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卻說朱司空崔尚書一干人等,滿心覺著摺子遞了進去,皇后批示,自然就是水到渠成,縱然有個貴妃在,卻也沒什麼大阻礙,她縱然再得寵,畢竟也大不過皇後去,眾人十分得意,都在司空府里擺酒飲宴,彈冠相慶。
不料次日,宮內傳了懿旨出來,竟是駁回了他們所提的兩項,且把其中害處也指的一清二楚,就如陳蘭橈昨日所說的一般。
眾人一看,一個個大驚失色,面面相覷,不知為何竟是這樣。
太尉盛怒之下,便對朱司空不悅質問,道:「司空大人,娘娘這是什麼意思?」
朱司空也是極為錯愕,把那手諭反反覆復看了三遍,才終於信了這事實,面對質問,無法應答,心中卻也滿懷慍怒。
范大成一派的人,先前本正有些戚戚然,只有范大成尚有主張,並不慌張失措,因為他牢記著陳蘭橈曾叫福安公主傳的口信,隱隱猜到了幾分……一直到朱司空等人大失所望,他們才把諭旨拿來也細看一番,這些人這才大大地鬆了口氣,面露喜色。
范大成心裡極贊陳蘭橈,此刻卻故意朝上叩拜,口中說道:「皇後娘娘真乃賢明。」
朱司空聽得這句,大覺刺耳,拂袖離開,徑直往後宮而去,范大成同一干心腹往外而行,這些來自四海各處的朝臣卻想不通皇後為何竟未曾站在朱司空他們一方,范大成才向眾人透露此事有陳蘭橈從中相助,大家聽了,才均瞭然。
朱司空前往皇后寢宮,他無旨擅入,本是不合規矩,但因為宮人侍衛們都認得他是皇後娘娘的父親,因此並不敢怎麼阻攔。
朱司空一徑來到皇後殿中,氣沖沖入內,見皇后正坐在案幾後面,他便上前道:「不知娘娘今日是何意?」
皇后抬頭,此刻殿內的宮人們便悄然退了出去,皇後起身,她自然知道朱司空是為何而來,便道:「父親息怒……」
朱司空一路而來,已經怒不可遏,便道:「你叫我息怒?可知道今日我在眾人面前顏面無存?就算你覺得那些策令不妥,你只跟我說就是,好歹我不至於就當眾栽了這樣一個大跟頭,以後你叫我在朝堂上如何立足?」
朱丹梓見他盛怒之下,便並不言語,朱司空強壓下那怒火,道:「你到底是作何想法,當真是故意來坑害為父的?」
朱丹梓道:「女兒怎會如此?只是……」她看了看朱司空,欲言又止。
朱司空喝問:「只是什麼?為何吞吞吐吐?」
朱丹梓道:「只是……父親莫非忘了,當初皇上臨行前交代,若有無法決斷的緊要事情可問後宮,但卻並不是只問我一個人的。」
朱司空皺眉道:「你說什麼?你難道是說那陳蘭橈有意阻攔?才叫你改了主意的?此刻皇上又不在宮中,她算什麼?」
朱丹梓勸道:「父親不可大意,此番我若是跟她翻臉,日後皇上回來,須不好交代。」
朱司空深鎖雙眉,看了朱丹梓片刻,便冷笑道:「原來你是怕在皇上面前不好交代,倒是不怕我在群臣面前不好交代,她再怎麼得寵,你卻才是正宮皇后,你難道沒有手段,無法轄制她?」
朱丹梓道:「我雖有心擺布她,怎奈她身邊也有幾個頂用的人,更何況皇上還安排了刀門的人暗中保護,我若是貿然行事,反而不好。」
朱司空叫道:「諸般推辭,那難道就沒有法子呢?你這皇后豈不是不如她這貴妃?那要你何用?」
朱丹梓聽了這句,心中一震,微微有些寒意生出來,卻不敢在朱司空面前表露,就道:「所以我才叫父親跟眾人先不要急著行事,皇上才登基,根基不穩,才並沒什麼大的動作,若是惹怒了他,只怕……」
朱司空聽了,卻更不把這句放在心上,反而越發冷笑道:「我早就說過……且不說交戰中刀箭無眼,倘若他真的於我們一干臣子有害,且要他何用。」
朱丹梓心底的寒意越發重了幾分,眉頭微蹙,看向朱司空。朱司空道:「你且好自為之吧。」也不行禮,轉身快步去了。
朱丹梓望著父親離去,半晌,才發一聲微微地冷笑聲,心想:「我又算什麼呢,其實也不過是個棋子,若不好用,自然就成了棄子了,看父親的意思,居然是不把燕歸放在眼裡,我的話他居然半點也聽不進去,前方戰事如何,我的確不知,但我卻知道,自古以來亂臣賊子就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可瞧父親的樣子,竟然越發不好起來……倘若他總是不改反而變本加厲,以後燕歸回朝,豈能容得下他?必然會有大事。」
朱丹梓思來想去,忽然又想到,朱司空之所以如此的有恃無恐,只怕癥結還在另一個人身上……朱丹梓心念一動,想了許久,終於拿定主意,叫了暗雪來,吩咐道:「你悄悄地,派個能幹的人,請終南侯進宮一趟。」
下午時候,陳蘭橈因知道了那增稅跟奴人的兩項政令被廢,心中寬慰,要知道這些法令,未曾實行前只是數行字而已,但一旦施行,卻是關係著千千萬萬人的性命,之前她無心插手政事,但陰差陽錯間,卻又不得不如此。
正好青牛從宮外回來,便笑得拍手,說道:「我自街坊處回來,那些百姓們都歡欣鼓舞高興著呢,公主你猜是如何?」
紫姬道:「莫非是皇上打了勝仗?」
青牛道:「不是不是,原來前兩天,不知哪裡傳出風聲來,說是要增稅,還說要把其他國的流民百姓們拿為奴隸販賣……大家都嚇得不知如何是好,還跑了好些人呢,今兒大臣們議事,說是後宮里兩位娘娘商議,把這兩項給否決了,所以大家都高興的跟過年似的,都盛讚娘娘們賢良聖明呢。」
陳蘭橈只是微笑而已,紫姬哼道:「倒是白讓她得了個好名頭。」
青牛問道:「什麼?」
紫姬才要說話,陳蘭橈輕輕咳嗽了聲,紫姬會意,便停了口。陳蘭橈就問青牛:「這些日子你少些往街上跑……外面更是龍蛇混雜,留神不停當。」
青牛嘻嘻笑道:「其實我也並不是亂跑的,我回來的時候正遇到范大人,他讓我給公主帶話呢。」
陳蘭橈一挑眉,紫姬道:「這樣要緊的事兒怎麼不早說?」
青牛哼道:「誰讓你們什麼都瞞著我呢……別以為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霜影忍著笑,拉拉他的衣袖:「行了,你快些說罷,大人說什麼呢?」
青牛才道:「范大人說:讓我多多謝上公主殿下,此事造福萬千百姓,乃是無上仁德之舉,他代大魏以及天下百姓拜謝感激公主。」
青牛說完了,就又問:「范大人說的事,是不是就是今兒被廢的那兩件兒?我還猜想朱司空他們竭力主張的,皇后是他們家的,怎麼卻不跟他們站在一塊兒呢,必然是公主用了法兒了。」
紫姬才笑著誇道:「你果然是聰明的。」
陳蘭橈雖沒承認,但青牛見紫姬如此說,就知道自己是猜對了,一時眉飛色舞,道:「我自然是聰明又能幹了,前日也是虧得我才叫了范大人進宮呢,這件事我也出力了……」
霜影見青牛驕傲的模樣,便不由地抱住他的手臂,雙眼星星地看他,青牛也低頭看去,兩人眉目傳情,難捨難分,殿內才又安靜下來。
此夜吃了晚飯,陳蘭橈抱著思奴,試著教他說話,思奴一日大似一日,十分聰明伶俐,逗得陳蘭橈很是開心,小孩兒愛鬧騰,如此一直鬧到半夜,思奴才睏倦了,陳蘭橈就叫乳娘抱了回去歇息。
陳蘭橈並不去睡,燈下打開一本書看。紫姬便道:「聽聞今日朱大人進宮,好似跟皇後起了爭執,公主,皇后吃了虧,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陳蘭橈道:「就算沒有今日的事,她也不會跟我太平相處的。」說到這裡,微微一嘆,翻開一頁書,忽然看到一行「燕子樓中霜月夜,秋來只為一人長」,眼前恍恍惚惚地模糊起來,竟然愣怔住了。
紫姬見她沉默,便道:「近來也沒有前方的戰事回來……怎麼皇上也沒個書信?」
陳蘭橈才回過神來:「對上神光……咳,師神光,任是誰也不能懈怠,就算是他,也要打起十萬分精神應對,只怕沒有心思再做其他的了。」看似平靜地這般說著,心中卻萬千記掛,只是不好說出來。
紫姬跟隨她良久,自知道她的心意,便故意道:「這世事可是難說的很,如今竟是這兩個人對在一處,真叫人左右為難,也不知該盼著誰贏的好。」
陳蘭橈聽出她話語中幾分戲謔,便道:「你是跟著……那個人的,怎麼居然也說出這種話來?」
紫姬笑道:「我之前雖是跟著少主的,但現在卻只跟著公主,眼中就再也沒別的什麼人了。」
這話聽似無情,實則大為有情,陳蘭橈笑了笑,抬眸看她一眼,望著燈光下這種臉,褪去之前的艷麗美貌,此刻紫姬秀美的容顏在燈光里透出幾分平和無害來。
陳蘭橈心中滋味難以描述,只是嘆了聲,垂眸又看那一行「燕子樓中霜月夜,秋來只為一人長」,目光在那個「燕」字上面左右逡巡,上下描繪,總覺得移不開,漸漸地,竟自這個字上透出了燕歸的容貌眉眼兒來,陳蘭橈心中微微覺著酸楚,便喃喃道:「真是孽障。」
漸漸地將到子時,才覺著有些睏倦,正欲回去歇息,門外幽幽地一陣涼風吹來,風中居然透出些花香氣息,陳蘭橈覺得奇怪,隨口就道:「這是什麼花香呢。」這會兒已經近秋時節,宮中所種的花樹,極少有這樣濃郁的香氣。
紫姬也正聞到了,聽了陳蘭橈問,她掀動鼻翼又聞了聞,忽然臉色大變,叫道:「公主快屏住呼吸!」
陳蘭橈一愣,旋即明白過來,忙屏息靜氣,紫姬撕下一角衣裳,蒙在臉上,一邊飛快後退,擋在了陳蘭橈身旁。
這會兒殿內本有幾個侍候的小宮女太監,卻不知為何,接二連三地栽倒在地,動也不動,紫姬身子發顫,沉聲道:「公主快退。」
陳蘭橈想要起身,雙腿居然有些酸軟無力,一時扶著桌子便跌坐回去。
陳蘭橈心中甚驚,也明白這香氣是有毒的,只不知下毒的是何人,心想莫非是皇后?……正在驚疑,卻聽得外面一聲冷笑,陰測測地如同鬼魂,繼而有人露面,沙啞著嗓子道:「今日看你插翅也難飛了……」
這來人半邊臉上一道深深地傷痕,好似癒合了大半,但因有失調治,所以留下很長一道疤,扯得整張臉都有些猙獰難看了……不是別人,正是之前來刺殺陳蘭橈被擒的章國二公主左遙怡。
陳蘭橈見是左遙怡,越發驚心:之前左遙怡跟章國二王子先後被擒,因為章國出兵,所以燕歸殺了二王子祭旗,倒是沒殺左遙怡,只將她關在暗獄之中,據紫姬打聽來的消息,聽聞她在內遭了不少折磨……但這女人卻是命硬,還不曾有死訊傳出。
陳蘭橈幾乎都忘了她了,沒想到竟在今夜見到,真是恍如隔世,自然心驚萬分。
陳蘭橈雖然知道情形大不好,但面上卻並無驚慌之色,此刻殿內的香氣越發濃郁了,陳蘭橈暗中調息,卻覺得丹田中空空蕩蕩,竟然無法提氣……甚至連抬一抬手都覺的艱難,但是左遙怡卻行動自若,顯然是事先服食解藥,才不受那毒氣之困。
陳蘭橈自不言語,左遙怡一步進了殿中,她身後還跟著數名黑衣人。紫姬見來者不善,便欲動手,不料才往前一步,邁出去的腿膝頭一軟,便半跪在地,搖搖欲墜,這還是因為她跟陳蘭橈都是習武之人,且發現的早,才支撐到現在。
左遙怡等人甚至都沒有出手,對方已經倒地,左遙怡見狀,滿心暢快,大笑道:「你也有今日……」她瞪著陳蘭橈,便走上前想要動手,手指一動,對上陳蘭橈的目光,心中忽然一寒,想到此前就是因為輕敵才吃了大虧……那手指便縮了回去,只吩咐身邊之人道:「過來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毒發了!」
陳蘭橈見她竟這樣謹慎,不由一笑。
左遙怡強忍著親自動手的衝動,只是盯著她,惡狠狠道:「我不會再上當了……這些日子我所受的苦楚,都是拜你所賜……」之前她還算是個豐腴貌美的少女,但是此刻出現,彷彿換了個人似的……眼神之中滿滿地都是怨毒之色。
同行黑衣人將陳蘭橈脈搏一探,陳蘭橈動也不能動,那人道:「她內力全無。」
左遙怡才大笑起來,放心地走到陳蘭橈身邊,抬手捏住她的下頜,往上一抬,道:「我該怎麼整治你呢,先在你臉上也划幾道如何?」
陳蘭橈心道:「她是怎麼逃出來的?這些人是章國來救她的?不……一定是有內奸裡應外合,不然不會這樣容易就給她逃出來,又在此興風作浪。」但是此時此刻,她所擔憂的已經不是自己的安危了,要知道思奴還在內殿休息,陳蘭橈只盼左遙怡把思奴忘了,只衝她來便好。
左遙怡見她不動不語,只覺好笑,抬手一巴掌摑中陳蘭橈的臉,她的指甲極長,頓時就在陳蘭橈臉上劃出兩道紅紅地痕迹,很快有血滲出來。
左遙怡見著那鮮紅的血漬,竟有幾分興奮,她身邊兒的人便低聲說道:「速速行事。」
左遙怡恨極了陳蘭橈,道:「急什麼,先讓她受些苦楚豈不是更好?」一把揪住陳蘭橈的頭髮,打量著說道:「該從哪裡下手呢?把那賤種害我的種種手段都加在你身上,才襯我的意。」
卻聽旁邊有人叫了聲,是紫姬見她為難陳蘭橈,便拼力跳起欲行阻攔,卻被黑衣人攔住,反手一刀刺去,正中紫姬胸口。
匕首沒入胸前,疼得鑽心,但正因這份疼,卻引出了三分清醒,紫姬越發大叫了聲,竟然不顧自己受傷,仍是沖了過來,左遙怡見她來勢兇猛,不由撒手鬆開陳蘭橈,紫姬把陳蘭橈單臂抱住,雙眸血紅,發瘋似得瞪著眼前眾人,如同母獸護犢般兇狠狂怒。
左遙怡見狀,驚怒之下,醒悟過來,便喝道:「把她們都殺了!」黑衣人們齊齊躍上,殺機凜然,正在此刻,就聽到門口有人殺豬似的大聲叫道:「快來啊,哥哥快來!有刺客,有刺客!」
一名黑衣人身形躍起,流星似的閃向門口,便要將那人殺死,陳蘭橈被紫姬以身擋著,又聽到這個聲音,幾乎要湧出淚來,心中叫道:「青牛,快逃!」
那門口來人果然正是青牛,先前他跟霜影在偏殿里閑聊玩耍,見時候不早,便陪她回來,剛拐過走廊,青牛就發現有些不對。
這些日子不管是陳蘭橈還是紫鹿,都百般地叮囑他行事要謹慎小心,青牛自也上心,此刻他狐疑著放慢步子,一邊左顧右盼,他身邊兒霜影卻沒發現異樣,走前兩步,忽地腦中發昏,差點跌倒,青牛猛地將她拉住:「怎麼了?」
霜影就叫頭暈,青牛的心怦怦亂跳,嗅到風中有股極淡的香氣……他瞪起眼睛看向前方,卻見原本這殿外有重重護衛,但是此刻,卻並不見什麼人在,連個鬼影都無,青牛本就懷疑,細心一看之下,越是驚心,此刻霜影略有些清醒,青牛擁著她,戰戰兢兢道:「裡面怕是出事了,你快去……找些人來……不不,去找我哥哥,別的人怕是不頂用……」
霜影聽出事,本想去看究竟,但也知道自己不懂武功,去恐怕也無用,當下掩著慌張,回身去叫救兵。青牛躡手躡腳走了兩步,發現自己並無異樣,遂大著膽子走到殿外,正好看到一干人行兇。
那殺手飛身過來,便要把青牛殺人滅口,青牛慌張之中,反應卻極快,把袖子里的東西扔了出去,只叫:「看我厲害的暗器!」那人慌忙閃身躲開,卻聽「噗噗」兩聲,地上滾落的乃是兩顆青皮的橘子,那殺手見被誆騙,大怒,復又上前。
青牛雖不會武功,仗著腳步輕快靈活,驚險躲避之餘,又見紫姬被眾人圍著,情形兇險萬分,他便叫道:「救兵來了!你們逃不了啦!哈哈!」強笑兩聲,笑聲也甚是干啞古怪。
那些殺手們聽了這話,一時猜不到他是虛張聲勢,自然有些驚心,左遙怡見紫姬擋在陳蘭橈身前,死死護著,心中怒極,又聽青牛大叫,她知道此刻不動手,只怕再也沒有如此良機,便道:「賤婢,受死吧!」不顧一切,縱身撲上前來。
紫姬身上多處受傷,左遙怡將她腰間狠踢了一腳,覷了空子,匕首便刺向陳蘭橈頸間,眼見要得手,忽然間見陳蘭橈一張口,左遙怡眼前一陣血霧瀰漫,眼睛生疼,正不知所以,手腕被人握住,用力一捏,匕首轉了刀口,左遙怡目不能見物,仍往前一衝,忽地頸間一涼一疼……她整個人僵了僵,然後竟一頭栽向前去。
原來是陳蘭橈見紫姬拚死護著自己,青牛又遇險,她用盡全身力氣咬破舌尖,噴一口血迷了左遙怡的眼睛,同時憑著這一疼之力,四兩撥千斤地握住左遙怡手腕,掉轉刀口……
左遙怡倒地,雙眸仍是睜得大大地,此刻滿臉血污,雙眸中滿是不信地駭然,到死也不肯相信自己竟仍是敵不過陳蘭橈,反死在她的手中?!
陳蘭橈這一擊也失了氣力,同樣頹然倒地,轉頭時候,正同左遙怡的雙眼相對,看著她眼中的驚駭恐懼,陳蘭橈不由地一笑,她對眼前的刀光劍影視而不見,此刻心中竟想:在臨死之前能夠親手殺了此人,也算是為燕歸報了一仇。
就在生死攸關的時候,救兵終於趕到,伴隨著青牛激動的一聲「哥哥」,陳蘭橈聽到耳畔響起幾聲慘呼,也有些身影晃來晃去,但她卻看不清了,意識逐漸昏沉,很快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