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捉蟲】毆打
?第四章
晚上的時候,符水山頂著一張被抓花的臉來給符連升送飯的時候,自然在醫院裡好好接受了一路的注目禮。[.cc]
符連升雖然知道符水山會回去給他自己討回個公道,可是他真的沒想到一個好老人竟然會為了他和張春蓮、符火生兩個人打起來。他認為假如符水山看在血緣的份上能幫他去找符火生說一下就算是做到了本分了,可是……為了他打架,他覺得那顆因為經歷了太多的磨難而冰冷的心臟里好像注入了一股暖流。
符連升心裡情緒太激烈,嘴巴卻一時如灌了沙一樣說不出話,只能幹巴巴地看著符水山,說:「叔叔,謝謝。麻煩你了。」
符水山笑笑,用自己寬厚的手掌拍拍他的腦袋,「沒事,反正這事你也別擔心了,叔叔會幫你處理好的。你現在就好好吃飯,好好養身體。」
「嗯嗯。」符連升翻開飯盒,裡面只是簡單的蘿蔔菜苗、梅菜扣肉,可是對於不管是現在的身體還是前世的心理來說,都是一頓很豐盛的飯菜。前世死亡的他因為沒錢連續吃了將近兩個月的饅頭,現在的這句身體恰逢發育但是在家裡又天天被張春蓮挑剔不管多吃,所以只是聞到味道,他就感覺嘴巴里的唾液在快速地分泌。
他下意識看了符水山一眼,在接受到他鼓勵的眼神后,直接把臉塞進了飯盒裡,然後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直到把飯盒吃得沒有一滴菜湯和一粒飯粒的時候,他才不甘心地放下筷子,打了一個飽嗝,「叔叔,嬸嬸做的飯菜真好吃。」
符水山一邊收拾飯盒,一邊說:「你喜歡吃就好。我明天叫你嬸給你燉骨頭湯。」
符連升原本是不樂意讓符水山留下來守夜的,可是符水山執意要留下來,他拗不過他叔,最後還是讓他留下來守夜。醫院離不會給陪床的人員準備單人床,所以最後是兩個人擠在一張單人床上度過的。
符連升因為知道晚上會有人來陪床,所以白天的時候有控制自己的喝水量,晚上的時候也沒出現要被人抱去廁所的窘境。兩人一夜無話直到天明。
這一夜符連升這邊難得有了一個好眠,而張春蓮那邊卻是吵吵鬧鬧一夜不得安眠。
晚飯的時候,張春蓮就因為發脾氣沒進廚房,而符火生自認為是個大男子別說做飯了連洗碗都不會,他想去雜貨店拿包速食麵應付著,可是又怕張春蓮以此為借口來撒潑,所以只能陪她干餓著。
最後還是出去和朋友玩了一天飢腸轆轆回來的符志遠七點多回來,看著空蕩蕩的廚房發脾氣。愛子心切的張春蓮一看自己兒子餓了,就趕緊去廚房煮了幾碗面。
吃了點東西,張春蓮也有了力氣就開始琢磨今天下午這事。她先是詳細問了下符火生和符水山的對話,一聽完級氣得火冒三丈,「我說那個小畜生怎麼出去撿個柴火弄到現在都沒回來,弄得我想找人做飯都找不到,原來是摔了呀,怎麼不摔死他呢?現在摔得半死不活進了醫院,不僅浪費醫藥費,並且還學會了挑破離間,找外人幫忙了。摔了一跤長見識了啊!你這個做爸爸的是不是要去好好教育下他。」她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不能出村,不能去醫院,所以她就想著指使符火生。
符火生聽到這樣的話,也是火冒三丈,他今天可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並且還被打了一頓,晚上還餓肚子,這一些他全部一股腦算在了符連升的頭上。他怒氣沖沖地說:「狗娘養的,我養了十幾年反而養出了一隻白眼狼。在醫院是吧,明天我就好好去收拾他一頓。還住院,住個屁院,老實給我滾回來。」
符志遠還嫌他火氣不夠大,在旁邊火上澆油,「爸,你說你平時那麼打他,他都沒去住院,怎麼在山上摔了一跤就跑去醫院了?我看他啊,其實就是想偷懶,故意想符水山來收拾你。說不定這次符水山過來打他都是他出的主意。」
符火生火氣沖頂,雙眼瞪得跟牛眼一樣,他酒也不喝了,早早就去睡覺,說要是養好精神,明天讓符連升好看。
看到這樣的符火生,張春蓮滿意地笑了。
符志遠則是撇撇嘴,顯得不以為意。
早上八點多,符火生就難得早起了。要知道,他平時都是睡到九點被張春蓮用各種方式叫醒的,所以今天竟然八點多自己醒來也算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觀。
他滿臉橫肉的臉因為怒意顯得更加猙獰恐怖,這樣的他嚇得守在前台的護士小姐抖著身體告訴他病房號。而在他轉身後,害怕的護士小姐立刻就撥打了110。
符火生衝進病房的時候,符水山剛好離開沒多久,符連升正在看著一本問護士小姐借的雜誌,所以手裡的書被打掉的時候,他一時有點沒反應過來。
符火生把連升手裡的書揮掉后,直接掄起離他最近的一把木椅就往符連升身上砸。
符連升嚇得直接從床上滾下來,鐵質的病號床被那把木椅砸得轟隆巨響。
噩夢中那個一臉猙獰,身上充滿暴力氣息的符火生好像有出現了,那雙腳在他眼中在不斷擴大擴大,似乎在一秒就會又踹到他腰上。
而符連升也在這一刻變成了夢中那個無助的小孩,他只能艱難地撐起被腰圍束縛住的身體,連滾帶爬地從病房裡逃到走廊上。他忘了喊救命,也忘了去尋找周圍人的幫助,只記得逃,逃,逃……
在他身後,符火生舉著一根用來放吊瓶的鐵杆子追在他身後,嘴裡還高聲吼著:「你這個兔崽子就別被我抓到,被我抓到看我不打死你。不打死你,我就今天就跟你姓。」
樓里的病人被他們的吵鬧嚇得尖叫連連,愛管閑事的病患還有陪護的病患家屬,都從門裡探出頭看熱鬧。管理者一層的病患帶著護士和保安急匆匆的從樓下網上趕,護士長在距離符火生一段距離的地方喊:「你幹嘛?你怎麼在醫院打人啊!我現在可就叫警察了啊。」
但是一層樓里誰都不敢上前就制止符火生瘋狂的舉動,因為現在的符火生看上去真的不像個正常人。
符連升推開攔在他面前的人群,滿眼絕望地往前奔走,連腳上的鞋子跑掉了都沒意識到。
慌不擇路的他在下樓的時候摔了下去,他聽著身後離他越來越近的屬於符火生沉重的腳步聲,還有離他越來越近的地面,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完了!他不想面對這悲慘的現實,直接逃避地閉上了眼睛。
可是在他閉上眼后,他明顯感覺到自己似乎在一雙有力的臂膀的幫助下轉了一圈,鼻尖隱隱聞到一股淡淡的檸檬味,可是現在的狀況也不容他多想,腳尖一碰到地面,他就又倉皇地扶著牆沿著樓梯往下走,匆忙中連一句謝謝都沒留下。
等他走到下一層的樓梯間的時候,他感覺到樓上的地板一震,而後是符火生殺豬一般的痛呼聲和咒罵聲,接著又是一群亂糟糟的腳步聲,窗外也傳來了警車的嗚嗚聲……
見到警察就慫了的符火生因為擾亂社會治安和打架被警察帶回了拘留所,被護士發現軟到在樓梯間的符連升也被扶回到病房的病床上,骨科的醫生也來了給他再次做檢查。走廊里經過的病人或病患都時不時往病房裡探探頭,湊湊熱鬧。
做完檢查手裡捧著一杯熱水,符連升那顆慌亂的心才算是平靜下來。
醫生看著這個可憐的孩子,尤其是通過警察簡單的詢問知道剛剛那個是他爸爸后,更是對這個飽受家暴的孩子充滿了同情,他柔聲說:「沒事,你受傷的腰因為有腰圍保護著所以傷情沒有加重,但是因為有走動,所以保險起見,我建議你還是多住幾天院,觀察一下。身上也只是有些肌肉損傷,影響不大。你好好養病,至於其他的有警察會幫你主持公道。」他想,他應該有必要給今天來的警察打個電話,反應一下今天這個男孩被家暴的問題。
符連升對他笑笑,然後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下符火生到底是怎麼被制止的。
旁邊的護士小姐插嘴,「那個瘋子是被一個高高大大的帥哥一腳踹在地上的,他只是放了一隻腳踩在那人的背上,那個瘋子連起都起不來。也幸虧有這個帥哥,不然的話我們這些人還真不一定可以制住那個瘋子。並且那人還做好事不留名,等我們把那個瘋子交到警察的手上的時候,已經連那個帥哥的身影都看不到了。」
符連升笑著說:「那我還真的得謝謝這個帥哥了。」
等病房裡只還剩下一個人的時候,符連升臉上的微笑也維持不下去了,直接將整個人藏在了被子里。
今天對著符火生只會逃跑的自己真的讓他很嫌棄自己。前世的時候,也是因為處於對符火生的恐懼,他才會在初中畢業后選擇用一種躲避的心態遠走他方。他知道符火生對他沒有父子情,前世那通電話也已經切斷了他對於符火生的父子情。
可是他還是恐懼符火生,只要符火生舉起他的手掌,邁開他的步子,從小就有的隱藏在他骨子裡對於符火生的恐懼就會將他的理智踩在腳下,讓他忍不住顫慄,忍不住想逃跑。
而他還雄心勃勃地想對付張春蓮一家,想想真是可笑。
躲在黑暗中的符連升冷笑,可是即使他現在依舊怕符火生怕得要死,他也要一定要對付張春蓮一家,他不想重蹈覆轍,重生一次他再也不想再以前世那樣悲痛方式來告別這個世界。所以,不管如何,他一定要剋制住對於符火生的恐懼。
不對,現在符火生已經到拘留所去了,並且聽剛剛那幾個警察的意思是,這一次怎麼也得在裡面呆上兩三個星期。
或許……他可以選擇回到家,然後從張春蓮那裡找到離開家的方法,因為張春蓮在怎麼橫,假如符火生不在家,而叔叔又明顯站在他這邊的話,她也不會那麼蠢地直接動手打他。即使她真的忍不住打他了,他總可以逃到叔叔家去避避風頭。
符連升或許想不到,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把叔叔當成了一個會為他遮風擋雨的真正的親人。
並且,村裡似乎一直有張春玲和某個男人有染的傳言。無風不起浪,並且假如他的的判斷——張春蓮對符火生有恨意的話,這件事說不定還真不是傳言。
符連升狠狠擦掉臉上的眼淚,眼睛里滑過一抹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