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活著死去

昨夜飛舞的冰雪化作今晨素裹遍地，但是壓抑在一一心口的血腥氣息卻怎麼都去抹不掉，那猶如地獄般的天牢像印記般刻在了一一的腦海里，還有手段毒辣的宣王陰狠的詭異笑容.....

心口一陣陣駭厲血腥氣息湧起，積壓在一一的胸腔，堵的她透不過氣來。這樣的感覺，讓一一忍不住自嘲自己是不是活的太過矯情，明知道這是個弱肉強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世界。為何還讓這種情緒來紛擾侵蝕傷害自己，那種時刻自己能做什麼？能同情誰？讓宣王停手么？

呵呵，但她有何立場，這裡不是她原來的世界，弱者尋求同情就能得到無數的助援，在這裡她自己也想活啊。果然人性都是自私的，想到這一一嘴角自嘲的扯了扯，伸手拍了拍額頭，想把腦中凄厲的嘶吼喊叫聲給驅散掉。

「怎麼了？娘子是不是又在想昨晚的事情了？」彥少爺神色有些不安，怕昨夜的事情給娘子留下陰影，梅姨娘是暈睡過去的，小世子一直被娘子抱在懷裡，唯一看見那樣場景的只有他傻傻的娘子了。

昨日天牢里的情景真是太過殘暴血腥，就連久經殺場的衛將軍都被當時的畫面給震驚到了，滿地血腥，屍骸遍地不說，你根本找不到一個完整的軀體，有的人甚至他還活著.....想到這，心裡忍不住一陣寒厲，自己都仍受不了，更何況是娘子呢。

所幸宣王他們最後做到了，那牢頭最終忍抗不住說了機關所在，不然最後死的可能是自己的娘子，自己的娘。對那牢頭彥少爺是有些敬意的，但他面對那樣的場面心裡卻很是坦然，甚至有些小小的慶幸，異地而處他或許也會和宣王一樣的作為吧。

「沒，沒有，就是想起了一個故人，有些傷感罷了。對了，娘沒事吧？」對於梅姨娘一一心裡還是有些擔心的，畢竟她昨日被自己放在了天牢，雖說時間不長，但也不知會不會對她身體有所影響。畢竟是高齡產婦，且身子還很纖弱又受到刺激，若真的有個什麼萬一，那一一真的沒法原諒自己了，也找不到任何的借口來原諒自己，畢竟是因為自己想掩蓋空間秘密的私心。

彥少爺把一一擁進懷裡，頭靠在她纖弱的肩上，輕嘆了聲：「有神醫在，不會有什麼事的，娘子不用擔心。」但自己心裡也七上八下的，那神醫話雖這麼說，可他心裡卻很不安，沒有緣由的不安，不知為何。還有嫣如現在情緒不穩，不能受到任何刺激，還有三寶他們需要照顧.....想到這，彥少爺又一聲嘆息，衛將軍圍繞在娘和宮裡的事情上，無暇顧及府里的一切，將軍府的一切現在能指望的上的只有自己了。

一一彷彿感受到了彥少爺的疲憊，輕輕拍了拍彥少爺的背：想告訴他，自己在這，他不是一個人，他還有她。她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吧，她是個失敗的穿越者，和這時空的女子並無什麼不同，也沒甚過人之處，甚至有時她覺得自己還不如這時空女子的堅強，更沒有能力幫助相公什麼.....

在一一腦中不停亂想，掙扎之時。彥少爺低啞的聲音響起：「娘子，等娘穩定后，我們就回張家村吧。」京都這地方，在他看來是個是非之地，不適合他們，他喜歡的嚮往的還是張家村的三年悠然生活，那才是他想要過的日子，是他們應該呆的地方。

「好。」一一緊緊的抱著彥少爺哽咽著道，他懂她，一直都懂她。

「爺，秦少爺過府了。」小廝站在外室低著頭硬著頭皮出聲道。

彥少爺放開一一，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看著一一無奈道：「為夫出去看看。」其實這時候他真的很討厭和外面的任何人有接觸，更何況這人還打擾了他和娘子溫存，那更是讓他心裡不爽極了。雖說來人很可能是他未來的妹夫，但是秦豐這時候過府真的好么？新皇還未登機，他就如此迫不及待，真的好么？想到這，彥少爺就有些頭疼。

一一慵懶的靠在內室的軟榻上，眸中閃過不解，「秦少爺，哪個秦少爺？」她不知這秦少爺是誰更加不知這秦少爺和將軍府有何淵源，因為在這敏感時期，很少有人如此迫不及待的來訪的。

突然一一坐起，驚呼道：「怎麼把她給忘了！」

宣王府

宣王正蹙著眉頭，黑著冷臉看著此時正吵鬧喧天的小世子，他從來不知他兒子會如此鬧騰，像個無理取鬧的小惡魔般的吵鬧。以前的炎兒在他眼裡都是乖巧的懂事的，雖然面對自己的時候有些膽怯，至少也是個守禮的，甚至有時他覺得炎兒有些老成，但現在面前的這個吵的他腦仁疼的小兔崽子真的是他兒子嗎？誰來告訴他。

「閉嘴，聽到沒有！」

回答他的是又一陣高昂的哭聲。

「炎兒要娘，要娘.....」這樣的對話不知重複了多少遍了。

宣王每每聽到這，臉上都沒了表情，就像小世子不停的在他胸口捅刀子。他的眼神像要吃了世子般，彷彿在說：沒事提什麼娘，你娘死了，她死了！她拋棄我們，死了。沒人理解的了自己的痛，這些年自己做的還不夠多嗎？為何那個女人卻能那麼的狠心，拋棄他們父子，至今他都無法理解她為何要那麼做，想到那該死的女人，宣王忍不住手捏成拳，緊緊的，像在剋制什麼般的閉上了眼睛。

他宣王這輩子唯一乞求的，珍惜的，想守護的，都被那喚作華姬兒的女人給踐踏了，說他心裡不恨不氣，那都是假的，愛有多深，他就有多恨。

世子哽咽的沖宣王吼道：「娘沒死，娘沒死！」他明明看到娘的，明明看到的，姨姨也說娘親沒死，父王騙自己的。

站在小世子身旁的張媽媽眼睛紅脹的厲害，她心裡酸楚的很，為她的小姐，也為小世子。沒娘的孩子最是可憐，她在府里看的多了去，宣王不可能一直沒王妃的，後院也不肯一直沒女主人。怕是過不了多久，宣王府就會有新的女主人。

那她的小世子到時候該如何自處，想到這，張媽媽神情緊張的看向此時正不知在想什麼的宣王，甚怕他生小世子的氣，娘親沒了，若爹爹也嫌棄的話，那小世子在這宣王府怕是真的沒地位了。

「沒死？那她在哪？你讓她出來？」宣王嘲諷的沖小世子道，他倒要看看這小子從哪給他老子把那該死的女人給變出來。

聽到這，小世子緊緊的盯著宣王，神情認真無比的道：「沒死，娘沒死，她就在府里。」

「那讓她出來，讓本王看看。」這時候的宣王聲音陰沉的厲害，他甚至有些懷疑，他的兒子該不會看見了什麼別人看不見的吧，難道姬兒的魂魄真的還在府里？

「媽媽，張媽媽，娘，娘呢？」小世子著急的扯著張媽媽的衣袖道。

被小世子這樣一扯，才回神兒的張媽媽有些茫然的看著正瞪大眼睛，著急看著自己求助的小世子，她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的小姐已經去了，讓她去哪給小世子找娘，想到可憐的小姐，張媽媽不知何時兩頰濕潤。

「世子爺，王妃她，她......」

「我要娘，我要娘.....」

「炎兒，別鬧！」

室外蘭姨娘身邊的小丫鬟正著急的來回踱步，神情焦急，若不是門口有兩小廝攔著，怕現在已衝動闖了進去，可是她不敢，也不能，因為剛剛小廝跟她透露，王爺在裡面，所以她現在只能站在這裡干著急，卻什麼也不能做。

「張媽媽，娘呢？」世子又吼叫道，小臉上的淚水滴答滴答的落著，可憐兮兮的看著張媽媽，讓她又憐又緊張，神情緊繃的不知如何是好，這讓她去哪兒給這小祖宗找娘去啊。

「王爺，這....這....」張媽媽嘴巴張了半天，卻什麼都說不出口，這讓她怎麼辦？怎麼說？

「你出去吧，讓人在門口守著。」宣王冷聲道。他倒要看看這臭小子今天還想鬧哪出，從昨天回來到現在，就沒消停過，開始吵著要那個小家女，現在又要娘，接下來他又要吵著要什麼？他和姬兒只有這一個孩子，他不希望他將來成為一個驕縱的廢物......

「你說什麼？死了？」屋外突然響起張媽媽的驚呼聲，發覺自己聲音太大，張媽媽下意識的捂住嘴巴，眼睛卻狠狠的瞪著面前還在不停，語無倫次說著些什麼的丫鬟，這時候她恨不得殺了這臭丫頭，她剛從屋裡逃了出來，此刻她又讓自己如此失了規矩，張媽媽此刻心裡很是不安著，千萬別讓屋裡兩個主子聽到，不然，不然自己真的不敢想象自己會有多慘，其實那蘭姨娘活不過昨晚，她心裡是有些底的，畢竟昨夜雪下了一夜，沒吃食沒禦寒的衣物，那羸弱的身子怎麼可能熬的過。

「誰死了？」宣王冷聲問道，此刻的他正要懲罰無理取鬧哭鬧不停的小世子，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這一句，這讓他心情很是不渝。

「呃....」張媽媽瞪了還想說些什麼的丫鬟，拉著她趕緊跪下，一早說死不死的本就忌諱，且還讓陰晴不定的主子給聽著了，這不是罪加一等是什麼，更何況宣王此時還正生著氣。

張媽媽心裡想著：小姐保佑老婦吧。

「說。」

「那個昨日關押的....關押的蘭姨娘去了。」張媽媽結結巴巴的說著，想到那個羸弱的蘭姨娘，心裡莫名的一抽，不知為何難過的厲害。

「誰？」宣王微皺了下眉，想不出蘭姨娘是誰？

「蘭姨娘，昨日王爺罰在柴房的那個。。。。」宣王身邊的小廝低聲在他耳邊提醒道，他是知道的，昨日那個蘭姨娘太過有些詭異，和平時真的很是不同。想到昨日神情凄哀的厲害蘭姨娘，小廝這才有些印象，這也不怨王爺，這府里的女人真的是太多了，他都有些怕去後院，就怕一不小心得罪了那個小主。

「是她？」宣王喃喃自語道。

「是，是，...」張媽媽附和著道。

「死了就埋了，吵什麼？」宣王挑了下眉頭，不悅道，一個低賤的女人死了，也值得一大早的吵吵鬧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