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沈濘覺得自己憋屈的慌，自己第一次喜歡上的姑娘竟然跟自己的師父在了一起，而且看上去還一點也不畏懼別人看到他們之間的那種關係，雖說修真界沒有凡界的那些條條框框，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沈濘也知道無論在哪，這師徒*都是令人不齒的，如果是在這種世俗的壓力之下還能保持常態在一起，那就必然是真愛了。

這要是和他沒有什麼牽連的話日後也就罷了，偏偏那還就是自己的師兄和師父。

想一想以後自己就要過上那種看著喜歡的人在面前喜歡其他人的生活，沈濘就覺得自己難過的慌，他感覺自己明白了為什麼師兄會是師兄而不是師姐。

只可惜明白的太晚了，哦不，應該是出生的太晚了。

盤腿坐在距離師父現今洞府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下，沈濘嘆了口氣，無故生出了一絲悲傷來，總覺得自己好像一瞬間老了好幾歲，無意之間境界都往上升了一層，真氣的吸收帶動衣服的鼓動，倒是真有那麼幾分凄涼。

如果，沈濘不是只有八歲的話。

將這一次的事情彙報完畢，秦雲也就跟青楓真人打了一聲招呼先行告退，他走之前還順便看了好端端坐在這裡的掌門一樣，不知道說好的正在閉關的掌門為何會出現在師尊的洞府里，兩人還在下棋，看起來就閑的要命。

不過秦雲也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他從洞府走出，還沒走幾步就看到縮成小小一團盤腿坐在大石頭上的沈濘，也不知道這麼短的時間中他受了什麼刺激，境界都已穩固在了鍊氣八層。挑起一邊眉毛，秦雲繞到沈濘正面，看對方結束了修鍊開口說道：「鍊氣八層了啊，不錯。」

「哎，就算是鍊氣八層又如何？我還是無法跟我愛的人在一起，我愛的人有了愛人，那人卻不是我，這是何等悲哀之事！這境界的提升還是虧了他，簡直……恥辱。」沈濘閉著眼睛說道，他總覺得這個跟自己說話的人聲音有些熟悉，卻也沒怎麼在意，只是被對方那話說的悲從心起，感嘆了一番。

……哎喲自家師弟才八歲就知道愛人了啊說起來他是看上誰了啊怎麼聽起來還是別人的道侶呢？

將青楓真人以前跟自己說過的嵐山派各個長老峰主的八卦從腦中過了一遍，秦雲摸了摸自己下巴，他怎麼記得嵐山派這些人都是老光棍呢？就掌門一個人曾經有過道侶，但聽聞那道侶在一次秘境中為了掩護掌門已經身隕，就連掌門的兒子都在那一次中被衝散，難不成自家師弟是看上那個快要飛升的老光棍了？

這麼一想師弟還真重口味。

秦雲的目光帶了一絲憐惜，他拍了拍沈濘的肩膀說道：「放心好了，一切都會過去的。」

「你懂什麼！」沈濘喝道，他剛想抒發一下自己對師兄的愛意，卻被人突然打斷，對方還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用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應付了過去，沈濘睜開雙眼，他倒是想看看這個嘲諷了他少男心的人是什麼人。

然後就看到了自家師兄一臉憐惜的看著自己。

沈濘：「……」

秦雲掩飾性的咳了一聲，沈濘睜開眼睛之後臉上就有點獃獃的，約莫是沒有想到自己那麼丟臉的事情竟然被熟人看到了吧，而剛剛難得八卦了一下卻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的秦雲這時候才感覺到了尷尬，他扯了扯嘴角，硬是扯出一個弧度來想要揉一揉沈濘的頭安慰他一下。

只不過這安慰在沈濘看來只是侮辱罷了。

被秦雲揉了腦袋，本來就覺得自己委屈的很的沈濘這下更是難過的眼淚都要出來了，他打開秦雲的手，掙扎著在大石頭上站起來，等發現秦雲比這樣的他矮一個頭后底氣更加足了起來。

用手指指著秦雲，沈濘破罐子破摔的對他說道：「我的事情不要你管！都是因為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知道我喜歡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女扮男裝！」

秦云：「……啥？」

八歲的熊孩子的思維總是讓人有那麼點難以理解，秦雲嘴角抽了抽，感情這小鬼喜歡上的是自己，但是喜歡自己就喜歡自己吧，誰跟他說自己是女扮男裝的？自己以前不是還帶著他去泡過溫泉么，渾身都看光光了好么。

這邊秦雲還在糾結自家師弟是怎麼覺得自己是個女人的，那邊沈濘看他半天沒有反應嘴一癟就要哭出來，他就只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說出來而已，師兄就不理他了，這麼一想，沈濘更加的悲觀起來，他眼一眨淚水就涌了出來，哭的直打嗝，嘴上還不依不饒的說道：「師兄你不理我，我就知道師兄你喜歡師尊不喜歡我。」

……這什麼鬼，什麼喜歡師尊不喜歡他？

第一次感受到師弟的熊的秦雲感覺自己有點頭疼的慌，他和師尊剛把師弟帶回來的時候師弟不是還乖得很么？他閉關的三年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師弟都熊起來了！

「別哭了。」秦雲沒好氣的說道，「第一，我是男的，第二，我不喜歡師尊。」

既然不知道怎麼哄熊孩子，秦雲就乾脆將對方誤解了的部分給指了出來，沈濘也並不是特別的熊，他在聽到師兄這麼說之後哭聲稍微小了一點下去，卻也還是抱著一副懷疑的態度在秦雲的胸前和兩腿中間掃了掃，秦雲被逗得樂了出來，他抓著沈濘的手就按到自己的兩腿中間，一點也沒有耍流氓的自覺，開口問道：「怎麼？我還是女孩子？」

沈濘在碰到秦雲身下那個和自己身體構造一樣的東西后連哭都忘了，呆立在那裡，秦雲在說些什麼他都不知道。

這樣的狀態一直到秦雲把他送回到他自己的小院子里，吩咐小童好好照顧沈濘之後，沈濘看著秦雲的背影，這才漸漸的明白過來，自己算是……第一次的單戀就失戀了。

而且第一次喜歡上的女孩子竟然是個男孩子。

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沈濘這下是知道自己的暗戀徹底宣告終結，在他看來，就算是師徒*，只要二者為正常陰陽相交便是可以接受的事情，因此他在以為秦雲跟青楓真人在一起的時候只是難過而已，卻也隱隱約約的想過自己會不會還有那麼一絲的可能。

而直到知道秦雲是男的，沈濘這才明白，這次的暗戀真的算是告終，兩個男子的結合違背了天道，在他們鎮子里那是被人不齒的存在，是會被他人排斥、凈身出鎮的。沈濘在還沒有上山來的時候就有看過鎮子里的兩個男的被趕出去的樣子，那兩個男人互相抱怨，罵罵咧咧，直到最後竟然在大街上打了起來，他當時並沒有理解為什麼他們會那麼嫌棄對方，後來問了母親才朦朦朧朧的知道一點。

其中記得最清楚的就是男人和男人的相戀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但是現在他已經脫離了凡人成為修者，那喜歡上一個男人還是違背真理么？

搖了搖頭，沈濘將那些胡思亂想從腦子中摒棄，天道既定男女結合為正道，那也就只能順應天道，他現在這些想法，也只是一時衝動罷了，遲早會歸為正道。

五年的時間一晃眼就過去了，端翊從鍊氣五層到了築基中期，沈濘在一門心思全部撲到修鍊上之後也略有小成，從鍊氣八層到了開光前期，他們這樣的速度在修真界看來已經是天賦極高，卻也還是比不上秦雲。

五年的時間，秦雲的境界完全穩固在了開光大圓滿，只差那麼臨門一腳便能踏入金丹，十六歲的開光大圓滿，千年來修真界也僅此一人，讓人實在不能不佩服秦雲的天賦和悟性。

然後這樣的秦雲就被成為了大大小小門派口中的其他人家的小孩，無形之間積累了不少仇恨，更有甚者還在傳言秦雲是在某個秘境之中獲得了成仙之人的傳承，這才會修鍊的這麼快。

這傳言很快就不攻自破，就不說秦雲有沒有那麼好的機緣了，光是秘境，這五年來都沒有一座開啟的，秦雲可是實打實的靠自己修鍊上來的。

五年來，嵐山派最大的變化就是掌門的退位、青楓真人成為真正掌門和掌門之子的找回這三件事，掌門之子名叫祝辰，秦雲也看過，長得瘦瘦小小的，跟沈濘剛帶回來的時候差不多，唯一的區別就是對方看起來白白凈凈乾淨的很，身上穿著一件三流門派的道服，十二三歲的少年眉間卻沒有天真，有的只是陰鬱，以及隱約可以看出的徹骨的恨。

也不知道在那個三流門派中是發生了什麼。

秦云為此好奇了很久，可惜祝辰閉口不提自己的過去，就連掌門問他都不說，時間一長也就隨他去了。

不過現在也不是糾結那個的時候。

「愛徒啊，你聽聞了么，流溪秘境近期就要開啟了。」毫無形象的坐在第三峰的秦雲的洞府里，青楓真人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