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36 || 心的光芒
完全隱匿。
這個空間的創造者似乎可以窺視著所有人的內心,再給予每個人適當的能力。
黃字滔很滿意這個能力,卻很討厭被人看穿的感覺。
倒賣消息,搜刮材料,在這一層賺得盆滿缽盈;努力也好,拚命也罷,最重要的是擁有氣運,才能擁有無窮盡的籌碼。
「跟著炙劍門的越上蓮,等陸卿妍絆住他,趁亂把村子里那個小鬼帶回來。」
跟著皏淶派想撈些好處的黃字滔忽然收到了陳朝風的滿滿一袋靈石。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他看著靈石的數量,喜笑顏開,剛要走,又被陳朝風喊住了。
「對了,如果你遇到閑之嶼,記得把他也帶回來,你和他以前不是挺熟的嗎?」
「大師兄,你這可有些強人所難了,」黃字滔愣了愣神,但馬上回過味兒來,裝出一副特不願意的模樣隨口道:「騙騙他一個人還湊合,但他身邊還有個棘手的主,我可不想惹。」
話音剛落,又一隻儲物袋落到手中,無需檢查他也知道是滿滿一袋靈石和靈草。
「他們已經被我打散了,不要給自己的無能找借口;成事了予你另一半,自己琢磨吧。」
黃字滔順手收下這不義橫財,諂笑著「好說好說」,然後緩退緩消失在陳朝風面前。
之後遭遇辰星與閑之嶼,引著他們走入順理成章的騙局。
直到看到村子的慘狀與毫無退縮之意的閑之嶼,才知道這世上真有為了別人可以拚命的傻子,一個做事不計後果不求回報的白痴。
能力消失后閑之嶼第一時間讓他先逃走,明明可以功成身退,揣著報酬美滋滋地開溜,卻彷彿一腳扎進村子入口處,半步都邁不開腿。
腦子裡反覆閃回閑之嶼笑著跟他說「黃師兄我會護著你的放心好了」的畫面,不禁捶胸頓足,既生氣又不甘地大喊數聲。
「娘的好好當個見利忘義的小人不好嗎,這種時候講什麼義氣?!哎呀嘛!」
反正辰星還在自己手上,大不了就不要報酬了把閑之嶼換出來。
口裡罵著自己,心裡卻開始琢磨對策,身體已然喚出自己的重寶——元嬰法寶仿製品滔餮環,緩慢操控住屍身四周散落著的廢棄靈器,猛拍大腿咬著牙殺了回去。
這廂戰酣,陳朝風妖法遮天,嘴裡探出蛇形的觸手纏得閑之嶼印堂發黑毫無還手之力,那個原住小妮子亦被幾個妖物圍得應接不暇,黃字滔遂縱出數十靈器,攪了那噁心巴拉的舌頭,把閑之嶼扯了回來。
「黃字滔,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陳朝風的聲音已非正常的人聲,更像是鑽入腦中撕裂開的爪痕。
「不知道,鬼迷心竅了唄,」黃字滔嘆了口氣,露出生無可戀的表情,「其實你沒事屠村我可以熟視無睹,守陣的小人女子也可以都帶走,閑之嶼必須留下。」
回復他的是更加肆意尖利的嘲笑。
「行了行了,就知道會被嘲笑,我容易嗎我,好不容易有機會說這麼帥氣逼人的話,雖然對象是閑之嶼……既然交易失敗,報酬我不退了,人我也都要了,不服打我呀。」
「你是來救他的嗎?」解決了數只妖物的天怡跪坐在閑之嶼面前,試探著他的鼻息,半晌獃滯,「他好像……沒有氣息了?」
「死了?!開什麼玩笑……哎喲喲喲我不行了不行了……」黃字滔忽地就覺得自己腦袋眩暈兩眼發黑差點沒跟著閑之嶼交代過去。
得,不僅白來一趟,放了個沒鳥屎用的狠話,還把自己坑進去了,要是好死不死現在秦汜修來了,那就徹底玩兒蛋了……
一時黃字滔覺得自己腦瓜子轉的,都要超越極限,幾乎是馬上就想到對策,先隨便糊弄下陳朝風就撤,順便把閑之嶼死了這個鍋扔出去,於是連忙喊著天怡,囑咐道:「那人可是先救了你弟,還不顧死活要過來救你的大恩公啊,至少給人守個全屍吧,可給我照看好了!」
到時候你們再跟秦汜修解釋吧,我就不奉陪了。
「辰星還活著?」天怡輕舒一口氣,又堅定了一些想法似地喃喃:「我明白了。」
等到閑之嶼「詐屍」,看到的就是正準備開溜加甩鍋,狼嚎鬼叫的黃字滔,外加下定決心放下一切重新開始的天怡。
「閑師弟你沒死就好,快來幫幫我啊,我真的遭不住了!」
不過任憑黃字滔怎麼哭嚎,閑之嶼也只是起來伸了個懶腰,扭了扭脖子和胳膊,全然無動於……不對,是嘴角含笑,絕對在看好戲的模樣。
倒是天怡有些慌張地問道:「真的不去幫忙嗎?」
「放心好了,別看他慌得一批,其實穩如狗呢,」說完還衝著對方吆喝了幾句,「黃師兄,加油哦,再頂會兒,我看好你!」
彼時黃字滔正一個大跟頭躲過對方攻擊,他的法寶仿製品可說是霸道異常,不僅威力不減還影響到了陳朝風本身的靈器,所以倒也如閑之嶼所說,看似危險但也並沒給他造成什麼威脅。
「你你你!肯定是故意報復我!我都特意來救你了,還有什麼不能原諒的嗎?!」
「黃師兄你這就錯怪我了,我當然是選擇原諒你咯~」閑之嶼又活動了會兒身體,覺得沒啥大礙了才緩步上前。
「咦,這個陳朝風的動作,怎麼越來越遲鈍了。」
難道因為天外污濁轉移到我身上了?
閑之嶼盯著對方攻擊的步伐與頻次,確實越來越慢……或許是,越來越沉重。
最後跪倒在地,無法動彈了。
「哈哈我居然打贏了,真誰都不服就佩服我自己,看我……誒誒誒誒。」黃字滔喜笑顏開要上去補刀,還未抬手就被閑之嶼拎著后衣領扯了回來。
「別靠近他,有點不對勁。」
骨骼斷裂的聲音清脆可聞,驚心的慘叫伴隨著後背與七竅中瘋狂湧出的黑膿,活物一般附著在「人形」的表面,又憑空生長壯大……同時暴漲的還有擾亂識海的某種靈壓,吞噬所有從它表面掃過的神識,又溯著源頭瘋狂攻擊心識,催人失去理智。
最後聳立在他們面前的,是被黑膿覆蓋,半狼半人首蛇尾近三丈高的怪物,口吐蛇首,蛇首吐信,對著三人嘶嚎。
「閑師弟請問你這嘴是開了光嗎?」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快,主動封閉神識!」
黃字滔不敢不聽,只是神識消失后什麼法器都無法操控,先前搜集的那些都叮鈴哐啷掉了滿地。
「天外污濁附著在妖族身體上,又隨著妖族附身人族而留在了他的體內,像寄生蟲般吸收了過多了負面感情,最後連他的身體都無法負擔,只好尋找你作為新的……容器。」
闕邪倒是鎮定異常,隨著陳朝風身體巨變,冷靜地為閑之嶼解釋著。
「還以為這東西全被乾祖處理掉了……沒想到附著在妖族的身上。」
「過會再說,先把我的神識給封一部分,看好我腦袋裡的那東西。」
「你別死就行。」闕邪吞吐了半晌最後還是精簡到只剩這麼一句。
「借你吉言。」
那種讓人狂亂的感覺總算消失,閑之嶼稍微靜下心思考新的對策。
「我有個辦法,但是需要一個人幫忙,還需要爭取一些時間。」天怡突然從身後扯住閑黃二人的衣袖,急迫地說道。
「我我我!我來幫你。」黃字滔連忙退至天怡的身邊。
「正好,我去拖住這個怪物。」
語罷毫不猶豫地提劍直面那妖邪而去。
「區區人族……區區人族!米粒之芒,膽敢與太陽爭輝。」
閑之嶼從腳下順起靈器扔上,刺入迎面而來這蔽日遮天的一掌,死氣迸發黑膿蔓延,馬上就融了這細針似的物什。
「就你這烏漆墨黑的一坨東西,把自己比喻成太陽就不覺得臊得慌嗎。」隨即又向上拋出數個靈器。
「這些破爛根本對我沒用。」
「根本沒想用到你身上……」閑之嶼借力飛旋凌空,踏上甩出的第一樣靈器,以此借力躲過對面一抓,又翩然落入另一靈器處,倏然閃至那妖物的眼前,雙手持劍拼盡全力刺入它口中蛇首,竟直接將那上下顎捅了個對穿。
黑水自劍刃邊緣汩汩溢出,沄照膤所鑄至精至純的本命靈劍都被侵蝕得滋滋作響,閑之嶼慌忙之中,竟也犯了個極大的錯誤——他直接將劍抽了出來。
隨著身體的下落,那蛇首上的黑水亦劇烈地噴濺而出,眼看就要灑滿全身……
身體終於著地,儘管降落並不完美。滾了數圈又啃了泥的閑之嶼並不敢鬆懈,他急忙運轉功法防護,不過卻沒有感受到灑落在身上的黑水。
眼前有防護罩徐徐展開,已然幫他擋住了大多,但沒堅持多久也幾乎被腐蝕殆盡。
閑之嶼適才反應過來,是當時秦汜修給他的,傀儡身上的防禦晶石。
"笨死了……還好秦汜修不在,要不然又會被罵了。"
雖然差點命喪於此,他卻恰好抓准了巨大妖物的弱點,儘管對方變得狂躁異常,但此番明顯給予了不可自我修復的重擊。
閑之嶼記得防禦晶石可以使用兩到三次,他盯著巨大妖物的瞳孔,順起地上更多的靈器,朝各個不同方向拋去,又一次迅速沖至對方眼前。
這回他便不敢傻傻地用本命靈劍了,而是從懷中掏出一摞火靈符,正想扔到那獠的眼睛上,不料那眼中漆黑的瞳孔忽地轉向他,如漆黑的深淵,讓他心怵不止。
他就如此望著黑膿狀的巨大妖物抓起一位昏迷不醒的村民,扔入口中……面對如此明顯的威脅,閑之嶼只得落回地面上。
「來啊,怎麼不繼續了,難道是因為我在吃這些螻蟻之輩?」陳朝風的嗓音混雜著詭異的悶聲,空曠而寂靜地迴響,「人真是幼稚愚蠢得讓我發笑啊!」
「有什麼可笑的,吃太多垃圾了吧你,」閑之嶼冷冷盯著它,切齒道,「這是人之所以成為人,最重要的東西。」
「把你的本命法器扔過來,否則我就把這些人全吃了,」陣陣嘲笑縈繞在耳邊,它在等著面前這個可笑的螻蟻下一步動作,「所以說,漂亮話誰都會講。」
「是啊,所以即便付出性命,我也會努力實現我說過的漂亮話,這就是我的道心。」
說罷將手中的本命靈劍扔了出去。
妖物的半邊人臉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它撲向閑之嶼的本命靈劍,將其收入爪中,妄圖用此靈劍殺死面前這個人,可惜沒有閑之嶼身上的靈氣加持,靈劍馬上恢復了本來的樣貌,一塊雪白的板磚。
而此時它的腳下突然有陣法之光直干雲霄,容不得過多掙扎,此妖物就被拖入了陣門之中,數息間就徹底消失在了閑之嶼眼前。
遠處天怡靈氣耗盡仰頭似要失去意識,黃字滔慌忙去接,卻被壓著一齊滾倒在地。
看到這一幕的閑之嶼亦渾身脫力癱坐下來,笑著吆喝了句「還好趕上了」。
……
被陣法傳送到了最底層的黑膿妖物幾近髮指眥裂,但當他發現這層正是封妖大陣的所在時,又不禁轉怒為喜。
無論如何,最初的目的就是找到這封妖大陣,然後從這具殘破不堪的軀體轉移至上界妖族身上,思慮至此便緩緩恢復了「陳朝風」的人形,抓著從閑之嶼那搶來的靈器,朝大陣處走去。
行至大陣外圍陣眼處,一位衣袍普通甚至有些洗舊的修士背他而立,再仔細看去,竟是那個秦汜修……好在對方只是轉眸輕瞥了他一眼,未有任何動作。
而三步之後,他握著靈器的那條手臂就憑空消失了。
在他終於感到斷臂之痛時,秦汜修已經扔掉手臂,握著那塊磚立於他的面前。
「為什麼這東西在你手上,能解釋一下嗎?」
秦汜修毫無語氣地問著,甚至平靜到連一絲殺氣都感覺不到。
「你說閑之嶼?」陳朝風捂著黑血噴涌的斷臂,口中狂笑著嘔出同樣的黑血,「他已經被我殺了,哈……」
磅礴的靈壓如重鎚將他擊倒在地,這是勢與識的絕對壓制,讓他匍匐在地動彈不得,想再次爆出原體,卻發現自己的半個身子都被淡藍色的冰凝結成霜,而從頭到尾秦汜修都沒有挪動過一分。
「原來是一隻吸收了天外污濁的蛆蟲,方才那句話就當我沒問過。」
他睥睨而下的眸中似有冰蓮靜綻無聲,實則暗涌滔天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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