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她家

舒陽摩挲著精緻的小方盒，嘴角噙著笑，饒有興緻地盯著陳一一，「你剛剛說什麼？」

……

好吧，沒節操沒原則的陳一一再次認慫，再無方才的氣勢，訕笑兩聲，生硬地轉移話題，「那什麼，我買的不是戒指。」

「是袖扣。」畢竟沒經過人家同意花了那麼多錢買了這倆玩意，陳一一心裡還是很有負罪感的，看了看舒陽，又瞅了瞅他手裡的小方盒。「你看看喜不喜歡。」

陳一一模樣有多狗腿，舒陽心情就有多舒爽。

在某人熱切注視下，舒陽緩緩打開了方盒，看見那對黑鑽石袖扣，暗暗點頭，沒想到破折號人傻，品味倒還可以。

「你……」陳一一見舒陽半天不說話，更是忐忑，「覺得怎麼樣？」

「還可以。」存心想捉弄她的舒陽點了點頭，表情卻完全不像那麼回事，「不過……」

「不過什麼？」陳一一心跳加速，生怕這大爺說出什麼讓她羞愧的話。

「有點貴。」舒陽將方盒朝陳一一方向推了推，抬眸對上她的視線，「這麼貴的袖扣，我會捨不得戴的。」

「哎呀，舒大明星就別說這話了，」陳一一直覺他在開玩笑，擺了擺手，「明星不都一身下來加上手錶首飾百十來萬的么？」

「很多明星服裝都是品牌贊助的，你不知道么？」舒陽無語，「珠寶之類更是，戴完之後要還回去。」

陳一一當然知道，可在這個時候卻不能順著他的話說，只得再次拙劣地轉移話題：「可是我覺得這袖扣挺配你的呀。」

「是么？」舒陽似是不信，「怎麼個配法？」

「看這做工，這設計，不愧是大牌啊……」可憐陳一一辭彙量有限，只得用真誠到誇張的表情作為補充，「黑色大氣啊，正好配你帥氣的長相和高冷的氣質。」

舒陽非常想笑，憑藉著高超的控制力和演技，硬生生頂著嚴肅懷疑的表情瞥了一眼陳一一，「真的？」

「真的。」陳一一點頭如搗蒜，為了加重可信度，還舉起右手，豎起三根手指，「我發誓。」

又來了。

一臉無辜的表情，真誠的手勢，再加上咬唇的小動作。

時隔十年，破折號的絕殺，對上某人，仍然一擊得中。

舒陽再也忍不住，在破功之前轉過頭去，抓住陳一一的發誓的手，指向那個小方盒。

「謝謝你為我精心挑選的禮物，請問，我可以吃飯了么？」

陳一一領會了舒陽的意思，連忙替他把盒子合上，收好，又顛顛兒給舒大爺盛飯。

沒有漏看舒陽眼底的笑意，陳一一心知這關是過去了，在謝天謝地的同時默默告誡自己，以後再也不要衝動！

與此同時，舒陽也在告誡自己：必須加快動作，拿下破折號！

***

吃完飯，陳一一在廚房洗碗。

舒陽站在一旁，看陳一一洗碗。

「你可以去客廳歇一會兒。」陳一一心道，站在這裡我壓力大。

「吃完飯站會兒比較好。」舒陽接過陳一一洗凈的碗，放進櫃櫥。

「等你洗完碗，試試袖扣。」舒陽一副我就是要站在這裡的架勢，「看看是不是你所說的，那麼適合我。」

……

好吧，大爺你說啥就是啥。

***

等陳一一洗完碗，自覺打開那個小方盒，拿出袖扣時，舒陽站著，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這樣試得出來好看不好看么？」陳一一有些懷疑。舒陽穿著白襯衫，但卻沒穿西裝外套啊。

舒陽並不答話，只是朝陳一一伸手，將袖口對著她。

……

好吧，大爺你說咋整就咋整。

陳一一先是將舒陽隨意捲起的袖口放下，小心翼翼地對齊、疊好，再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枚袖扣，穿進、穿出、固定……

舒陽依然站得筆直，微微垂首，視線不離那個神情十分專註的女人。

他彷彿看見了十年前的破折號。

抄自己作業的時候，也是這麼的專註。

陳一一替舒陽佩戴好袖扣，又抓著舒陽的手左右翻轉，再三確認自己沒戴錯，鬆了口氣，卻在回過神的瞬間，意識到兩人的動作有些太過親密。

「嘖嘖，看看，多好看，多合適。」陳一一揚聲說道，企圖掩蓋自己的小無措。

舒陽似是沒注意陳一一的小彆扭，緩緩收回手，左右看看，點了點頭，「是還不錯。」

怕他在袖扣上過多糾結，陳一一第三次主動轉移話題，「那什麼……」

「你出國時間定了么？什麼時候？要呆多久啊？」

D&D過幾天就要送傢具來了，舒陽要是不在國內咋辦？

「就這幾天，至於要呆多久，看凌夢安排了，應該不會超過一周。」舒陽似是看出陳一一的顧慮，「傢具到了的話你直接替我驗收就好。」

「或者，等我回國再定。」

「還是等你回來親自驗貨吧。」開玩笑，驗完貨可要當場交40%的貨款，這傢具這麼貴，要是萬一自己眼大漏了哪兒沒注意咋整？她陳一一可不想擔這責任。

舒陽點頭表示同意。

「傢具的事情耽誤你不少時間，希望沒影響到你的工作。」舒陽笑得真誠，「等一切塵埃落定我一定認真接受貴社專訪。」

「不不不，一點也不耽誤。」陳一一搖頭如撥浪鼓，繼續給舒陽戴高帽，「還承蒙老同學關照，給了這麼好的機會。」

舒陽也不拆穿，隨口問道，「最近有在跟別的新聞么？」

「別提了，今天主編剛把同事正在跟的新聞派給我，還是個看我不順眼的同時，要不然我下午也不會一衝動就買……」

吐槽戛然而止，陳一一訕笑兩聲，再次轉移話題，「那什麼，編輯讓我去跟蹤聞銘出軌的事。」

「聞銘？」舒陽似是有些茫然，「就是那個眼睛跟豆豉一樣小，豬腰子臉還老演娘炮的男演員？」

「噗……」一個沒忍住，陳一一笑出聲來。人家聞銘確實眼睛有點小，臉型有點那啥，可遠遠沒他舒陽說得那麼嚴重。

聞銘19歲以一部青春題材電視劇出道，演藝道路可算是一帆風順，拿了不少國內頗有含金量的獎項，塑造了不少「靠譜男人」「最佳男閨蜜」「24孝男友」等正面形象，算是一線比較活躍的男星。

三年前他高調結婚，妻子是圈外人，網傳是其大學師妹，相戀六年終成正果。如今卻不曾想陷入婚外戀緋聞。

目前並無證據直接證明聞銘出軌，關於他婚外戀的對象，網友瘋傳的是與他曾一起合作的某張姓女演員。

「怎麼了？」見舒陽一直在思索著什麼，陳一一有些好奇。

「沒怎麼。」舒陽搖了搖頭。他不太確定，讓安荀去查查好了。

舒陽掃了眼沙發，坐在正中間的陳一一立刻識相地朝旁邊挪了挪。

悠然坐下，舒陽朝正在角落自己跟自己玩的停停招了招手。

「freeze。」

停停居然顛顛兒跑了過來，圍著舒陽轉圈。

陳一一喊了停停幾聲，它居然完全沒反應。

完、全、沒、反、應！

什麼鬼？

舒陽什麼時候把停停收買的，居然連自己這個主人都敢無視？

陳一一非常介意，非常不爽，非常不開心。

餘光看見陳一一憋屈卻無處發泄的小眼神，舒陽非常愉悅地逗弄著停停。

「freeze，」舒陽捏了捏停停前爪，「哥哥要出差幾天，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它哪有什麼想要的，我有啊……

陳一一好想替停停列出心愿清單：秦樓的演員名單、夜L大人的親筆簽名、你的專訪，都想要啊……

「陳一一，」舒陽冷冽的聲音突然響起，「你多久沒給停停洗澡了？」

陳一一回過神來，看到舒陽摸完停停爪子之後變得烏黑的手，無言以對。

***

陳一一無法理解為什麼舒大爺要親自給停停洗澡，她也無法理解停停特么的竟然還不排斥，她更無法理解舒大爺給狗狗洗澡的動作看起來似乎很熟練。

當年她給停停洗澡，每次都跟要打仗一樣，直到這兩年才好了一些。

可現在呢，忘恩負義的停停居然在盆里舒服地哼哼。

反觀舒大爺，系著圍裙，戴著手套，給停停摸沐浴露的動作看起來一點都不生疏。

明星的世界，常人無法理解。

陳一一給舒陽打下手，猛然想起，那副袖扣還在舒陽袖口上，現在被手套罩著，隱約能看見小小的輪廓。

停停啊停停，一個明星帥比戴著十來萬的袖扣給你洗澡，你應該是狗界里唯一享受過如此級別待遇的狗了。

***

給停停擦乾全身，用吹風機吹乾，再將毛梳理乾淨，髒兮兮的停停終於恢復成香噴噴毛柔柔的模樣。

「你不去給衛生間消毒么？」舒陽用一種奇異的眼神盯著癱坐在一旁的陳一一。

好端端的為啥突然要消毒？陳一一用疑惑的眼神回瞪過去。

「防止細菌滋生，」舒陽扶額，「你不知道狗狗身上有很多細菌么？」

「你不要告訴我你沒消過毒。」舒陽這次換上了一種看神經病的表情看陳一一。

「真不知道你這十年是怎麼過的。」

……

過著過著就過了唄，陳一一覺得好無辜。

***

兩個小時之後。

舒陽優雅地摘下手套，解開圍裙，扔給癱倒在沙發上的陳一一身上。

陳一一把圍裙、手套撇到一邊，努力抬起眼皮，「大哥，這麼晚了，你早點回酒店休息吧。」

她完全不懂，舒陽為毛對她的窩這麼高度關注，為毛要大半天把她拖起來搞清掃和消毒。

她快累死了。

舒陽從善如流，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準備告辭，卻在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放慢了腳步。

「忘了跟你說，我今天剛拿到秦樓的小說，」舒陽走到門口準備換鞋，「限量版紀念海報，作者簽名。」

上一秒還形如一坨軟泥的某人，下一秒便站在舒陽面前，瞪著亮晶晶的眸子。

「可以送給我么？」陳一一自知這麼開口要有些不要臉，可是為了夜L大人，這算什麼！

「你要看小說的話，我把我的不帶簽名的書給你，咱倆換換好不啦……」

「在酒店，」舒陽一臉嫌棄地白了眼陳一一，「想要就跟我去拿。」

「去酒店？」陳一一滿臉驚恐，「你不會是對我圖謀不軌吧！」

「滾。」

舒陽如願以償，將這個字原封不動地還給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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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一）

陳一一：今天的數學作業好難吖，霆霆你寫完了嗎？

鍾霆陽：嗯。

陳一一：給我看看好不啦？

鍾霆陽：抄作業是不對的。

陳一一：我就看看你最後一題是怎麼寫的，不抄你的。

鍾霆陽（猶豫）：真的？

陳一一（一臉無辜，雙眼瞪圓，咬唇，舉爪）：我發四，真的！

鍾霆陽（遞作業本）：那好吧。

十分鐘后。

鍾霆陽（無奈臉）：一一你又說話不算數。

陳一一（埋頭苦抄）：快了快了。

鍾霆陽：抄作業是不對的。

陳一一（繼續埋頭苦抄）：嗯，抄作業是不對的。

鍾霆陽：那你為什麼還抄作業？

陳一一（依然埋頭苦抄）：就寫完了，別吵了。

鍾霆陽（憤怒臉）：陳一一，你這個忘恩負義、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壞蛋！

陳一一（迷惘臉）：霆霆，你為什麼要說自己是驢？

鍾霆陽：……

陳一一（恍然大悟）：噢，我想起來了，這是今天語文老師新教的成語。

鍾霆陽：……

（二）

關於舒陽如何拿到帶有紀念海報和作者簽名的《秦樓風花灞陵月》

秦樓劇組全員就劇本做了通氣會，會後，舒陽走到編劇，也就是原著小說作者夜L面前。

舒陽：請問，你能給我簽個名么？

編劇（有些驚嚇）：當，當然可以。

舒陽：謝謝。

編劇OS：剛剛這人不一直處於面癱高冷狀態么？怎麼突然過來找我要簽名？好嚇人……

編劇（正要落筆）：落款寫？

舒陽：破折號，噢，不，落款請寫一一，一二三四的一。

編劇（瞭然）：TO一一，謝謝你對我和秦樓的喜愛和支持，祝你……這樣寫可以么？

舒陽（接過書時微不可見地抖了抖）：可以可以，謝謝。

安荀（捂臉，不忍直視）：自家老大好丟人。

林媚（撇開視線）：好沒出息。

編劇（忍俊不禁）：反差萌，還有，一一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