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自橫刀向天笑

第七章 我自橫刀向天笑

這天,黑色的雲來得很快,才10點來鍾,在石市上空已經籠罩了厚厚的雲層。一道閃電首先撕開了沉寂,受到鼓舞的雷公電母於是不斷敲打手中的法器,鋸齒狀的銀色閃電和隆隆的雷聲開始追逐下界的人們。鋪子里閑來無事的店員眼睜睜的看向門外,他們在等緊跟著閃電雷聲的雨,等雨淋濕衣衫單薄的女人們,可這雨遲遲不下。

諾在裕華西路的手機店裡挑選著手機,他難得的對漂亮的女店員沒有出言挑逗。洛的眼光不時飄向街對面,手機店的對面就是莊嚴的省政府。在裕華西路上布滿了交警,他們的站姿出奇的標準。因為在省政府里正在召開省人民代表大會,眾多的代表將按意願選出未來四年的省最高領導。

「真是討厭,好影響我們的生意。」笑容可鞠的女店員有事無事的對諾說,諾贊同的點頭,他一向不看重女人但尊重她們膚淺的建議,在他心裡,值得他認真對待的只有自己的助手。

「一個怪物。」諾常常這樣研究助手的背影,「美妙的身體下居然有還算得上嚴密的思維」。諾不止一次想好好研究助手,但對方堅決和準確的反抗總讓他的臉面象非洲土人般的花花綠綠,於是諾一次次的失敗,卻象中華人民共和國同志加兄弟的友好鄰邦一樣又一次次的主動挑逗對手。明智的諾從不明智的行為中感到一種被虐待的快感。

又是一個雷聲,女店員遞手機的手明顯抖動了,諾瀟洒的接住即將砸擊玻璃的手機。看來助手的打擊對諾的反應力提高的很快。

「謝謝。」女店員的眼睛里有諾認為是表露無疑的傾慕。

「那應該請我吃飯了。」諾讓半邊臉露出了笑容,這是他的絕技。自從他看了《半面人生》這本書就恍然大悟,原來人類所有的**和罪惡來自於此,沒有人是前後如一,諾找到了他生活的準則,而他也按此標準生活:一面是君子,一面是惡魔。

「當然可以,但我的銷售任務還沒有完成呢。」女店員的可憐像最大程度的打擊了諾。諾很有行的看著她,終於他掏出了錢包,女店員的心在為他而跳動了。諾愛慕的看著女店員,他的面容是如此的含有深意,以至女店員警惕的後退了一步。其實諾只是在欣賞從面前的瞳孔映射出的自己的形象。諾知道自己有輕度的自戀,但他不想糾正,一來他不想自己成為完人,那會太孤獨,二來他的確覺得自己的自戀有根有據:這麼優秀的人應該有人愛慕的,雖然現在只有他一個。

「您,您要什麼型號的?」為了自己的銷售,女店員鼓足了最大勇氣。洛開口的時候,雨夾雜在雷聲里落了下來,諾歉意的看著女店員,他意識到自己花費了2個小時在對方的身上。

沒有聽清諾講話的女店員重新問了一邊問題,她看見了諾的錢包是義大利的名牌。諾點了點頭,象是看清女店員的心思,而他也將最大限度的為女店員的提成貢獻自己的力量。

「我就要那個了。」諾的聲音是中國人里很少的男低音。

順著洛的手指看去,女店員不確定的顫抖的問:

「你確定是要那個?」

「是的。」諾堅毅的回答,他必須為陪他2個小時的女店員表示點什麼,他是大方的紳士。

「我就要那個手機皮套,5塊的那種。」

諾在大雨中抱頭鼠竄,街上一輛空的計程車都沒有。雖然諾喜歡福爾摩斯的波瀾不驚的沉穩,但他沒有學會象福爾摩斯一樣隨身帶一把雨傘。

「你怎麼才回來?」諾的助手拿來了干毛巾和衣褲,「客人等你很久了。」

諾嬉皮笑臉的說:「事情還沒有辦完呢,我想你了,所以這麼大的雨也沖了回來。」走在前面的諾半響沒有聽見回應,他回頭看見助手低著頭,

「你感動了?以身相許我是不拒絕的。」

「你,你去死吧。」助手的腳準確擊中諾的屁股,他踉蹌著撞進自己的睡房,「野蠻的女人。」諾揉著臀部換了衣物。

諾神清氣爽的走進會客廳。諾的住房是位於維明街的一套4居室,他把房間全作了木裝修,晃眼一看很象三四十年代的老民居。

所謂的會客室是書房改建,裡面只有兩張寬大的沙發椅,沙發椅離有一段距離。剛才野蠻的助手坐在一張沙發椅的扶手上,正在手拉手的和沙發椅的男人小聲說話。沒有人搭理的諾坐進了另一張沙發椅,他伸手就夠著了預先放置好的咖啡杯。助手的手輕柔的撫摩男人的頭髮,那個男人的頭慢慢靠向助手的胸膛,他的眼睛微閉,這是極有魅力的男人。

諾舒暢的呼吸著房間里的木香,裡面輕輕的夾雜著女人的體香,這是略帶怪異的場景,一對男女曖昧的在主人面前依偎,而主人的眼睛里沒有一絲的嫉妒。

「讓你自己放鬆,再放鬆。你現在是在公園裡。」諾的男低音在房間里響起,他不再是被女店員趕出來的諾了,也不是象落湯雞的諾。諾的聲音里充滿果斷的誘惑,「想象你在陽光下依靠著大樹,陽光很溫暖,還有一兩隻蝴蝶在飛舞。」

諾仔細的觀察面前的男人,他明顯的進入了意想。

「你感覺到陽光嗎?」

「恩,很溫暖。」男人喃喃的說。

「蝴蝶在飛嗎?」

「在飛。」

「有幾隻?」

「有兩隻,啊,又多了一隻。」

諾很滿意,男人陷入了幻景,這個幻景是諾製造但現在成了男人的心境。

「大樹柔軟嗎?」

「是的。」男人的頭正靠在助手矗立的胸膛上。

「但世上沒有柔軟的樹。」諾有意的讓語氣生硬了一點,「你靠在了柔軟的人體上。」助手感覺到男人的身體僵硬了,他閉著的眼睛也在微動。助手急忙向諾做了個眼色。諾岔開了話題:

「有一縷陽光照在你臉上,很刺眼,你的眼睛睜不開,你聞到了樹木和青草的芬芳。」

男人漸漸放棄了睜眼的努力,他又陷在意想中。

諾是一名心理醫生,在中國,沒有幾個人會承認自己心理有問題,但實際上有問題的人遠比沒問題的人多,因此,諾的名氣不大,但生意卻好。現在他就在醫療一位有錢的病人。

「是很好玩的病人呢。」

雨落下的時候,省長何東升的講話在雷聲里停頓了一下,他不高興的皺了皺眉,這不是好兆頭。他是在衡州市的代表團里訓話,這是他發家的地方。

「這幾年省里的發展勢頭很好。」何東升假裝左右環顧,重新揀起話頭,「這是這一屆領導班子在全省人民的支持下取得的,也和在座各位同志的努力分不開。」何東升在掌聲里喝了一口茶,他的一絲不快在掌聲里消失了。中組部的調查團滿意的走了,這意味著他即將坐上一省最高領導的位置。何東升在送走調查團的時候是落了淚的,他一步一步的從一個小學教師走到今天是何等的艱難,但他終於成功了。一個省委書記意味著什麼?在原來就是一方諸侯,一方藩鎮!何東升的眼睛里有掩藏不了的得意。

比何東升更得意的是何乘風,何東升如日的高升里有他的諾大功勞,很多何東升不便於出面的事是何乘風去辦妥,另外何東升的靠山對何乘風的賞識也是至關重要的因素。

何二公子在別墅裏手拿酒杯看著電視里關於人代會的新聞,他滿意的聽見有甜美聲音的播音員對這一屆省委班子作的高度評述。何二公子站了起來,他在空空的房子里走向酒櫃,心裡不斷的提醒自己要冷靜。

雨在屋外肆無忌憚的涮著天屏,何乘風知道就是父親正式走馬上任事情也不會結束,另一位二公子是不會甘心讓出自己的勢力範圍。每一個真正的**都有自己的勢力範圍是公開的秘密,而還算不上真正**的何乘風在這裡所做的爭奪已經激怒了強大的敵人,但他已經無法回頭。何乘風想到這些,先前所有的得意變成心驚肉跳的惶恐,他感到自己是如此的脆弱,而自己的脆弱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包括他的省長父親。

「媽媽還在就好了。」何乘風藉助酒意,想起了早逝的母親。其實何乘風對媽媽的記憶是殘缺不全的,他只記得媽媽有溫柔的相貌和溫柔的嗓音,她的眼睛也深深的留在了記憶里。何乘風把酒杯里的酒一干而盡。何乘風又打開了一瓶酒,他把酒倒滿了酒杯,當他轉過身,他的眼睛直了,他看見一個陌生人正站在他面前,近得能感到對方身上的熱氣。

「你是誰?」被眼前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的何乘風控制了心中的驚懼,對方絕對是高手。屋裡雖然沒有人,但別墅的四周和房間外都密布著手下,而來者輕鬆的出現必然不是偶然。

「何乘風?」來者開了口,他對何乘風的反應很滿意,何乘風沒有大聲叫嚷,甚至問話的聲音也壓低了。「善於判斷局勢,反應迅速。」來人對何乘風的私下判斷很正確。

「我是何乘風。」何乘風吸了一口氣,他並不害怕了,起碼來人的表現看得出他就是懷有惡意也不會很大,「請問先生有何指教。」來人聽見何乘風的江湖口吻,摸著鼻子笑了,「我是來找我的師妹。」

「您的師妹?」何乘風放下了心,他迅速明白來人是誰,「您是宮先生?請坐。」

宮和大搖大擺的坐了下來,他對房間里華麗的擺設無動於衷,而是仔細的打量何乘風,何乘風象是沒發覺宮和象看猴子的眼神,他為宮和沏了素茶。

「聽說您愛喝龍井,請您品嘗一下。」何乘風隨意的坐了下來。宮和的手向何乘風掃了一下,何乘風發現自己再不能動彈,全身十分的酸麻不適。

「何乘風,我是來帶師妹走的。」宮和喝了一口茶,「恩,是龍井,可惜泡茶的杯子太髒了。」宮和翻轉了茶杯,青綠的茶水傾到在地毯上。何乘風看見地毯出現了越擴越大的水漬,他聽見宮和繼續冷冷的話語:

「你就是那骯髒的杯子。」何乘風從來沒有這樣的遭遇,他白了臉色。宮和的手又輕拂,何乘風感到手腳和身體又屬於了自己。半響,何乘風才說出了話:「您是不世高手,可以操縱我的生命,但您不能;我有世俗的權利,也可以控制很多人的生死,但我也不能。」

宮和有趣的注視何乘風:「你想和我談論禪機?我無有能與不能。我嚮往的是千仞之壁,以無欲為剛,難道你是納百川之海洋?」宮和的眼睛里有說不出的譏諷,「你是**,殘、毒再加上能忍,又有什麼能與不能?」

何乘風的眼角向上翹動,他仍注視宮和腳下的水漬:「我的父親原來是小學老師。後來他做到了教育局局長,付出的代價是我母親死了,當他當上了市長。」何乘風抬起頭,但宮和看出他的眼神空洞,「他成為了市長,我卻沒有了父親,而現在他是省長,連我也成了爭奪權勢的機器。」

何乘風的面容開始扭曲:「難道我願意讓家成為夢中的意境?願意一天到晚只是在算計?」在酒精的刺激下,何乘風逐漸急狂,他彷彿無視眼前的真正高手,也無視這是他心中最隱藏的秘密。宮和強大的壓力反而讓他有放鬆之感。

「我能停手嗎?螻蟻尚惜命,我要保全自己,保全用失去換來的東西,有什麼不可?」他發紅的眼珠看向了宮和,

「你們出去。」何乘風突然大喝,幾位被驚動的保鏢已經趕進了房間,「這是我的貴客。」保鏢狐疑的退了出去,平和的宮和在他們看來也不象懷有敵意。

「宮先生,您是講究調氣養生之士,沒有爭權奪利的庸俗,乘風是敬佩卻無法苟同。」何乘風很快平靜了,他的話連宮和也暗自稱奇,無法苟同?那就是爭權奪利的庸俗是世間的大道了。宮和是見過人間百態的人,他知道人有善惡的取向,如果不是他的師妹,本也不想多管。但他承認何乘風很有魅力,他表現出來的坦誠讓宮和無法冷眼相向。

有些酒醉的何乘風還是能感受到宮和的態度變化,他轉移了話題:「宮先生的師妹是冷血依然吧,她是很好的姑娘,也很異類。」何乘風的嘴角露出了笑容。宮和原有對何乘風的不滿漸漸在消失,他不是喜歡將自己的喜惡強加給別人的人。

宮和露出了苦笑:「冷血依然?虧她取了這個名字。」

「冷小姐說這是她的網名呢。」何乘風算定宮和不知道QQ,UC什麼的,就乘機幽了他一默。

「像日本人的名字,有什麼好了。」宮和對年紀和他相差太大的師妹毫無辦法:「冷小姐?連姓也改了?」宮和的頭搖得象撥浪鼓,何乘風強壓住笑容,心裡有板回一局的得意。

「宮先生。」也許是宮和潛移默化的壓力和吐露心聲后的輕鬆,何乘風恢復了瀟洒的舉止:「令師妹在這裡是完全自由,她隨時想走就走。」

「我不走!」一個女人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宮和早知道師妹來了,他輕輕嘆了口氣。

這年的春天來得早,高考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終於他第二次人生中最大的變故隨著香港的電話來到了。

高考是眼睛不眨的趕到香港,「旭日」計劃出了大問題。當他和蘇愛再次出現在JONSON購買下的別墅里,謝儒吉已強的臉上寫滿頹廢和疲倦。

「是六天前開始有大量的資金進入股市,他們的目標也是我們選定的股票。」謝儒強提精神,「我判斷是大舉發動的時候了,就把手上的資金全打了進去。」謝儒和吉已強前期對幾乎所有中企股票都在哄抬,但只有幾個操作員知道內定的三支股票才是目標,只有等到這三支股出現大波動,「旭日」的第二階段才開始運作。

「那有什麼問題呢?」高考強忍煩躁的問。

「他們出貨了。」吉已強的聲音沙啞,「股價被打壓了下來。」

「你們也可以出售啊。」高考不知道股票如何買賣,但他認為謝儒和吉已強應該有類似的決斷力。

「關鍵是我們的電腦被黑了,我們看見的根本不是正式的股價。」謝儒虛弱的說,他的精神快崩潰了。高考有些歇斯底里,電腦被黑了?天方夜譚的情節!他木然的看見JONSON點頭。蘇愛渾然不知情況,但她知道大禍臨頭了。

「你們沒有親自在股市,但我們有人啊。」高考像落水的人拚命尋找救命稻草,「不是在歐美都安排了人手?」「旭日」計劃其實相當周密,為了以防萬一,在歐美各有兩個人監視情況。

謝儒和吉已強沒有再說話。JONSON冷澀的說:「他們連同股市的人被人收買了。」高考目瞪口呆。

「這是完全針對『證實』的行動。」JONSON的話象漂浮在半空,「對方早清楚我們的計劃,在最關鍵的時候給了我們最後一擊。」他把一張紙遞了過來。高考看不清紙上的字。蘇愛接了過來。

JONSON輕輕嘆息:「六家中資企業正式宣布發行新股。」他扶高考在椅子上坐下,「包括我們的三家目標公司。」

「為什麼會這樣?」高考象被抽出了靈魂,他喃喃的說。蘇愛插不進話,她好狠自己的無能,她不懂股票,期貨,也沒有在心存疑慮的時候直言相勸。

「現在該怎麼辦?」蘇愛帶著絕望的眼睛掃過眾人,他們紛紛躲避著她的眼神。

「要麼我們繼續投入資金,以求抬升股價,要麼。。。」吉已強敵不過蘇愛眼睛中的凄涼,他無力的擺頭。

房間里開了足足的空調但高考還是感到很冷。就這樣完了嗎?將近一年的第二次人生?放下高考感到屋裡好空,心也好空。他突然大聲笑起來,多象一場夢,夢醒了無痕!

所有人嚇呆了。JONSON不是沒有看見過這樣的慘劇,但關己則亂,JONSON眼睛里湧出了眼淚:我對不起你,白叔叔。

被高考笑聲驚嚇的蘇愛心痛的抱擁著高考卻說不出話。

「我對不起你。」謝儒的腿軟了,跪在地上,他知道他的後半生完了,他再也不能從這樣的打擊中恢復了。或者是屋裡要逼人發瘋的氣氛刺激了高考,他推開了蘇愛:

「讓我一個人靜靜。」高考搖晃著上樓進了房間。

蘇愛心中很願意高考振作,但她知道男人對事業的看重。她焦慮的眼神又看向JONSON。

「裡面沒有槍。」JONSON說,「阿好會挺過去,我們為他祈禱。」

「阿好的性格是遇強越強。」蘇愛彷彿在安慰自己,「他雖然年輕卻經過了很多風風雨雨。現在只是一種巨大的反差讓他。。。讓他暫時短路而已。」

她嘴裡說著眼睛卻看向樓上,

「阿好,你會挺過這一關,我們相信你!」

高考坐在黑暗中,只有一點火紅的煙頭在明暗的閃動。我的夢醒了,一場好夢啊。高考的腦海里不停的出現這句話,他象一夜暴富的賭徒又在一注后輸光了所有家當。

過去的時光點點滴滴的記憶象潮水般涌動,高考在第三支煙點燃的時候開始安靜。他不由自主的把現在的遭遇和以前對照。

在最愛的人離去,和他最好的朋友一起離去,高考憤怒地猶如心死。他靠著校園的大樹坐在地上,頭上有點點的星海。那一刻他想到了死亡。

在被無理宣布下崗,緊接著妻子的離婚,高考鬱悶得象一具殭屍。他破罐子破摔的生活著,酒和孤獨成為朋友。

為什麼總是離去傷人?不管是愛情,工作和事業,他們的逃跑都一次次打擊著自己。高考的心頭象燃燒了熊熊的烈火。

「我自橫刀朝天笑」。記得父親的房間掛著這樣的條幅。

笑?有時是開心,有時是發泄。高考想到剛才自己的狂笑時蘇愛的擁抱。當在校園看見頭頂的星海,他曾把那看作父母的眼睛。原來離去的痛苦是源於害怕孤獨和被拋棄,高考恍然大悟。他想到了他愛的人和愛他的人,高考這才發現這個世界的美好正是因為世界上的醜惡太多。

「我自橫刀向天笑」!

學過了歷史,高考常想為什麼譚嗣同會慷慨就義,他可以不死為什麼選擇了死亡?是失望?那為什麼還能寫下「我自橫刀向天笑」的千古名句。

「人就是為一種精神活著。」父親是這樣說的。

我自橫刀向天笑!

高考覺得自己好弱智,他已經愛過,恨過,痛過,哭過,卻從來沒有向譚嗣同這樣爽過!

我自橫刀向天笑!

高考不敢說自己能笑著面對死亡,但他應該可以笑著面對敵人,笑著面對愛人!

我自橫刀向天笑!

人生就是一場考試,他輸過,鬧過,哭過,但他最後一定要贏過!

黑暗的夜晚已經過去,纏繞在夢裡的恐懼已經來臨,但這恐懼化成了戰鬥的勇氣。沒什麼大不了的,人活著總是要有點精神。

我自橫刀向天笑!

高考真正的笑了,他的眼前出現義父的笑容,那永遠帶有一絲譏諷,一絲鼓勵,一絲疲倦的臉上有說不出的高興。為自己活才能活得精彩!

當第三天伊人和明妮趕來,高考還是沒有從房間里出來。那扇緊閉的門成為所有匯焦的中心。

嘴上起了水泡的大大的眼睛布滿了血絲,明妮的身體在一陣陣顫抖。蘇愛沒有去機場接她們,而接機的強生說高考平安讓伊人放心的在車上睡了一覺。

「怎麼會這樣?」已經以為無事的伊人轉眼又為更大的災難嚇暈了。

「他在上面快兩整天了。」還是放不下心的明妮嘴唇顫抖。

「相信我們的男人。」蘇愛其實也在安慰自己。

「我上去。」向來深得大家寵愛的伊人沖了上去,她在家裡想了很久,直到在這沒有高考的日子裡明白了自己已經離開不他。伊人雖不知道這算不算愛,因為她從沒戀愛過,但她已經堅決的選擇了高考,這對她就夠了。

大家沒有拉她,他們也深深的擔心。蘇愛和明妮也跑上了樓。門突然開了,高考出現在伊人面前。

「呵呵,你回來就吵我啊,依依。」高考毫無異狀,只是身上帶有濃濃的煙味,他居然在房間里好睡了一覺。

「你,你沒事吧。」伊人的眼圈紅了。高考看著伊人,眼睛又轉向還在樓梯上的蘇愛和明妮,她們透露出的關心讓高考心曠神怡,有什麼比愛更有原動力?

「我們開始吧。」高考坐在中央,他的平靜象無形的手撫平了所有不安,連憔悴的謝儒也感到了高考平靜后的鬥志。

「反正大家睡不著,就議議下一步的工作。」

JONSON太高興了,他的頭向天花板微抬,嘴唇無聲的蠕動。

「如果大家不說話,我就談談我的意見。」高考知道在座的是人才,不甘為下的人才,而他現在就有絕好的機會奪取他們的心志。

「首先查清我們的敵人。」高考的話聲沒有一點的起伏,「我這次輸了,但要輸得明白。」高考的眼睛直盯著謝儒:「人若長勝月亦不缺了,久病亦可成醫。謝儒,有興趣再陪我斗一場嗎?」死水也因落葉起漣漪,謝儒麻木的表情變得猙獰。

「旭日是初升,他日為艷陽。謝儒,敢不敢?」高考突然大喝了一聲。

「敢,謝儒奉陪到底。」謝儒跳了起來,他用力握住高考伸給他的手,眼淚隱約。吉已強也跳了起來,把自己的手放在他們的手上:「怎麼能少了我。」

蘇愛的眼淚不爭氣的流下,她嫣然而笑,朦朧中看見明妮和伊人早成了淚人兒。

「哦,這樣就好。」明妮哭了,「還是我沒用。」小丫頭自責起來。

「怎麼會呢?我知道你的電腦水平很高了。」蘇愛摟著明妮,「會有用的。」

「我們的計劃已經失敗了。」高考看見大家逐漸恢復常態,他接著說:「在期貨市場因為我們大多作了短期,所以預計是無法在交割期交割,再加上前期收購項目和股票的損失,『證實』很難維繼。」高考的語氣象在講述與自己無關的事。

「所以目前是要把『證實』趁早脫手。」

不能把「康可納」牽扯進來,高考抱定了舍帥保車的主意。

不管高考怎樣的說服自己錢是身外之物,眼前的挫折是人生的一種經歷,而當「證實」當真進入易主的程序,當高考一次又一次來往於美國和香港之間,他知道了什麼叫「壯士斷腕」,什麼叫「刮骨療傷」。

為了保存危在旦夕的「康可納」,高考賤買了義父留給他所有的財產,眼下就剩下石市的那一處別墅了。作為他起家的見證,更作為他和女人們之間的一個信物,高考決定怎麼也要留下它。

高考坐在女人中間,他把寧林抱在懷裡。可愛的啞女,所有的擔心和牽挂都是自虐的剔骨刀,把她的身體和心劃得遍體鱗傷。

「我在呢。」高考小聲的在寧林耳邊說。寧林睡著了,臉上隱約有一絲笑容。

「情聖!」伊人癟癟嘴,大家的心裡其實很安慰。

電話又響了,連睡眠中的寧林都震動了一下。

「親愛的JONSON,我下午才到上海啊。」高考有氣沒勁的對著電話說,「難道要我再去美國?」電話里JONSON說了寫什麼,最後高考讓步了:

「他們來香港最好啊,我去香港。」

「怎麼了?」捲縮在床上的伊人美目半張,她也累得不行。

「有一個什麼BEN家族要談收購『證實』的事。」高考放下了寧林,蘇愛和明妮知道高考所想,急忙接過寧林逃也似的離開。慢了半拍的伊人無力的掙扎被高考抱上床。高考爬上床,開始脫伊人的衣服。

「第幾個了,都想趁火打劫啊。嗚,人家才洗了澡,不要啦。」伊人想轉移高考視線的努力落空了。

「還是要見見。什麼不要,下面都濕了。」

「哥,你是鐵打的呢。」

「笑話,我可是。。。喂,我在上面啊。」

JONSON再見高考十分欣慰,在高考臉上全然看不出頹廢和沮喪,代之的是朝氣和躍躍欲試。JONSON暗自點頭,老頭的眼力的確不錯。JONSON和高考默契的擁抱。

「怎麼樣,看見我如此精神煥發吃驚吧。」高考笑嘻嘻的說,

「多找幾個女朋友有好處呢。」JONSON假裝沒有看見面紅耳赤的伊人暗地裡掐高考,自顧自的介紹即將見面的BEN家族情況:

「他們是德國後裔,在美國有雄厚的實力,主要在化工和重工業,但BEN家族現在也進軍金融業,家族旗下光是銀行就有三家,在歐洲也有相當影響力。另外BEN家族反猶。」

高考楞了一下:「他們知道『證實』破產的原因?」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高考查出了治「證實」於死地的對頭就是那一幫猶太佬,他們的目的無非是報復,另外肥肥的「證實」的確可口。

「應該知道。」JONSON回答。

高考眼裡射出凜冽的寒光。

BEN家族應該沒有重男輕女的惡習,因為他們派來的中心人物是一位美麗的金髮女郎。高考開始還有趣的打量有1米九身高的LUCIA。BEN(露西亞。本),後來慢慢被對方輕視的態度所騷擾。

「LUCIA小姐說,他們在業務交談中都是說德語。」難怪對方帶來了帶無框眼鏡的女譯員。一個相貌英俊得讓在場所有中國男人嫉妒的藍眼睛男子又嘰里呱啦說了一翻,末了,還親昵的拍拍漂亮女譯員的臉。

「ORMSBY(奧慕思比)先生說這不是輕視高先生你們,這是BEN家族的習慣。」

高考沒有留心謝儒在傍邊的嘀咕:

「媽的,我們會聽會說英文,他們就是不說,故意嘛。」

高考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他想了一想用中文說:

「德國和中國一樣都是有悠久文明的國度,彼德大帝是在德國學習了造船才建立了波羅地海海軍,開始了俄羅斯帝國的歷史。中國也是學習了發源於德國的馬克思主義和物競天擇的進化學說才取得了長足進步。

至於日本,他們的文字仿照中文,但學習使彈丸之地的日本令世界不敢小看。而我記得同為四大文明古國的巴比侖滅亡一是荒淫無度二是自高自大。」高考頓了一下,他命令有些遲疑的女譯員直接翻譯。

「今天中國雖然還落後,可打開國門學習的決心一直不變。同樣雖然我們落後,但我們要求尊重,如同我們尊重比我們弱小的人一樣。」

高考直接看著露西亞,他注意到對方在用心的聽。

「至於我個人以及我的同事,我們首先要求的就是尊重,可以這樣說,如果不是因為有中國人這一樣你們看來是虛榮的名稱存在,『證實』輪不到BEN家族以居高臨下的姿態來和我談判。」高考掃視了目瞪口呆的在場人:

「既然BEN家族沒有誠意,沒什麼好談了,再見!」高考站了起來準備和對方握手告別。

「請等一下。」聽完女譯員象打機關槍似的翻譯,目有異色的露西亞小姐阻止了高考的行動,

「BEN家族絕沒有藐視高先生和諸位的意思。」聽到露西亞的英文,高考心裡長噓一口,他也是在賭博,他必須站在上風。

「我先為雙方的誤解道歉。」露西亞小姐說道,「正如高先生所說,德國和中國都是有悠久文明的國度,所以我本人經常對為什麼商業談判中必須要用英語感到氣憤。但如果這樣冒犯了在座的小姐先生,我鄭重道歉。」

「好厲害。」高考和一干「證實」人員心下暗凜,露西亞不輕不重的一翻話不僅化解了高考的攻勢還暗拐了他們一下,是啊,為什麼要用英文呢?高考心中苦澀:

我的祖國,你什麼時候才能強大?

雙方在尖銳的開場后各自收拾了小看對手的心理,接下的交談平和但內含殺機。不言而喻BEN家族對「證實」的興趣很大,但他們想付出的代價卻少,高考決定停止談判。

「『證實』現在有困難,而且面臨破產的危險。」高考的突然直言讓雙方吃驚,但高考想打開窗戶說亮話效果會更好,因為對手是太精明的人。

「但中國有句老話:不破不立。我們作好了一切準備,甚至在決定國家利益為重前我就作好了被報復的準備。」高考說了假話,但他的氣勢並不因此稍弱。

「我們所在的地方是屬於『康可納』風險基金,而不是『證實』,這說明『證實』將象鳳凰一樣慾火后重生。」高考滿意他的講話,在發現露西亞聽懂他的諺語后他更是得意,但他隨後警惕起來,這個露西亞小姐是中國通?

「我希望小姐和家族聯繫一下,我不能把太多的時間浪費在這裡。明天,不管成否,談判必須結束。」JONSON心想慾火后重生的將不光是「證實」,還有這位要破產了還囂張的高考。

會談結束后,露西亞小姐竟然興緻勃勃的和高考去看鬥雞還逛了香港的大街。

「恩,反正明天就要回去了,玩玩吧。」露西亞如是說。高考又只有苦笑。

但第二天的商談相當順利,雙方在各自讓步的情況下達成了協議:

一,BEN家族全面零收購「證實公司」,包括公司所有債務和票據。

二,「天華服裝公司」和其下屬的「明伊農業技術發展有限公司」無償轉讓給「康可納」風險基金。

三,高考本人協助BEN家族對「證實公司」各國資產,主要是中國資產的接受。

四,為答謝高考的幫助,BEN家族一次性支付高考一千萬美圓。

因為「亞派」文化傳媒公司是高考的個人財產,所以不在談判的範圍里。

所有人都認為這是雙贏的協議,但高考在簽字的時候卻心裡難受,義父交給自己的產業就這樣沒有了,他的手輕輕顫抖。

「對不起了。」高考默默的說。JONSON明白似的拍拍高考的背。

「高先生,您可以在東山再起后以合適的價格收回『證實』」。所有人驚異的著說話的露西亞,高考是震驚於她的內容,而其他人是對露西亞地道的中國腔吃驚。

「喔,我在北京大學學習了三年。」露西亞調皮的伸出雙手,「大家好象不知道?」

「我會讓『證實』回來。」高考不再說話,他在協議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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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之君子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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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自橫刀向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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