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好久不見，空安，」

「尚總，」沐空安含笑回到，至於後面那句話，還是當沒聽見的好。

誰想見到你啊？你當你是人民幣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嗎？

幾天不見還是那麼自大，我真的好想把人民幣甩你一臉看你還傲不傲啊(╯‵□′)╯︵┻━┻

尚君睿看著沐空安溫雅的笑容，突然有些懷念起那個時候如同小兔子般顫顫巍巍的沐空安了，

那時候多好，他還在自己身邊，認自己隨心所欲地搓圓揉扁。

而不是現在這樣，掛著和面對其他人一般別無二致的笑容，

這種感覺真是糟糕透了，尚君睿眸子里閃過一絲暗芒，微笑著舉起酒杯示意道：「我們怎麼說也是老朋友了，過去敘敘舊如何？」

那一邊是一個落地窗，周邊被花草擋住，看起來極其隱蔽的樣子。

沐空安眼裡閃過一絲深意，打臉這種事情總是要在自己的地盤做才好，起碼不會像那天一樣畏手畏腳的。

如果你至今不能正視我，不能把我放在平等的位置上的話，那麼就由我親自打醒你吧，尚君睿。

這樣的時間久了，我也會煩的。

「好啊，尚總，我們確實需要敘敘舊。」沐空安平靜地對著尚君睿笑笑，跟著他向那邊走過去。

「你過得很好，」尚君睿中肯地說，又補了一句，「胖了不少。」

明明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也是山珍海味，卻偏偏瘦成那個樣子！

沐家的飯菜有那麼好嗎？

「心寬體胖，」沐空安淡淡道，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也沒了。

「離開我你心情就那麼好，」被那句心寬刺激到了，話語都沒經過大腦就這麼衝出了口，回過神來才感到不安，卻又收不回來，只能抿著唇心裡七上八下地等著，多麼希望這時候那個人說不是啊。

「自然。」

尚君睿的臉一下子就黑透了，從來沒有人這麼直接地打自己的臉！

「沐空安，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嗎？」尚君睿冷笑，眸子里是不加掩飾的陰狠。

「尚君睿，」沐空安厲聲道，「看看你面前的人是誰！」

尚君睿從沒有聽到過那個一向溫順柔和的沐空安這麼冷厲的聲音，當下有些愣了，他看著那個人冷厲的眉眼，有種說不出的魅惑和勾&人，尚君睿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尚君睿轉念一想，以這個人溫和的性格，連養父母那樣的行為都能忍下來，一直都是這麼溫和的樣子，恰如當初他在酒店裡見到這個人的時候。

說起來，自己不會是唯一一個見到過他這種樣子的人吧？

那麼，是不是說明自己是特殊的呢？

這麼一想，尚君睿的心情指數直線上升，連剛才沐空安那聲「自然」都沒那麼刺耳了。

「尚君睿，你以為站在你面前的還是那個毫無反手之力的沐空安嗎？」沐空安冷冷地笑了，眉眼竟然有幾分冷艷，「我早就說過了，你讓我害怕的從來不是你本身！」

「你只能用強權來讓我屈服，與其說我懼怕你而不敢抗拒，不如說我懼怕你所代表的權利。」

「你可以幹什麼？你可以非法囚&禁他人！你可以無罪強&奸！」

「沐空安——！」尚君睿厲聲道，「在你眼裡我們之間就是強&奸？！」

「那不然還是什麼？我可從來沒達到過高&潮啊，尚君睿。」沐空安突然平靜了下來，眸子里閃過一絲嘲諷，「我不是你的寵物嗎？你還以為我們在做&愛嗎？」

他們之間的關係第一次被如此徹底而暴力地扯開，那層偽裝的溫情的面紗被迫剝落，

尚君睿第一次如此認真地看著眼前的那一個人，竟然發現眼前這個人是如此陌生，曾經他熟悉眼前這個人的每一寸肌膚，卻從來沒有看清過他的眸子

——竟然是如此冷漠！

「我一直以為你是只小貓，」尚君睿笑笑，眸子里閃過一絲冷芒，「但沒想到是一隻獵豹。」

「你沒想到的事情很多，尚總。」沐空安含笑道。

「但是，親愛的，你知道嗎？馴服豹子的過程格外有趣，比圈養一隻小貓有意思多了，」尚君睿輕笑道，「拔了野獸的爪子，看它們痛苦□□，被迫投降，那真是滿滿的征服感啊。」

「寶貝，我很期待那一天哦。」

沐空安：「……」

沐空安以一種看神經病病人的眼光掃了尚君睿一眼，沉默了好久才道：「尚總，我一開始只以為你有點狂暴症，但是我現在更覺得你有點神經病，不要諱疾忌醫啊，尚總。」

沐空安一臉真誠地說：「手頭緊也不能不看病啊，咱們起碼認識了幾個月，這醫藥費我還是願意出的，有病就要治啊，別拖著，再拖拖就麻煩了。」

尚君睿：「……」

尚君睿笑出了聲，「寶貝，你真的欠調&教啊。」

「只可惜，你沒有那個能力調&教我了，」沐空安平靜地看向窗子，「你沒有那個能力動我了。」

「寶貝，說話可不要這麼自滿啊，沐家能護你何時？」尚君睿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畫面，臉色立刻變了，冷聲道：「根本不是尚家找到你的對不對！」

「你用的我的人脈向沐家投遞地消息，」尚君睿渾身散發著狂暴的氣息，周身冷硬的氣場幾乎能嚇哭小孩，「根本不是沐家找到了你！是你找到了沐家！」

沐空安輕輕笑了笑，沒有答話。

「沐空安！你好計謀！」尚君睿冷笑連連，心裡狂暴的怒火任意撕扯著他的血肉，他胸膛劇烈地起伏，眼前一片血霧！「那麼，關於尚氏的那些事是不是你告訴李琦的？！」

空氣一下子就寂靜了下來，沐空安眼睫毛輕輕顫動，半晌輕輕嘆息，道：「你認為是，那就是吧。」

「——！」尚君睿一個站立不穩，直接撞到了後面的窗戶上，眸子血紅陰森讓人膽寒。

「……很好，沐空安……」尚君睿咬著牙一字一字地說，說不清心裡的感受，只感覺全世界在那一瞬間徹底顛覆！

心臟疼痛的讓他恨不得去殺人！

「你做得真好，」尚君睿目光冷得跟冰渣子一樣，沐空安只是淡淡地笑。

你為什麼要背叛我？！

這句質問被迫壓在口中，尚君睿沒能說出來，他的目光冷凝，轉身大步走了。

沐空安看著尚君睿離開，低聲笑了，尚君睿一定不知道自己的目光看起來多麼狼狽，彷彿被人拋棄一般的畏懼，真是大快人心啊，

沐空安笑彎了眼眸，我早說過，如果你不能正視我，那麼我就逼你正視我。

手段雖然粗暴了點，但是比起你的手段來說，我還是很柔和的呢，尚君睿。

*******

那一天對於尚家的僕人來說，是一個災難。

先是許久不歸家的少主人尚君睿回來了，在大宅的主人跑去瑞士養老，尚家老爺子久居祖宅以後，空寂的大宅終於添了一分人氣，管家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自己少爺一臉煞氣給嚇到了。

有一位新來的僕人看見了尚君睿愣了一下，當場就被尚君睿冷寒的語氣嚇哭了，直接被尚君睿趕了出去。

白管家覺得有些不安，他家少爺是他自小看到大的，少爺一舉一動他心中自有定律，這麼多年，他從未看過少爺這個樣子。

彷彿是被無情刺傷的野獸，豎起全身的尖刺，想要跟對方同歸於盡的痛苦。

白管家沒有上前，他看著少爺幾步竄上了樓，聽見樓上「砰」的砸門聲，不自覺地嘆了口氣。

他簡直不敢相信他剛剛從少爺眼中看到的，自從夫人離去后，少爺日益冷漠高傲，他原本以為他再也不會見到少爺外放的情感了。

他一開始以為少爺是憤怒，後來才發現那憤怒表情下掩藏不住的痛苦和絕望，就彷彿被最重要的人生生刺傷而又無能無力，只能看著對方和自己一樣鮮血淋漓。

白管家去泡了杯咖啡，眼前突然蹦出來少爺的樣子。

那被怒火點燃的黑眸，那密布血絲的眸子，嘴角抿成一條直線，那麼濃烈的痛苦的氣息。

連站在這裡的自己都會被他的情感所感染，心都不自覺的酸澀了下來。

「咚咚咚，」

「滾！」嘶啞的聲音從門口的對講機傳來，像是負傷的野獸，竟是濃濃的戾氣。

白管家對著對講機，道：「少爺，是我。」

他畢竟是尚家的老人了，又從小將尚君睿看到大，之間的情份還是有的，他以為尚君睿會讓他進去；

但是，

「白伯，你先離開，我這裡不需要人。」尚君睿的語氣很生硬，冰冷冷的沒有任何生機，這幾乎讓白管家回憶起那個小小的在母親的葬禮上沒有流一滴眼淚的尚君睿。

那時候的他，也是這般生硬地拒絕自己的關心，一日日躲在房間里，徹夜不眠。

他現在，也是這般傷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