山又是何等的雄壯,而能將天柱撞倒的祖巫又會有何等的神通……
如此想象,吳越一時痴了。
「鉞兒,看什麼呢,外面冷,快躲到姐姐懷裡來!」玄冥雪將吳越的腦袋按回懷裡,又用飄飄的鶴氅將他罩住。玄冥雪只有六級巫士的修為,卻不能形成巫力護罩,那是地巫才能有的手段。不過她這件紫色鶴氅有防風護體的神通,便是金翅鵰翎迅若流光的飛行,亦只能讓鶴氅微微飄拂。
正宗的吳越絕對是第一次騎著鳥兒飛行,這就像第一次坐飛機一般,誰不想向窗外多看兩眼,哪肯被玄冥雪捂在懷裡。懷裡雖然溫暖,卻又小又黑,比機艙還不如!雖然香香的軟軟的,不過這是自家姐姐,又不能多想,呆著有什麼意思?
吳越使勁地將腦袋擠出來,氣鼓鼓地道:「我……看……」
玄冥雪捏捏吳越的鼻子,笑道:「好好好,你看,要是冷了就縮回姐姐的懷裡啊!」
吳越甩甩腦袋,躲開玄冥雪捏鼻子的手,哥哥我都26歲了,哪能被你這小姑娘捏鼻子呢!然而卻終究沒有躲過,吳越氣惱地瞪了玄冥雪一眼,卻見小姑娘正笑呵呵地看著他,絕美的臉上洋溢著愛護的光彩,讓吳越這裝瘋賣傻的傢伙心裡頗為暖洋洋的。
吳越低下頭,這一會兒功夫,金翅鵰翎便飛出了廣闊的不周城,下面是一片白皚皚的萬里雪原,頭上則是白雲天幕,金翅鵰翎如同一個孤獨的黑點飛行在這片白色的天地。
忽然,金翅鵰翎一聲長嘯,兩翅忽忽劃了兩下,迅疾飄搖遠去,留下一片廣袤清冷的天地風光。
流光掠影般飛行了半天,不周山在視野中越來越大,到後來完全遮住的北方的天空。這不周山雖只孤零零的一根獨立,卻不比一條巨大山脈來得小。
金翅鵰翎停在萬丈山腰,這裡已經是永恆的冰川,向下看,白色的雲霧環繞著白色的冰山。向上看,不知多高的冰棱山體刺破天空,如同一柄寶劍直透天外。
金翅鵰翎扑打著翅膀落在一處冰台上,利爪深深的扣住玄冰,玄冥雪正要抱著弟弟躍下,忽然一陣罡風打來,金翅鵰翎抓破的冰屑如同子彈般嗖嗖射出,幾塊稍大的冰塊被砸落深淵,一路帶起越來越多的浮雪碎冰,漸漸地如同千軍萬馬一般,無數的冰雪爭先恐後地奔騰滾下,瀰漫了下面整個視界,如雷的轟隆聲直響了半刻鐘。
吳越目瞪口呆,我的個乖乖,這就是傳說中的雪崩啊,哪個倒霉蛋要是在下面的話,怕沒有多少生存的希望吧?
不過沒關係,吳越這傢伙一向把生存的希望留給自己,把死亡的危險送給朋友。
再看玄冥雪,本來凍得有些發紅的小臉一陣煞白,顯然也被這場意外的雪崩震驚了。二人呆在金翅鵰翎背上好一會,玄冥雪一咬牙,輕聲道:「鉞兒,咱們去吧!」聲音堅毅,吳越覺得她多半是自我鼓勁。
玄冥雪抱著吳越躍上冰面,念動咒語收了金翅鵰翎。
這塊冰雪平台倒是很寬闊,有好幾個足球場大小,斜斜伸向上方。吳越感受到身體內的巫力並沒有失去,掙脫玄冥雪的懷抱,傻笑著跑了幾百米,心道:這巫力沒有消失,如此的話登上這傳說中有萬里的高峰,似乎還有一絲絲的可能。
發現玄冥雪沒有跟來,吳越回頭看時,卻見玄冥雪雙膝跪地,伸出雙手支在地上,額頭重重地叩在冰面。起身向前一步,再次雙腿跪地,吳越身在幾百米外都能聽見那重重的叩頭聲。如此,玄冥雪才走上十幾步,額頭便現出一團青紅色。
吳越眼角溢出淚水,這不是屬於玄冥鉞而是屬於吳越自己的淚水。他忽然懷疑,自己瞞著這個「姐姐」到底是對是錯,自己的所謂計謀,是否真正值得!
吳越呆立當場,直到玄冥雪一步叩首,慢慢來到面前,此時,玄冥雪的額頭已是一片烏青。
玄冥雪又要跪下,吳越緊緊拉住她的手,傻兮兮地道:「姐……痛……」
吳越本想問候一聲,痛嗎?但是,他是個傻子,怎麼能問出如此貼心的話,他只能說一個本能的痛字。看著這個全心全意為了自己的小姑娘受罪,而這份罪完全源於自己的計劃,自己不僅不能幫助,甚至連問候一聲都不能。此中苦楚,又豈是言語所能描述?
玄冥雪理理額前的亂髮,拍拍吳越的臉蛋,微笑道:「姐姐不痛!鉞兒要乖乖啊,跟在姐姐後面,別亂跑哦!」
吳越伸手摸了摸玄冥雪額頭的那塊烏青,寒風吹來用力稍重,玄冥雪玉面一陣抽動,為掩飾疼痛,玄冥雪趕緊別過臉。
何等的疼痛,才會讓這堅強無比的小姑娘在弟弟面前難以抑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