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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尋吃了一驚,面紅耳赤,沉下臉來道:「就是美人計也不……」

蘇瑾忍不住笑了,劉尋被她笑容驚住,他設想了太多蘇瑾發現自己被鎖在床上當成生育工具的表情,震驚,受辱,悲憤甚至自盡……這個在他漫長的歲月里如師如姐的女人,永遠傲骨錚錚,何曾受過這樣的折辱?如今被他禁錮在床上,折掉羽翼,這樣的侮辱,她一定恨死他了吧……但是他沒辦法,他已經完全沒有辦法留下她來,她來自他不可操控的世界,除了這個辦法,他沒有辦法留下她。

他不敢看她的雙眼,他已經做到了這樣沒辦法再挽回的一步,說出了再也沒有辦法收回的狠絕的話,他害怕聽到她絕望的罵聲,看到她憤怒的眼神,他只有蒙上她的雙眼,堵上她的嘴巴,才敢擁抱她,理智告訴他除了讓她生下屬於他的孩子,他已經沒有辦法留下她了,哪怕讓她恨他,他也要留住她,用盡一切辦法,然而情感卻讓他在面對這個曾經是他在漫長冷酷的歲月里唯一一點溫暖的女子,卻做不出強行辱她的事情,他內心千迴百轉,他英明神武從不被朝事難住,群臣拜服,他卻找不出一個不會傷害她的辦法留住這個女人。

然而他卻沒想到,蘇瑾還會對他笑,還會主動吻他,他遮蓋著他微微顫抖的指尖,壓抑著心裡那一點點可憐的期冀,綳起臉來逼著自己說出殘酷的話語:「沒用的,朕不會讓步,在你生下孩子之前……」

蘇瑾伸手輕輕按住他的嘴唇,直視他的雙眸,認真地說:「劉尋,我喜歡你。」這是回應那一夜,年輕的即將登上帝位的少年抱著她落淚的告白,這也是回應這位在漫長而荒蕪的時光中守候了太久也不肯聘后娶妃的孤獨的帝王,他已在失去理智的邊緣,卻仍努力剋制著自己不真正傷害她。

劉尋彷彿呆住了一樣,茫然地看著她,彷彿期冀太久的東西,忽然捧在他面前,他卻不知所措,蘇瑾輕輕地再次確認:「劉尋,我也喜歡你。」

劉尋忽然驚醒過來一般,伸出手將蘇瑾猛烈擁緊,蘇瑾聽到他的心跳聲急促而猛烈,劉尋在上頭輕聲道:「我是在做夢么?姐姐?」

蘇瑾將臉貼在劉尋的胸膛,聞到熟悉的龍涎香,她輕輕道:「叫我蘇瑾,愛你的是現在的這個蘇瑾。」那個陪著你在漫長歲月中的姐姐放棄了你,而如今我來回應你。即使不能相守到最後,她也願意在這短暫的時光里,盡量滿足這深深打動了她的男人。

劉尋感覺到胸膛彷彿有什麼東西猛烈的要湧出來,他忽然緊緊抱著蘇瑾失聲痛哭。

他的淚水將蘇瑾的肩頭都打濕了,彷彿這些天的惶恐驚怒和脆弱都在這次哭泣中湧出,他英明神武,文成武德,一生落淚次數屈指可數,卻幾乎每一次都是在這個女人面前。他不明白自己為何這樣愛她,他卻知道自己只要這一個,長年累月的求而不得刻在他的骨子裡,漸漸沉澱變成了日復一日的執著,而在他終於放棄從對方得到回應,而懷著怨憤和委屈將所有的後路堵死,決然地採取了極端的方式來擁有她,然而這時候,他卻忽然得到了回應。

蘇瑾反手輕輕抱著他的臂膀,鎖鏈叮噹作響,劉尋看到她纖細的手腕被困在漆黑冰冷的鐐銬里,心中一痛,他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充滿期冀地看著蘇瑾:「你不走了么?」

蘇瑾眼睛微微黯然:「我不想騙你——不過,我會盡我自己最大的努力,來回應你的感情,令你快樂。」

劉尋握著她的手,輕輕低下頭去吻她有些乾燥的唇,她有些低燒,他心裡一陣一陣的抽疼,將蘇瑾放回床上,從懷中拿了鐐銬的鑰匙,替她手足鐐銬全都解開,蘇瑾忽然輕笑:「工部打造的?你做了多久?」

劉尋耳根發紅,伸手按住她,又狠狠地吻了她一輪,直到那蒼白的嘴唇變得微微有些發腫,才依依不捨地放開,輕聲說:「我讓人去叫御醫來,你的身體不太對,傷口沒有得到好好醫治,這半年你到底去哪裡了?就讓傷口這樣放著?你們不是連絕毒都能解么?」

蘇瑾想起自己不過是短暫地穿梭,這個男人卻已度過了再次痛失所愛的半年,可以想象他的孤絕憤抑,以致於見到自己便做出了這樣極端的行為,她忽然又忍不住笑起來「我見了個小胖子,他帶著我去看了一院子的婆婆丁,風吹起來可好看了。」

劉尋一愣,眼神變幻,忽然驚喜道:「你想起來了?說起來那次你忽然就跑了,後來我問你你還裝不知道,搞得我一直以為你去做了什麼事。」他忽略了蘇瑾那去見的含義,只以為蘇瑾是想起了過去的事情,一般人也很難想象他們居然是在時空中穿梭,他一直只認為他們來自於海外或者世外神秘的組織。

蘇瑾抿了嘴笑:「沒有……只有一點……比如有個小胖子因為媳婦兒要嫁給別人了,巴巴地連夜翻牆進了別人的閨房讓別人等他。」

劉尋臉一黑,大手一撈再次將蘇瑾撈在自己懷中:「忘掉那些!你怎麼就不記得一些好的東西呢?」那事蘇瑾之後一次都沒有提過,他一直以為她是顧及他的自尊,不再提及。如今想起來,簡直是羞恥之極的過去。

蘇瑾仍然板起臉學那小胖子一本正經地說話:「你等我,我定不會負了你。」

劉尋伸手去揉她的頭髮:「別取笑我了,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母親給我定的親,她又長得分外好看些,總覺得她就是我未來的媳婦,直到別人也對我以貌取人的時候,我才知道這有多可笑。」

蘇瑾伸手推開他,理順長長的頭髮:「如秀嚴霜他們呢?」

劉尋哼了聲:「嚴霜出海了,說要去海外找你,我給他封了個國姓,帶著船隊出去,算是代表皇室,這樣若是遇到異國,也算是個使者,說話硬氣些,若不是我還要守著這裡,我也要出海去找你了。」

蘇瑾微微茫然,原來嚴霜出海,竟然是應在這裡?她忽然有些惘然,這是自己的影響反而推著歷史回到了正軌?

劉尋捏了下她的手:「不許想他!過個幾年應該他就回來了!如秀已放出宮嫁了,你當人人都和你一樣,一把年紀了還不嫁?」

蘇瑾「啊」了聲:「我得送她些禮物才好。」

劉尋有些不爽:「你就只關注他們么?」

蘇瑾遲疑了一會兒:「方臨淵……也是職責在身,還請陛下不要遷怒於他,也不要為難他了,我們的身體,並不是無堅不摧的,也是會受傷生病的。」

劉尋眼神陡然銳利,過了一會才放緩了聲音道:「只是關在天牢而已,水牢什麼的是我嚇你的,並沒有吃苦,他吃得還挺多的,白白浪費我許多糧食,整日還要讓獄卒給他找女人。」

蘇瑾想起教官那不正經的樣子,笑了笑,又斂了笑容:「那麼陛下能放了他么?」

劉尋握著蘇瑾的手腕收緊,過了一會兒淡淡道:「放了他,你又和他走怎麼辦?這個我不能答應。」

蘇瑾嘆了口氣,眉尖又微微蹙起:「那陛下讓我見見他吧……」其實她的臂環被收走,臂環內側附著一片微型光儀,上次用的光儀是教官的,卻被劉尋一箭射壞了,他們如今是走不了的,但是……她也不能告訴劉尋他們現在的境況——到底是自己對他不起。任務……她如今這種情況,只有見了教官看看怎麼辦了,自己如今回應了劉尋,以他的執著,更不可能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難道……真的要自己生下劉尋的孩子?就像自己促成嚴霜出海一樣?

她心裡一閃而過這駭人的想法,然而她又想起時空管理局的嚴格規定,不能在異時空生下孩子,盡量不干涉大的歷史事件進程,不能完成任務后仍然滯留時空。

她茫然了,但是即使自己不回應劉尋,他也只會鎖著自己,將事情往不可挽回的路上做絕,更何況她已經完全被打動了呢?看到這個男人熾熱執著的感情,作為當事人,很難不被感動。

劉尋沉默了很久,說:「等你身體恢復些再說……我去叫御醫,橫豎不會讓他吃到苦的,你安心休養。」

他站了起來走了出去,他心裡沒有安全感,雖然得了回應,她會走的事實依然猶如利劍懸在頭頂,他雖然不再鎖著蘇瑾,他卻依然充滿著隨時失去她的恐慌,方臨淵是他最後的底牌,他不能放。

御醫診脈后開了葯,蘇瑾喝了葯又沉沉睡去,她其實身體經過時空中多次穿梭,十分疲憊,一回來就被鎖著,精神一直處於緊張狀態,如今和劉尋算是和解了,總算沒有讓劉尋往極端的路上走去,教官的狀況也還沒有壞到那樣程度,心情放鬆,便睡得十分深,完全不知道劉尋晚上又來抱著她睡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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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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