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病嬌的心路歷程
謝音鎮定的解開門鎖,往裡面看去,高腳桌,窗台上放了一個水滴型的花瓶,裡面的花花瓣上還有幾滴水。
她重新確認一遍,有兩張床。她此刻多麼希望只有一張啊。
床邊還有一塊絨毛地毯,謝音問:「你要哪一張?」程琬言將包放在其中一張,坐在床邊打電話,讓酒店服務員送飯上來。
謝音下意識的抬頭看錶,六點了。「你要嗎?」程琬言看向謝音,謝音點點頭。
「兩份。」她說。
謝音趁著這個時間仔細看了房間里的布局。
房間很乾凈,比之前住的要高大上許多。
一會,服務員送來晚飯,謝音端過來吃了,她習慣性抬頭看向程琬言,程琬言戴著淡紫色手套的手從紙巾盒裡抽出幾張紙,她將碗筷一一擦乾淨。
謝音看的奇怪,問:「你有潔癖?」「沒有。」
謝音將此歸類為愛乾淨。
晚飯是粥,謝音盛了一小碗喝了,兩個人都慢條斯理的,喝著一碗粥。
寂靜的房間里只有碗筷碰撞聲,謝音偶爾久久的凝視程琬言,這讓她有一種家的感覺。
沉默少言,時間度過了它最沉默漫長的兩個小時。
謝音於八點被花秀英拉去打牌。她坐在花秀英身邊,花秀英時而拍桌大叫,時而甜膩膩的讓別人讓她幾步。
牌桌上眾人原形畢露,錙銖必較,「這一塊錢先欠著。」「你都欠多少次了?上次你老婆生孩子錢是不是我借給你的?」
「這是一碼事……」
謝音冷眼旁觀。
虛影中她眼前出現了紙醉金迷一幕,豪華的裝飾,黃金鑲邊的台桌,揮金如土……
「謝音,來玩嗎?」有女同事拿牌問。
「玩!」她說著笑起來,帶著挑釁和不屑。
……
……
她十二點才回去。
程琬言倚靠在床邊,昏黃的床頭燈燈光灑了她一身,像一個朦朧的夢,靜謐美好。
「回來了?」她平淡的問,目光看向她,這給謝音一個錯覺,還以為她是在等自己回來。
謝音坐在床邊換鞋,「你去賭了?」她問。謝音詫異:「是的,你怎麼知道?」「花秀英說的。」
她心裡恨起花秀英來。
「賭多大?」「那些人那有什麼資本賭,一兩塊而已。」她企圖挽回自己形象。
「我在大學時聽說一個女生靠賭,掙了四年的學費。」程琬言目光銳利。「那肯定不是我。」她口氣毋庸置疑。
「睡覺嗎?」程琬言問。「等我洗個澡。」她拿著衣服進了浴室。
在水汽朦朧中,她看見鏡中的自己,臉有些憔悴,眼睛水潤清澈,只是眼神卻透著怪異嫵媚。
她看的心煩,關掉水龍頭,擦乾身體后出去了。程琬言已經關燈睡了。
她按下旖旎的心思,到另一個床上睡了。
醒來時天還沒亮,她拉開窗帘一條縫隙,東方微明,未見太陽的蹤影。
她洗漱穿衣,一切完畢后,她坐在窗戶邊凝視程琬言的睡顏。謝音擰開了床頭燈,昏黃的燈光灑滿一室,程琬言像睡美人。
頭無意識的瞥向一邊,她的唇是淡玫瑰色的,光潔的手臂滑下一邊,像垂死。
她意外的興奮,眼神熾熱又怪異。
「我沒有偷窺她,只是在這看了她兩個小時而已。」她無意識的呢喃。
忽然程琬言動了一下,用胳膊遮住眼睛,謝音關掉燈來到她面前,眼神滿是愛戀,抑制不住的、在她臉上留戀。
「站著幹什麼?」她語氣清明。
謝音後退一步,自然道:「看你醒了沒有。」
她撐起身上,謝音看見她穿著弔帶睡裙,簡約的白色。她手扯住下擺往上一提,將睡裙扔到一邊,她開始穿襯衫。
謝音微紅了臉,眼睛緊鎖在她臉上,不敢向下看去。
程琬言倒是一派淡定。
她進了衛生間洗漱。謝音倉皇著轉頭看天。
東方已冒出了太陽尖,印得她臉通紅。天地間被分成兩種極端的顏色。
一端紅色,一端白色。
白色是肌膚的顏色,紅色是她熱烈跳動的心。
程琬言從衛生間走出來,一邊擦著濕漉漉的頭髮,邊問:「幾點了?」
「七點半。」
「有人起了嗎?」「好像沒有。」她說完又後悔了,萬一程琬言出去喊人呢?
明顯得是她多慮了,程琬言靠在床邊安靜的看書。
看了會,她微合眼。
「是我吵醒你了嗎?」謝音小心的問。程琬言擺手,示意她不要說話。謝音噤聲。
靜待了會,謝音想到一件事,拿起相機對著程琬言拍了張照片。
「咔嚓——」
程琬言警覺的睜眼,謝音面向窗戶,煞有介事的說:「這日出拍的真不錯。」
她又重新躺回去。
臨近八點,外面陸續有人起了,傳來嘈雜又隱約的人聲。
謝音與她吃了早飯,房門大開,花秀英路過,又折身過來,笑道:「可以進來吧。」兩人沒做反應,花秀英已進來了。她坐下來笑著:「昨天你贏的真多,有四位數吧。」
謝音扯了下嘴角,算笑。
「程總你不知道,謝音打牌真厲害。」花秀英喜滋滋的對程琬言說。
程琬言面無表情,木然的看著她演完一齣戲。
花秀英無味的走了。
謝音閃爍其詞:「不是的,呃……我只是……運氣不錯。」
程琬言顧左右而言他:「時間到了,下去集合吧。」謝音跟在她後面下去,大廳里已經有了一部分人,個個興緻勃勃。
從此賓館那邊下來一個美艷女子,攬著一個地中海的男人走過,邊走邊笑著和她們打招呼。
花秀英擠到謝音身邊來問:「你覺得和程總比哪一個漂亮?」
謝音淡定道:「我。」
她說完走開了。
花秀英捉摸不透她的心思,一開始以為她對程總高度關注,現在怎麼這麼冷淡了?虧自己還想拜託她做事呢。
謝音站到程琬言身邊,幾人魚貫而出。
麗江風景秀美,唯一不足的就是氣候乾燥。
沒走多久,謝音就覺得嘴唇乾燥,她舔舔嘴唇,往臉上噴霧。一扭頭,朝程琬言舉起手中的噴霧瓶:「要嗎?」
程琬言拒絕。
謝音和她脫離了隊伍,自顧自的走著。她說不清楚是自己跟著程琬言,還是程琬言將她帶到了這裡。
兩邊街道乾淨,石板路銜接無縫,兩邊有很多小販販賣紅線玉佩之類的東西。謝音好奇,探頭在攤子上看去,她看中了一個圓形石頭手鏈。
她笑著拿給程琬言看,對方淡淡一瞥。
「好看嗎?」程琬言點頭。她無比開心,立刻掏錢買下了。
「這裡買的小玩意還挺多的。」謝音隨手拿起一個看看,又放下去。程琬言隨意掃了幾眼,興緻缺缺。
路邊還有攤販在賣面具。「誒,這個好看。」她忘記了形象,撲過去。程琬言順著她的身影看過去,那是一個白色舞伎面具。
謝音戴到臉上,笑嘻嘻的問:「怎麼樣?好看嗎?」
程琬言看了眼就別開臉:「嗯。」她失了興趣,將面具買下來,跟在程琬言後面走。
她反思自己,是自己太大驚小怪了,惹她生氣。
她腳步慢下來,與程琬言保持一定距離走著,這樣的場景她已經習慣了,跟在她後面。跟蹤她、偷窺她。
得到一點甜頭便忘乎所以。
謝音決定反省自己,這些事情究竟什麼時候開始的?
是在大二——
程琬言每天九點就會準時去圖書館,謝音總是偷偷跟在後面看著她。她坐在程琬言的後面,放肆大膽的盯著她看。
安靜的圖書館,她的情愫得以釋放,熾熱的目光,比烈陽還要火辣,要將她吞噬乾淨。
程琬言走了后,她不走,坐在程琬言坐過的位置上看書。
她曾在程琬言登記書本時偷偷幾下書名,躲在一邊翻看書本,實際上卻在看她。她的大學生涯三分之二都是她。
她被毒蛇咬了一口,從此昏昏然,只當她是解藥。
程琬言參加的社團是街舞。裡面舞蹈種類繁雜,謝音每次跟蹤她來到社團,都只在外面透過玻璃看,看一場無聲的演出。
她可以想象裡面的音樂,或澎湃或抒情或搖滾或柔和。
程琬言一跳就是很久,她跳的熱了,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拿著放在一邊的毛巾擦臉,她曾想這毛巾是不是追求者送的,現在想來是她一個人的專屬。
她跳舞的時候總是穿短褲,方便觀察肌肉線條。她各種舞蹈都學。她是經過打磨的一顆珍珠、一塊冷玉。
有時寒風凜冽,謝音手裡捧著熱水站在外面,她只穿了一件薄外套,裡面是毛衣。她期待程琬言能看向她這邊來,好讓她艷羨一下。
有時烈日驕陽,她依然一動不動的站著,額頭上沒有汗水。她看見程琬言心就冷了。
偶然,她會看見有人向程琬言告白,但都被拒絕了。
她曾讓尹麗去打聽程琬言喜歡什麼類型的人。尹麗直接說明了來意。
程琬言說了兩個字。
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