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出使琉球

第九十一章 出使琉球

這次的事件卻是起源於琉球,琉球乃大明藩國,自洪武朝便年年入貢,只是去年年末琉球入貢,卻是來告苦的。如今東南沿海倭寇橫行,琉球也深受其害,這次的使臣朝貢,竟被倭寇大隊衝擊,死傷大半,便連貢品亦是去了十之七八。嘉靖帝自然大怒,可是倭寇橫行,便是大明自己也無可奈何,便連大明境內也防備不周全,更不用說兼顧海上了。

雖不能擊滅海上之敵,但大明的天威不能稍墜,眼見又是一年琉球入貢,嘉靖帝乃決定派出司禮監內臣,帶領一營精銳,一來是去琉球宣揚天朝威儀,二來也是派這隊人去護住自己的貢品。

萬壽宮的大殿里黃錦剛剛把嘉靖帝的旨意說了說,眾太監頓時都變成了啞巴。作為天朝使臣前去琉球自然是個極好的肥差,可事關倭寇,那就不一樣了。大明和琉球陸地不接,茫茫大海,正是倭寇橫行之處,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萬一在海上遇見倭寇,那便是九死一生。肥差雖好,但畢竟還是性命重要些。

眼見大殿里的眾太監都不發一聲,黃錦臉上有些掛不住了,皇上可就在身後的帘子里聽著呢,這成什麼話。

簾後傳出嘉靖帝的聲音道:「你們難道竟無人願為朕分憂?」

這話一出,眾太監紛紛伏地請罪。其中陳洪磕了個響頭,道:「皇上容稟,奴婢們自然都是願為皇上排憂解難,赴湯蹈火的。可此事關係到蠻夷倭寇,倭寇兇殘,貢品若是一旦有失,奴婢們死不足慮,天朝顏面卻是無存。因此奴婢認為,皇上此次所派之內臣,必要武功高強,能統軍作戰的才是。」

簾後傳來嘉靖帝慢慢悠悠的聲音,「那依你之見,何人去為佳?」

陳洪跪在地上,上身微屈,恭聲道:「奴婢認為,此行非東廠提督張言張公公不可。」

此言一出,張洛一驚,看向陳洪,雖知此人必有陰謀,卻是一時間想不明白。殿上幾個大太監眼神交流了一番,紛紛贊同道:「陳公公說的極是,張公公當是合適人選。」「張公公武功高強,統領東廠如同臂指,統領一營人馬護衛貢品當不在話下。」「張公公的東廠高手如雲,只要抽調個三五十人,料想倭寇也不敢犯。」黃錦站在台階之上,眼中亦是閃過一道異色。

簾后嘉靖帝問道:「黃伴,你認為如何?」

黃錦沉吟道:「幾位公公說的不無道理,現在想想,張公公確實是合適人選。」

嘉靖帝稍稍沉默了下,道:「張言,你可願意出使琉球?」

事到如此,張洛除非想和司禮監其他四大太監一起翻臉,否則只能答應。和眾大太監翻臉自是不可能的。張洛無奈磕頭道:「奴婢願為皇上分憂。」

便在眾太監以為事情已畢,嘉靖帝會讓他們退下時,嘉靖帝卻忽然出聲道:「此去路途遙遠,張言,你可有什麼要求的?」

皇帝竟然恩寵至此,眾太監無不艷羨,陳洪看著張洛側影,眼中露出驚疑複雜之色。

事已至此,張洛便放下其他事,考慮了下,便朗聲道:「事關倭寇,奴婢只請那一營精銳自江南熟悉水戰之地調取,請皇上恩准。」

隔著帘子,只見那道影子微一點頭,只一個字道:「可。」

張洛三叩萬歲,抬起頭來,卻見一旁陳洪面上都是驚疑之色,不禁心道:「此事是陳洪這廝力主,卻不知有何陰謀。莫非他想把我先弄出宮去,先對付了我手下親信,再來對付我?此事大有可能,在離宮之前,卻需有所安排才是,莫要讓他趁機得逞。」

這便鐘聲響起,眾太監便都離了大殿,張洛領了聖旨,最後一個出去。

還沒走出萬壽宮,後面便有人叫道:「張公公止步。」

張洛回頭,卻見黃錦一路小跑,有些吃力的追了過來,到了近前,連喘了幾聲方始道:「張公公到底練武的,跑的好快。若咱家再慢些,怕就追不上了。」

張洛見他手裡還拿著一方黃錦,心中一奇道:「咱家已領過聖旨了,黃公公手上這是……?」

黃錦笑笑,回頭看看,見左右無人,便面色一肅道:「張言接旨。」張洛一驚,連忙想跪下,卻被黃錦止住道:「此乃密旨,張公公可不跪。」

張洛聽是密旨,更是心驚,便就勢站起,只聽黃錦把那密旨說了遍,大概意思卻是,命張洛此次去琉球,不止是保護琉球貢品,更要緊的任務,卻是接琉球公主尚綉畫秘密入宮。此事為重中之重,若與貢品之事有所衝突,寧舍貢品,也要保住琉球公主。

張洛這才終於明白過來,為何保護琉球貢品之事要內臣前往,不派遣沿海官員,或者朝中大臣。原來保護貢品是假,接美人入宮才是真。不過這天下美人多在皇宮,其中也不乏高麗等藩國進貢的女子,也沒聽說哪一個可以受到如此待遇的,莫非這琉球公主竟有傾國之貌,才使皇帝如此興師動眾!

等黃錦把密旨宣完,張洛接了,忍不住好奇,便問了兩句。黃錦看了看左右,湊到張洛耳邊道:「這事原不是咱們該議論的,不過張公公與咱家這等交情,自然不瞞你。這事情的起因還是因為琉球的貢品。這批琉球貢品雖被倭寇搶了十之七八,但還是剩下幾箱,其中有一把畫著張美人圖的團扇,本來是賞賜給柔妃娘娘的,誰知柔妃娘娘到手一看,發覺團扇上畫著的美人竟然和她長的有七八分相似,甚是驚奇便告訴了皇上,皇上也是驚訝,去詢問那幾個使臣,才知道畫上的美人確有其人,卻是琉球王的三公主。皇上甚是稀奇,便起了念頭招其入宮侍駕。」

世上竟有這麼巧的事?聽到此事與柔妃有關,張洛不禁皺眉,若非他不信一個深宮妃子能串通琉球使臣,幾乎就要懷疑是不是柔妃幫著孫尚都他們,想把自己弄出去了。張洛想了想,還是覺得不解,問道:「邊藩小國的公主,皇上若喜歡,直接召進宮裡來就是,何必這麼,這麼小心?」

他本想說偷偷摸摸的,只是這未免對皇上太過不敬,眼前這位關係雖好,但他畢竟是皇上的第一心腹,因此話到嘴邊,便臨時改了口。

黃錦小聲道:「本來也是這個理,只是不巧的是,上任琉球王去年剛薨,這位琉球公主殿下照理是該守孝三年的,皇上卻等不及,張公公可明白啦。」

張洛明白過來,接了這第二道密旨。黃錦見張洛接了密旨,又道:「這次皇上期望極大,還請張公公儘早動身。另外,此去定要萬無一失,依咱家看,張公公可在東廠裡帶些高手隨行,也可有保障些。」

張洛連連點頭,又和黃錦寒暄了幾句,便出了永壽宮。

進了紫禁城,先去內東廠問了聲,然後張洛便出了宮,直奔外東廠。到了地頭,陳矩正在,見張洛前來,臉色不逾,便陪他到裡面說話。

讓隨身的親信太監在外面把守著。陳矩親手泡了杯茶,遞給張洛道:「廠公,您臉色可不怎麼好,是否又出了什麼事?」

張洛來找陳矩,本就是來找他出主意的。陳矩雖然年紀和張洛差不多,但頗有手段,加上他在皇城裡廝混了多年,對一些事卻比張洛本人看得更透徹。

聽張洛把剛才永壽宮裡發生的事訴說一遍。陳矩沉吟一會,忽然笑道:「這是陳洪自己心慌了,想把廠公暫時調出宮去。他好有時間籌謀準備。」

張洛拍案道:「說的不錯。可此事對咱家大為不利,卻該如何是好」

陳矩笑道:「廠公說錯了,此事對廠公非但無害,還大大的有利。」

張洛奇道:「這卻是何道理?」

陳矩沉吟了下,慢慢的道:「廠公半年前還是浣衣局的一個打掃太監,可半年後,便升至東廠提督,司禮監秉筆。其中聖眷之隆,歷朝未見,這本是好事。可皇宮向來都是極講究資歷的,廠公升遷快速自是極好,可其中未免也埋下了禍根。俗話說木秀於林,風必催之。廠公如今便是那根秀於林的大樹,雖然身居高位,卻不免引起宮中眾太監的嫉妒。照廠公適才所說,陳洪只一提議,眾司禮監太監便都紛紛贊成,其中或者有陳洪的遊說,但若不是眾秉筆太監嫉妒廠公,何至於此。」

聽了陳矩此言,張洛細細一想,確實是這麼回事。適才在萬壽宮的大殿上,便連黃錦都沒有反對此事。這些日子自己和陳洪孫尙都鬧的不可開交,黃錦不可能不知道兩人的恩怨,如此情勢下,陳洪推薦自己,黃錦竟還是順水推舟,其中究竟,足堪回味。

陳矩繼續道:「如此情勢下,廠公再留在宮裡,必是處處是敵,處處不順。可這一躺出宮的話,卻是大大有利。司禮監的眾位秉筆並非鐵板一塊,廠公在時,他們或者能一致對著廠公,可若廠公不在,他們卻未必能抱做一團。廠公此次出使,先淡出他們視線,等將來回宮,再行韜光養晦之策,拉攏分化,可比現在就和他們暗鬥強的多。

張洛點點頭,心知陳矩此言大有道理,但他還是有些擔心,道:「可若是陳矩趁咱家此次出使這當口,清除咱家的親信,那該如何是好?

陳矩道:「陳洪是司禮監秉筆,管束宮中大小太監自是本分,可若是想插手東廠,卻是妄想。除非是皇上撤了廠公東廠提督的職位,否則他能耐東廠如何?至於其他的,廠公,您不想想,如今的司禮監掌印是誰?」

張洛道:「自然是黃公公。」

陳矩笑道:「著啊。廠公在時,黃公公還可穩坐釣魚台,可如今廠公一去,黃公公若還能讓陳洪稱心如意的話,他也就坐不到如今的位置了。陳洪定然沒想過,他把廠公調了出去,卻是換了個根基更深厚,更難應付的對手。」

陳洪和黃錦之爭張洛已前也有所聞,回想起前些日子因為兩個掌印位置,黃錦和陳洪針鋒相對的模樣,張洛不禁哈哈一笑,心道:「陳洪這廝心機叵測,又有了防備,想殺他原是很不容易,可我這一走,即使人不在,卻也是在他心頭豎了根刺。我不死,他始終便是寢食難安,這可比殺了他還解恨啦。這皇宮雖大,卻又極小,我這一走,黃錦和陳洪定然會幹起來,到時我回來再下手,卻比現在容易多啦。」這麼一想,心中頓時大暢。

張洛生平除了兩次迫不得已的長途跋涉,還從沒主動出過保寧府。更從未見識過萬裏海波,此時心事一去,頓時對此次出使極為期待。

雖說料想陳洪翻不出什麼大浪來,但為了以防萬一,張洛還是把陳矩和余有德都留下,另外,把宮裡的幾個親信也都挪到東廠里來任差,防備陳洪下黑手。

東廠雖有四大檔頭,但鄭懷秀和孔天仰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而且他們都是北方人,此去琉球卻是要漂洋過海的,因此張洛便在陳矩所推薦的眾東廠番子頭目中挑選人手。卻發現其中竟有熟人,正是上次那個庄善道。此人曾是江南一民團首領,既通水性,又有統領經驗。張洛當即便升他做了五檔頭,讓他統領從東廠里挑選出的五十個精銳番子,以待三日後一起出行。

安排好人手,張洛離開東廠,回到了自己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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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神之蒼龍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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