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我會考你
一路行來，許玄瑞偶爾會跟何明和鍾凝討論別墅區的規劃布局，以及優缺點，並不時考驗他們。
中午時分，秋老虎的威力猛烈，穿著職業套裝的三人，已經熱得滿頭是汗。
他們走到一棵大葉榕下遮陰。
鍾凝從包里拿出一包手帕紙，扯出來的時候，思忖了一下，繼而忐忑地遞到許玄瑞面前。「總監，擦擦汗吧。」
許玄瑞看了一眼潔白的紙巾，再看著鍾凝，語調平緩：「謝謝。」
給了許玄瑞，鍾凝又扯了一張給何明。看到他的汗比較多，就又扯了一張，並問：「夠不夠？」
何明感激地接過，沖她笑道：「夠了，謝謝。」
鍾凝回以一笑，轉過頭時，瞧見許玄瑞看著他們。
「何明，你去把車開過來。」許玄瑞對何明說道，鍾凝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為他有什麼意見呢。
何明走了，就剩下鍾凝和許玄瑞兩人一起往C區走去。
「雖然你不是設計師，但是在裝飾設計公司工作，你還是要對室內設計有充分的了解。」
許玄瑞在前面說，鍾凝跟在他身後忙不迭回道：「嗯，我會好好學習的。」
她的回答像個乖巧的小學生，許玄瑞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其實剛才他故意拋出的幾個問題，鍾凝的回答勉強還算可以，忽悠一下外行人應該還行。但是，在他手下做事，就這點本事怎麼夠？
「半個月之後，我會考你。」
這話，成功地讓鍾凝再次感受到了考英語四級的恐懼，要知道，她的四級考了四次才過。
過了好一會，許玄瑞沒聽到鍾凝的回答，停步轉身。「怎麼不說話？」
鍾凝在他停下的時候，也停了下來。本來她不想說，但是他都問了，便將最想說的說了出來，「考不過會怎麼樣？」
許玄瑞眼睛微眯，鍾凝頓感不妙，忙道：「不會考不過，我會努力的。」
她鬥志昂揚的模樣，許玄瑞覺得很幼稚，他冷笑一聲，說：「考不過，就調到保潔部。」
鍾凝在心中流淚，她一定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不給爸媽丟臉不去搶保潔阿姨的飯碗！
何明很快就把車子開了過來。到了C區之後，他們進入一棟裝修到一半的別墅，鍾凝看著他們左摸摸右敲敲，偶爾說線不夠直，偶爾說磚不夠平。鍾凝過去看，以她的肉眼觀察，很直很平啊。
「看出來了嗎？」許玄瑞在她身後問道。
鍾凝心裡一驚，這也算是考試吧？
可是，她真的沒看出哪裡有問題啊。她矛盾了，說實話就是不過關了，可是說謊話……
最後，在許玄瑞的注視下，鍾凝微低著頭說：「我沒看出來哪裡歪了。」她暗暗咬牙，等待宣判。
「還挺誠實。」許玄瑞丟下這句話，轉身繼續去看別的地方了。
鍾凝有些怔愣，這是誇獎還是諷刺？
就在鍾凝驚疑不定的時候，何明走了過來，寬慰道：「你看不出來是正常的，若是你真看出來了，那麼不僅是我，可能連咱們總監都要緊張了。」
鍾凝笑了，卻也不能真的放輕鬆，她叫何明教她。何明告訴鍾凝哪裡不對，可是鍾凝看了又看，還拿了尺子量，都沒發現不對。
突然間，她腦中閃過一個想法，然後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她的臉仔細看有點不對稱，那麼在他們眼裡，豈不是歪到天邊去了？！
他們沒有待多久，開車離開嵐山別墅。
在餐廳吃了飯，回到公司的時候距離下午上班時間還有十幾分鐘。
許玄瑞讓何明跟他進他的辦公室，鍾凝在自己的位置坐下，電話正好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您好，這裡是RZ裝飾總……監辦公室。」她差點說成經理辦公室，習慣了。
那邊傳來已經熟悉的笑聲，齊安澤自己問道：「你們回來了？」他們的動向，他自然是知道的。
「嗯，剛回來。」
「好的。」
齊安澤說完就掛了，鍾凝看著電話，不明白齊安澤打這個電話的目的是什麼。不過，很快她就知道了，因為齊安澤沒一會就出現在十六層。
設計師們有些在玩手機玩電腦，有些趴在桌子上午睡還沒醒，先前鍾凝和許玄瑞回來的時候並沒有出聲，對他們的影響不大。齊安澤來了，就不一樣了。
他一走進辦公間的玻璃門，就跟大家打招呼，一派熱鬧景象。
鍾凝有些懷念。
齊安澤很快就走到鍾凝面前，他笑起來眼睛有些彎，說實話，挺迷人的。其實若說齊安澤被公司很多人喜歡，鍾凝還覺得合理，許玄瑞嘛，誰那麼大膽敢喜歡他，還有所動作導致被辭退。
鍾凝來RZ裝飾三個月，也只在剛來的時候有人被許玄瑞辭掉了，只不過那個時候她還是新人，人生地不熟的，印象不深。
鍾凝只希望下一個不是自己。她不擔心因為感情，而是專業，也不懂齊安澤怎麼想的，把她一個非專業的人安排到設計總監的身邊做助理。
該不會真的就如她們說的，只是為了借許玄瑞的手把她辭了？
有必要嗎？
鍾凝看著齊安澤的笑臉，依著這三個月對他的了解，鍾凝選擇相信他不是這樣的人。
齊安澤皺起了眉頭，說：「就半天的功夫，許玄瑞就把你給虐得變呆了？」
鍾凝反應過來，反駁道：「我才不呆。」齊安澤並沒有多大架子，若是他開玩笑，鍾凝的膽子也會比平時大一些。
「咦，你居然沒有反駁許玄瑞虐你。」他做出一副深思的樣子。
鍾凝忙說：「許總監無緣無故怎麼會虐我。」
齊安澤贊同地點點頭，「那就好。他在裡面吧？」其實齊安澤心裡想說的是，只要讓許玄瑞抓到把柄，那可這是很虐的。當然了，還是不要嚇唬鍾凝好了。
鍾凝點頭，齊安澤就走過去，門也不敲就進去了。
然後裡面就傳來許玄瑞不滿的聲音，「你又不敲門。」
齊安澤一點兒心理負擔都沒有，抬手在已經打開的門上敲了兩下。
「看來以後我去找你，也可以省下敲門這個步驟了，到時候希望不要讓我看到什麼不堪的畫面。」
鍾凝聽到這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齊安澤的女朋友有時候回來公司，至於做什麼，鍾凝不知道，但是許玄瑞這樣一說，她就不受控制地腦補了。
齊安澤保持不了鎮定了，「什麼叫不堪的畫面，我那裡怎麼會有不堪的畫面！」
許玄瑞：「哦，那我就放心。」
這話的意思是他可以放心地不敲門了……
齊安澤舉起雙手做投降狀，說：「Ok，以後我都敲門行了吧？」
「有事？」許玄瑞不大歡迎的樣子。他當然不歡迎了，被齊安澤硬塞一個女助理過來，又不懂設計，簡直給他添麻煩。
何明退了出來。門一關嚴，齊安澤就閃身坐到許玄瑞對面，熱切地望著他，問：「怎麼樣？鍾凝還不錯吧？」
「你說哪方面？」
「還能有哪方面？工作能力暫時你也看不出來，我是說她跟以前那些有心機一心想得到你的青睞的女人不同吧？」
許玄瑞不客氣道：「我只知道，她跟以前大多數女助理一樣，都是你挑的，你的眼光，我不信任。」
「別的我不敢說，至少鍾凝不像以前那些那麼……那麼……」讓齊安澤夸人很簡單，讓他說別人的不好，特別是女人的，他覺得殘忍。女人有點小心機，對他來說不是多大的事。只是之前那些女人都太笨太心急了，居然利用職務便利來使心機，想快速攀上許玄瑞，可惜啊，許玄瑞從來不懂什麼叫做憐香惜玉。
拒他三個月的觀察，鍾凝至少有一點跟她們不一樣，鍾凝比較容易滿足，認得清自己，沒有麻雀變鳳凰的想法。當然，如果她演技夠好，這幾個月都是假裝單純，那麼他也無話可說。
這個社會，什麼樣的人都有。
許玄瑞懶得等他繼續，「嵐山別墅A區3號的張太太可能過幾天會介紹女兒給我認識……」
「你又被看上了？」
許玄瑞用警告的眼神看他。齊安澤笑意不減，「你這次沒有直接拒絕么？」許玄瑞終於開竅，齊安澤很欣慰。曾經也有過幾次這樣的事情，有些是女業主對他有意思了，非常主動，但是都被許玄瑞一口回絕。真是因為他的果決，客戶沒面子，就故意刁難，弄得一堆麻煩。
「嗯。」許玄瑞點頭，看著齊安澤喜上眉梢，他接著說：「但是後面的事情，就交給你處理了。」
齊安澤炸了，「為什麼要我處理！」
「我去也行，到時候我把客戶的女兒惹生氣了，他們再找茬，那我們就像以前那樣慢慢耗吧。」
齊安澤很無奈，「我說，你就不能用欣賞的眼光去看人么？女人是多麼可愛，你白瞎長了這張想要什麼樣就能得到什麼樣的女人的臉了！」
「你不用嫉妒。」
「呵！笑話，我有什麼好嫉妒的，喜歡我的女人比你多。」
許玄瑞看著他笑了，說：「那是因為你來者不拒。」
「我還是很挑剔的好么？」齊安澤突然靈光一閃，挑眉道：「讓我幫你收拾爛攤子也行，但是你要答應我這次不要不到一個月就把新助理給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