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轉載
沉默了數秒,喻白看向唐晉的眼神儼然像是在探究精神病患者,她想,事業上的挫敗一定讓這個人深受打擊,否則,他怎麼會說出這樣奇怪錯亂的言語。
「唐睿澤和林艾杉的事情連我都看不過眼,妹妹是怎麼忍得下去的?下午林艾杉參演的電影要開新聞發布會,唐睿澤為了討她歡心,八成會去捧場。」
喻白微微一笑:「林艾杉如今不是你的女朋友么,唐睿澤和她早就不聯繫了。」
「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而已,見她前一陣子因為唐睿澤情緒不好,安慰了幾次,就走得近了些,你嫂子聽信了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的挑唆,對我有誤會才生出了那麼多麻煩。」唐晉稍稍解釋了一句,轉而又說,「他們暫時不聯繫根本是為了麻痹你,如今我離開了唐豐,唐睿澤的目的達到了,當然沒必要再繼續演下去,不過他娶你這事兒讓林艾杉傷透了心,再想把人家追回去,肯定要多花點心思。」
「我不太清楚你的意思,我的耳根子不像你太太那樣軟,不會相信外人詆毀自己先生的話。」喻白的臉色絲毫沒變,唐晉的莫名其妙讓她著實不快,連表面的客套都不想再維持,轉身便走。
「等等,」唐晉快走幾步攔住了她,「你不信的話,可以跟我去開新聞發布會的酒店看看,為了挽回林艾杉,唐睿澤一定會去。」
「你剛剛還說八成,見我不上當這會兒又改成一定了,我先生很忙,不會有雅興關心什麼電影。」喻白冷笑了一聲,繞了過去,因為曾被誤綁的經歷,她十分抗拒與不信任的人單獨出去,唐晉的前言不搭后語讓她幾乎可以斷定,他是為了某個目的想將自己騙出去。
唐晉不傻,知道步步緊逼只會起反效果,便將懷中的紙袋遞了過去:「我大老遠地跑來跟你說這些全是為了你好,既然你不識好人心,我也沒有辦法。這裡面的東西是我從私家偵探那兒高價買到的,這個偵探幾個月前幫唐睿澤查過你,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他吐口。裡頭有你的照片、資料和活動規律表,連雍家的老二都拍到了。還有一份DNA檢驗報告書,雖然名字不對,卻是你和我叔叔的,關於這一點我更沒有必要騙你,只要拔兩根頭髮,親子鑒定到處都能做,你可以親自去證實。我還有事兒,先走了,紙袋上有我的電話,如果你想通了,隨時來找我。」
……
唐晉走後,出於好奇,回到座位上的喻白還是打開了紙袋,翻了幾張裡面的照片,她就猶疑了起來。
最早的那十幾張是今年一月,奶白大衣的她在學校的湖西岸上了雍佐的那輛黑色賓利,隨後與雍佐一起走進了一間酒店的西餐廳,只呆了不到半個鐘頭雍佐就先一步駕車離開,她呆坐了一會兒,才神情失落地離開。
喻白還記得,那是遭遇誤綁后,雍佐消失前他們最後一次見面,那時的雍佐還肯接電話還會回簡訊,只是總說忙,不願意見她,她磨了很久他才答應一起吃晚餐,她準備了好多話題想和他說,沒想到菜都沒有上來,他就被一個電話叫走了,送也沒送她。
再之後,漸漸地連電話簡訊都沒有了。
以至於後來偷拍的那些照片里,她最常做的動作就是看手機,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與雍佐失去聯絡的那短短几個月,竟然瘦了那麼多,連半個笑容也沒再出現過。
她的資料后還附著長長的通訊記錄,大多數號碼都是雍佐,看到這個,那些執迷不悟、一廂情願、如噩夢般的日子簡直歷歷在目。
更可怕的是,除了通訊記錄,上面甚至還有她發出收到的一些簡訊內容,喻白曾在報紙上看過,只要在被追蹤者的手機上安裝一個竊取軟體,簡訊電話都會以郵件的形式被轉發到綁定的郵箱中。
她下意識地去查看自己的手機,才想起當時用的那一部早就被唐睿澤扔進了學校的湖裡……
這些簡訊還包括雍佐在訂婚當日發給她約定見面的那條,如果真的是唐睿澤,那麼當晚他把一輛和雍佐的車型號相同的黑色賓利停在他們常見面的湖西岸就並非是巧合。
而從寺廟出來,在山腳下迷路的那次,她也發過求助簡訊給暮晨……
或許他們的兩次偶遇全都是他的刻意安排。
冷靜了片刻,喻白又在紙袋中翻出了唐晉所說的那份DNA檢驗報告書,被鑒定人1的姓名雖然不是她的,緊跟在後面的出生年月卻與她的生日一致,被鑒定人2出生於1963年10月,她不知道唐睿澤父親的具體生日,卻依稀記得唐睿澤前幾日曾說過,離他爸爸的五十歲生日還有不到半個月……
檢驗結果下方的表格喻白看不懂,好在後面還有分析說明和鑒定意見,雖然一再對自己說這根本和她毫無關係,看到那句「依據DNA檢測結果,待測父系樣本無法排除是待測子女樣本親生父系的可能。基於15個不同基因位點結果的分析,這種生物學親緣關係成立的可能為99.9999%」后,她的心臟仍是猛然一跳。
把照片、資料裝回紙袋,喻白強忍著胸中的不適與對唐晉的厭惡,撥通了他留下的號碼。
唐晉並沒走,就等在停在圖書館樓下的車中,接到喻白的電話,他大喜過望。
「如果方便的話,告訴我那個新聞發布會在哪個酒店開。」
「我正好沒事兒,帶你一起去。」
「不必麻煩,我想自己去。」
唐晉沒再勉強,爽快地答應:「好吧,這就發給你,我也會去,咱們呆會兒見。」
……
並不在上下班高峰,出租非常好攔,一路上喻白都麻木不已、毫無感覺,直到遠遠望見此刻本應在公司忙碌的唐睿澤進入酒店的會議廳,無法名狀的心痛、失望、悲哀、憤怒才一併襲來。
她沒有記者證和邀請卡,根本進不去,也沒有勇氣追上去問,只得退到一邊,隔了數秒,她悶痛無比的胸口才能再次喘息。
「進不去?」唐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走吧,我帶你進去,捉姦這種事兒,不當面抓個現行根本沒用,唐睿澤那麼會狡辯,現在不鬧,回去后他輕輕鬆鬆就能找到借口。」
「我不想進去。」喻白轉身便走。
她的反應正中唐晉的下懷,與他所料的相同,喻白根本不會衝進去對質,所以他才敢如此鼓動。
「來都來了,別就這麼走了。」唐晉拉住了喻白的胳膊,再次火上澆油,「看見歡迎橫幅下面的那一圈花籃了沒?堂妹咱們打個賭,最大最豪華的那個一定是唐睿澤送的,他還一定寫明了是給林艾杉的,不信一起去瞧瞧。」
「沒興趣。」她使勁兒甩開了他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唐晉笑著搖了搖頭:「不敢面對現實?還心甘情願地繼續被唐睿澤利用?你傻不傻呀!他空生了副好看的皮囊,其實根本就沒有心肝,你們這些女人一個個的自願往火坑裡跳,傻不傻呀!林艾杉被他一哄恐怕也得再糊塗一次。咱們找個地兒等著,看到他們倆一起出來我就幫你出氣,怎麼樣?」
「不需要。」嘴上雖然這樣說,喻白卻動了留下的念頭,她並不想要誰幫她出氣,只是希望給自己和唐睿澤一個機會,或許他過來並不是為了林艾杉,而是工作需要呢?
「走吧,我知道唐睿澤的車停在哪兒,我的車就在他的車附近,正好和你說事兒。」
一坐進唐晉的車,他就開始喋喋不休地講訴自己與唐睿澤的恩怨,喻白沉默不語,只覺得頭痛。
「……你知不知道唐睿澤為什麼要接近你?他就是為了唐家的錢!本來他一個外人,根本沒有那個資格和我爭,可是他不甘心呀,聽說我叔叔有個親生女兒后立刻動了歪心思!我叔叔就你這麼一個親骨肉,把追你到手,再生個兒子,那就是我叔叔名正言順的親外孫!瞧他這如意算盤打得多響,我要有他那腦子和心機,至於被他暗算讓我叔叔趕出去么!」
「這事兒我叔叔也知道,可是他樂意!他被萬家的那兩母子哄得暈頭轉向,唐睿澤和你結婚,你正好進了唐家的門,還能喊他爸爸,他當然高興,覺得唐睿澤處處為自己著想,特別特別孝順。不過吧,這也不能怪我叔叔,他年紀大了,希望唯一的親女兒陪在自己身邊,又怕你接受不了,只有出此下策。而且他肯定不知道唐睿澤和林艾杉的事兒,前一段我看不過眼,把這些告訴了他,他非但不信,還把我罵了出來,說不希望我破壞你和唐睿澤的婚姻。」
「你們的婚姻其實就是場騙局!萬家母子收穫了錢,我叔叔收穫了女兒和外孫,唯一可憐的就是你。」
「利用你把我趕出去、挑撥壞我爸爸和我叔叔的關係后,他就敢公然來找林艾杉,等再過幾年,你生下孩子,我叔叔又老了,把唐豐全部交到他的手裡,坐穩了位子的唐睿澤還不得立刻把你甩開,扶正林艾杉?」
「雖然為了和你閃婚,他暫時拋下了林艾杉,其實對那個女人,唐睿澤還是很有感情的,畢竟像她那麼漂亮的女人不容易遇見。男人都喜歡林艾杉這種冷若冰霜的調調,他們認識得又久,所以唐睿澤格外信任她,早在你們結婚前,他就把你和我叔叔的關係告訴了她。他向她承諾,目的一達到就立刻踢掉你。可惜呀,我把這些告訴叔叔,他怎麼都不肯信,還反怪我心懷不軌,忠言逆耳啊。」
「林艾杉也知道?」喻白終於開了口。
「當然,她對我說,她傻可你比她更傻,連被唐睿澤利用了也不知道,假意和真心都分不清,各方面都平平,還做什麼灰姑娘遇到王子的美夢。」
這話聽著刺耳,喻白卻沒有反駁的力氣,她驟然想起,結婚的前夜,林艾杉曾說反正他娶自己也是為了討好他爸爸,反正自己那麼平凡也得不到他的真心。而她向唐睿澤問起這些時,他卻根本沒有給出合理的解釋,只輕描淡寫地說林艾杉瘋了,用不著和瘋子較真。
回想起上一次在葡萄園遇見林艾杉時她曾面露譏諷地問自己「你覺得他愛你么」,以及她說那句「喻小姐何必瞞我,唐鋒待你一定不止是還好」時意味深長的笑,喻白自嘲地想,瘋了的那個其實是自己。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她抬起頭問唐晉。
唐晉沒想到喻白不哭不鬧,還會問出這一句,怔了一下才答:「你是我唯一的堂妹,我不忍心你蒙在鼓裡。」
「你會有這麼好心?」喻白諷刺地一笑,並不想掩飾掉臉上鄙夷之色。
「就算唐睿澤真的想拿我爭家產,你現在的行為也不過是想利用我挽回敗局,和他有什麼分別,有什麼資格說別人卑鄙?」
唐晉咳了一聲,死死壓制住被人揭穿的怒意,微笑著說:「你要非得這麼把我往壞處想我也沒有辦法!可是你就甘心被他騙,一丁點也不想報復嗎?」
喻白還沒來及回答,就看到了前來拿車的唐睿澤,他們的位置很好,隔的既不算遠,又十分隱蔽。
唐睿澤的車一開,唐晉就跟了上去,唐睿澤並沒有離開,圍著酒店轉了一圈,繞到了人流相對較少的後門。
不過三四分鐘,戴著墨鏡的林艾杉就走了出來,徑直上了他的車。
喻白閉上了眼睛,一秒也不願意再多看。
「追不追?堵到他們看他怎麼圓謊。」唐晉饒有興緻地問。
「不勞你費心。」
唐晉滿意地笑了笑:「叔叔再怎麼被他們母子蒙蔽,最疼還不是你,血濃於水,你現在離開唐睿澤也一樣是唐家的千金,除了一個把你當踏腳石的男人,什麼都不會少。」
「不好意思,唐睿澤再騙我,我過得再凄慘都和你沒有關係,離不離開他是我們之間的私事,由不得外人插手干預。我不會幫你對付他,更不會變成你翻身的籌碼,請別再來找我,我的親生父親姓喻,我的堂哥也姓喻,不是你。這個袋子里裝著的都是我的*,我要拿去銷毀,就不還給你了。」
一口氣說完這些,喻白就推開門下了車。
「愚蠢至極!」唐晉重重地砸了一下方向盤,喻白是唐睿澤最大的優勢,他原本想著,只要喻白和唐睿澤離婚,自己就會迎來無線生機。
作者有話要說:寫到喻白拆紙袋時,俺深深地覺得唐睿澤該被好好虐一虐,和誤不誤會沒關係。。。
唐晉對喻白說的話不是編的,他就是那麼想的,以為唐睿澤是為了錢,以為他叔叔不想他們離婚也是為了自己,這就素小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