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計劃成功
靜嬪只覺得手臂被寧若水掐得實在疼,心中低咒著這寧若水多事,面上卻不好表現出什麼,只能彎腰扶上寧若水。
「德妃娘娘,嬪妾扶您到一旁去坐下。」
說著,她將寧若水扶到了椅子上去,伸手搭上了寧若水的脈象。
這麼一把脈,她眸底劃過一絲涼意。
這女人分明是無病呻吟,沒半點兒毛病。
她阻止自己給皇帝把脈,是擔心自己看出什麼端倪?
這群人也不知在搞什麼鬼,她現在心中猜想著,皇帝的昏迷,絕不會單純地氣昏了頭。
這幾人在這御書房裡究竟是有什麼目的?
她心中百轉千回,表面上不動聲色,只輕聲道:「德妃娘娘,您這脈象沒問題……」
「可本宮就是肚子疼。」寧若水道,「你既然診不出來,說明你這醫術也沒多高明,還是等御醫來了再看,你就在一旁候著吧。」
靜嬪聞言,心中冷笑。
如此明顯的掩飾……
興許皇帝就是被他們弄暈的。
一個不經意的抬眼,她看見了柜子上才被滅掉的焚香,有涼風從半敞著的窗戶灌入,將那香灰捲起了一些在空氣中飄搖。
她眯了眯眼,走向那個香爐。
到了香爐前,她伸手用手指沾了點香火,放在鼻尖聞,這一聞,讓她微微擰眉。
這香料有點兒熟悉,曾經似是有接觸過,香氣很淡很淡,不湊近聞根本聞不出來。
她有將指頭伸入底下的香灰,撈了點兒起來嗅,味道又不一樣了,這一次是很常見的紫檀香。
莫非他們是在原有的正常香料上增添了迷魂香?或許皇帝就是聞到迷香才暈的。
有了這樣的猜測,她當即轉過身,卻發現賀蘭堯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
「寧王殿下,你……」她作勢拍了拍胸脯,「你怎麼跟鬼似的,走路也沒聲兒,險些嚇到了我。」
然而賀蘭堯只是淡淡一笑,「你發現了什麼?」
她心中一緊,面色卻依舊如常,顯出幾分疑惑,「殿下說的什麼?我聽不明白。」
「聽不明白?那我就和你明說了。」賀蘭堯壓低了聲線,慢條斯理道,「若是你敢將這焚香的事兒說出來,我就敢當著眾多人的面,將你的臉皮撕下來。」
賀蘭堯此話說完,便見對方的瞳孔似是縮了一下。
很顯然,她泄露了緊張的情緒。
「本王這個人素來不愛多管閑事,也不想去探究你進宮有何目的,而你最好也莫要多管閑事,尤其不能管我們這幾人的閑事,否則……」
剩下的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卻很明顯。
他不管這個靜嬪處心積慮地進宮是做什麼,只要不妨礙到他們,他自然懶得搭理。再則,她當著眾多人的面進的這御書房,也不能在這兒將她怎麼樣。
雙方互相有把柄,那便只好互相不干擾了。
此女混在皇帝身邊,也許想對皇帝不利?
那他可沒必要阻止。
但若是她敢惹到他們……自然是有她受的。
他沒有將話說絕,靜嬪便也靜下了心,道:「寧王殿下別誤會,我可不想與你們任何人為敵呢,在這個地方,明哲保身才是要緊的,至於我這張容顏,還請殿下不要耿耿於懷,我自知是比不上賢妃娘娘的。」
賀蘭堯聽她這類似妥協的話,便不再理會她,轉過身去了。
靜嬪磨了磨牙。
被這賀蘭堯抓到了把柄,當真是令人心煩。
好在,他如今只是懷疑,還沒有將她定義成敵人,她便只能先安分下來了。
她這會兒敢確定那香爐里的是迷香,但不可說。
沒過多久,御醫便來了,匆匆到了皇帝的身邊,為皇帝診了脈。
賀蘭平關切般地道:「張太醫,父皇怎樣?」
「陛下只是一時心火難平,氣昏了,並沒有什麼大礙,請二位殿下放心。」太醫道,「老臣開個藥方,喝幾帖葯就無事了。」
「那就好。」
「張太醫,德妃娘娘也不舒服,您給她也看看吧。」靜嬪出聲道。
寧若水聞言,淡淡一笑,「本宮剛才覺得有些腹疼,這會兒卻好了不少,興許只是胎動吧,還是勞煩張太醫看一看了。」
靜嬪聽著這明顯忽悠的言語,唇角微抽。
這幾個人,當真都是忽悠人的高手。
這太醫看上去也有些問題,或許早已被他們收買了。
太醫為寧若水診斷出來的結果自然是無大礙。
「將父皇送回養心殿內休息吧。」賀蘭平吩咐著宮人。
皇帝被送回寢殿,其餘的人自然也都離開了御書房,賀蘭堯帶著九龍鼎出了宮,寧若水與靜嬪一齊去了養心殿陪皇帝,賀蘭平則是去青鏡宮見太后。
「皇祖母,有件事兒,需要您的幫助。」
「什麼事兒?」
「孫兒與小十犯了個錯誤,需要皇祖母出面幫忙說情了。」賀蘭平道,「我與小十在父皇面前說了些對靜嬪不利的話,父皇訓斥我們,氣得昏厥了過去,這會兒在養心殿了,只怕他醒來后又要找我們算賬了,皇祖母可得幫幫我們說好話。」
太后聞言,擰了擰眉,「你們這兩個孩子怎麼回事?你們究竟說了多過分的話,能將他氣暈?他醒過來可不得罰你們了。」
「是呢,皇祖母,您若是不幫我們,我們可就要挨罰了,您就跟父皇說,您也不喜歡那靜嬪,父皇絕不敢罵皇祖母,皇祖母,您幫不幫這個忙?」
太后嘆息一聲,「真拿你們沒辦法,這次就幫你們,下次別再亂說話。」
……
賀蘭堯帶著九龍鼎,所乘坐的馬車才出了宮,便聽得車外的車夫道:「殿下,鸞鳳國那位三公主在前面。」
賀蘭堯聞言,輕嗤一聲,「停車吧。」
馬車被勒停之後,賀蘭堯從馬車上下來,正迎上了走過來的尹殤骨。
「看樣子,你們是得手了。」尹殤骨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出馬,絕不會空手而歸。」
「所以你就在這兒等?」賀蘭堯淡淡道,「你倒是狡猾,說服了小羽毛,便什麼事都不用幹了,我們的計劃你也並沒有參與,若是把九龍鼎給你,我總覺得心裡頭不舒暢。」
「我並不是不想幫,只是你們不叫上我,再則,主意是你出的,我就算參與了又能如何?還是沒有功勞。」尹殤骨悠悠道,「驚羽答應了我,無論是誰拿到這東西,都要轉交給我,她的原話是,她想幫君祁攸,但她不介意這個九龍鼎是經了誰的手,驚羽應該跟你商量過了吧?我很需要此物,拿來換我尹家的藏寶圖。」
「我賀蘭堯不喜歡做虧本生意,我夫人雖然答應了你,但她事先並未與我商量,而我得給她這個面子,所以,東西可以給你,但我也有要求。」
「說吧。」
「你找到寶藏之後,我要兩成。」
他並不缺錢,但他就是不願意白白便宜了外人,總要收點兒利潤回來才符合他的作風。
而尹殤骨倒也乾脆地應下了,「好,答應你就是。」
賀蘭堯將裝有九龍鼎的盒子扔給她,「速速帶去極樂樓,取了葯之後將九龍鼎修補到完好無損,再送回宮中去,莫要引起老皇帝的懷疑。」
「謝了!」尹殤骨帶著九龍鼎,轉身離開。
到了極樂樓,君祁攸眼見上門的人是尹殤骨,有些意外。
在他預想之中,應該是賀蘭堯他們得手了才對。
「君樓主似乎很意外?」尹殤骨笑道,「東西在我手上,我們的協議,就算是生效了。」
君祁攸道:「你從賀蘭堯他們那兒搶來的?」
「搶?這個詞太野蠻了。」尹殤骨道,「君樓主為何不覺得,我是靠著聰明才智拿到手的呢?難道我在樓主眼中如此不文雅?」
「靠聰明才智?」君祁攸笑了笑,「雖然你是個聰慧的女子,但要論真正的聰明才智,你恐怕還是及不上賀蘭堯。」
「好吧,我不得不承認,這玩意是他想辦法弄到手的。」尹殤骨挑眉,「但是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立下的協議,我已經完成了,君樓主好了之後,別忘了兌現承諾,現在,請你速速找人來打孔取葯並且將九龍鼎修補好,愈快愈好,這九龍鼎還得還回去的,否則皇帝一旦發現,參與此事的幾個人,都逃不了干係。」
「好。」君祁攸道,「我這就叫人來辦此事。」
……
一晃眼,兩個時辰過去。
「算算時間,那迷藥的藥效最多維持到傍晚,外人只知皇帝是被氣到昏厥,這樣的情況,昏迷三四個時辰已經算是頂多,若是時間太長,可是會遭人懷疑。」綢緞莊的庭院內,賀蘭堯在與蘇驚羽吃點心,不溫不火道,「再給那君祁攸一個時辰,若是九龍鼎還修不好,我就要上門去罵人了。」
「修補玉器,許多人都是要花個好幾天的,君祁攸手下的人能用幾個時辰就修好,已經算是難得的快效率了。」蘇驚羽聳了聳肩,「或許人家也很焦急,你就算上門去踹他兩腳,他也未必就能加快修補速度。」
二人說話間,遠遠地奔來一道人影,蘇驚羽轉頭去看,是烏啼。
「殿下,方才極樂樓來人了,將這東西送來了。」
烏啼說著,將一個錦盒擱在了桌上。
「才說他修不好我要上門去罵,這就修好了。」賀蘭兄笑了笑,打開了錦盒,拿出裡頭的九龍鼎。
將九龍鼎翻到了底部,看上去當真是與原來一模一樣。
玉器師傅在底下打孔,打下來的玉自然廢了,拿新的玉材填上,選用的是成色極為接近,甚至幾乎與九龍鼎本身一樣的玉材。
「我看看。」蘇驚羽湊上前去,望著那修補后的底部,道,「這幾乎看不出來打過孔,稱得上完美了。」
整個玉器,也就只有底部的這一小塊兒不是原裝,但好歹用的是上等材料,專攻玉器的師傅都不一定看得出來。
不得不承認,君祁攸手底下還是不缺人才的,各個方面的能人都有。
「小羽毛,你安分在家中呆著,我將這東西帶回宮中去。」
賀蘭堯說完,便帶著九龍鼎離開了。
進了宮之後,他便直奔御書房。
皇帝昏厥了,賀蘭平作為太子,便可拿『幫父皇處理政務』的理由,公然留在御書房內看奏摺了。
眾人皆知,陛下常常在太子殿下面前數落他太閑散,不用功,總是教誨他要多花心思在家國大事之上,如此,賀蘭平翻閱奏摺自然順理成章。
賀蘭平此刻坐在御案后,倒也不是做樣子,當真是看起了奏摺。
往後要打理這片江山,已經不容他再貪圖玩樂。
忽有宮人敲響了御書房的門,「太子殿下,寧王殿下求見。」
賀蘭平道:「進。」
御書房的門開了,賀蘭堯順手關上了門,到了御案前,道:「開機關罷。」
賀蘭平依言擰開了椅子把手上的機關,將牆面上的密室開啟。
賀蘭堯到了密室之內,將九龍鼎放回了原處,將贗品拿了回來。
這個贗品,原本就只是為了備不時之需,生怕這計劃中出了什麼意外,一個贗品沒準也能暫時頂頂。
如今計劃順利,這贗品自然也就沒什麼用了。
出了密室的門,賀蘭平便將密室機關又關上了,瞥了一眼賀蘭堯手中那九龍鼎的贗品,道:「還真別說,這個贗品倒也好看,雖然只是仿著九龍鼎做的,但若是要賣,也是價格不菲呢。」
他如今也不知該與賀蘭堯說什麼,便很隨意地找了一個話題緩解氣氛。
他與他終究不能像從前那樣談笑了。
而賀蘭堯聞言,淡淡道:「你可以不當它是一件贗品,就當它是個玉器,這玉也是真玉,產於極樂樓,也算好東西,你若是看得喜歡,送你吧。」
賀蘭堯說著,將手中的東西擱在了御案上。
賀蘭平聞言,眸光中迸發出一絲喜色,「送我?」
他以為,賀蘭堯連話都不想跟他說了。
「帶著此物,是個累贅,藏在袖子里沉甸甸的,不大好受,懶得帶走了。」賀蘭堯說著,便邁開了步子準備離去。
賀蘭平望著他離開的身影,挽留的話哽在喉嚨里說不出來。
罷了,就這樣吧。
瞥了一眼那九龍鼎的贗品,他伸手拿了起來,摩痧著那冰冷的玉面。
他想,這或許是賀蘭堯送他的最後一件東西?
應該吧……
……
賀蘭堯離開御書房后,便去往養心殿。
迷藥差不多該失效了吧?
等會兒老皇帝醒了,一準發飆。
不過無妨,他有幫手。
到了養心殿內,太后、寧若水,以及那靜嬪都在。
「小十,你來了。」太后眼見賀蘭堯到了,難得板起了臉,「哀家知道你與皇帝之間不大和睦,可你也不能總是去氣他,他如今人到中年,身子骨也不比從前健朗了,氣大傷身,以後看在皇祖母的面上,盡量不要再惹怒他可好?」
賀蘭堯道:「皇祖母說得是,孫兒會謹記。」
「那就好,今日這事兒哀家給你頂著,下次可不能再犯了。」
「謝過皇祖母。」
約莫一刻鐘過去之後,皇帝悠悠轉醒。
他自然是納悶自己怎麼會忽然昏迷。
「皇帝,你可醒了。」
「母后,朕……不是應該在御書房么?」
「你在御書房昏迷了,宮人們將你送回來的,太醫說你是氣火攻心昏迷了。」
「朕想起來了,老四和那個逆子……」皇帝說著,目光瞥見榻前的賀蘭堯,當即沉下臉,「你這混賬東西還有臉站在這兒?!」
「皇帝,這事兒你可不能全怪他們,要怪,就怪哀家好了。」太后說到這兒,轉頭道,「你們三人都下去,哀家單獨與皇帝談談。」
其他三人聞言,自然都離開了。
賀蘭堯唇角輕揚。
皇祖母出馬,皇帝也得忍讓著。
……
天色逐漸暗了,綢緞莊內,蘇驚羽在庭院內漫步。
阿堯應該快回來了吧?
正想著,身後驀然響起一道男子聲音,「驚羽。」
這聲音頗為熟悉。
蘇驚羽轉頭,望著來人,笑道:「月光?」