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顧清曼以手支著下顎，靠在床上，獃獃的看著一處出神兒。兩隻蝴蝶纏纏綿綿的從窗前飛過，不知想到了什麼，顧清曼臉上泛起一圈紅暈，手上扯著帕子，小女兒情態顯露無疑。

「也不知今日，他會不會來。」

旁邊的小丫鬟端著一碟精緻小點過來，顧清曼取了一個，小口吃著。

「今兒外面出了什麼事了？怎麼這麼吵鬧？」小小的打了個哈切，顧清曼問道。今兒一早寅時剛過外面就喧鬧起來，顧清曼睡得淺，一大早就被鬧醒，乏的不行，眼下都黑了一圈兒。

「小姐您忘了，今兒是您大婚的日子呢。」丫鬟行了個禮笑道。

顧清曼眼神一厲，一個巴掌就甩了過去。

那丫鬟被打了一個踉蹌，碟子摔在地上，裡頭的點心散落了一地，不過這丫鬟卻顧不得自己當即紅腫起來的臉，連忙蹲下身整理地上的碎瓷。

顧清曼款款走到梳妝台前坐下，對著銅鏡細細的整理好有些散亂的髮髻，才走到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的丫鬟面前，扶起她柔聲道：「浮蕊，你我一同長大情同姐妹，我打你這一下也是為你好。」說罷扶著她坐下，為她整理凌亂的衣裳。

「你要記住了，今日大婚的顧二小姐，未來的六皇子妃是在顧府。而我，是將來的四皇子妃。這是欺君之罪，你可不能忘了。」

浮蕊只覺得顧清曼扶在自己身上的手像索命的鐵鏈一樣，身上一個哆嗦，顫著聲音回道，「奴婢記下了。」

顧清曼讚許地點點頭，揮手讓浮蕊退下，自己走回窗前。良久，嘆了一聲喃喃道，「六皇子大婚，那四皇子今日怕是不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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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四喜，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六皇子身為皇子龍孫，這金榜題名是沒了機會，不過新婚猶如小登科，也無甚區別。

顧卿雖未男子，不如女子一樣須得早早起身梳妝打扮，不過李氏還是派人早早的喊他起身，穿上鳳冠霞帔，撲上脂粉。顧卿正是雌雄莫辯的年紀，這樣一通打扮，遠遠望去也是個傾城的小美人兒。

喜帕剛剛蓋上就聽門外一陣鬧騰，旋即一個男聲唱起了催妝詩。一首接一首，三首畢，眾人攙著新娘子出門，上了花轎。

六皇子騎著高頭大馬在前開道，後面依次是花轎，嫁妝。

皇子大婚須得繞城一周，禮制太子大婚共一百二十八台嫁妝，顧氏小姐出嫁卻足有一百二十台，且台台都是上號紅木所制。成親的隊伍一路走過，嫁妝綿延數十里，可謂十里紅妝。

據傳，六皇子對顧家小姐情根深種，這一百二十台嫁妝，除顧家及內務府置辦的，六皇子出的聘禮足有一半。

繞城一周回到六皇子府，六皇子率先下馬三支箭射上花轎，然後便有人引著花轎里的新娘子出來了。

拜堂之後，顧卿被人領著到新房坐下，六皇子則被那群不知打著什麼心思的兄弟拉出去喝酒。

「恭喜六弟今日大婚，來，幹了這杯。」四皇子舉杯上前笑道。

「多謝四哥。」六皇子嘴角勾起，舉杯一飲而盡。

「久聞顧二小姐才貌雙全，六弟真是好福氣啊。」四皇子半開玩笑稱讚道，心中卻在嘲笑。四皇子早就知道顧清曼是顧家二小姐，現今正在別院，今日出嫁的必定不是顧小姐本人，他這樣說，也是想讓六皇子知道真相后丟了面子。

「自然是比不上四哥，」六皇子喝了一口酒，在四皇子驚疑不定的時候緩緩開口道，「四嫂的賢良大度是眾兄弟皆知的，四個有這樣的正妃可是讓兄弟們羨慕的緊啊。」

四皇子面上顏色忽青忽紫。

四皇子正妃乃是驃騎大將軍嫡女，自幼舞蹈弄槍，是個爽利女子。嫁給四皇子后，四皇子被管得死死的，府里連個小妾都沒有，原先的侍妾也被找機會打發了。

不管四皇子變幻的臉色，六皇子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招來侍從耳語幾句，隨即揮袖而去。

四皇子被一陣嘲諷，狠狠喝了幾壺酒後便離開去了顧清曼的院子。酒令色混，之後的顛鸞倒鳳暫且不提。

其餘諸皇子你一杯我一杯喝了半宿才發現正主已經離開了，抓住侍從一問才知道六皇子酒力不支休息去了。六皇子一向千杯不醉，眾皇子面面相覷，大呼無趣。

新房內，顧卿在眾人離開后就自己揭了蓋頭，卸下鳳冠霞帔，坐到桌前吃些點心填填胃。

一般大婚，都得被灌倒半夜，雖是皇子，怕是一時半會也回不來，顧卿自是放心用點心。

吃到一半，忽然門口傳來腳步聲，及婢女請安的聲音，顧卿心下一驚連忙坐回床上，把鳳冠紅帕亂七八糟往頭上一掛。

六皇子一推開門就看到面色漲紅的少年頭上歪歪扭扭的掛著鳳冠紅帕，嘴角還沾著糕點的碎屑，當即輕笑出聲。

轉身把們關上，攔住要跟進來的喜娘。六皇子是身份尊貴，喜娘不敢硬闖，只當六皇子急色，得了喜銀便歡歡喜喜的走了。

見顧卿起身欲跪，六皇子上前攔住，把頭上的鳳冠喜帕拿下扔在一旁，然後一手攬住他的腰將他拉到到小桌子前坐下，「你我二人早已講好，雖然你是替你姐姐嫁與我，但終究是過了明路的，你便是正妃，不必太過多禮。」

感覺到腰間異樣，顧卿彆扭的動了動，腰間手緊了幾分，又鬆開。顧卿面色一紅，又很快恢復正常。他起身行了一禮，道：「謝過六皇子。」

一身大紅喜服，襯得他蒼白的臉上多了幾分血色，不過喜服款式太過女性化，六皇子倒是不怎麼喜歡。或許將來可以給顧卿制些紅色衣物，六皇子心中想到。

「你我現在是夫妻，你自可稱我表字子御，我便隨你父親稱你卿兒可好。」六皇子言語溫柔。

顧卿嘴角一抽，趕忙道。「殿下可以喚我阿卿。」在顧府那是不得已，卿兒這稱呼實在太娘，顧卿有點承受不來。

「嗯？卿兒叫我什麼？」

「子御......」

「乖~」六皇子滿意點頭，「阿卿可是用完了？」

顧卿點頭，六皇子拉起顧卿走向喜床。

顧卿被拉的一個踉蹌，聲音有些驚慌「殿下！」

六皇子忽的停下轉身，顧卿沒剎住撞到他懷裡，將六皇子壓得后躺，兩人紛紛倒在了大紅被子上。

顧卿慌慌亂亂的想支起身，六皇子一個翻身把他壓倒身下，隨後手一揚，燭火便滅了。

顧卿張嘴想說什麼，只見六皇子從他身上下來，轉而用一直手搭著他的腰，把他緊緊攬住，嘴裡低聲道「他們灌了我好多酒，好睏......」說完下巴還在顧卿頭上蹭了蹭，好像在撒嬌一樣。

聽著六皇子逐漸平穩的呼吸聲，顧卿準備推人的動作頓了頓，停下了，在六皇子懷中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