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尚謙曜這個念頭在一開始的那幾天一直特別堅定,他和沐空安糾糾纏纏七年了,即使不是有意的接觸觀察,也大致知道那個人的性子。
七年都那麼過來了,一夕之間沐空安說放手,傻子才會信!
尚謙曜嗤笑,沐空安真當他是傻子不成?
沒有沐空安,自己不知道會過得多快活!
那時候的尚謙曜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堅信的。
直到,那一天,經紀人要求他出席一個宴會,尚謙曜沉默了一下,平靜道:「好。」
沐空安竟然想用這種手段?也太小瞧他了吧?
尚謙曜冷冷的勾唇,眸子幽黑深不見底。
他喝多了。
這是自然,尚謙曜輕易不出席任何宴會,好不容易出來一次,給他敬酒勸酒的能排一過道!
尚謙曜沒有從這次宴會上看見沐空安,這跟他想象的有些不符,尚謙曜半晌笑了,沐空安的手段倒是長進了。
然後,那些酒就都進了他的喉嚨,等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擺脫了那令人厭惡的地方,有潔癖的尚謙曜對於宴會這種地方是實實在在地厭惡,準確的說,他厭惡所有人多的地方,那總會給他一種不幹凈的感覺。
所幸,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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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了?
因為沐空安?!
放p!尚謙曜只感覺喉嚨燒疼,身體輕飄飄的,所示之物都有些恍惚,他又看見了沐空安。
他剛想嘲笑兩句,那個人就不見了,尚謙曜半眯著眼站了好久,猛地一把砸了電視機旁邊的他們的合照,
「砰!」
等到尚謙曜終於在大腦里找到名為理智的東西,便看到了那一室狼藉,他靜默了一會兒,有些疲憊地進入卧室,躺著。
「沐氏與薛氏再創合作輝煌,沐家當家人和薛家小公主婚期將近!」
尚謙曜整個人都僵硬了,愣愣地看著手機上的信息。
沐空安是真的放手了嗎?
可是,為什麼他一點都不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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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燒了,尚謙曜摸著自己的額頭,冷靜地給沐空安打電話,「我發燒了。」
他知道,沐空安不會放下他不管。
他如此堅信著。
那個人果然還是來了,他放不下他,尚謙曜這般想到,他與那個人發生爭吵,卻奇異地沒有動氣,他看著那人離開,慢慢地躺下繼續睡,
那時候的尚謙曜真的認為沐空安離不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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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謙曜遠遠地看著,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天造地設的一雙。
女子穿著雪白的婚紗,面色緋紅,美眸流盼間都是甜蜜,他身邊白色西裝的男人寵溺的對她笑笑,拉起了她的手。
尚謙曜無聊的打個哈欠,又是所謂的結婚?
呵,就是不知道能持續幾天。
他半眯著眼睛看向那個男人,總覺得有些熟悉,那個男人牽著女孩子回過頭對著大家微笑,尚謙曜僵立在當場,滿耳朵都是「嗡嗡」的聲音,一點動作都沒有。
只能僵立地獃滯地站在那裡,死死地看著兩個人交握的手和甜蜜的笑容。
「——!」尚謙曜猛地抬頭,直接砸到了後面的床頭,身體完全沒有疼痛的感覺,大口大口的喘息,驚疑不定的樣子,好半晌才打開了床頭燈,橘黃色的光芒籠罩了小小的空間。
幸好,幸好,尚謙曜粗重的喘息聲回蕩在主卧里,半晌才抹了額頭的冷汗。
幸好,幸好只是一個夢。
他真的會跟別人結婚嗎?
這麼一想,尚謙曜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大好,他緊緊地抿了起唇,
「大家貴族總是要結婚的,外面的人終究只是個玩物。」
那一句話飄過耳邊,尚謙曜半眯起眼。
你也會這麼做嗎,沐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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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夜晚註定不平靜,
「謙曜,」那個人的語氣很輕,還帶著絲絲笑意,
尚謙曜手指發抖地貼上那個人的唇角,整個人都控制不住的打抖,他呆愣著嘴角哆哆嗦嗦地說不出一個字,
那個人白色的襯衫上都是血!
血液從那插在胸膛上的尖刀處緩緩地往外流淌,沐空安一直笑,笑得溫和而寬容。
「謙曜,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開心一點呢?」
尚謙曜呆愣地看著那血花,徒勞地想要用手捂住,反而沒有意識到沐空安說話。
沐空安的笑容淡了些,他的手指附上了那把刀,尚謙曜顫抖著看著沐空安的手,那手指泛著淡淡的青色,
「謙曜,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開心一點呢?」
尚謙曜獃獃的看著那個人的臉,大腦一片空白,半晌才反應過來那個人說了什麼,臉色直接變青了,顫抖著罵道:「你胡說些什麼!」
「謙曜,」沐空安對著他笑,尚謙曜跪在原地,整個人都木了,他的手也被染上了血,他呆愣楞地看著,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就像當初他母親在他面前渾身是血而他什麼都做不了一般,只能看著,甚至連痛苦都沒有。
連痛苦都沒有。
沐空安對著尚謙曜笑,笑得格外美麗,尚謙曜發誓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笑容;
然後那一把尖刀被沐空安狠狠地扎進了胸膛!
鮮血迸到了尚謙曜的臉上,「我累了,謙曜。」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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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尚謙曜終於明白那個人對他有多麼重要,他渾身發抖直至痙攣,他咬著牙想,無論如何,沐空安都必須和他在一起。
是的,必須,必須!
淚水無意識間滑落,迅速被枕巾吸收。
尚謙曜和沐空安,糾纏了七年,剩下的年月也要繼續糾纏下去,就算是死,沐空安也絕對不能死在尚謙曜前面!
絕對不能!
「自由,沐空安,你知道嗎,你從來沒有給過我自由,」
黑暗中,尚謙曜疲憊地嘆息著;
自你我相遇,我的自由就不復存在了,沐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