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堂伯母領著杜臻來到趙正明家別墅外站定。

「小毛，你自己去和他說，伯母在拐彎路口等你。」

「好的，大伯母！」

杜臻堂伯母不想和杜臻一起去見趙正明，畢竟她是對當年事情知道得最清楚的人，去了趙正明會尷尬。

趙正明家的房子建造裝修得富麗堂皇。趙正明這個大隊支書不同於一般的農村支書，他所管的幾個大隊都在城邊，都在土地徵用範圍里，可以說趙正明是個土皇帝，比武市的區書記都吃香，他家的房子怎麼會建得不好！

來開門的是趙正明的老婆，這個女人隨著丈夫地位升高，也越來越養尊處優，整個人越發富貴起來。

女人一看到杜臻就一愣，好在臉上習慣性的動作還在，一般來找她丈夫的人基本都是有所求的，來求人當然得送好處，對來送好處的人總得笑臉相迎，今天本來以為也是，誰知道打開門是杜臻。

「哦，這不是杜臻嗎，晚上來有什麼事嗎？」趙正明老婆對杜臻感情複雜，自己丈夫那點心思多少年過去了，那個死女人竟然還留在他心裡，這叫他的老婆怎麼會不介意？但隨著現在社會風氣越來越開放，對於越來越有錢有權的趙正明，往他身邊湊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作為她的老婆在旁冷眼看著，反而慶幸，幸好趙正明心裡只有那死女人，不然，依著如今的下賤女人越來越無底線的手段，還要去擔心有女人進到趙正明心裡，奪走自己的地位。

「趙叔在家嗎？我有點事要找他說。」

趙正明聽到聲音已經走到院子里，四十齣頭的趙支書已經中年發胖。

「是誰？」

趙正明老婆側過身，酷似母親的杜臻從她身後露了出來。

趙正明一眼望去，心裡一怔：是她嗎，她來找我了！

可隨即就醒悟過來，那人已經離世8年了，如果可以投胎，早喝過忘川水轉生去了，自己哪裡還能再看她一眼？

趙正明看著朝自己走來的杜臻恍恍惚惚，杜臻走到趙正明面前，低聲說道：「叔，我有點事和你說說。」

「哦，是杜臻啊，你長得越來越像你媽了！」

趙正明的老婆過來讓杜臻進屋子裡去：「進去說吧，外面熱。」

趙支書家是肯定裝空調的，杜臻一進到家裡，人就一舒服。

趙正明指了指一間房間：「我們進書房說吧！」

趙正明直覺杜臻來找自己肯定是有什麼事要求自己的，對於心上人的兒子，他有種別樣的感覺，特別是這個兒子長得非常像他母親。

趙正明老婆目送兩人進了書房，嘴角一翹：就是一直能佔據著男人心有什麼用？人早化成灰變成煙了，而自己，只要佔著這個位子就好，趙正明所擁有的一切都不得不和她去分享。

「趙叔，你知道我家情況了吧？」

「嗯，當天就知道了，有什麼困難沒有？叔可以幫的一定會幫。」

「我今天就是來求你幫我想個法子的！」杜臻眼睛直視著趙正明。

杜臻的眼睛和她媽最像，兩眼狹長，睫毛黑而微翹，眼珠漆黑，眼白微藍，當它專註你時，有種讓你沉入到底的感覺。

趙正明不自在的移開視線。

「什麼事需要我想法子的？」

「肇事司機已經找到，他的責任逃脫不了，賠償是肯定的了。我不想賠償落到別人手裡。」

「杜臻你沒有18吧？不成年只有你監護人可以替你保管。」

「就是我沒有成年才是問題，因為我不想我親戚做我監護人。」

「你擔心...？」趙正明下面沒有點名。

「是的！」

「親戚里就沒有可以做監護人的？」

「有是有，可血緣太遠，做不了！」

「這樣啊！可你才16歲，太小了，自己怎麼可以當家做主？」

「叔叔幫我想想辦法，我只要再過兩年，就可以自主了。」

趙正明猶豫：「你讓我想想。」插手別人家務事最麻煩了。

杜臻見狀低下眼帘，專註著地面的大理石，靜候趙正明的決定。

房間的燈光照在杜臻臉上，密密麻麻的的睫毛給打出了陰影。

趙正明抬頭看著這樣的杜臻，不由又陷入回憶，當年她也是看了自己一眼，然後垂下了眼帘，把自己緊緊垂了進去，永遠沒有能再出來。

罷了，為了她唯一的血脈，為了自己的心，就幫這個孩子一回吧。

第二天一大早，杜臻蔬菜隊的大隊長就去了杜臻家，老隊長在村裡很有威望，他一去，人們自然地就拿他當發話人。

老隊長抽了口煙說道：「昨天杜臻這孩子去找我，讓我幫忙處理他爸的後事，你們有沒有意見？」

杜臻大伯樂得有人出面，這樣他就輕鬆許多。

「沒意見，有老隊長出面，求之不得！」

「老隊長你人頭熟，交警大隊有熟人，比我們去處理事情方便許多了，你出面，我家偉國的賠償肯定能多點。」杜臻奶奶覺得老隊長也是當官的，雖然這個官是最最小的，但畢竟比他們老百姓要強啊，所以老隊長出頭，她是贊同的。

杜臻小叔沒來得及攔住杜臻奶奶的表態，現在也只能同意了，不然他一人反對，別人不懷疑也要懷疑下他另有心思。

杜臻父親的車禍找到肇事司機后，處理結果很快出來了，當天就和司機家屬達成協議，一次性賠償10萬RMB。那時車禍賠償相當低，一般都只有5、6萬左右，卡車司機因為逃逸，罪行加重，賠償就比一般的車禍多了幾萬。杜臻的父親在火葬場直接火化，骨灰在(色色小說家裡呆了一夜，第二天就葬到了杜臻母親的墳旁。

辦完杜臻父親的後事，杜臻家的親戚和老隊長都聚到了杜臻家大廳，現在是杜臻以後生活的安排了。

老隊長清了清喉嚨，說道：「杜臻今年才16，他父母都沒了，以後他跟誰生活我們今天要做個安排。」

「哎呦！安排什麼，當然是跟著我們過啦！」杜臻的小嬸嬸急急忙忙搶先說道。

「這個還是應該先問問杜臻的意見才好吧！」老隊長冷冷看小嬸嬸一眼。

「杜臻肯定是跟我們過最好，我是他嫡親叔叔，他奶奶又在，我們是最合適人選了。」

杜臻小叔叔微笑的拋出收養理由。

「我隨便，杜臻如果想跟我去生活，我歡迎。」杜臻親大伯也不得不表態，賠償雖然有10萬，可以後杜臻要念書，還要成家立業，10萬用不用得住難說，杜臻大伯不想以後自己還要貼錢出去，他自己家生活已經拮据。

「杜臻呢？你自己的意思？」老隊長問杜臻。

「我不想離開我家，去住到別人家裡。」杜臻看著老隊長表態。

「杜臻住家裡也行，你奶奶可以來陪你。」小叔叔想得很周到。

「我吃習慣了堂伯母做的飯，畢竟我從小吃到大的。我以後也會一直在堂伯母家吃飯。」

杜臻小叔笑臉一僵：「奶奶做得也好吃，小毛，以後你奶奶做給你吃。」

杜臻笑得很天真：「我8歲時想吃沒吃上呢，沒想到現在16歲可以吃上了！」

杜臻話音一落，大廳里寂靜一片。

老隊長咳了幾下，說道：「這孩子既然住家裡，吃飯還在他堂伯家吃，那麼就是和原來一樣的了。」

杜臻小叔急忙踢了下杜臻奶奶。

「小毛才16歲，他這麼小，就是一個人住這裡沒事，可賠的10萬他也不能拿在身上啊，太不安全了，我看就放在他小叔這裡替他保管，等他娶老婆成家再用。」杜臻奶奶建議。

「說到錢，杜臻這孩子已經和我商量過了。」

杜臻小叔建老隊長這樣一說，感覺不妙。

「杜臻家裡還有2萬6，加上賠償的10萬，一共是12萬6，杜臻說了，他爸喪事收到的錢都退回，杜臻說賠償中有八千是他奶奶的贍養費，這筆錢要給奶奶，這樣算來，加上大隊送的三千，他爸後事用去的2萬，還剩9萬5。杜臻這9萬5他不想存銀行，他想把院子蓋起房子來。」

「小毛你就是個小孩，有錢瞎用，已經有三間樓房了，還蓋房子幹什麼？」杜臻小叔對杜臻擺出了長輩樣。

「房子可以出租，錢是死的，變成房子就活了。這是我爸早就說過的。」杜臻冷冷反駁。

「房子也不是你想建就建的！」杜臻小叔氣急敗壞。

「這個不要擔心，杜臻這孩子特殊情況，這事我可以去幫忙批房地。」老隊長出面承擔責任。

杜臻大伯看自己小弟那氣急敗壞樣，不由多心，自己弟弟一向眼皮子薄，這是想侄子財產了？他向來和小弟不對付，這當口不由冷笑：「是不是錢一直放你那才妥帖？你才安心？」

「你什麼意思？」杜臻小叔惱火。

「我沒什麼意思。我對別人的東西不貪！」

「我就貪了？你給我說清楚！」

老隊長阻止兩兄弟內鬥：「好了！別吵！杜臻已經16，大家就尊重他本人意見。以後杜臻繼續住自己家，生活和原來一樣由他堂伯家照顧，拿出8萬建房子，還有1萬五存銀行做學費，以後房子出租的錢，每月交兩百給他堂伯家做伙食費，其餘開個戶頭存起來，房子出租的事就他堂伯幫著做，畢竟兩家在一起，有什麼事可以照應。大家說呢？」

「我沒意見！」親大伯馬上表態。

「我們也願意照顧小毛。」堂伯點頭應承。

「孩子願意就行！」杜臻的兩娘舅原來就好像擺設，一直沒有聲音，現在看情勢這樣安排對外甥最好，馬上支持。

杜臻小叔冷笑：「我做叔叔的一片好心，卻讓人當有了念頭！」邊說邊看向侄子，希望侄子出來道個歉，可杜臻眼睛望地，就是不看他。

「好心當了驢肝肺，既然這樣，我們走！，省得讓人懷疑我們想侄子什麼東西！以後這侄子家我是不敢來了！」杜臻小嬸嬸尖聲嚷著，然後拉著丈夫就離開杜臻家。

「哎，你這孩子，裡外不分，到底是沒娘教的！不知好歹！」杜臻奶奶對孫子不滿，說完，她也站起身離開了。

杜臻見隱患都走了，方才抬頭對老隊長慎重道謝：「謝謝大爺了！」

「我也不知道這樣對你是好是壞，孩子，你可要爭氣，不然，你大爺一世威望要壞在你身上了！」

「您放心！不會墜了您的名聲！」

老隊長搖了搖頭，背著手走了，邊走他心裡邊想：杜臻是趙正明當兵退伍前就出生的，如果是趙正明退伍后才出生，他都要懷疑杜臻是趙正明的私生子了，為了杜臻，趙正明可在背後出了好大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