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你這要求可真多
「姓尹的姑娘?」
君清夜當即聯想到一人。
尹殤骨?
目前認識的姓尹的女子,也就只有尹殤骨了。
「請那姑娘進來罷。」君祁攸已經出了聲。
來人說,手上有他需要的東西?
他倒是好奇了,會是什麼東西。
沒過多久,屋子外再度響起了腳步聲,「樓主,客人帶來了。」
君祁攸道:「進來罷。」
房門吱呀一聲開了,尹殤骨踏進了屋子裡。
隔著一道珠簾,她自然是看不到君祁攸,但也很規矩地不靠近,淡淡道:「君樓主,打擾了。」
「不打擾。」君祁攸道,「尹姑娘求見時,說是有我需要的東西,敢問姑娘,是什麼東西?」
尹殤骨聞言,笑道:「君樓主不妨猜猜我來此的目的。」
「我不喜歡玩猜謎的遊戲。」君祁攸輕描淡寫道,「如果是來做生意的,我喜歡開門見山。」
「好,既然君樓主都這麼說了,那我也不賣關子了。」尹殤骨笑道,「素聞君樓主見多識廣,敢問樓主,可曾聽說過九龍鼎?」
「九龍鼎?龍澤國滅國之前的國寶?」
「樓主果然是什麼都聽說過。」尹殤骨挑了挑眉,「那麼樓主可知道這九龍鼎的奧秘?」
「這東西據說是難得稀有的玉器,價值不菲。」君祁攸說到這兒,頓了頓,道,「尹姑娘該不會是來賣寶物的吧?龍澤國的國寶,倒是能賣個好價錢。」
「樓主誤會了,我的話還沒說完。這九龍鼎的確是價值不菲的玉器,但世上少有人知道,最珍貴的不是這玉器的材質,而是它裡頭藏著的東西。」尹殤骨說到這兒,笑了笑,「九龍鼎外表看似是一尊質地上好的玉器,其實這玉器並不是全實心的,鼎的下方有一部分是空心的,裡頭裝著一種液體,據說是可以凈化人血液之中的一切雜物,包括病,包括毒素在內。」
尹殤骨此話一出,沉默了許久的君清夜當即從珠簾後站了出來,「你說的,當真?!」
君清夜忽然跳了出來,尹殤骨微微一怔,隨即笑道:「我看上去像是騙子么?」
「真有這樣的東西存在?」君清夜面上有些狐疑。
凈化人血液之中的一切雜物……聽上去像是吹噓出來的。
靈丹妙藥?
他好歹是極樂樓的二當家,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但是還從未聽說過有這麼一種藥物。
「君二公子以為我是在吹噓么?」尹殤骨不咸不淡道,「這件事兒,屬於皇室機密,是龍澤國皇室才知曉的,而龍澤國的皇室早已滅亡了,亡在鸞鳳國先帝的手上,這九龍鼎也落在了鸞鳳國,機緣巧合之下,被我知道了這樣的一個秘密,我今日來,是真心實意地想要與二位做交易的,你我雙方都坦誠些,我知道君樓主如今的病況很不樂觀,君樓主,想不想試試這葯?」
「試!」君祁攸還未回答,君清夜便搶先道,「有這樣的葯存在,為何不試?聽上去總是對身體有益處的,你開個價吧。」
「說實話,這東西並不在我手上。」尹殤骨沉吟片刻道,「我也希望它在我手上,但它如今在出雲國皇帝的手裡,我會想個辦法幫你們將九龍鼎取來,只要鑿開它,就能取出裡面的葯,不過,我需要告訴二位,這葯不是十全十美的,它有一些害處。」
「什麼害處?」
「雖然它能護住人的命,但在液體腐蝕血液中的雜物時,會對骨骼與筋脈造成一定的損害,很有可能導致服用的人武功盡廢,筋脈殘缺,下半輩子,就只能是個廢人了。」尹殤骨悠悠嘆息一聲,「好處壞處我都與你們說清楚了,你們看著辦,不過我認為,性命才是最重要的,這藥物的利還是大於弊。」
「能保住性命才是最要緊的。」君清夜垂下眼,「變成廢人又如何,我君家是一方首富,有數不清的人使喚,有花不完的銀兩,變成廢人也多得是人伺候……」
君清夜說到這兒,轉頭望向珠簾后的君祁攸,「你說呢?」
君祁攸道:「我同意。」
筋脈殘缺,變成廢人……
如果這是活下去的代價,他甘願承受。
「既然君樓主同意了,那咱們就來談談吧。」尹殤骨笑道。
君清夜道:「說吧,條件是什麼。」
「錢是肯定要的,我還要你們額外答應我一個條件。」尹殤骨不緊不慢道,「停止對邵年的一切幫助,不再向他提供任何錢財上的支援。」
君清夜聞言,微微一怔,「你不是都已經被女帝廢了嗎?你已經搶不了邵年的位子了,還要斷他的財路,你這麼做,純粹地為了報復他?」
「我有什麼樣的想法那是我自己的事兒。」尹殤骨面無表情,「你就說吧,同意不同意。」
「同意。」君清夜道。
珠簾后的君祁攸沒有說話,便是默認了君清夜的決定了。
「好,接下來就談談錢。」尹殤骨道,「從即日起,十年之內,你們極樂樓做生意所賺取的利潤,我要兩成,另外,我還要十六鳳圖,那原本就是我們尹氏皇族的東西,君樓主你如今身子骨都不好了,還有閑工夫去探索寶藏么?」
珠簾后,響起君祁攸的聲音,「你這要求可真多。」
又要停止對邵年的一切錢財支援,又要未來十年極樂樓的兩成利潤,還要十六鳳圖。
這尹殤骨的胃口倒真是挺大。
「我承認,我開的條件有點多。」尹殤骨笑道,「不過我認為,君樓主的性命是很值錢的,這三個條件,對於你的性命來說,應該也不算太過分吧?」
尹殤骨的話音落下,君清夜便道:「可以,都答應你就是,東西呢?什麼時候可以給我們?」
「給我點兒時間。」尹殤骨道,「君樓主,你覺得自己的身子骨,還能支撐多久?」
珠簾后,君祁攸道:「應該還能撐上幾個月。」
「那就好,一個月之內,我設法幫你將葯拿到手。」尹殤骨道,「既然我們都說定了,那就立個字據吧,我若是做不到,那三個條件便也作廢了,我若是做到了,你們也必須兌現諾言。」
「可以。」君清夜道,「現在就立字據畫押。」
雙方立下了白紙黑字的字據之後,尹殤骨便拿著自己手上的那份字據離開了。
「想不到九龍鼎內有乾坤。」君祁攸躺在榻上,低喃道,「看來,是天不亡我。」
「倘若那東西真能讓你痊癒,那尹殤骨開的條件也不算過分了。」君清夜說到這兒,頓了頓,又道,「若是我們停止對邵年的支援,君聽那丫頭會怪我們的吧?不管了,這撿來的丫頭我們也養了她十幾年,不欠她什麼,現在只是不再給她提供幫助而已,她也沒有理由怪我們。」
「二弟。」君祁攸忽然道,「尹殤骨方才說,那藥物的害處是損害骨骼與筋脈,變成廢人,若是我真的成了個廢人,可就沒法子罩著你了,這極樂樓還是要交給你打理,這以後,可能就是要你罩著我了。」
「那又如何。」君清夜道,「你已經照料了我二十多年,這以後換做我照料你,似乎也挺公平。」
君祁攸聞言,笑了笑,「這話從你口中說出來,我還真是有些意外。」
「有什麼好意外的?我看起來真的像是那麼沒心沒肺的人么?」君清夜斜睨了他一眼。
「不像。」君祁攸道。
「這還差不多。」君清夜說到這兒,驀地想到一件事。
「對了,這事我可以去告訴小十小羽他們,小十那麼聰明,興許會有什麼好辦法,與其指望尹殤骨那個豬腦子,還不如去找小十求助。」
「豬腦子……你確定她是豬腦子?」君祁攸有些好笑,「這尹殤骨是難得聰慧的女子了,就以她的才思,即使不去爭權奪位,做生意也會是一把好手,且絕對是個奸商。」
「我不管,反正沒小十聰明的都是豬腦子。」君清夜扔下這麼一句話,便轉身離開了。
……
一路飛奔去了綢緞莊,君清夜直直衝進了莊子內,遠遠地正看見賀蘭堯蘇驚羽二人在梨花樹下對弈。
二人的神色似乎都很專註。
君清夜靠近了,二人自然也察覺到了。
「小羽,小十,先停停,我有事兒跟你們說。」
蘇驚羽見他那急迫的模樣,便停了下來,道:「你說。」
君清夜便將與尹殤骨的約定詳細地說給了二人聽。
「九龍鼎居然藏著這樣一個秘密?」蘇驚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我剛知道的時候,也很意外,但我想尹殤骨不會那麼無聊地來忽悠我們,我們雙方都已經立下了字據,那必定是確有其事。」君清夜說到這兒,擰了擰眉,「可氣的是那九龍鼎現在在老皇帝手上,這就有些不太好辦了,先不說宮裡的守衛那麼森嚴,老皇帝身邊總有死士保護,想要近他的身也不容易,尹殤骨說會設法幫我們取到九龍鼎,可是她那豬腦子,我也不知道她得花多少時間才能取到,這事兒自然是越早辦成越好。」
「豬腦子?」蘇驚羽抽了抽唇角,「她那要是豬腦子,你這腦子就連驢腦子都不如。你覺得你比起她,聰明多少?」
「我承認自己是驢腦子。」君清夜並不反駁蘇驚羽的話,「反正我們誰的頭腦都沒小十好用,又何必爭個高低。」
蘇驚羽:「……」
九龍鼎內的藥物,對君祁攸來說,當真是個轉機。
不過要怎樣拿到這個九龍鼎,卻是個難題。
君清夜同蘇驚羽都在思考著關於九龍鼎的問題,唯有賀蘭堯的注意力並不在九龍鼎上。
「君清夜,你方才說,九龍鼎內的藥物有個害處,藥物腐蝕血液中的雜物時,會對骨骼與筋脈造成一定的損害,很有可能導致服用的人武功盡廢?」賀蘭堯面無表情道,「你確定只有這一項後遺症?」
「小十,這難道還不夠嚴重么?」君清夜道,「武功盡廢,這對我哥來說也會造成不可磨滅的傷害,你看他平時多嘚瑟多得意忘形,他除了坐擁金山銀山,還有一身好武藝,你想必也清楚他的武學有幾斤幾兩,如果他後半生成了一個廢人,他心裡必定不好受的,但是為了活下去,別無他法了,畢竟沒有什麼東西比命還重要。」
「我當然知道武功盡廢意味著什麼,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是一個打擊。」賀蘭堯道,「我的意思是,雖然這個後果有些嚴重,但並非不可挽回。」
君清夜一怔,「還能挽回?」
「阿堯,你的意思是……洗髓換骨?!」蘇驚羽驀然想起賀蘭堯曾經的經歷。
阿堯就是天生筋脈殘缺,筋脈殘缺的人,體弱多病,不能練武,騎不了大馬,拉不動硬弓。
說得難聽一點,廢人一個。
阿堯當年就是不願意做一個廢人,才會冒著九死一生的風險,去泡洗髓換骨的葯浴。
如果九龍鼎里的藥物會給君祁攸留下那麼嚴重的後遺症,君祁攸是否也能選擇去洗髓換骨?
「小羽毛果然很懂我。」賀蘭堯沖蘇驚羽淡淡一笑,「我就是那個意思,不過在這之前,得先拿到九龍鼎再說。」
「你們二人說的,我不是很懂?什麼叫做洗髓……換骨?」君清夜一臉茫然,「聽起來怎麼有點兒嚇人……誒,先不管這個了,廢人不廢人的先扔一邊去,現在最大的難題是九龍鼎該怎麼從老皇帝手裡拿來。小十,你最聰明了,你想想辦法……」
「你一個勁兒地誇我也沒用。」賀蘭堯道,「我並非十全十美,你覺得,你這麼一誇,我這腦子裡就能立即想到好辦法么?」
君清夜聞言,有些泄氣了,「該如何是好呢,如果連你都想不到辦法,更別指望其他人的驢腦子了。」
「先仿著真的九龍鼎做一個贗品。」蘇驚羽道,「不管能不能用得上,先弄個假的來,若是能掉包真的九龍鼎,還能不被老皇帝看出來,那可就好了。」
「九龍鼎原本是尹默玄的東西。」賀蘭堯道,「也不知這個傢伙的書畫水平有多高,若是他能畫出那九龍鼎的具體模樣,我們就能仿著先弄一個贗品出來。」
賀蘭堯說到這兒,稍作停頓,思慮片刻后又道:「以假換真這個辦法,得找個能近得皇帝身的人來做此事,目前,最好的人選只有兩個人。」
蘇驚羽並未多加思考,當即道:「四哥,或者若水?」
「寧若水得手的希望或許比四哥還要大一些。」賀蘭堯道,「她如今不是很得皇帝喜歡么?那麼,進出皇帝的書房或者寢殿對她而言都是輕而易舉的事,四哥就不一樣了,四哥要去,還得找個理由,沒事就去顯得多麼怪異?可寧若水不需要找什麼理由,只需要說,她想見皇帝就行了,皇帝頂多當她是矯情,不會那麼容易起疑。」
「有理。」蘇驚羽點了點頭,「看來,這事兒要拜託若水去了。」
……
瀰漫的葯香的房屋內,黑衣女子正坐在梳妝台前,她面前的桌子上,擺著一排的人皮面具。
屋外忽有腳步聲響起,隨著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推開。
「清羅,你的葯喝完了沒有?」
聽著身後的人的問話,尹清羅道:「喝完了,勞煩許姨挂念。」
「說什麼勞煩不勞煩的,都是自己人,何必見外。」許氏說著,走上了前,看到桌子上的人皮面具,微微一怔,「這些……做什麼用?」
尹清羅站起了身,「許姨,問您個事兒,您可知道……賢妃?」
「花輕盈?」許氏冷笑一聲,「那個整日裝良善裝可憐的女子,作得要命,雖然許久不曾看見她,可她當年的一言一行我可都是記著的,真是看一眼就嫌煩,偏偏皇帝還就是喜歡那樣的,你看看現在正得寵的寧若水,這個賤婢的性子跟當年的賢妃簡直是太像了,一樣的矯情又整日裝柔弱,看得就讓人想抽她。」
「是啊,最煩那些看著柔弱良善實則心機叵測的賤人。」尹清羅悠悠道,「但是沒辦法,出雲國皇帝就是喜歡這樣的賤人,不過,要論演戲的話,我尹清羅可不會輸給她們。許姨,你能想個法子,安排我進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