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老妖

第十章 老妖

來人一身黑色長衣,身材消瘦,容顏枯槁,頭髮蓬鬆,彷彿三五個月沒被梳洗。整個人便如被埋在地里的千年老屍一般,形象可怖之極。

張洛本來已經清醒過來,正要起身,遠遠的見了這麼個人物,心裡一陣發寒,倒也不怎麼想起身了。

秦必烈向前一步,右手負於身手,冷聲道:「原來小妖道的師傅便是玄陰老妖,妖師妖徒,果然一對。」

玄陰老妖嘎嘎陰笑:「秦必烈,便是你師燕北飛親至,亦要敬我三分。你這才出江湖的毛頭小子,也敢對武林前輩如此大呼小叫,名門正派,就是這般禮節嗎。」

秦必烈面色大沉,厲聲道:「玄陰老妖,你當年為修鍊玄陰滅絕**盜取紫河車,殘害多少孕婦!如此傷天害理,禽獸不如,某家直呼你名,已是給你天大的面子!家師尋你一十三年,未得你的蹤跡,讓你逃過一劫,今日你既現形,那便讓某家結果你的性命,為天下除一大害。」

玄陰老妖看了看不遠處陸、羅二人,嘿嘿而笑,尖著聲音道:「老夫一十三年未出江湖,世上的無知之輩越發倒是越發多了,乖徒兒,你且後退,看為師如何給你解氣。」

秦必烈心中越怒,臉上越沉靜,右手突然一舉,手掌中兩丸銀膽盤旋嗚咽,突然暴起光華。一左一右,劃過兩道耀目光弧,直擊黑衣蓬髮,玄陰老妖。

銀光眨眼飛至,好個玄陰老妖,竟是在原地穩絲不動,待得銀光近身,上身連晃,竟晃出五六個殘影出來,那銀光透體而過,全無擦到一絲半點。

玄陰老妖哈哈大笑,正要譏笑兩句,突覺身後風起,清風驚極呼叫道:「師傅小心,這銀膽能轉彎。」玄陰老妖尖嘯一聲,黑影陡然啟動,向前掠去。

他速度極快,黑色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瞬間衝過秦必烈身畔,兩人在急速奔停中交手三合,旋既錯身而過,玄陰老妖身軀連轉,下一息已到陸季遠、羅行二人面前。陸季遠右手如太極旋轉,長劍帶鞘舞出個方圓。玄陰老妖連遞三手,不得而進,知道厲害,不進反退,反手襲向那不動如山的羅行。

羅行細目陡張,袖袍無風漲起,裡面伸出兩隻如玉的手掌來,與玄陰老妖兩爪相交。「錚」兩人四手竟發出金石之音。玄陰老妖被震的身軀連顫,向上飛起,臨空連三個筋斗,那兩道嗚嘯的銀光這才追及。

玄陰老妖連踢兩腳,銀膽再無反彈之力,被如炮彈般踢入地下,只見兩個拳頭大的深坑,卻再看不到半絲銀光。

「撲騰」羅行跨下坐騎突然口鼻噴血,四肢向外一軟,坐癱於地,就此斃命

四大高手交手瞬息,卻都已知深淺,玄陰老妖落回原地,心中驚駭。

「好傢夥,這三人中,只那羅行稍弱。秦必烈功力極厚,百招之內,我未必能勝。陸季遠此人深藏不露,一身武功只怕三人翹楚,只他一人,便足可與我一戰。我十三年未出江湖,卻是小墟天下英雄了。」

陸季遠神態自若,策馬持劍,與秦必烈、羅行,三人隱隱呈品字形,將玄陰老妖夾在中間。只聽他語氣平靜的道:「若玄陰前輩技止於此,那便留下做客幾日罷。」

玄陰老妖哈哈大笑,臉上陡然青氣大盛,喝道:「既呼一聲前輩,便允你等三人齊上,試下老夫的玄陰滅絕**!!」

說罷,左手呈方,右手呈圓,在他枯瘦的軀幹上陡然瀰漫出股青氣,充斥異味,見風化霧,眨眼間便籠罩了三五丈的範圍。

秦必烈面色大變,呼道:「小心,此青氣劇毒!!」

三人同時閉息,玄陰老妖於青氣中無聲無息驟然出手,三人怕傷了眼睛,只能聽風辨位,見招拆招,卻是吃了大虧。周圍青氣蔓騰,玄陰老妖速度奇快,於青霧之中忽隱忽現,來回遞招,三人都生出只自己一人與這老妖過招的錯覺。加上又要閉氣抗毒,更難招架。

那團青霧迎風越濃,逐漸擴散到周近三五十丈,草木逢之都瞬間乾涸枯萎,蔓延到張洛附近時,卻突然如水遇石,劃開而過。張洛周身三丈之內,竟是沒有侵入半點。

張洛一個骨碌從地上爬起,小心的掃了下四周,卻是青霧瀰漫,見不到出路,他見了幾人動手,恍若妖術,心中怕的可以,是哪邊都不敢信了,眼下小命要緊,便在地上大概估摸個方向,向前爬去。

只聽青霧中交擊之聲不斷,突然一聲悶嘶,接著便是玄陰老妖的惻惻陰笑聲。突然,怒喝聲起,聲震如雷,張洛吃了一嚇,回頭望去,只見那青霧之中,突然暴起一團光華,如九天霹靂,連天接地。

玄陰老妖慘叫一聲。

「御劍術!!你竟練成了御劍術!!」

慘叫之聲陡然由遠及近,呼吸之間,張洛頭上黑影一閃。

只聽一聲尖利驚呼。

「咿?」

張洛還沒回過神來,只覺領口一緊,已是被人憑空拎起,一股冷氣從頸項傳入,全身頓時僵住,整個人便如騰雲架霧般朝前飛馳而去。

開闊地中,青霧逐漸散去,陸季遠長劍歸鞘,旁邊秦必烈扶著盤坐在地,滿臉青色的羅行,正在雙手渡氣。

好一會,秦必烈才收手。陸季遠關切問道:「羅兄弟傷勢如何?」

秦必烈起身嘆道:「他腰間中了老妖一爪,毒氣入了肺腑,一時半會是好不了了。」陸季遠握劍的手一緊,一向從容淡定的臉上也露出幾分懊惱之色,道:「早知這玄陰滅絕**如此詭異,陸某開始便該全力出手,可惜,這老妖怪速度太快,卻是留也留不住。」

身後林中竄出條小巧銀色光影,閃電掠過,速度之快,彷彿空中憑空多了道銀芒一般。後面兩道矮胖身影緊隨其後,路過歐陽等人時,兩道人影微微一頓,似乎點了點頭。

秦必烈見了,點頭回禮,目送二人消失在群山之中,終於露出笑容,道:「括蒼山長孫兄弟追蹤潛行之術天下無雙,如今老妖既被他們盯上,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別想脫身了。」

陸季遠道:「老妖倒還是其次,陸某隻希望此次能順利找到他們的老巢,好一勞永逸。咦?是否我眼花,那邊地上的藍袍道士怎的動了動?」

兩人互視一眼,一左一右走了上去,地上的航道藍身子又顫了兩下。

秦必烈藝高人膽大,將他翻了過來,見他臉色赤青,一副中毒的樣子,又摸了摸脈搏,有些驚異的道:「這道人好生奇怪,體內真氣微弱之極,幾近於無,卻能在玄陰劇毒下支持不死,當真古怪。」

陸季遠沉聲道:「莫非他有某種藥物可抗玄陰之毒?」

秦必烈沉聲道:「這道士是老妖那邊的人,不管怎樣,先帶回去再說。」********************************************

張洛此時便如只被大鳥擒住的兔雀,在空中劃過,急速飛掠帶來的迎面勁風吹的他臉上發痛,那數丈的高度嚇的他魂不守舍,絲毫不敢掙扎,生怕抓住自己的人一個不穩,把自己摔下去。

玄陰老妖成名三十年前,功力深厚,雖受了傷,速度卻是絲毫未減,此時一手提著清風,一手提著張洛,展開身法,幾乎是御風而行。只見山間林中,一道黑影提著兩人,如同大鵬鳥展開雙翅,一個提縱,便是十餘丈開外,速度端的嚇人。

在如此腳程之下,只全力行了半日,周圍景色大變,漫山枯黃漸漸現出些銀白來,再有片刻,眼前山頂已是雪滿山頭,周遭襲來,皆是獵獵入骨寒風。

張洛身上只有件單薄道袍,此時手不能動,口不能言,被這寒風一激,全身汗毛直豎,鼻間兩道清水鼻涕無助的淌了下來。

玄陰老妖帶著兩人全力奔跑,到了月升星懸,這才隨便找了個地方歇下來。

此處是個小小山岡,清風自去尋柴生火,玄陰老妖坐在一邊,運氣療傷。

張洛縮在一旁,冷得手腳麻木,探手摸了摸胸口錦囊,那裡面奇石卻是溫度始終不變,在這天寒地凍之處愈加珍貴。

張洛假裝背身躺著,把奇石取出,捏在手裡取暖。

過了會,張洛才回過神來,身後突然傳來響動,卻是那清風揀柴回來。他剛把柴火放下,見了張洛卧倒背影,心中不忿,罵道:「你倒好命,還要小爺伺候。」便走了上來。

張洛聽得動靜,已是來不及藏好手裡的奇石,只得往嘴裡隨便一塞。剛塞進去,清風一腳便已踢了上來,正中張洛背上。

他畢竟是練武之人,雖只隨意一腳,仍是勢大力沉,把張洛踢的翻了了出去。

「咕」張洛翻滾的時候一個氣悶,喉頭一動,那滑膩的奇石竟是直接滑進了喉嚨里。

張洛吹了這麼久的風,頭腦本已有些昏沉,被踢的翻了兩個滾,定了下來,搖搖腦袋,好一會才察覺到不妥之處。

「天哪!」張洛大駭,忙跳了起來,伸指頭往喉嚨里扣,但扣的直乾嘔幾聲,那奇石卻是毫無蹤影,看來多半是已經下了肚子了。

清風在旁邊看著,疑道:「你在搞什麼鬼?」

張洛如何敢說,在他眼中,清風師徒便是兩個殺人放火的強人,說不準是哪座山上的山大王,不定是吃慣人肉的,要是知道了有寶貝落到了他肚子里,多半會把他開膛曝肚來取出寶貝。

清風見他不答,臉色一沉,便要上來動手。邊上閉目打坐的玄陰老妖濃眉一抖,尖聲道:「住手。」

清風停下腳步,看向他師傅。玄陰老妖睜開雙眼,長呼口氣道:「好厲害的劍氣,十日之內,本座怕是動不得手了。」

抬頭望向張洛道:「小子,你身上全無半分武功,如何會不怕本座的玄陰滅絕**侵襲,如實說來,本座可饒你不死。」

張洛心裡倒是有幾分明白,那多半又是那奇石的功勞,但那石頭已被自己吞下,卻哪敢說出來。若要不說,看著玄陰老妖那副千年老屍的恐怖模樣,心裡驚懼,一邊清風沉著臉,已是躍躍欲試,只怕自己一個回答不好,便要上來折磨,想起這小妖道的手段,全身便是一陣顫慄。

心急之下,張洛露出討好之色,嘴裡一邊亂編道:「小人也是不知,不知是否小人從小吃的葯多了,這才……」

「放屁!」清風不等張洛把話說完,便大聲喝止,冷笑道:「你道我玄陰門的鎮門絕技如此好破么,還不說實話,難道再想嘗嘗小爺手段?」

玄陰老妖一雙森寒的目光盯著張洛,張洛被看得心中發寒,低下頭去,玄陰老妖陰惻惻笑道:「既然你也不知什麼子丑寅卯,那留你何用!」

此話一出,周圍溫度頓時冷了十度,張洛瑟瑟發抖,直跪落在地上,一半是冷的,一半是嚇的。眼見玄陰老妖目光越來越冷,已舉起一隻枯瘦右手,只需微微一揚,張洛小命便會如片飄落的枯葉般終結。

清風突然道:「師傅且慢。」只見他走到玄陰老妖身邊,湊上去耳語幾句。

玄陰老妖動容道:「此事當真?」

清風道:「徒兒也不知真假,只是往日在谷里時聽人說起過那鬼醫的手段,據說他的刀圭之術可將父子易腿,子得其腿,百日便可健步如飛。」

玄陰老妖聽了道:「此事為師也曾同說過,但這終是傳言,不可盡信。」

清風突然跪下哀求道:「雖是傳言,畢竟有了一分希望,還請師傅成全。」

玄陰老妖雖然陰毒,但對自己這唯一的徒兒卻是真心,此時聽了清風哀求,也不由動容道:「徒兒放心,此事若無也就罷了,若真有可能,為師當親向小姐開口,莫傷那老傢伙雖然古怪,但極重諾言,只要答應的事,便從不反悔,他曾欠了小姐一件事,只要小姐開口,他定會前來。

清風泣道:「師傅大恩,弟子不知如何報答才好。」

玄陰老妖尖聲道:「你我親如父子,談何報答。你近幾年多出外辦事,進境慢了也不能怪你,只是此次回來,當努力修行才是。」

清風泣聲應了,玄陰老妖目光轉到張洛處,陡然轉厲道:「算你命大,既然本座弟子用的上你,便再留你幾日。」

張洛已閉目等死,此時見有了轉機,忙點頭應是,主動滾到一邊,添柴生火,加倍殷勤。玄陰老妖收了殺機,便再閉目調息,只那清風不時回過頭看向張洛,那目光著實有些曖昧。令張洛不寒而溧。想起之前航道藍說的話,心中發寒,卻不知如何是好,逃是萬萬不敢的,他早見識兩人的厲害,知道自己絕逃不出去,只是自找死路罷了。但若不逃,看來看去,也未必就比死好些。兩邊都是死路,張洛也只得活過一日是一日,只盼有人來救。

張洛一邊想著,一邊機械的添著柴火,賠著笑臉,直到清風也盤下打坐,這才覺得身上既累且倦,靠在遠遠一邊,沉沉睡去。

這時周圍已經頗冷,張洛只穿了件單道袍,晚上睡覺又離那火堆遠了些,著了涼,第二天竟發起燒來。周圍清風似乎說了些什麼,張洛頭腦昏沉,都未聽清,只是覺得似乎被人提著,一路拖著走。過了半日,張洛燒的越發厲害,終是不支,手腳冰冷,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幾日,其間似乎經過許多地方,張洛頭腦沉沉,時醒時昏,隨著行程,身邊人數越多,似乎都是清風一夥。這一伙人想把張洛置於馬上,但凡是近了張洛身邊的馬無不四肢癱軟,後來眾人無法,幾個粗壯的便輪流背負。

其後幾日,不知是張洛體質變強,還是那些強人不想他就此死去,餵了他什麼葯,張洛高燒退去,漸漸清醒過來。只是雖恢復了神智,見了周圍十幾個滿臉兇悍的強人,張洛也只得假裝還未痊癒,他這番做作自然騙不過玄陰老妖,好在他們似乎正趕著行程,又以玄陰老妖為首,首領命下,雖知這小子在裝,卻也不加理會,張洛在他們眼中,實與一雞犬無異。

這一日,又翻過一座大山,到了處高聳入雲的雪峰前,眼前出現了條青石鋪就的小徑,直通山體內部。張洛隨著一行人沿著小徑經過一道僅可容兩馬同行的狹窄甬道,進入山谷。

一到盡頭,張洛探頭望去,只見眼前四面環著千丈峭壁,中間便是天然一谷。

谷中一座倚山而成的巨大莊園,整個布局恢弘大氣,一條青石鋪成的階梯連綿而上,走成波浪形直達山頂,一座座小樓分佈在階梯轉折之處,在最高的山頂,宛如宮殿的巨型高樓位於眾樓之上,這哪象個山寨,說是哪位藩王的王府還差不多。

張洛張大了嘴,被震的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良久才知道在心中嘆道。

「好大的賊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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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神之蒼龍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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