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話彈簧腿，高度極限（上）新版

觀眾朋友們，大家好，第四屆高中籃球聯賽已經接近尾聲，現在我們在羊城體育館將為大家獻上的是第一場的四分之一決賽，由坐鎮主場的廣州二中迎戰遠道而來的高中霸主三十一中，究竟四分之一的決賽權花落誰家呢，一會兒就見分曉！」韓喬生老練而熟絡的將熱鬧的球場安靜下來，所有的耳朵似乎只聽到一個聲音，所有的眼睛都望向一個位置。

「三十一中！」寂靜壓抑之後，積蓄的火山猛烈的噴發，掀起的一片海浪席捲了整個看台，呼喊聲好似澎湃的浪尖，勾起了所有人心底的激動。

不要忘了，這裡是廣州，是廣州二中的主場，怎麼能容忍有人在自己的地盤上撒野，一個高個子站了起來，雙手合在嘴邊形成喇叭狀，大聲且慷慨激昂的說，「二中的同學，你們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怎麼能讓北方的人在我們的家門口胡鬧，是爺們的，一起給廣州二中加油！」帶著奶油味的南方口音居然也激起了一些人潛藏在內心深處的一丁點兒血性，扎扎呼呼的聚起了一批人和三十一中的擁護者分庭抗禮。

「比賽還沒開始，雙方的支持者已經先開始了唇槍舌戰，現場的氣氛異常火爆，」韓喬生嘴上不停，心裡卻生著悶氣，別人都去什麼歐洲呀，NBA呀，轉播大場面，可我卻被派來支撐這麼個小比賽，還要強裝笑臉，真是……但是，韓喬生卻沒有想過另外一種結局，一種蓬勃向上的結局。

李岩從通道中低著頭走出，在看見光亮之後，猛地抬頭，高大的身形頓時成為所有目光的聚集點，兩種截然相反的態度，三十一中的擁躉當然是大聲呼喚，敵對的廣州二中當然不屑一顧，不過不屑的目光中卻帶著絲絲的欽佩，畢竟一個能在場上主宰局勢的球員，一個擁有著強大實力的球員還是值得尊敬的。

孫玥帆看著三十一中，一支自從他認識籃球以來就一直回蕩在腦海中的球隊，一支球場上的常勝之師，多年以來，在國內未嘗一敗。高舉著進攻的大旗，雖然他們的防守不錯，但是行雲流水般的進攻才是他們的制勝法寶。「今天，就讓所有人看看，到底誰的刀更鋒利一些！」

譚池仝看著廣州二中史上最強大的一支隊伍，「好了，都過來！」自孫玥帆以下大家都聚攏過來，「你們記住，謀事在人，成事也在人，只要你們想，那麼就一定會成功，上吧，打敗他們，你們就是名副其實的新科狀元！」

張九延看著李岩挺直的背影，心裡不停的打鼓，「記得，幫我協防呀！」踏進球場前，他終於忍不住再次提醒褚惲。

「大哥，你知道這是第幾遍了嗎？」褚惲瞪著牛眼狠狠的直視張九延，「第十七遍，這已經是你跟我說過的第十七遍了，你再說，再說我就殺了你！」

「小延，關鍵在於你自己，在於你的心，你的表現說明你在心虛！要學會信任，球隊由五個人組成，你要毫無保留的信任你的隊友，自己不能完成的任務，相信他們會幫你完成你沒法完成的任務。所以，調整好自己的心態，能為整個隊伍做出貢獻才是你現在應該有的想法。」孫玥帆大聲地說著，風發的意氣感染著所有的隊友。

李岩站在場上，絲毫沒有客場的感覺，因為幾乎一半的觀眾席上都飄揚著三十一中的字樣，廣州二中，今天你們要倒霉了。

目光二度巡視，帶著鎖定目標的尋找，卻不曾看見意中人出現，說好了來看我比賽，去哪兒了？

「別找了，嫂子可能沒來！老大，今天你可要留幾手，等我上場時再發揮！」蕭斐涎著臉，懇求著。

「有你上場的機會，只要你肯努力。」白萬城從他身邊走過，「努力是一切成功的根本，而不是每天閑逛，依靠著身體的本錢吃飯。」

蕭斐臉一紅，自己也知道最近的自己不太努力，整天光顧著看看漂亮妹妹，訓練的時候也不是盡心儘力，實力不升反減，被差不多的人拉下一大截。

李岩拍拍他的肩頭，「找到自己的位置不容易，在這紛亂的世界里，努力吧，我的朋友！」

「還沒到嗎？」珩催促著司機加快速度，因為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

「小姐，已經很快了，你不想我被交警攔住吧，那樣麻煩更大！」出租司機看出女孩的著急，雖然人可以變通，但交通規則卻是死的，被抓住那就是吊銷執照的罪名，可不是小事兒。

「對不起，我太心急了。」

「沒關係，是來看籃球賽的吧！男朋友是哪個隊的呀？」司機一眼便看穿了女孩的來意，隨口問道。

「三十一中的！」珩的小臉粉紅，卻帶著掩飾不住的驕傲。

「應該很厲害吧！看你的眼神就知道，還不遠千里來看比賽，他在你心中很重要吧！」老練的司機更看得出那潛藏在眼底的甜蜜，「現在的年輕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呀！」

珩的臉更紅了，這紅潮漸漸延伸到脖頸處，緩緩低下了頭，不過這個中的幸福滋味當然外人是無法明了的。

「到了，小姑娘，祝你好運！」在一溜煙塵遠去后，珩從側門進入體育館，中國最多的是什麼，一個字，人！

放眼望去，全都是肢體組成的語言，珩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第一眼掃向場中，卻沒看到李岩的身影。第二眼掃向記分牌，七比四。

「才剛開始，李岩被雪藏了嗎？」珩探著頭朝三十一中的休息席看去。李岩披著一條白毛巾，滿臉不忿的坐在長椅上，看得出嘴裡還嘀嘀咕咕著什麼，想來不會是什麼好話。

孫玥帆拍著手，大聲喊著，「就這麼打，讓他目中無人，那是對手太弱了，我們就不一樣了。兄弟們，加把勁，讓他們暫停去吧！」

「吼！」龐大的迴音震的牆壁都簌簌發抖，廣州二中所有人信心無限膨脹，今天一定可以打破神話。

「作為小前鋒，你告訴我你要做什麼？」葉蓓挨著李岩坐下，和藹卻又略帶強硬的問道。

「得分！」李岩鬱悶又略帶不服的說。

「說得好，那你說說剛才你在幹什麼？拿球往裡就沖嗎，戰術呢，跑位呢，配合呢，作為隊長的職責呢？被對手簡單的挑釁，你就按捺不住了嗎？」

「他可以侮辱我，但是不能侮辱我的家人，無論誰，他做了，那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李岩眼底迸發出滔天的恨意，目光死死鎖住張九延的身影。

「那好，用你的行動去證明你的能力，而不是像路邊的小孩一樣，悶頭往前沖。那樣，只有敗得更慘。教訓要深深的記住，它是你一生的警告牌。現在，去吧，帶領你的隊友，向他們和你的敵人證明奪取MVP的口號不是空喊的。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是，教練！」兩腿一彈，整個人從椅子上飛了起來，「暫停！」

廣州二中以一個八比二的小**，理直氣壯的進入暫停時間，「我說過什麼，讓他們去暫停吧！」孫玥帆高傲的昂著頭，像一隻飽食后的雄雞，挺著胸膛，領著一群氣焰高漲的小雞崽，一步三晃的走回休息席。

「瞧他得意的熊樣！」蕭斐罵著，氣哼哼的接過李凌超手裡的毛巾。

「怎麼了，看把我們蕭大哥氣的。」李岩帶著笑容一把摟住了蕭斐寬厚的肩膀。

「小人嗎，總要讓人家得一點志吧，不過我看，他們已經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久了。」李岩望向廣州二中的休息席，那眼神彷彿在欣賞一群螻蟻的垂死掙扎，「跟我上，下半場你就會看到了。」

「蕭寅替下白萬城，蕭斐擔當大前鋒，李岩小前鋒，韓希得分後衛，任熙控球後衛。給我滅掉廣州二中的氣焰，讓他們不要痴心妄想。」葉蓓心想，一群雜兵，能堅持多久呢？

「我們是什麼？」李岩伸出手大聲高喊。

「冠軍！」四隻手從不同的方向圍攏而來，以李岩的手為中心，凝聚起無窮的信心，所有的力量都擰成一股繩，繩子的盡頭便是比賽的終點。

「還冠軍呢，回家抱孩子吧！」張九延呸了一聲，「隊長，看我再次把他弄下去！」

「要小心，不要過分激怒他，你應該知道後果的！」

「放心吧，我自有計量。」話落，他又站在了李岩面前。

無法形容自己的感覺，眼前的人已經不能用痛恨或厭惡來描述，現在自己恨不得把他的腦袋放在腳底下，狠狠的踩上幾腳，然後，仔細的欣賞他痛苦的表情。可是，自己不能那麼做，因為隊伍的勝利和希望全都掌握在自己的手掌心。

「不要讓我抓住機會！」李岩暗暗念著，掩護任熙接到球，冷冷的從張九延面前跑開，尋找自己應該去的位置。

「擋住他！」李岩跑過蕭斐的身邊，張九延試圖追在他的身後，不只是行動，而且更有著無休無止的口頭騷擾，咚！好象撞到了一塊大石頭，這麼硬。

抬頭看去，蕭斐的面孔冷峻，線條鮮明，彷彿廟裡供奉的怒目金剛，不戰而屈人之兵，威武不可言喻。

「你在幹什麼？」被蕭寅死命壓在身後的孫玥帆憤怒的吼叫著，「你防守的人呢？」

「壞了，是擋拆！」張九延目光繞過蕭斐，搜尋李岩的蹤跡。

「你們還不足以阻擋我的夢想！知道你們不會相信，我也不希望你們相信，但你們會用自己的眼睛看清楚一切。」躲開了張九延，心情也變得開朗了，不過，有仇報仇才是李岩的本來面目。

虛晃，側身，半個身體已經超越了褚惲，離著三秒區的邊線還有一步之遙，李岩右手夾著球，原地一個三百六十度的轉身，腳步流轉，在所有人的瞳仁中留下一道殘影，伴著一聲叱吒風雲的怒嘯。

「天哪，他要扣籃嗎？」韓喬生驚呼之後，捂住了自己的嘴，緩緩的坐下來，生怕會出現什麼意外的情況，讓自己的心臟無法承受。

「他還是那麼霸道！」珩抿著小嘴，微笑著，藏在下面的兩隻小手，卻攥得緊緊，心裡默默的為心愛的人送上一份遲到的祝福。

「什麼？」譚池仝的表情彷彿吞了一隻生雞蛋被蛋殼卡在嗓子眼，「沒有助跑的原地起跳，投籃嗎，姿勢又不像；扣籃嗎，前面還有一個一米九幾的障礙物呢？」

魏曦高舉著雙手，「我才不信呢，你就算是神仙，也無法在這麼窄小的距離內飛越我的高度。」

鞋底給地板重重的一擊，雙腿好似充斥著爆炸的力量，在好勝心和虛榮心的驅使下，就在撞到魏曦的零點幾秒的瞬間縱身一躍，剖開逆流的空氣，在呼嘯而過的風的陪伴下，背後好似升起了一雙巨大的翔天之翼，承載著，包容著，追逐那人類跳躍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