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完結

第80章 完結

歷史的車輪總是在會出現驚人的重合,例如泰坦尼克號無法避免的沉沒,以托馬斯安德魯為首的保證人團隊全軍覆沒,救生艇的不足與十幾海裡外的加州人號無法及時趕來救援。

而第一個趕到現場的依然是冠達公司的卡帕西亞號,它卻比歷史來得早得多,早很多。在泰坦尼克號下沉二十分鐘內,它就趕到現場,這種速度簡直讓無數人感謝上帝,感謝亞瑟船長,更感謝安德魯的電報。

緊隨其後的是加拿大公司的郵輪,他們都在泰坦尼克號沉沒前一天接到安德魯的求助無線電報,電報內容是希望附近的大型郵輪能與泰坦尼克號保持一個互助的距離。

卡帕西亞號就是其中之一,它在接到安德魯的電報後放慢自己前往目的地的腳步,反而開始接近泰坦尼克號,打算護送泰坦尼克號一程后,才繼續自己的航程,將自己船上的乘客載往地中海避寒。

而泰坦尼克號沉沒前的求救,讓這艘慢吞吞的老人船發了瘋地趕來。為了怕延誤救援時間,船長几乎是第一時間就關閉船上所有暖氣,熱水,全部蒸汽能量都用在航行上。終於在沉船后二十分鐘內趕到,比歷史早到一個多鐘頭,而這一個鐘頭,這艘郵輪與隨後趕來的另一艘郵輪合作,從海里撈起了九百多人。

其中包括三百多個船上的工作人員,他們中大部分來自南安普頓。

這些事情都是我醒過來后,卡爾告訴我的。

因為還在救援船上,所以具體的死亡人數沒有真正統計出來。

安德魯提前的一封電報,多救了近千人,可是他自己永遠埋葬在大西洋中。

而倖存下來的人,可能在餘生都無法忘記泰坦尼克號這次巨大的災難。

我在救援船上斷斷續續地醒過來,又睡過去,經常會想不起自己在什麼地方,但是每次睜開眼時第一個看到總是卡爾。

傷痛的幾天不好熬,等到總算情況穩定后,才被告知我的腿骨裂了。卡帕西亞號的外科醫生建議我放棄舞蹈這一行業,因為他認為就算我的腳恢復到能蹦能跳的地步,將來真的開始進行舞蹈訓練這種傷也很有可能會複發。

這不是我第一次收到放棄舞蹈這種結論,差別是上輩子真的沒救,而現在我的腳其實只要經過漫長的復健就能恢復如初。

對我來說,只要能再次站起來,就算最後要飽受傷病複發的痛苦也值得。無論付出多少時間,要經過多少痛苦的訓練,我都不可能放棄舞蹈。

卡爾也聽到醫生的建議,他看著老貴賓犬領著醫生出去的時候,伸手摸摸自己剛刮過不久還滑溜溜的下巴,憂鬱地看著我說:「別擔心,下了船會有更好的醫生,這船連一等艙都沒有,很難相信他們的醫生能好到哪裡去。」

「你該給這艘船的船長頒一個獎盃,他救了我們。」如果不是卡帕西亞號提前一個鐘頭到達失事現場,我跟卡爾可能根本熬不過那段寒冷的時間。

「獎盃或者勳章是委員會該準備的東西,我們是受害者,這些都是他們該做的事情。」卡爾伸出手指,夾住我枕頭上的頭髮,髮絲有些黯淡無光,就跟我的狀態一樣憔悴。「我該投訴他們,來得太晚。」

卡爾一臉認真,他雖然將自己收拾乾淨,可是眼底的疲憊依舊存在。這種疲憊夾雜著劫後餘生的恐懼,災難過後的顫抖。

我伸出手,放在他的手背上,「早了很多。」

救援船真的早了很多,這是跟歷史完全不一樣的結果。

卡爾突然頓住了,他臉上出現一種很明顯的掙扎,這種掙扎由疑惑,辯駁,加上釋然組成。

很奇怪的一種表情,他連手背肌肉都緊繃起來。接著我聽到他終於出聲,嘴角抽一下,有點歪地將話擠出來,「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滿頭霧水,「啊?」一時不清楚他在問什麼。

「你知道泰坦尼克號具體的沉沒時間,就算是有人故意將它整沉,也不可能具體到那種地步。」卡爾眼角下垂,低頭凝視著我。這個角度的俯視其實很有壓迫感,當然他很小心地收拾起那種感覺,反而很小心翼翼,表情溫柔得毫不在意我的答案。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沉默得可怕。氣氛在這種無聲的對視中顯得過於壓抑,卡爾很快就受不了,他連忙搖頭說:「如果你不想說我也不在意……」

我終於綳不住臉,露出一個笑容,「我不是商業間諜。」

這傢伙還在懷疑我是不是什麼公司出來的特訓人員,我覺得這種誤會還是快點澄清比較好。

「只是事情很不可思議,我覺得正常人都不會相信我的遭遇。」穿越跟異地重生這種經歷,比夢還要怪誕不堪。

卡爾一臉不以為然,他摸摸鼻子說:「我經歷過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情,沒什麼嚇得到我。」

他的手背肌肉根本放鬆不下來,我沒有揭穿他想要得到答案的緊張心理,轉頭看著二等艙床鋪上面開著的燈具,白色的光芒倒影在我的眼瞳里。「我來自百年後……」

這句話類似夢囈,喃喃自語的童話。

我來自百年後,幾乎不可能實現的奇迹。

卡爾的所有小動作停頓下來,他可能無法理解我在說什麼,因為這句開頭跟在念小說一樣奇怪。

然後我沉默下來,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接下去,告訴他我的家庭,我的事業,還是一百年後的地球發明了什麼玩意?好像都不搭調,沉思了一會,我開口后依然重複同一句話,「我來自百年後……」吞吐幾秒,才又說:「來到這裡才幾個月,以後的人都知道泰坦尼克號會沉沒,它很有名,還有人將它拍成電影……」

而你是電影里一個小角色……這種話我倒是憋著不敢說,他在電影里的角色可不是什麼正派形象。

「百年後?」這是個什麼玩意?卡爾眼裡清清楚楚地冒出一萬個問號,他有些好笑地說,「那你知道明天發生什麼事嗎?要是你是個生意人你能立刻發財,因為你知道以後的事情。」

我看著他那張說不上信不信,卻非常幸災樂禍的臉,忍了忍才咬牙切齒地說:「真是抱歉,按照時間來說,明天我還沒有出生,如果認真算起來你大我一百歲不止,老爺爺。」

而且要我說出這個年代有什麼舞蹈家存活沒有問題,要我說出這個時代的股票是什麼走勢我只能抓瞎。倒是泰坦尼克號里提過二九年股災,露絲曾經說過他是在那場災難里自殺的。

用力地抓住他的手指,我無法想象他死亡的場景,這種感覺是那麼令人恐懼。

「我可沒有一百歲。」卡爾還在用輕鬆的語氣調侃這個話題,他可能是不肯讓氣氛凝重嚴肅起來,因為我說的話完全不在他的預期里。

「那就盡量活到一百歲,跟我一起。」我笑眯眯地對他說,以後我會經常說些後來的事情,例如二九股災,經濟大蕭條這種勉強有印象的歷史。

就算真的破產又怎麼樣,我有信心能陪伴他走過任何風雨,不給他任何自暴自棄的機會。

卡爾糾結地思考我的話,要他快速接受這種事情幾乎不可能。沒等他說出什麼結論,洛夫喬伊已經敲門進來,他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鬼樣子。聽說他也落水,如果不是救援船來得及時,他可能已經活活凍死在大西洋里。

「船入港,我們到紐約了,先生。」

四月十八號晚八時,卡帕西亞號終於到達紐約。

卡爾只是簡單地問我一聲,「要不要看看美國,我的地盤。」接著沒等我回答,連人帶被子將我抱起來就往外走。船艙外,冰冷的大雨飄蕩在整個港口上空,甲板上還放置著泰坦尼克號的救生艇,是被卡帕西亞號的救援人員拉上來的。

很多人,幾乎都是泰坦尼克號上的乘客都聚集在甲板上,舉著黑色的雨傘抬頭看著自由女神像。

港口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幾乎能看到泰坦尼克號起航那天的景象。不同的是,起航那天迎接的是光鮮亮麗的活人,而到達目的地迎接的是歷經災難的逃難者。

洛夫喬伊將傘舉到我們頭頂上,我將頭靠在卡爾的胸前,聽著他的心跳聲,看著遠方身披長袍,手拿火炬的自由女神像。

自由女神像看起來似乎沒有任何變化,無論是現在還是百年後。

「你會消失嗎?」卡爾突然低聲問,聲音小到差點被大雨嘈雜給遮蓋過去。

我聽著他加快的心跳聲,這種心跳如鼓點,溫熱地開始奔跑。

甲板上有人猛然高喊:「美國!」這種聲音穿透了雨水,時空,到達每個移民者的心中。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下層甲板高喊起來,「嘿,艾米麗,我們到了。」

我轉頭往下看,看到沒有雨傘的傑克,站在大雨中抬頭看著我,一隻手指著自由女神像。雨水順著他的臉往下流淌,流進他笑著的嘴巴里。

「傑克。」露絲頭披著圍巾,拿著雨傘匆匆來到他身邊,還沒有站穩,傑克已經將她抱起來轉圈。

真是一對活寶。

我望向自由女神像頭頂上的燈光,似乎能看到自己的未來,哪怕可能烏雲密布大雨滂沱也一定會帶著光明。

「不,我不會消失,卡爾。」我告訴他,也在告訴自己,順便將傑克沒有用上的台詞拿出來改編,「將你的表換成泰坦尼克號的船票,是我一生做過最幸運的決定,雖然你長得像個災難。」

災難的相遇,災難一樣的相愛,還有一起沉船的倒霉經歷,真是不美好的童話故事。

「聽起來真不幸,你以後要永遠跟一個災難在一起。」卡爾不滿地說,他面無表情,偷瞄我一眼,「我會記得你偷走我的表,還拿去換船票。」

我閉上眼睛,傾聽著他不斷加速的心跳聲,一種灼熱的溫度緩緩爬上我的後頸。

「下了船后你不能再想東想西,將身體養好再說,別的事情你不用管,我會儘快解決一些小問題,然後我們先訂婚,艾米麗?」卡爾怕我的聽不見,叫我一聲。

「嗯。」我如他的願,輕輕哼一句。

「我會挑個好日子,如果順利年底我們就能結婚……艾米麗。」

我安心地躺在他懷裡,快要睡著,久久才繼續哼出聲,「嗯。」

「如果你不能跳舞,我給你開舞蹈學校,你說他們跳就行,艾米麗?」他的聲音低下去,不忍再打擾我。

嗯。我幾乎睡著了,在他溫暖的懷抱里。

雨還在下,船終於到達目的地,無論明天如何,至少今夜活著的人都懷抱著自由的希望地看著女神像。

「我們可以快點生個孩子……」卡爾小心翼翼地說,企圖繼續聽到嗯這個應答,「艾米麗?」

我沉默了又沉默,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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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尼克]真愛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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